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杀机毕露(1 / 1)

“阴恻恻冷笑的大哥”并不知昆仑奴毫无心机,他所说的,不过是他娘亲燕红玉传授的历史掌故,因与眼前之人之事十分相似,便坦然道出而已。因此不由心中一阵羞怒,杀机亦陡炽,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子,简直不知死活,在吾面前以这等语气说话之人,早已不存在了,吾便是当朝国师萧吉是也,好教小子你死得瞑目。”原来他便是极受隋炀帝宠信的国师萧吉大人。

萧吉奉隋炀帝之命,手捧御赐尚方宝剑,负责剿除威胁杨广江山的“李姓隐患”。他十分工于心计,深知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众多,就像他曾惊鸿一瞥的“姓李小子──昆仑奴”,其功力便绝不在他萧吉之下,凭他一人之力,甚至统领官兵,亦决计难于应付。因此便于朝廷禁军中物色高手,终于被他寻出三人,表面上是禁军的小头目,实际上却是江湖人闻名胆丧的杀手之王,在昆仑奴后面的一位叫“乾天笔”,与左面的一位“坤地杖”是孪生兄弟,均以杀人兵器为号,其真实姓名倒隐去了。二人不知为了什么,竟委身朝廷禁军,甘心做一名小头目,平日也绝不声张,因此两人的功力谁也没有发觉。而堵住昆仑奴右面去路的中年秀士,却是萧吉的同门师弟,叫余法善,功力不下于萧吉,被萧吉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打动,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萧吉有此三人为助,简直如虎添翼,当世任何一位高手,亦不在他的眼内了,就连萧吉素来畏忌三分的司天监李淳风,亦再无半点忌惮,反而急欲除之而后快,因为李淳风对萧吉的“富贵地位”威胁太大了,但对于萧吉曾惊鸿一瞥的“姓李小子──昆仑奴”,萧吉却另有一番打算。

萧吉杀机陡炽,随即又被他心中的计算抑制下去。只见他忽地呵呵一笑,道:“当然啦,若小子你知机,识得进退,不但生命可保,甚至荣华富贵亦唾手可得也!”

昆仑奴此时默运“无为真气”,聚于指尖“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四穴,再悄然射出四道指气,分前后左右,在萧吉、余法善、乾天笔、坤地杖四人身上旋绕一圈,对四人的功力深浅,便大致察悉。心中暗道:四人之中,当数眼前这自称“萧吉国师”的功力最高,他身上的劲气变幻不定,阴阳交替,阴则柔极,阳则刚极,十分可怕。而在他右面的中年秀士,其功力与萧吉不相伯仲,甚或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左面和后面的壮汉,一阳刚则极,一阴柔之至。昆仑奴也不知厉害,反而暗暗好笑,心道:怎的把这四人“阴阳神功”分开来练?或合二为一,或一分为二。但他们却各有所长,各有所精,十分怪异,十分可笑!

萧吉见昆仑奴欲言不语,神色怪异,又似顽童的神气,不由怒道:“喂!姓李的小子!老夫的劝诫,你可听到了?”

昆仑奴此时才淡然一笑道:“生命我会自保,富贵荣华非我所求,因此你的话我听而不到,自然无话可说了。”

萧吉冷笑道:“哼!你以为凭你不错的轻身功夫,便可脱出吾之天罗地网么?你亦未免太小觑老夫了!老夫好心劝你知机进退,只是欣赏你尚有可用之处,否则早就取你性命矣,你莫不识抬举!”

昆仑奴顽皮地扮了个鬼脸笑道:“噢?原来我昆仑奴尚有可用之处么?却未知有何用处?”

萧吉冷哼一声道:“听说你与当朝的司天监李淳风于城中富贵楼见面密议,可有此事?”

昆仑奴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那司天监李淳风,似不失正气之士,为甚却把他与吾见面之事向这萧国师泄露?这岂非卖友求荣之举么?他的品格到底如何,我为甚不趁机试探清楚?昆仑奴心念忽转,便向萧吉呵呵笑道:“原来萧国师大人亦知道此事,但我与那姓李的司天监大人只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可当不得真啊!”

萧吉却毫不放松,立刻追问道:“那你是否与李淳风说及什么‘杨桃'、‘李子'这两类水果?你以为瞒得过我的耳目么?”

昆仑奴只作不知,笑道:“是啊!满盘水果,我喜欢吃‘杨桃',而因此不吃‘李子',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萧吉却深沉地笑笑道:“这便是了!你为甚不喜吃‘李子',而偏要吃‘杨桃'呢?”

昆仑奴大笑道:“李子乃当旺之季果,源源不绝,货源充足,也不必急于一时一刻;但杨桃却已处季果之末,稍迟即缺,必于世上失踪,我自然抓紧时机,先吃这末季杨桃啊!”

