原来水先生深知虬髯客武功盖世,在场中人,绝无人可以胜他,若他叫人接战,己方必败无疑,因此连忙拼命往虬髯客头上扣高帽,希望把他牢牢牵制住。
水先生的应答,有点近乎无理,龙潭老人和达摩大师居然并不反对,来个默认。昆仑奴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自己虽然身负“天机谷”三大绝学,但毕竟并非武林中人,对武林中的种种鬼蜮手段毫不知情,看来为夺回人和珠,也只能任由这等武林人物自己去解决了。昆仑奴既有此念,他便不再表示任何主意,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
虬髯客虽然大可拒绝水先生的无理提议,但他心高气傲至极,对水先生近乎奸诈的手段,竟诈作不知,反而呵呵大笑道:“扶鱼岛一战势所难免,否则本座日后如何逐鹿中原?这三战便由本座一人接了!”
龙潭老人怪笑道:“好啊!虬髯老兄竟有这份豪气,虽然尚未知你深浅,但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大龙潭老人虽然疯癫古怪,但却绝不说违心话,他这么说,便是真的佩服虬髯客了。
虬髯客一听,呵呵一笑道:“内力、招式、兵器三阵,均任由你等选择出战人选!达摩大师以为如何?”
达摩暗道:虬髯客所定的比试,若非托大,便是他的武功已达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三场比试,就算由他和龙潭老人、水先生分别接战亦无多大取胜的把握,他不由沉吟不语。
虬髯客见状大笑道:“若达摩大师自忖并无取胜把握,这便大可不战而决!”
大龙潭老人道:“如何不战而决?”
虬髯客大笑道:“当今中原武林三大高手,亦不敢应战本座一人,看来中原本座可以唾手可得!既然如此,人珠的归属自然非扶鱼宫莫属,而且,你等一众人等,亦须留在扶鱼岛,为本座效力!”
大龙潭老人怪笑道:“虬髯老兄竟要老子和大和尚,两小子,风尘八侠老三,外加二位娇滴滴女娃一齐替你打天下么?”
虬髯客慨然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自然能者居之!本座既有此雄心实力,各位助本座一臂之力,乃天经地义,有甚奇怪?况且日后江山打下,并非本座一人独享,在座各位均享之不尽荣华富贵!”
大龙潭老人与水先生相视苦笑,均喃喃道:“此人若非雄才伟略,凡间天人,便必定是被荣华富贵权力熏心弄疯了!”
此时达摩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虬髯施主必欲一战而决,老衲大胆作主,这一战我等接下便了!”
虬髯客呵呵一笑,道:“如此好极!这便请各位步出校场,三战而决!”
殿上阿猫阿猪阿羊阿虎十大将军震天地呐喊道:“我家岛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千军,势如卷席!”
呐喊声中虬髯客高踞龙座,突地双掌向下一拍,借这一拍之反弹力,连人带椅,升高近丈,呼的一声,在众人头顶飞掠而过。在大殿的门口,虬髯客的龙座一沉,他嘿的一声,再度出掌向阶下一拍。
众人一见虬髯客露了这一手绝顶功夫,均相顾骇然。
达摩大师、大龙潭老人、水先生均此中的大行家,他们一瞧便知,虬髯客这一手“龙座生云”,比之大龙潭老人、达摩大师的“足下生云”,显然更胜一筹,因为两人均是采站立的姿势,在运气吐纳上,比坐下便容易得多,而虬髯客连人带椅,等如两人的重量,而且是坐姿,这等凌空平飞而出,在内力上足见已胜两人一截。
殿上阿猫阿猪阿羊阿虎十大将军,此时倒没有震天呐喊,各采各的独门姿势,如猫如猪如羊如虎如兔如鼠,从殿内飞跃而出。各人的轻功造诣,均足以跻身中原武林一级高手之列,十大将军飞出了六个,却有四位留下。
阿蛇阿马阿猴阿鸡四将军向达摩大师等人拱手道:“各位,请!”
达摩大师向四将军合十道:“四位施主请!”
水先生笑道:“他们哪是善男信女的施主?他们是阿蛇阿马阿猴阿鸡四位将军。”
大龙潭老人怪笑道:“阿蛇阿马阿猴阿鸡,岂非吱咕呜哇么?难怪叫得震天响亮也!”
