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一听,知又是“黑衣道长”发话了,他连忙让自己的“疑惑”,在脑中滑移道:“道长啊!琴音之秘被妲己窥破,这可不得了啊!纣王因此必动杀机,姬昌只怕难逃此一劫也!这岂非‘琴音探人心秘’不成,反被其识破‘琴音之秘’么?这当真是打蛇不死反被蛇伤啊!”
“元神真气”又道:“姬伯侯少安毋躁,你再依琴音意境,径直向纣王坦奏,看他如何反应,吾自有办法应付!”
姬昌一听,事势紧逼,也不容他细思了,只好大胆坦白奏道:“启奏陛下,罪臣姬昌弹琴之意,虽有规谏之心,但亦有称颂陛下当年征服四夷,平定天下之义;罪臣姬昌用心乃在引导陛下不忘昔日英明神武,以善理今日朝政也。祈陛下鉴察。”
纣王一听,不由连连点头说道:“姬昌!你所言不错,朕听你琴音,果然忆起当年雄兵百万,征服四夷壮举!朕之威力遍布四海,天下何敢叛我?姬昌,你果然令朕信心陡增,不失为一番好意,朕便赦你大胆轻忽之罪吧!”
姬昌一听,连忙叩头谢恩,正欲趁机奏请纣王,恩准他返回西岐故国,不料又被妲己抢占先机了!
只听妲己抢先向纣王进言道:“陛下,姬昌擅弹琴音,大胆轻忽之罪可赦,但他自称可以琴音探人心秘,却无法施为,显见乃一派胡言,如此惑众欺君之罪,岂可轻饶?”
纣王一听妲己之言,脸色又沉下去,他目露杀机,盯着姬昌说道:“姬昌!娘娘之言有理,你既自称可以琴音探心事,若无法施展,即犯欺君惑众之罪,朕必斩你!你可有甚话说奏?”
姬昌惶急之际,幸而那“元神真气”又发声了:“姬伯侯,你可奏说不服,然后再请准弹奏一曲,吾将助你一臂之力!”
姬昌一听,无奈又只好大胆道:“启奏陛下,罪臣姬昌不服。”
纣王嘿嘿笑道:“你有甚不服?”
姬昌道:“刚才弹奏,正进行一半,尚未达探人心秘境界,却被打断,因此难于施为,此乃人为之故,非姬昌力所不逮也。”
纣王闻言,盯了姬昌一眼,沉声说道:“依你之意,你如何才死得心服口服?”
姬昌回道:“敢请陛下恩准,罪臣姬昌再弹奏一曲,若无法成功,则姬昌死而无憾。”
纣王一听,因他当年征伐四夷的追忆被勾起了,心神陡振之下,信心突然增强,疑心因此亦消退几分,故而点点头道:“姬昌,朕念你用心良苦,便准你再弹奏一曲,若再无法施为,朕再杀你不迟,也好教天下诸侯心服!”
姬昌谢恩,无奈盘膝坐下,又把玉弦琴置于膝上,正欲弹奏,耳际“元神真气”又适时而响道:“姬伯侯且凝运神思,聚于指端,吾之八卦元神真气,自你耳际而入,直达你十指,你只需凝神弹奏可也!”音响未落,姬昌便突感一股强大的热流,自身际涌入,经心胸肺腑、奇经八脉,而直抵十指之端。
姬昌十指,受此强力冲击,不由猛然一抖,向玉弦琴弹奏下去!
只听“叮当”一声,如天音乍降,商廷满朝文武百官,包括武成王黄飞虎、右丞相比干,甚至纣王的宠信上大夫费仲、尤浑等佞臣,皆感心弦“腾”地一震,心不由己,神思全聚凝于琴音上来了。
纣王近年被色欲伤身大亏,内力已消耗甚巨,自然不足抵御如此玄妙琴音进袭,他的心弦猛抖之下,不由便被琴音弥烈吸引,竟连杀人的机心也忘却了。
妲己有七彩云气护体,亦抵受不住,琴音乍起,她便突感心神一**,心如鹿跳,竟不可压抑。妲己不禁暗吃一惊,心道姬昌何来如此高强功力?竟连我妲己亦受其琴音所惑了?果然如此,再弹奏下去,只怕连我妲己心秘亦被琴音勾引出来了!
此时妲己自然并不知道,姬昌所弹的琴音,已绝非世间寻常音律意境可以比拟,其中已和“八卦元神真气”融聚一跃而成立妙无极的“八卦琴音”隐含无穷玄机奥秘,大至天地乾坤亦可包容,更何况区区人之心灵奥秘?这已绝非苏妲己的功力所可能抵御抗拒得了!
