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笑道:“你不听你的陵哥哥天师兄弟说么?金的可为帝为王,银的可为仙道?那为帝为王的勾当,老儿我是决计不愿做的了,单那可怕的宫廷礼节,便烦也把老儿烦死了!因此呵,只好退而求其次,求这可成仙道的银龙脉啦!”
钟灵芝嗔道:“东方伯伯已是半仙之体,还要这成仙成道的龙脉干么呵?”
东方朔笑道:“一座龙脉,便可令人成仙成道,省却了千百年的勤修苦炼,这等'不劳而获'的好处呵,普天下有谁不想?”
钟灵芝道:“听说仙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哪有不劳而获地道理?若然真有,这仙道未知叫甚名堂?”
东方朔大笑道:“若真有其事那便称为'不劳而获之仙'吧!”东方朔半认真半开玩笑,显然他对银雀龙脉出仙道一类人物甚有怀疑,只是不敢坦白道出而已。
不料张道陵却决然地道:“不然,若有缘承此银雀龙脉之人,绝非不劳而获,其中所历的艰辛磨折,绝非等闲人所可能承受得了!”
东方朔一听,不由吐舌怪笑道:“既非不劳而获之仙,这银雀龙脉,老儿不要也罢了!”
张道陵微笑道:“东方前辈便想要也决计不成!”
钟灵芝一直怕张道陵被东方朔的甜言蜜语打动,上了他的恶当,此时一听张道陵断然拒绝之意,不由大喜道:“不错!不错,东方伯伯,你莫痴心妄想了!”
东方朔不服气的怪笑道:“东方老儿为甚要不成?”
张道陵道:“一来东方前辈已成半仙之体,若要此龙脉,便须把原有地道行废去,重新磨这其中的甘苦,你承受得了么?二来亦无此受龙脉荫庇的根基福气,若勉强而为,则无益反为害,到头来不但道行尽失,仙道不成,可怕至极!”
东方朔一听,吓得唬地一跳,连忙摇头摆手的急道:“既然如此,东方老儿不要,不要,决计不要此银雀龙脉了!”他一顿,又希冀的笑道:“东方老儿既非此人先,那天师兄弟可有裁夺了么?若边那金雀龙脉亦一并点给世人,那天下岂非又添了一位帝王,变成'四王争锋'之大乱局了?”
张道陵沉吟道:“东方前辈所言,我亦正感迷惑,因为此岗必定潜伏金雀、银雀两大龙脉,既被我发现,便即要假手于我,点给有缘之士,这原本甚合地脉道之论断。但如此一来,天下便有四王并立之势,与天机大势所示之'三天鼎足'之格,岂非有相冲之险?其中的奥秘,连我一时亦难弄明。”
钟灵芝一听,不由咯咯一笑,道:“此事原本极易解决,陵哥哥只需于勘察之时,故意忽略那金雀龙脉,不加勘点,这第四位帝王,岂非绝不能现世了么?”
东方朔亦大笑道:“不错!不错!如此一来,天师兄弟迷惑的'四王并立'之局,便决计不会出现了!”
不料张道陵却微叹口气,道:“若天机大势能以人谋更变,但非天机大势,只可称为机缘罢了!一切看日后如何应验吧!”
张道陵说罢,不再犹豫,当即于山冈四周勘察。此时他已展开他那宝贝之一”地玄盘”仔细相测,一面缓步行进。
忽然,“地玄盘”上的“天、地、时”三针,定定的指向东面。
张道陵疾步走过去一看,原来“天、地、时”三针所指之处,是山冈的东面腹地,四周长满银色的云雀状草花,再远处隐隐露出一座山城--琅琊郡阳都县城(即今山东沂南县)。城周有五大河流回环围绕,水气于阳光下蒸腾,冉冉形成雾气,把整座山城均遮盖住了。
张道陵一看,心中不由一阵欣喜,暗道:“银雀龙脉”已然现出真形,且其所属亦已有所启示了!不料此银雀龙脉如此通灵!
张道陵正欲疾步向长满银色云雀状草花的山冈腹地奔去,以便堪点龙脉结聚之地。
不料就在此时,在另一面搜索奇花异草药性的药仙殷七七,忽地惊疑的叫道:“张兄弟,快到此一看!此处原来已有一座葬好的墓穴呢!”
张道陵未及答话,钟灵芝和东方朔早向殷七七那面掠过去了。东方朔一面飞掠,一面大声怪笑道:“好啊!到底是谁?胆敢先占此龙脉之地了?”
