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性命攸关(1 / 1)

钟灵芝尚以为东方朔只是信口开河,胡乱猜测。不料张道陵却点点头,决然道:“是,东方前辈所言甚是,这便下山去吧!”

东方朔一听大喜道:“张兄弟此行何去?”

张道陵顺青龙峰之大势仔细审视,目光蓦地凝视东北面,决然道:“青龙峰万山朝参之方向,乃山下东北面也,因此向东北方寻访,必有所获!”

四人于是疾速掠下青龙江畔的青龙峰,向青龙峰的东北面掠去。

这一路掠行,不觉便奔行了近二、三十里。到傍晚时分,便进入一座城镇,原来是吴郡所属的富阳城。

因天色近晚,张道陵的目的是寻访青龙峰“孙氏之墓”的后人,因此也不急着离开,便寻了一间客店,租住了两间客房,一大一小。钟灵芝是女儿家,又已到十八年华,自然不方便与张道陵等男子同住一间客房,因此便替他安排了一间单人的小客房歇宿。

稍事安顿,四人便从楼上客房走下来,就近在客店楼下大堂用膳。

张道陵、殷七七、东方朔三人,功力已达通玄境界,七日不吃只当平常,但钟灵芝功力尚浅,挨饿那是要她的命了。

张道陵也不理这等吃喝小事,任东方朔一应安排。东方朔果然是积年的老江湖,他呵呵一笑,仗着自己掌管的千两银子,便毫不迟疑,只管拣上最上等的菜式美酒点来。

这客店叫“去来栈”,酒菜虽然比不上谯县的三醉馆,但待客热诚,因此客似云来,源源不绝,果如其名。

东方朔被店小二左一句老先生,右一句客官,奉承得眉开眼笑,吃喝得津津有味,连酒味略带酸涩也不理了,赏银从二两一直加到五两,把店小二也乐得如弥勒佛似的。

钟灵芝不由悄笑道:“东方伯伯,为甚忽然如此慷慨了?”

东方朔笑道:“这叫慷他人之慨,也叫千金散尽还复来也!”

钟灵芝道:“慷他人之慨倒是千真万确,因为银两是陵哥哥辛苦赚来的,你这是慷陵哥哥之慨也!但千金散尽还复来,却只怕未必、势必也!”

东方朔笑道:“时值乱世,人间苦不堪言,有多少如曹家慷慨,能肯赠予两千两银?只怕更多的是涿县刘家般的可怜人,孤儿寡妇,她便肯付,陵哥哥也决计不收。因此这千金散尽还复来之说,只怕并非未必、势必,而是胡说、胡说啦!”

东方朔钟见灵芝说着说着,语带嗔怒,心中不由便有点发毛。他正想说句逗她开心的话,以便脱身,莫被苦苦纠缠,忽然耳际便传入一句只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原来他情急之下,“千里听音”神功不由便施展出来了

只听那声音道:“那姓周的少侠勇则勇矣,但太不自量力,竟从家乡舒城潜入洛阳,欲行刺奸相董卓!可惜被董卓的义子吕布杀退,千里迢迢,逃到此地,却被一位姓钟的高人擒捉,押入县牢,由董卓亲自下旨意,明日一早,便要押赴刑场处斩了!哎,姓周的小侠年仅十八岁,眼看便作刀下鬼啦!”

东方朔一听,微一沉吟,便欲借此话题脱身。不料张道陵功力奇高,他起初听不大清楚,但留心之下,无为真气随心而发,贯于双耳,他的听觉,便与东方朔的“千里听音”术不遑多让了。他听真之下,心中不由一动,欲知其中究竟,“分光散影”神功不由便随心意而施。只见他身形一晃,任何人也没察觉,他的人已立在说话客人面前了。

原来那是两位行商模样的人,大概走南闯北,因此阅历非常丰富。俩人只顾悄语交谈,因此根本便不知道有人闪到身前,而且事实上张道陵的身法比闪电犹快,普通人就算眼睁睁地也不会发觉。

“两位大叔,你等刚才说的姓周的少年人,到底是谁?他为甚行刺董卓?”张道陵忽地悄声问道。

两位行商一听,不由大吃一惊,欲待不理,耳际却嗡嗡作响,难受至极。原来张道陵此际真气充盈至极,无意中已把真气贯入声音,其力可千里遥传,两位行商骤闻之下,近在咫尺,如何受纳得住?俩人不由如见鬼魅似的喃喃道:“你!你……是人是鬼?怎的如此来无声近无踪?”

