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王黄飞虎心中暗道“西现白虎帝星”,假如真确,那么此天机印兆的人是谁?且若有新帝星出现,那旧帝星位又如何?岂非将被新帝星取而代之么?纣王残暴腐败,其倾覆固不足惜,但不犹吾之妹黄贵妃陪侍君侧,黄氏荣辱与商朝息息相关,若商朝覆亡,吾黄氏一脉,岂非死无葬身之地?黄飞虎心念电转,心中不由惊急交集了。
右丞相比干亦不由一阵悲怆,心道:吾受先王所托,扶持纣王登基,竭尽心力,本望商纣国运长久,与日月同辉,不料纣王忽变昏庸之极,今日炮烙梅大夫,犹如炮烙商纣自己的江山,文武百官,均惊如丧家之犬,此实乃亡国之兆也!国运如此,吾又将如何自处?国破人亡,吾将何往?
黄飞虎和比干,在观天台上,良久沉默不语。
姜子牙淡然一笑,也不去理会,似乎一切均已在他的估料中了。
果然武成王黄飞虎因与朝廷的关系密不可分,先就按捺不住,向姜子牙问道:“姜大夫刚才判断,新帝星已现,旧帝星将落,此即意味天下行将改朝换代了!既然如此,姜大夫身为朝廷司天命官,难道不力谋逆转危局,于朝廷以鼎力匡扶么?”
姜子牙一听,目注黄飞虎一眼,不由微微笑道:“武成王以为,大商朝廷尚可以人力匡扶么?”
黄飞虎默然,好一会才感慨的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黄某亦感心有余而力不足矣!纣王早年的英明神武,不知为甚,近年丧失殆尽,黄某自知力有不逮,但吾家深受朝廷大恩,国亡即家破,知不可为而不得不为也!”
姜子牙此时又回注黄飞虎一眼,他运“八卦真气”于目力中,虽于黑暗中亦明如白昼,但见其命宫中,妻妾及兄妹姐弟两大运位,均已隐现青黑之气,便不由暗叹口气。姜子牙心道黄飞虎命宫已现两大凶兆,只怕你的妻妾及兄妹姐弟已祸不远矣!朝廷于你大恩,只怕弥天大祸亦因此而降,此兆应于黄氏呈脉命宫,看来已势无可免了!可怜你黄飞虎尚且忠君报国存念。
姜子牙心念忽转,不忍坐视黄氏一脉丧亡殆尽,先重振日后天地间的萎缩正气,便忽地对黄飞虎道:“武成王命运行将有剧变,一切宜小心谨慎,切勿粗心大意。”
黄飞虎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慨然说道:“黄某精忠为国为朝廷,何惧什么命运之变?难道因此而畏首畏尾,退缩不前么!况且黄某之妹,乃宫中贵妃,黄某手握天下重兵,纣王虽因趋昏败,但该不至于毁吾黄氏这根栋梁吧!姜大夫只怕过虑了!”
姜子牙也不分辩,于观天台上,疾书一纸,又上锦囊封好了,然后递给黄飞虎道:“一切尚不宜妄下断论,但一切日后自会应验,武成王切勿等闲视之,且留着锦囊,待日后危急关头,何去何从?命运如何应变?答案倾在锦囊中矣。”
黄飞虎已见识姜子牙才能,亦不便过于推拒,无奈只好接过锦囊,依言藏入怀中,又向姜子牙谢了。
比干一见,心中一动,也忍不住向姜子牙道:“姜大夫神算惊人,然则吾之命运如何?姜大夫是否可指点一二?”
姜子牙一听,心中转念,不由便向比干仔细审视一眼,这一看之下,他不由心中突突一跳,暗道不妙,比干的命运,比黄飞虎只怕更为凶险!但如何向他喻示?
姜子牙此时于观天台上,运“八卦真气”细察比干之下,但见他印堂命宫位突浮一道赤气,形如蚯蚓,蜿蜒直下唇际,更直透口中之舌,姜子牙深知印堂乃人之命宫中枢,命宫中枢既现赤气,亦即白热已犯其主体命运,已有生命之凶危矣,再者舌乃主心,血煞气直透口舌,则此血煞,必由其“心”而起,心乃人命脉,心既犯血煞,则生命便凶险极了!
姜子牙虽已有所判,但深知比干此危,所发尚有一段时间,因其唇舌乃主年运之水星及承浆位,亦即年60至61岁之间,比干时值五9,因此尚有一二年时日延缓,既然如此一切尚有变数,此时无法以人力排解,唯有预伏玄机,且看其本命是否能逃此一劫了!