张道陵心中微叹口气,他已隐隐估料到怎么回事了。他也不急着过去,先在脚站之地,于四周盛开的银色云雀状草花丛中,以石头作了方位标记。待一切确定下来,他才转身向殷七七那面掠去。
张道陵掠近时,只见药仙殷七七、趣仙东方朔、钟灵芝等三人,正盯着一座墓穴怔怔地出神,心中似充满迷惑,却又决计解释不清。
张道陵走近,向墓穴一看,只见四周却长满金色的金雀状草花,在金色草花的围绕中,耸着一座并不太高,且甚破旧的坟墓,显然筑此墓之人,家境其实破败穷困不堪。
张道陵疾步上前,拨开墓前草掩,露出一块墓碑。碑上字迹斑驳,却仍隐约可辨,上书:“河内温县司马朝公之墓。”(河内即今河南)。
张道陵一看,心中不由一动,他蓦地忆起当年十万黄巾军惨现屠戮的一役,是役中仅得黄巾军将领司马朝,率部分黄巾军突出血围。司马朝恰好是河内温县人氏,因此张道陵已判定,墓中之人,必是当年那位黄巾军幸免的将领司马朝了!
“天师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趣仙东方朔已迫不及待地问道。
“陵哥哥!司马朝到底是什么人呵?此墓看来甚有气势呢!”钟灵芝也惊疑地道。
“张兄弟!此墓四周竟长满金色的奇花异草!但万万碰它不得,因为其汁有奇毒,若入血脉,足以致命!”药仙殷七七亦连忙接口道。
张道陵听三人七嘴八舌,不由微叹口气,暗道:“这司马朝的来历,当今之世,除了墓中人幸存的子孙外,只怕惟我张道陵知悉了!”他知在场中人,均是玄机道中之士,足可触及此天机兆应,便也不打算相瞒。
只听张道陵叹了口气,苦笑道:“墓中之人,大有来历,说起来,我与他尚有一面之缘呢!不料他竟躺在墓中了!”
钟灵芝一听,她心思聪绝顶,察言观色,便知张道陵又勾起痛心事了,而他最痛心之事,莫过于当年他救不了十万黄巾军将士性命之事。显然,这墓中人司马朝,必与当年黄巾军残酷一役有莫大渊源!
钟灵芝这般思忖,便半慰半奇地轻声道:“陵哥哥呵,你不是说,天机大势不可逆么?若然是天机大势如此演行,你又为何感触了?但这司马朝到底是否当年的黄巾军将士?”
张道陵一听,心中不由一震,暗道:“灵芝妹妹所言不错,一切皆乃天机演行之势,假若当年没有黄巾军残酷一役,这墓中人司马朝也决计不会逃到此地,也绝不会于此逝去,因而也绝不会有此奇缘,得躺这千年难遇的'金雀大龙脉'了!天机大势如此,夫复何言?”张道陵这般思忖判断,心下也便释然了。
他微叹口气,坦然道:“不错,司马朝当年的确是黄巾军张宝旗下的一员大将领,于下阳曲城一役,被皇甫嵩、董卓、吕布等围剿,十万黄巾将士死伤殆尽,其中仅逃出司马朝所率一万黄巾军将士。起初听说司马朝于青州鲁山地域隐蔽下来,不料他到底于突围中受创,死于此地!”
钟灵芝知道张道陵于此役中,为救十万生灵,自身亦受重创,摔下万丈灵芝谷中,他能保存性命,已是天大奇迹,又何况是区区一位司马朝?钟灵芝见张道陵仍有感触,便忙把话题岔开道:“但司马朝已身葬于金雀山中,未知他的福缘如何?子孙后人又是否可获点好处?”
张道陵一听,果然神色一转,欣然道:“这司马朝当年与我有一面之缘,如今死后得葬于此金雀龙墓,他亦可告慰九泉之下了!”
东方朔一听,不由抢着问道:“天师兄弟!你曾判断银雀龙脉出灵异之士,金雀龙脉山帝王之选,然则这姓司马的,他的子孙后人,岂非可出一代帝王?乖乖不得了!”
张道陵微笑道:“如何不得了?”
东方朔道:“天师兄弟年已连点加堪三座王者之墓,目下刘、孙、曹三王鼎立之势已备,若再加此司马氏一王,那岂非变成'四王争霸'?老天爷,这天下岂非乱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张道陵闻言,向司马朝之墓四周仔细察看,但见周遭气势雄浑,左青龙右白虎、前屏后障皆备,更兼明堂广阔,正对不止一江,而是九江环绕,云遮雾腾,形势浑厚至极。
张道陵心中不由暗叹道果然是一座地力雄厚的“帝者之墓”!司马朝得此宏大龙脉,虽死当亦无憾了!他这般判断,便微微一笑道:“东方前辈有所不知,金雀龙脉所出乃‘皇',而非‘王'。‘皇'者乃一统天下之帝皇,‘王'者不过雄踞一地之王,此‘皇'非彼‘王'也,两者岂可混为一谈?因此天下绝不会出现‘四王鼎立'之局。”
东方朔道:“虽然,但既有‘三王鼎立'之局,又岂会有‘一统天下'之帝皇?”
张道陵一听,不由微一点头,沉吟道:“不错,此点的确值得疑惑,我亦在思索也!按其龙脉之势,旺发之兆似已应验于其子孙身上,但如此一来,其帝气之应,到底如何于此'三王鼎立'势局中呈现?的确尚难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