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药仙殷七七目睹张道陵于岩壁上的刻字,心中不由一动,暗道:“灵芝谷中一株千年灵芝,功力可救千人生死,如今却造就了一位天女钟灵芝,这果然是‘灵芝谷中灵芝情'了!假如被我药仙先得,岂非‘千年灵芝千人情'么?”
趣仙东方朔却暗笑道:“一株千年灵芝,带出一位‘天剑少男',一位‘天剑少女',当真是仙侠奇侣!这不是‘灵芝谷中灵芝情'又是什么?看来张道陵这小子情心动了!”
天女钟灵芝一眼瞧见岩壁上那“灵芝”二字,而且不是一次,是连续刻下两次“灵芝”,芳心不由欣然,但却又暗嗔道既你如此看重“灵芝谷”,为甚又要改其名为“无极谷”呢?这“无极”两字,到底是甚意思?
三人各按各的心境猜张道陵刻字的含意,但均难着边际。因为张道陵的刻字,纯因他一时鲁莽,欲拯救十万生灵,反令十万生灵惨受屠戮,以致剧颤之下,几乎丧失生志。自坠此千丈绝谷而起,到此出谷之时,他不但功力大增,更洞悉天机,深知天下已届大乱之期,自感拯救世人的重责不可推卸,因此身心振奋,决意以自己的“九天秘笈”绝学,为天下苍生尽力,这便是“灵芝谷中灵芝情”的由来。而“无极”二字,则乃因他于灵芝谷中,目睹天象异变,隐含无穷无极奥秘,因而有感而发,亦即他人生意境的升华。
张道陵于千丈绝壁刻字毕,又一跃而上绝壁之巅。他忽然惊疑的轻“咦”一声。
原来绝壁之巅极南之处,忽地现出奇特的异象。但见西南面红日如血,遍洒大地。东南面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雨下如注。一黑一红,各占其半,怪异至极。
张道陵目注这等异象,好一会儿沉吟不语。药仙殷七七亦面露惊疑之色,趣仙东方朔亦怔怔的没有说话。
钟灵芝心思敏捷,她一见之下,忍不住便道:“陵哥哥,东面日出西面雨,怪异至极,那到底预兆什么?”
趣仙东方朔一听,哈哈笑道:“灵芝姑娘,东边日出西边雨,这岂非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么?呵呵!这分明是暗喻少男少女的心境啊!简直妙至极了!”
钟灵芝一听,便知东方朔又来取笑她与张道陵的一段缘了,俏脸不由一红,嗔道:“不妙,不妙极了!东方伯伯,你再胡说八道,说不定我的手又痒了,星斗挪移剑死缠住你,看你还有余暇说疯话么?”
东方朔一听,吓得腾地跳了三丈远,连声怪叫道:“不说,不说,决计不说了。”
钟灵芝忍不住笑起来道:“东方伯伯为甚忽然又如此害怕了?”
东方朔怪笑道:“娃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曲么?我不幸有种‘千里听音'的本领,刚才明明听到你的心跳加速,此乃真气激动,出手伤人的凶兆,你那‘星斗挪移剑'可怕极了,我东方老儿为甚不逃?”
钟灵芝一听,大感兴趣道:“东方伯伯,这‘千里听音术'很好玩啊!教教我好么?”
东方朔一听,拼命地摇头摆手道:“教不得,决计教不得。此乃东方老儿唯一可胜于娃儿你之本领,若教会你,我这做伯伯的,在你面前,只怕连大气也不敢喘,更不必说说话了,如此岂非活活把老趣仙闷死了。”
张道陵见东方朔于嘴头的上风如此认真,不由微笑道:“东方前辈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极南处之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确是道是无情还有情,只是此非天晴之晴,而是人之性质根基本命之‘情'。”
东方朔一听,不由又转一半高兴,因此他毕竟说对了一半了,忙道:“这人之性质根基本命之‘情',又做何解释?”
张道陵若有所思道:“按此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异象,乃主当地必出一位异士,其性及本命运势机谋善变,所谓‘道是无情却有情'也。若按其本命与天机大势之配合,则乃治世之能医,乱世之枭雄。此异兆似与目下之天机大势有甚大牵联,倒不可不细察审视一番,以作定夺。”
张道陵话音未落,趣仙东方朔已呼地一跃而走,跃跃欲试地道:“走也!走也!”
钟灵芝又好气又好笑,道:“东方伯伯忽然又急着上哪儿去啦?”
东方朔似乎很怕钟灵芝这位“天女”,他一听,又见她双目灼灼地盯着他,便吓得连忙道:“乖侄女!千乖万乖的天女!你莫盯着我,上哪儿是你陵哥哥定夺的,他不是说,要细察审视,现雨落日出异兆之地么?这是上哪儿去啊?”