姜子牙这般思忖,又于观天台上,取出一道黄纸符,于纸符上疾书一行字,又以锦囊封好,然后递给比干道:“丞相暂时尚可保稳,幸勿焦虑。但亦提防可测之变,日后但遇生命攸关之凶险,请拆此锦囊,或可助丞相逃此凶劫。但切记勿早启拆,天机泄漏,所伏玄机也便被化解消耗,失去作用了!但请武成王和丞相慎而重之!”姜子牙又向黄飞虎和比干循循叮嘱道。
比干一听,默默点头,表示谨记。武成王黄飞虎因是武将出身,久战沙场,出生入死,对这等玄行之学,自然心存疑惑,因此不由呵呵一笑,口中虽表谢意,但心中却觉半信半疑,又何必太着眼于这玄行之事?一切暂且竭尽全力,以匡扶大商朝廷重振国运,以报朝廷于吾黄氏一脉大恩罢了!
武成王黄飞虎、右丞相比干,在司天监府观天台上再逗留了一会,便告辞回府去了。
姜子牙在观天台上,暗运“八卦真气”,向比干轻拍出一掌,助送他走下观天台,他目送两人离去,心中一阵怆然。好一会,姜子牙忽地仰天长叹一声,喃喃地说道:“炮烙梅大夫之焦味尚弥漫天际,久凝而不去;天象亦已露血煞交替轮回之兆,从此天下只怕再无安宁乐土矣!哎,天机如此,夫复何言!”
就在武成王黄飞虎、右丞相比干离开姜子牙司天监府时,在商纣内宫中,正宫皇后姜娘娘,于昭后宫欲寝之时,忽听玉仙宫中,隐约传来一阵**靡之声。
姜娘娘问身边的宫女道:“此时仍在奏乐嬉玩么?”
宫女回道:“禀娘娘,此乃王仙宫中,妲己贵妃和一班宫女,正与陛下同乐呢!”
姜娘娘一听,不由长叹一声道:“天子荒**无道,妲己妖女从中助纣为虐,百姓已苦不堪言,必招天下大乱,更堪者大臣劝谏,竟被赐受炮烙,身化成灰,如此酷刑公然设于朝廷之上,教忠臣义土睹之心寒,如此下去,商汤的天下岂得不亡!哀家为商纣皇后,有内助天子之责,又岂能坐视不理呢!”
姜娘娘吩咐摆凤辇,她登上凤辇,在两排宫女、宫监的簇拥下,红灯引路,来到玉仙宫。
侍驾官见皇后娘娘驾临,不敢怠慢,连忙进内宫向纣王启奏道:“陛下,姜娘娘现于玉仙宫外候旨。”
纣王此时正与妲己、玉姬姐妹,赤身**,由一班光裸宫女伴着,玩得昏天黑地。纣王一听,不由大为扫兴,厉声问侍驾官道:“娘娘来此做甚?”
侍驾官道:“奴才不知,娘娘只着奴才禀告陛下,说在宫外候旨见驾。”
纣王心中疑惑,无奈只好向妲己一摆手道:“苏贵妃,且到外面迎娘娘进来吧!”
妲己一听,亦无奈出去迎接凤驾,她心中却一阵狐疑,暗道姜娘娘早不来迟不来,为甚偏在烙死梅伯的当晚进来?她莫非是为此事而来?哼哼,你莫要阻挡我妲己的复国大计去路,不然,管教你皇后之身,亦死无葬身之地!妲己心中喃喃不已,但脸上仍然一副迷人的笑容。
妲己见了姜娘娘,把她恭迎进宫。姜娘娘拜见纣王毕,纣王道:“摆座!娘娘坐吧!”
姜娘娘谢恩,设座在纣王的右边。此时玉姬及一班**宫女,早退入玉仙宫内宫去了,妲己因是贵妃身份,只能站立一旁侍候。
纣王见姜皇后脸色沉郁,以为她不喜妲己,便故意说道:“皇后娘娘驾临玉仙宫,是贵客,苏贵妃且欢舞一曲,教皇后瞧着高兴吧!”
妲己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机会来了,只要令这昏君迷惑,皇后若不知好歹,必定惹怒昏君,届时便有好戏看也!妲己心中转念,便向随她入宫的贴身侍婢苏娟暗示一眼,道:“好啊,那臣妾便向陛下、娘娘献舞一曲吧!苏娟,替我打板!”
苏娟已知妲己“借舞杀人”的心计,便应诺一声,加倍努力的敲古檀板伴舞。
妲己翩然起舞,只见她霓裳轻摆,绣带飘扬,裙裾轻轻不沾尘,腰肢袅袅风折柳。平展歌喉,如月宫仙乐;一点朱唇似樱桃。纤纤十指,似春笋娇嫩,杏脸桃腮,似牡丹初放。直似琼瑶玉宇天仙降,犹如月中嫦娥下凡间。妙曼之处,令纣王瞧得痴迷发呆。
姜皇后却任由妲己轻歌妙舞,不屑一顾,垂目低首,犹如老僧入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