姬昌此时,亦已陷身不由己的境地,他的十指,只是下意识的在玉弦琴上弹、按、挑、剔,实际弹奏的却是自他耳际传入的“八卦元神真气”,其中的意境,凭姬昌苦研七年悟通的“八卦玄机”之学,亦仅可领情几分而已,琴音的玄幻无极,由此可见一斑。
但见姬昌的十指忽地向左右一挑,玉弦琴的主音旋律,竟如万箭齐发,直向凤椅上的妲己射去!
妲己正拼命运功相抗,但勉强按捺,欲发声制止之时,比扰乱琴音更玄幻百倍的音箭,已径射而来,妲己顿感心弦被挑拨百次千次,一次比一次强烈,她哪能压抑心神的奔腾激**,她的内心便如猛然地跃出胸腔,呼啸而飞,扑地粘扑于姬昌的玉弦琴上了……
妲己只感自己登临一座插天高峰,高处不胜寒。琴音越来越玄妙,她但感心胸一片缥缈悲怆,天地悠悠、乾坤浩浩,横连千峰,广延万里,竟无她妲己一人的容身之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之悠悠,无一人可悟解她苦心复国的孤诣,妲己不由在心中哀叹一声,此时什么国仇家恨,复国大志,竟如遭狂风卷去,消逝如落花流水一去不回……
妲己受创甚巨,致想杀姬昌的琴音也听不到了,她的心神仍陷于玄妙缥缈的琴音意境中,摇摇晃晃、把持不住。
就在此时,姬昌右手中指,猛地向玉弦琴一挑,中指的方向恰好正对纣王,因此一缕劲音便向纣王疾射而去,纣王心中一跳,心中之秘不由冲口而出道:“杀与不杀?放与不放?”
纣王这句乃喃喃自道心事,原不希望有人回答他。不料武成王黄飞虎、右丞相比干,两人本就正气凛然,此时并未受琴音迷惑,神志-倒还清楚,因此一听纣王喃喃自语,情不自禁,便亦冲口而出奏道:“回陛下,臣等以为,姬昌有功于朝廷,不可杀,而应放他返国!”
纣王心神迷惑之际,竟不反驳,亦没点头,目光游移不定。
此时姬昌左手无名指又疾地一弹一挑,二缕劲音,直射上大夫费仲和尤浑,两人早已身陷玄幻中,此时心中犹如被软物一撞,登时晃**不止。并且两人早就收受散宜生献上的大批金银珠宝,目的是求他两位有机会便在纣王面前转旋一二,以便纣王答应放姬昌回国;散宜生又答应,事成之后,金银珠宝加倍,外添四位美女。费仲、尤浑本乃贪财好色之辈,此时想起金银珠宝美女之妙趣,心中不由更为晃**。
迷迷糊糊,若愿不愿之际,费仲、尤浑两人,却已抵受不住金银珠宝美女的**,连妲己的也弃秘计之不顾了,走出班中,便向纣王奏道:“启奏陛下,臣等以为,不杀的好处大于杀,因此,放姬昌返国吧!”两人所奏的“好处”,其实是他两人的心里话。
但落在纣王耳中,却变成为商纣朝廷的“好处”了。因此纣王亦不禁点点头,但他心中依然犹豫不定,便又问身边的妲己道:“娘娘啊,你以为如何呢?”
妲己所受的心创,比任何人更厉害,因为“八卦元神真气”牵发的十指,有八指是专门为她而弹奏的,八指“八卦琴音”化作万股音箭,疾射妲己心胸,立刻击破她的护体七彩灵气,直抵她的心弦,令她心弦猛烈抖颤,把她心中最隐秘之秘密也榨逼出来了!
只见妲己心神迷茫之际,突然被纣王这般一问,她此时的心境,仍充满着天下之大无人谅解、无处容身的悲怆,因此不由冲口而出道:“哎!天地悠悠,乾坤浩渺,又岂多一人?杀了又如何?不如放了吧!”
纣王心神恍惚之际,眼见连他最宠信的妲己,亦言“放”了,一道旨意,也就冲口而出:“既然如此,那就把姬昌放了,任他返西岐去吧!”
纣王话音未落,姬昌耳际的“元神真气音”又响起来了:“快!快谢恩!然后即刻出殿,吾送你返国去吧!”
姬昌一听,连忙叩头谢恩,他叩拜之际,身子突然一轻,如获神助一般,已然一跃而起,然后快如闪电的退出朝殿去了。
由于纣王放人旨意已下,殿中重重武士,倒也没加阻拦,任由姬昌疾退而走,眨眼之间,已失去姬昌的身影。
事后纣王才慨然明白,自己已下旨放姬昌返国了。他倒并不生气,因为姬昌的琴音,挑起他当年的征战威风岁月,他但感信心陡增,防范天下诸侯的疑心,也因而消减了几分,心料姬昌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便乐得故示宽宏,对姬昌返国之事,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