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一天晚上,曹家庄主仆众人均已进入梦乡,庄中四周一片寂静。
庄主曹嵩因连日奔波,身子疲倦,也早早便上床安睡了。
刚交三更,睡梦中的曹嵩,忽见卧室窗外闪过两道光芒,一紫一红,交相辉映,怪异至极。
曹嵩朦胧中正感奇怪,忽听隔邻卧室传出一声尖厉的呼叫,曹嵩猛地被惊醒了,原来尖叫声自儿子曹操的卧室中发出。
曹嵩膝下只得曹操这一位宝贝儿子,一听自然非常紧张,连忙爬起,奔过儿子的卧室这面来。只见曹操直直的坐在**,手指却直勾勾地指着窗外,神色惊惶迷惑,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曹嵩不由大吃一惊,忙道:“阿瞒!你……你怎的了?”
曹嵩一连问了三次,才见曹操浑身一抖,喃喃地道:“奇哉怪也!一紫一红,一龙一蛇,互相纠缠,飞射而入!可怕至极!怪异至极!”
曹嵩一听,登时亦想起梦中所见,不由亦失声道:“什么一紫一红,一龙一蛇?阿瞒!快向爹爹说清楚!”
曹操此时已回过神来,他果然胆大包天,很快便恢复平静,只见他镇静地从**站起,向曹嵩道:“是这样,爹爹,阿瞒刚才尚未入睡,忽见窗外有两道光芒骤然闪起,一为紫色,一为红色,阿瞒正感惊奇,那紫色光芒忽地腾空而起,现出身形,有头有角,五爪伸张,原来是一尾紫色的五爪金龙!从天际间疾射而至。”
曹嵩一听,忙道:“然后又怎样?”
曹操道:“就在此时,那红色光芒亦冲天而起,身形骤现,原来却是一条赤红色的怪蛇!赤红蛇呼地一下,缠上紫色五爪金龙,一龙一蛇,竟于半空中剧斗不止!阿瞒一见之下,不由失声而叫,欲加喝止彼等剧斗,不料一喝之下,紫龙红蛇,竟两相交缠,呼地向窗内射入!阿瞒但感心胸一阵奇热,又一阵阴寒,热寒交逼,难受至极,竟便似昏迷,眼前失却龙蛇踪迹了!爹爹,你说这是否古怪至极?”
曹操这般朗朗道来,曹嵩不由惊疑参半,他欲待不信,但曹操所说,竟与自己梦中所见一半相符。但若全信,他又委实不敢想象,世上怎会有龙蛇汇聚这等怪异?
好一会儿,曹嵩才叹了口气,道:“阿瞒,自你自称曾目睹爷爷现象后,庄中便叠生怪异象,这等事爹爹一时也难下判断,到底是真是假,总之你日后一切小心在意罢了!”
曹嵩说罢,吩咐儿子不必大惊小怪,继续睡觉,自己便走出来了。他返回自己的卧室,心中充满惊疑迷惑,心绪纷乱至极,也不知自己和儿子所见的怪相,到底是吉兆还是奇凶之兆?
也就在此时的同一时间,远距谯城曹家庄数百里,北面的涿郡地域,张道陵、殷七七、钟灵芝等四人,正连夜赶路,向涿县进发。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张道陵等抵达涿郡,夜上太行山之巅狼牙峰,夜观星象,忽见东北二百里外的地方,有一团青紫交杂的烟云冉冉而起,又于半空中且浮且沉,飘旋不定。张道陵当时便判断,此乃人才将出而未出的异兆,非要探究明白不可。
于是四人便连夜上路,向东北面掠来,接近天亮,向路人打听,才知已抵涿郡地域。又再赶近百里,便抵达涿县地域了。
此时前面不远的树林,忽地传出一阵乌鸦的怪叫声。叫声连续叫了六十五次半,因为最后一次仅叫得一半,乌鸦不知被什么怪兽惊吓而惊飞,因此叫声便戛然而止,听起来便只得一半了。
趣仙东方朔一听,便向张道陵哈哈一笑,道:“张兄弟,你的'九天秘笈绝学'日渐精湛,可知这乌鸦鸣叫六十五次半,到底主何吉凶祸福?此行可有甚发现?”
张道陵心中亦一动,便袖占一课,却得“易经”中曰:“鸣,凶。”他再微一沉吟,不由便失声惊叫道:“不好!曹家子孙已生逆转矣!”
东方朔此时身携曹嵩慨赠的两千两银,却绝不嫌重,反而喜气洋洋,甚至对曹家子孙不由也大大的好感起来,因此一听便大奇道:“张兄弟!此地距曹家庄不下数百里,乌鸦鸣叫,又相关曹家子孙什么事?什么命运又生逆转?”