萧吉见昆仑奴说得若明若暗,若隐若现,也不知他是装傻扮懵,还是深藏不露?萧吉眼珠一转,道:“哼!你难道不明白其中所隐的深意么?你可知李淳风已泄漏了其中的秘密?枉你还故意替他隐瞒!”萧吉心思忽转,故意挑拨地加了一句。

昆仑奴目中精光一闪,果然追问道:“他向你泄漏了什么秘密?”

萧吉哈哈一笑道:“这是秘密中的秘密!你也就不必追索了!”

昆仑奴目注萧吉一眼,但见他的眼神闪忽不定,微一思忖,即呵呵大笑道:“既然萧国师已获悉其中的隐秘,那还苦苦追索什么?岂非缘木求鱼,多此一举么?”

萧吉见昆仑奴貌似顽童,但心思之灵幻,洞察力之尖锐,简直可透人肺腑,他才知这小子极不容易对付。他亦不想再纠缠下去,脸色一沉,便厉声喝道:“昆仑奴!你决计不肯与老夫合作了么?知否老夫立刻可治你擅闯禁宫的死罪!”

昆仑奴却呵呵笑道:“天地衍生万物,万物皆有自由繁衍生息之权,海阔天空,任人来往,又岂有什么禁地擅闯之说!”

萧吉已知昆仑奴绝非三言两语所能打动之人了,他决定先挫一挫他的傲气,然后再寻机逼他合作。萧吉默运“阴阳真气”,射出三道腹音,直抵余法善、乾天笔、坤地杖三人的耳际道:“先擒拿此子!但不可伤他生命,吾尚有用他之处!”

余法善、乾天笔、坤地杖三人一听,都暗运神功,准备作惊天一击,合力把昆仑奴这小子擒获。

不料昆仑奴于指尖射出的血脉真气,仍在四人身周徘徊,他的“无为真气”可“无坚不摧”,萧吉的“腹音”,自然被其攻破而一字不漏捕捉住了。昆仑奴心中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暗道:这萧吉好大的口气!他怎知便必能把我擒住?又怎知我必会为他所用呢?昆仑奴忽发奇想,心道:我于昆仑绝谷,结合爹爹所传的“无为外家功夫”,以我学自“天机谷”的“乾坤大道”相汇,创出的“八方归元心法”,爹娘当日夸口赞称,说是旷世奇功,可惜出谷以来,尚未经实地印证,是否真的厉害,如今眼前身后左右四人,其功力均远胜爹娘,何不利用尔等,试一试这“八方归元心法“的功力?

昆仑奴虽然身怀绝世神通,但出谷不到半年,于人世间的阅历尚浅,未知人世间的险恶,只是凭他的意兴用事,他心念既萌,也就绝不退缩。只见他呵呵笑道:“我的深宫禁苑游兴已失,你等有事快干,有话快说,我可要先行离开啦!”说罢作欲行之势。

萧吉一见,不敢再迟缓了,他目中精光乍闪,射向余法善及乾天笔、坤地杖等三人,以做合击的发动讯号。然后他猛吸一口真气,左右手齐出,各向外划了一个圆圈,掌心处已射出一阴一阳的两股劲力,向昆仑奴猛地疾拍而出。萧吉不敢轻觑昆仑奴的功力,始起便使出他的惊人绝学“阴阳神功”,左掌属阴,“阴柔如丝”,被其困住,休想脱身;右掌属阳,“阳刚如火”,内力似山呼海啸。萧吉的用意,乃是以右掌“阳刚之力”,击破昆仑奴的护体真气,再以“阴柔掌力”,把他牢牢困住,以便生擒活捉,“阴阳”齐出,厉害至极,当世能在他双掌齐出下脱身的,只怕已绝无仅有了。

余法善、乾天笔、坤地杖三人一见,均知萧吉的“阴阳神功”的厉害,眼前这小子必定立刻被他生擒活捉,因萧吉要生擒,三人也没再合围聚击。

不料就在此时,只听昆仑奴呵呵一笑,身子随笑声突然旋转,速度之快,犹如雪地上的一只猛转陀螺。萧吉的两股“阴阳掌力”,分明已合数袭到他的身上,但却被他这等怪异的身法,牵进漩涡,因而相生相克,相互抵消,毫无声息地便被化解得无影无踪了!在昆仑奴急旋的身影中,忽然又飘出一阵顽皮的笑声道:“呵呵!无为而无藏,却可至大巧而有余,无坚不摧呵,无锐不破!有趣,有趣!好玩极了!”

萧吉却骇然道:“喂!昆仑奴,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竟可令吾掌力不攻自破!”

昆仑奴此时亦知萧吉刚才有心生擒活捉他,并非刻意置他于死地,他狠狠反击的意念也就逸去,他的功力由心而发,收控自如。对萧吉的恨意既减,他的功力也就自然减轻了几分了。因此昆仑奴的身法不变,笑道:“此乃吾自创之功夫,今日初演,甚感有趣,也不知其是正是邪,是甚功夫呢!但若依其门路,则不妨称为‘八方归元心法'的第一式‘天旋地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