阿蛇阿马阿猴阿鸡四将军,对策也决计不变,他们一向对主人的旨意一丝不苟地遵行,就算虬髯客要他们赴汤蹈火,也绝不会皱皱眉头。
水先生和大龙潭老人见四将军不怒不气不闻不动,登时没了兴趣,两人叹了口气,便领先走了出去。
达摩大师目注昆仑奴,苦笑道:“李施主意下如何?”
昆仑奴叹了口气,道:“此实乃为天下苍生而战,有劳大师了。”
达摩肃然道:“为天下苍生,为中原武林安危,老衲当义不容辞,李施主休要客气。”
昆仑奴低声道:“此战胜算如何?”
达摩大师叹了口气,道:“招式、兵器或可一拼,但内力决计无人可以相敌。”
昆仑奴不由惊道:“如此说,未比试已输了一场,余下两场,只要一场落败,我方便输定了,届时不但人珠落入虬髯客手上,我等只怕也休想生离扶鱼岛了,虬髯客因此必然野心更炽,后果势将不堪设想!”
达摩大师苦笑道:“这些老衲亦知,但此时此地,根本别无选择,唯有依江湖规矩,与之比试,一旦翻脸,他只需一声令下,凭他扶鱼岛的实力,要把我等消灭,倒也绝非难事,因此,你以为老衲还有其他办法可选择么?”
两人一路走出大殿,一路悄声低语。李靖、袁紫衣、小菊等跟随而出。殿内的阿蛇阿马阿猴阿鸡四大将军殿后,与其说是相护,不如说是押送。
昆仑奴一听,登时作声不得,他虽无江湖阅历,但也深知达摩所言,乃据实而论,凭虬髯客的实力,就算整个中原武林群起而攻,亦绝难取胜,更何况此时仅凭数人之力,虬髯客肯以武林规矩定夺,总算已留有余地了,除此之外,还敢奢求什么?
众人出了大殿,四将军的阿猴将军,已悄没声息地一纵上前领路,身法捷如猿猴,快如闪电,倒与他的“阿猴”名号十分相称。
阿猴将军领着众人,一路向北面而去,约走了半里路程,众人向前一望,但觉眼界一宽。只见一个广阔的演兵场,方围几近百丈,足可容纳千军万马,演兵场四周碉楼遍布,正左面是一座高五丈的点将台,虬髯客依然高踞龙座,耸立在点将台上,点将台下是一座较矮的平台,阿猫阿猪阿羊阿虎阿兔阿鼠六大护卫将军,分两列挺立平台。大龙潭老人抢先走上前去,此时欲与虬髯客对话,便不得不仰起头来。
大龙潭老人嘿嘿道:“好一派君临天下的气派,若再陈列雄兵百万,那就更有帝皇气势了。”
水先生亦笑道:“是啊!虬髯先生,偌大校场为甚不排出你的十万雄兵,未免显得太过寥落。”
高台上的虬髯客大笑道:“水先生此时大概已在心内痛骂虬某人狂妄自大,若本座再排出十万雄兵,水先生岂非更认定本座虚有其表,耀武扬威么!”
此时达摩大师等已走近点将台前,达摩闻言微微一笑,道:“虬髯施主藏兵隐秘,出则千军万马,气势磅礴,藏则偃旗息鼓,鸦雀无声,进可攻,退可守,坚如壁垒,固若金汤。扶鱼岛果然不愧海外王者之岛。”
虬髯客一听,竟脸有喜色,他沉吟半晌,忽朗声道:“达摩大师目光如炬,虽未深入,却尽悉本座机关行藏,果然厉害。”
达摩微微一笑,道:“雄兵虽可隐于秘道,但杀气却溢于岛内,老衲凭此判断而已,雕虫小技,何劳虬髯施主如此夸奖?”
虬髯客此时一跃而下五丈高台,稳稳地立于达摩大师等人面前,微笑道:“达摩大师目光如炬,虬某佩服,但未知于内力、招式、兵器上,是否令虬某拜服?”
虬髯客这般说,是要摆出比试的阵势了,达摩大师想了想,合十道:“既然如此,不容老衲推搪,老衲不自量力,便先接虬髯施主的招式罢!”
达摩大师说罢,双脚未见迈动,便平平地向前滑行了五丈,双掌合于胸前,向虬髯客道:“虬髯施主,请发招。”
此时阿猫将军疾闪而至,手上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向虬髯客呈奉。
虬髯客不接,却向达摩大师道:“大师用甚兵器?”
达摩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平生不沾剑影刀光,虬髯施主只需用剑刺中老衲,这招式比试,便是虬髯施主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