张道陵道:“我刚才因乌鸦之叫,袖占一课,却得初六阴爻,曰鸣,凶。意即因得意而高唱,乐极生悲,卦象大凶也!且当日我已察觉,曹家之嫡孙曹操,其星象运宿乃乌鸦形,乌鸦高鸣,亦即曹操之运宿躁动,得意忘形之下,必招凶险,又鸣声六十五次半,恰与其叩拜祖坟响头次数相同,由此可判其运寿归宗之期矣!”
东方朔不由笑道:“按张兄弟之判,曹操这小子寿数多少?”
钟灵芝咯咯一笑道:“鸣声六十五次半,叩头六十五个半,曹操既在是乌鸦之形,那他的寿数岂非六十五岁半么?”
东方朔道:“六十五便六十五了,何来这半之理?”
钟灵芝笑道:“假如其生日之期位于年初之二、三月,那岂非未够一岁仅算半年么?”
东方朔想了想,不由怪笑道:“曹操这小子今年十岁,他的寿数乃六十五岁半,那便是说,他留在人世剩下不到五十五年半了?而且他逝去之期,必定在五十五年后的二、三月!乖乖,老天爷,这下又岂非预算了五十年内外的人世事么?此判若非出自一代玄机大师徒孙之口,便杀了东方老儿也绝不信也!”
张道陵闻言又叹了口气,道:“据我所判,曹操之寿数果然仅得六十五岁半。不但如此,按刚才'鸣,凶'之卦兆,他的运命及元神,只怕从此横生逆转了!”
东方朔道:“如何横生逆转?又为甚横生逆转?”
张道陵道:“当日初遇曹氏一脉,便知其子孙已受阴煞所侵,因此欲借丹炉龙脉强大的龙阳之气,化解其血脉中的阴煞,假若成功,则曹家子孙必出一位治乱世安天下的雄豪。可惜他曹家位于丹炉山的祖墓,必已被人暗中做了手脚,原来阴煞气重返墓中,一阳一阴,一正一邪,一吉一煞,相冲相克,血脉相承之下,所出之人,便必定阴阳相冲,正邪混杂,善恶混汇,忠奸难辨矣!”
钟灵芝阅世尚浅,一听不解道:“陵哥哥,何谓阴阳相冲,正邪混杂,善恶混汇,忠奸难辨?两者相反,却同示一人身上,这有可能么?”
张道陵道:“此乃按'人间道'、'地脉道'两者之判,人性复杂万分,截然相反绝不鲜见。就同曹氏一族日后所出之人,于天下大事上,便必定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天下百姓苍生,既蒙其正之所助,又受其邪之所害,一得一失,功过是非,千古难下定判。”
钟灵芝心肠甚软,她一听便连忙道:“既然陵哥哥可以预判,为甚不设法匡正,以助曹氏一臂之力?”
张道陵无奈地摇头道:“地脉之道,玄奥万分,一旦与其血脉相汇,便绝无可更变了!强而为之,只有促其早逝夭折而已。”他一顿,忽然若有所思的续道:“如今唯有继续探索老祖宗张良所留的偈语,以及天机演行之奥秘,于其中或可减轻天下苍生苦难之一二。”
钟灵芝忙道:“如何探索?”
东方朔一听,得意地抢着道:“灵芝侄女,你刚才不见有青紫云烟,于此地域沉浮么?据东方老儿所料,张兄弟此行,便必定与此事有极大牵连也!如此明白,岂可不知?”
钟灵芝此时心中充满好奇,也没心思与东方朔斗嘴,闻言便问张道陵道:“陵哥哥,东方伯伯所言,果真如此么?”
张道陵日渐发觉,钟灵芝悟性奇高,日后不难成此道中人,心中欣喜,便含笑道:“灵芝妹妹,东方前辈所言不差,此行正是因为老祖宗所留的那一句偈语也。”
东方朔一听,乐得跳起来道:“如何?灵芝侄女,你知道张良当年所留的偈语是什么?”
不料钟灵芝悟性极高,一听毫不思索,便尖声道:“我知道!那是'眼底应辨刘孙曹'嘛!咦?是啦,既然其中的'曹'姓已现形,那自然便该轮到'刘'或'孙'了!但到底是'孙'是'刘'啊?”
东方朔一听,不由苦笑道:“乖侄女!你可千万莫来追问我!”
钟灵芝笑道:“为什么?”
东方朔道:“这等惊世玄机奥秘,在你的陵哥哥张天师面前,谁敢班门弄斧,胡说八道啊?你非要查根究底,便向张兄弟下手便了!”
张道陵闻言一笑道:“此行果然与此偈语有关,但其中隐潜的到底是'刘'还是'孙',便连我亦难下判断,唯有继续小心探索求证去吧。”
张道陵说罢忽一顿,因为就在此时,前面灯光疏落的村镇居民中,忽然传出一阵妇人悲惨的嚎哭,于黑夜中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