钟灵芝向张道陵道:“是么?陵哥哥。”
张道陵点了点头,道:“我果然有此意,但此地距那儿少说也达数百里,钟姑娘刚出绝谷,不需歇息调气么?”
钟灵芝见张道陵处处为自己着想,芳心不由欣然,咯咯笑道:“我不怕!只要跟着你,上天涯海角也不会皱眉!”
趣仙东方朔一听,向张道陵扮了个鬼脸,忍不住转过脸去偷笑。他不敢在钟灵芝面前笑,唯恐她又拿星斗挪移剑法对付他。
钟灵芝言中依恋之意,张道陵再无知,也隐隐听出来了。他心中刚一**,随又自警道,于此乱世之秋,岂可把心思花在儿女这等小事上?于是便佯作瞧不见东方朔的鬼脸,淡然道:“既钟姑娘可以远行,事不宜迟,那就动身去吧。”
张道陵说罢,身形一晃,已远在南面数十丈外了。钟灵芝一见,果然亦纵身而上,身法亦轻灵如燕,比之张道陵的身手,简直不遑多让。
趣仙东方朔不由又喜又惊,向药仙殷七七喃喃道:“不得了,当世又生了两位少仙侠了。殷老兄呵殷老兄,看来吾辈若再不加倍努力,只怕江湖中也再无立足之地了。”
药仙殷七七却淡淡地一笑道:“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原是大好事啊!”
东方朔闻言亦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后辈有成,吾等做前辈的,唯有加倍努力,犹如被彼等推着向前,亦是一大乐事。”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展开身形,也向南疾射而去了。
张道陵、钟灵芝、殷七七、东方朔,四人轻功均当世少有的高手,这一路向南,不到半日,当日的傍晚时分,便已抵达沛国谯县(即今安徽亳县)地域了。
这一路向南飞掠,张道陵渐近沛国谯县地域,便发觉河流特别多。到达谯县城郊时,他放眼望去,只见九水交汇于城周,当真是水源丰足之地。
张道陵心中一动,暗道九水汇聚于谯城,按“地脉道:“中所载,岂非“九曲回环”之龙脉地象么?莫非此城隐有一处大地龙脉?若然如此,那“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异兆,必与此地有莫大干连了。
张道陵这般转念,便忽然向药仙殷七七、趣仙东方朔、天女钟灵芝等三人道:“此地已近异象发祥之地,不可大意,且留心观察了。
东方朔一听,不由大喜道:“是极,是极,张道陵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何不先寻一处吃喝之所,饱饱大吃一顿再说。”
钟灵芝故意气东方朔:“东方伯伯好不知羞啊。”
东方朔一怔道:“我如何不知羞?”
钟灵芝道:“俗语说少年吃喝如狼似虎,老年人最能忍饥抵饿,不料东方伯伯一把年纪,且是半仙之体,竟不能抵受这一日的饥渴!”
东方朔一听,不由哈哈怪笑道:“哎呀我的好姑娘,你别老揭东方老儿的短处好不好?普天下谁不知道,这吃喝乃老趣仙东方老儿的第一等要务。”
钟灵芝见东方朔馋涎欲滴的怪样,不由咯咯大笑道:“哈,了不得。东方伯伯自揭短处了,原来你千能万能,最不能是忍饥挨饿也。呵呵,妙至极也。”
东方朔却丁点不生气,反而赔笑道:“你说什么也好,只要你替东方老儿寻一坛美酒尝尝,你大可在我身边笑三日三夜好了!”
张道陵听东方朔说起“酒”字,不由也猛地忆起,张角三兄弟曾请他喝“杏花酒”的往事。也不知是那杏花酒的美味令他心动,还是忆起张角等十万黄巾军被屠戮的惨痛,他不由叹了口气,神色亦一阵肃穆。他一言不发,向前面十里的谯城急走。
钟灵芝最留意张道陵的一举一动,她见状不由又惊又奇,忙抢上前去,悄声问张道陵道:“陵哥哥!怎的了?又发现了什么异兆么?”
张道陵心中一派怆然肃穆,答非所问的喃喃道:“生逢乱世,生灵惨遭荼毒,十万生命,眨眼化作冤魂缥缈!老师祖呵老祖宗,这叫陵儿如何去力挽狂澜啊!”
钟灵芝一听,心中不由大惊,失声叫道:“陵哥哥!什么生灵惨遭荼毒?什么生逢乱世?什么力挽狂澜?你好端端的走路,说这些干吗?你……你是否失心疯了?”
后面跟着的药仙殷七七,忽然微叹口气,接口道:“张兄弟骨骼清奇,自少迭遭稀世奇遇,绝非世俗中人,他绝非突患失心疯,仅是难以猜透他的心思罢了!”
钟灵芝一听,她深知药仙殷七七之能,他既然断定张道陵并非疯了,那就必定是正常至极。她稍松口气,但仍不放心道:“殷伯伯!那他为甚忽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