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福说到此处,忽然长叹一声道。
药仙殷七七、趣仙东方朔,以及钟灵芝,听说这段古怪家事,均默默无言。因为这事虽然古怪,但于殷七七、东方朔、钟灵芝等人看来,也算不得什么,他们三人的身世,便比这奇特多了。
但张道陵一听,却不由暗道:“这司马家父子俩人的身世,竟与自己有相同之处。可怜这娃儿司马龙,自降世后,便不知他的爹妈的真面目。在他身上,岂非是一宗可怕的‘生离死别'伤心事么?”
张道陵触动心事,不由对这位司马龙的娃儿同情起来。他忽然对司马掌柜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领令孙儿司马龙出来见见,好么?”
司马福一听,心中大喜,哪有不好之理?他连忙走身,走入后堂去了。
不一会儿,司马福领着一位年约八岁的男娃儿走出来。这男娃儿果然长相十分英俊,可惜满脸病容,软弱无力,连呼吸的气息也轻微至极。药仙殷七七眼利,趣仙东方朔耳尖,俩人一见这男娃儿,便不由暗叹口气。
司马福领男娃走到众人面前,对男娃儿道:“快向叔伯姑姐辈问好请安!龙儿,遇上他们,可是你天大的福气呢!”
这男娃儿--司马龙,果然依言向殷七七、东方朔、张道陵、钟灵芝等四人请安问好。他的声音微弱,一副久病不愈的可怜模样。
钟灵芝不由也同情起这娃儿来了,她忍不住向药仙殷七七求道:“殷伯伯!你发个善心,救一救这娃儿啦!”
药仙殷七七一听,当下抓起司马龙的手腕,仔细切脉,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果然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效了!”
钟灵芝一听,不由急道:“殷伯伯手下可以起死回生嘛!为甚不肯施救?”
药仙殷七七叹了口气,苦笑道:“灵芝侄女有所不知,所谓起死回生,医道乃指假死而言,假死方能回生,但若真死,那便大罗神仙亦束手无策了。”
司马福一听,不由脸色发白,慌道:“请教这位药仙,如何假死?如何真死?”
殷七七道:“假死者虽昏迷不醒,但心脉尚未衰竭,因此尚有一线施救之机。真死则表面如平常人一般,但心脉已衰,距竭不远,但凡人之躯体到此地步,便无药可救,医道上称之为真死也。”
司马福一听,冷汗直冒,急道:“然则药仙前辈已断定小孙乃真死,已无药可救了?”
药仙殷七七叹了口气,苦笑道:“只怕是如此吧。”
司马福闻言,不由又悲又痛,他抱着司马龙,老泪纵横哭道:“龙儿呵!不料你的身世竟如此悲惨,人人皆有父母呵护,可怜你不但命逢夭折,竟连爹娘的样子也不知道也,万一你有甚不测,叫我这白发人如何送你这黑发人啊?苦呵苦也。”
钟灵芝越听越心酸,触动心曲,几乎亦忍不住哭了。
张道陵最怕见这等“生离死别”的伤心场面。他一见之下,心中便不由发毛,情急之下,他竟咬一咬牙,决然道:“司马掌柜莫哭,一哭便脓包也。虽然令孙儿药石无效,但据我所知,天地间的潜龙地脉,有起死回生、旋乾转坤之力。我张道陵今日便破例为消弭这等生离死别可悲事,首度施展所学的寻断潜龙地脉大法吧。”
司马福一听,因平生从未听过什么“潜龙地脉”,因此也不知这等大法到底有甚好处,神态便显得半信半疑。
趣仙东方朔一见,便老大忍不住了,他嘿嘿地一笑道:“司马掌柜知道这寻龙大法是什么?我这位张兄弟肯以此大法助你,竟无半句好话说说吗?”
司马福见东方朔发狠,他对东方朔的口没遮拦很有点怕,因此一听便不由发毛,忙道:“是!是!我果然并不知道这大法到底有甚大功用?因此一时失敬了!”
东方朔瞧了一眼司马福,溜溜的吹嘘道:“你当然不知!但东方老儿可以告诉你,当今汉室天下,刘邦之所以成帝,亦全凭张兄弟的老师祖、老祖宗等人,以惊天动地寻龙风水大法相助,替刘邦勘点了一座紫龙蟠穴,他才能一举克成帝业,造就汉家数百年天下!你说,这寻龙大法厉害吗?”
司马福一听,不由吐舌道:“此事果然惊天动地。倒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东方朔说顺了嘴,不由又续咋呼道:“你自然孤陋寡闻,不知好歹。你又可知道,我这张兄弟的寻龙大法,又令你的孙儿司马龙,日后成为一位如何的人物吗?老实告知你,施此大法后,你的孙子不但可保平安长大,且日后必定成为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你司马家因此福寿绵长,人人羡慕。”
东方朔正说顺了嘴,不料那司马龙小娃儿,一听却拼命摇头道:“我不想做惊天动地的人物,我不希望人人羡慕我,我只想平安活下去,等爷爷不再伤心痛哭,我就谢天谢地啦!”