张道陵一听,才知自己一时情急,竟把人家吓呆了,便抱歉的一笑道:“两位大叔莫怕,我只是偶然经过,听到刚才地说话,因一时好奇,才有冲撞冒犯之处。”

两位行商见张道陵身躯高壮,却斯文有礼,心中才安静了点。行商甲见张道陵打探那姓周的少年来历,脸上又吓得虎地一变,忙向四下一瞧,确证无人察觉,这才极小心的悄声道:“噤声!你这少哥儿,想必初涉江湖,不知凶险。这姓周的少侠乃当今相董卓的钦犯,这富阳县令大人又是董卓的门生,姓周的少侠落在县令大人手中,岂能幸免?只怕连打听的人,也难逃杀头大祸呢!”

张道陵听真那姓周的少年,果然是行刺董卓的人,便更不肯轻轻放过了,因为他对董卓此人的奸诈已领教过了。

张道陵微微一笑,干脆一屁股在俩人面前坐下,大有不打探清楚明白,便绝不罢休的架势,道:“这姓周的少年,既敢入京师洛阳,行刺董卓,想必武功了得,又怎会被人所擒?”

行商乙见张道陵不知究竟,便绝不罢休了,无奈只好悄声道:“周少侠功夫果然了得,董卓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周少侠得手,为民除一大害!可惜被董卓的义子吕布击退,并被一位汉朝老臣钟离权追杀,直追到富阳县境,周少侠不敌,终失手被擒!听说这钟离权乃光武帝大臣,极得光武帝刘秀的信任,因此虽然全家被奸臣所害,对汉室仍忠心耿耿,现下又欲助董卓之力,振兴汉朝衰败运命,因此不惜以董卓幕僚的身份,全力维护董卓的安全。哎,姓钟的一片苦心,可惜却忠奸不辨,正邪不分,错助董卓这奸恶民贼!不说,不说,决计不说了!”

行商乙戛然而止,害怕地倒抽口冷气,果然绝不肯说下去了。

张道陵此时不由微叹口气,心道:原来姓钟的人,果然是灵芝妹妹的爷爷钟离权。他当日邀我助汉朝振兴不果,含怒出灵芝谷,竟不顾一切,企图利用董卓之力,逆反天机之势,他如此下去,只怕将陷万劫不复之地也!

张道陵心念电转,心中已有主意,便向行商甲微微一笑,道:“我不欲为难两位,但请告这姓周的少侠名氏,现囚禁于何处?我便立刻走开,不再打扰两位大叔!”

行商甲无奈,只好急急地道:“周少侠乃庐江舒城(今安徽舒城)人,名瑜,字公瑾。也自小精通音律,虽于酒酣梦中,亦可察觉些微音律失误,因此有'曲有误、周郎顾'之说!后来不知怎的,却若研兵武学,终有刺杀之事,惹下杀身之祸!现囚押于本县死囚大牢,禁卫森严,飞蝇难进。哎,他命数如此,你这小哥不理也罢!”

行商甲说到此处,立刻别转脸去,瞧也不敢瞧张道陵一眼,就如他是一位惹祸的煞星似的。

张道陵却也不再追问,身形一晃,已回到原坐的这面来,微叹口气,却不作声。

在座中,趣仙东方朔因正施展“千里听音”神功,对行商甲乙两人与张道陵的对答,已听得一清二楚。他吓得连话也不敢问张道陵了,因为他已确证,此事竟牵涉钟离权这老怪仙!而老仙的孙女儿不幸又正坐在他面前,更不幸的是听张道陵的口气,似乎有插手之意!如此一来,彼此之间可就纠缠不清了!东方朔虽然喜欢热闹,但如这等充满凶险的麻烦,他却决计不想去招惹!因此他佯作不闻不见,只是低头猛灌酒而已。

但钟灵芝因心牵张道陵,极留意他的动静,见他匆匆来回,回来后神色有异,又默不作声,便忍不住连忙问道:“陵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有那'孙氏后人'的讯息么?”

张道陵暗道:如此凶险之事,又岂忍把你扯入漩涡?此事你不知犹胜之,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知之?他心中转念,玄幻之性不由又发作了,他神秘地一笑,道:“灵芝妹妹不必多问,事涉天机演行大势,日后你自会明白!”

钟灵芝见张道陵的神气,便知他的傻气又发作了,又知在这时候,无论她已打定什么主意,也绝难令他改变了,于是便不再追问,只是暗暗留意他的动静。

张道陵说过这一句后,却又没事儿似的,有说有笑,只管吃喝起来了。而且吃过晚饭,他又若无其事的,与东方朔、殷七七,一道上楼上的客房,歇息去了。

钟灵芝犹自待在小客房中,却半点没有入睡的意思,因为凭她少女的敏锐直觉,张道陵的玄幻傻气发作之际,便是他惹祸上身之时了!陵哥哥已是她唯一可以相伴的人儿,对他的一举一动,钟灵芝又怎会不切切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