张道陵一听,不由欣然一笑,暗道:“按‘地脉道'所论,但凡承受潜龙脉之人,必须根基深厚,更不可奢求名利,否则便适得其反。不料这司马龙,小小年纪便有此淡泊心性,正是堪造之才也!”张道陵这般转念,他助司马龙这命途多舛的娃儿,以“地脉道”中的寻龙大法,逆转其运命的主意,不由更坚决了。
当下张道陵向司马福决然道:“司马掌柜,事不宜迟,请速领我上你家祖坟一察,以作定夺。”
司马福见张道陵处事认真,言出必行,心中大为感佩。他殷殷地向张道陵谢过了,又带小孙儿司马龙在身边,领张道陵等一道,上司马家的祖坟去。
司马福家的祖坟,坐落在谯城东郊十里,那是一座荒凉的乱葬岗。原来司马福的父亲,亦即司马龙的曾祖父,当年死时,家道衰落,无钱厚葬,只好草草成殓。
司马福指着一座低矮的坟堆,叹了口气,惭愧地对张道陵道:“张少侠,这便是司马家的祖坟,草草而葬,不成样子。”
张道陵站于坟堆正面,向前面一看,但见坟堆墓碑,正对一条漫长的小路,小路一直向前方延伸,也不知有多长,不知有多远。因为就凭张道陵超卓的目力,竟亦难瞧到小路伸向西面的尽头。
再向西面一看,只见遍地沙土,一片空**,更无遮掩屏蔽之物。
张道陵一沉吟,“地脉道”中的寻龙绝学,蓦地浮上脑际,不由叹了口气,道:“此乃单寡孤独,上下无依无靠,更招煞气犯侵之三绝穴也!”
司马福一听,不由大惊道:“三绝穴有甚坏处?”
张道陵道:“此三绝,一绝丁,二绝财,三绝脉。有此三绝,你司马家不但世代单传,人丁不旺,且不出四代,必然败绝!亦即司马一脉,从此断绝。”
司马福一听,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喃喃地骇然道:“这便难怪自我这一代起,果然只得一位男丁,更有如无。到龙儿这一代,恰恰是四代,若他一旦夭折,司马家的血脉,就当真断绝了。”他一顿,忽地扑地向张道陵跪拜在地,哀求道:“张少侠既已察破司马家的灾危,万望施救一二,但能保住司马家的血脉,张少侠恩同再造也!”
张道陵不料司马福有此一着,他不由大为惶恐,因为他根本不习惯受人跪拜这等礼节。随心所发的境界,这般一托之下,真气不由激涌而出,向司马福的身子冲去。司马福但感一股浑厚至极的力度,把他凌空托升起来,离地足有三尺。
司马福心中不由大骇,暗道张少侠这是弄甚玄虚?难道是自己说错话拜错了他,他以此惊人手段惩罚我吗?他心念未了,却又平平的降了下来。他不敢再拜,亦不敢说话,如见神遇仙似的怔住了。
司马福的小孙儿司马龙一见,却乐得咯咯拍手笑道:“叔叔伯伯!这功夫很好玩啊!平地便把爷爷升高三丈,教我好吗?”
趣仙东方朔一听,不由怪笑道:“娃儿!你欲学这功夫干么?”
司马龙声音微弱,气喘呼呼,却神态坚决,攥着小拳头道:“我若学了这等功夫,我便可以时时逗爷爷开心,让他高兴,不再终日愁苦脸啦!叔叔呵,教我好吗?”
张道陵一听,不由目注司马龙一眼,便微一摇头道:“你的骨骼乃人间之奇,绝非吾道中人也!日后必另有奇遇,学到另外的功夫!但一切须看是否可以潜龙地脉,助你逆转夭折之运。”
张道陵说罢,即向司马福道:“你家祖坟,已成三绝之穴,煞气侵入子孙血脉,实已无法变更!”
张道陵话音未落,司马福猛打了个寒噤,惊道:“张少侠呵!若连你亦断认无法变更司马家的厄运,那司马家的血脉必定绝于龙儿这一代了!天呵,为甚竟如此惩罚我司马家?”
张道陵微微一笑道:“三绝之穴虽然无法变更,但可以另觅一处潜龙地脉,假如有幸得之,便不但可以化解你司马家子孙血脉的煞气,更可助你孙血脉大旺,日后可望成一大族也。但此龙脉可遇而不可求,一切但看你司马家是否有此福分。”
司马福一听,情急之下,不由一手拉着孙儿司马龙的手,扯到祖坟前面,爷孙俩人跪在坟前,司马福哀告道:“祖宗呵祖宗!你若有灵有性,千恳万求,求指引一处龙地脉,迎你安居,荫庇你的子孙血脉转衰为旺。”
司马福拜求之声未落,就在此时,墓碑后的坟顶,忽地冲起三团黑气,腾空而起,于半空中猛地一回,向南面冉冉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