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田忌赛马(1 / 1)

田忌此时心中惴惴不安,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大王,输便输了,田某亦必替齐国打胜一仗罢了!但尚有二场,若末将全败,再笑不迟也!”

齐威王见田忌并不气馁,大喜道:“好!好!再赛二场,教田将军心悦诚服,好好替齐国效劳!”

第二场赛马,结局却大出齐威王意料之外,双方两匹中等马,起初尚斗得难分难解,但跑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后,田忌的赛马,却突然疾冲而前,比齐威王的赛马快了近二十丈驰过终点。第二场显然是田忌的赛马胜了。第三场的结果,无论赛程、赛况,与第二场几乎一模一样,均是田忌的赛马,比齐威王的赛马快了近三十丈,因此同样是田忌胜出。

三场合计,田忌二胜一负,赢了一场,喜获万金重彩,恰好把近日输的万金赢回来,不多一分,亦不少一毫,玄妙至极,齐威王田因齐,不由一阵发呆,好一会,才惊喜地问田忌道:“好啊!田将军竟然赢了寡人,好!妙极了,但这绝非田将军的出赛风格,到底有何等高人相助?快告知寡人啊……”瞧齐威王此时的神态,绝不为输了万金而失望,反而欣喜若狂。

此时赛马台上,一片寂静,不但齐威王田因齐,连相国邹忌、众大夫等,亦目注田忌身边的孙膑和张仪,脸上充满惊疑的神色。

田忌此时呵呵一笑,向孙膑拱手道:“多谢孙先生指点,妙策出赛,以兵法之道用于赛马,终助田某赢回万金!”田忌一顿,这才转过身来,向齐威王肃然道:“大王啊,万金易求,将才难得,这位高人,便是吾齐国之人孙膑先生啊!”

齐威王一听,也不待孙膑起身拜见,即把手一摆,急道:“孙先生不必客气,且释吾之疑团,到底以何妙法指点田将军,以弱胜强,赢吾之赛马呢?”

孙膑微笑道:“回齐王,孙膑之法,乃教田将军视马场如战场,彼强我弱之势已定,须以巧妙变化来应战。于是便略加调拨,以田将军的下等马迎战齐王的上等马,又以上等马迎战齐王的中等马,再以中等马迎战齐王的下等马。如此一来,比赛结果,正如战场,可获小胜。”

齐威王一听,喃喃地沉吟道:“彼以下驷,当吾上驷;又以上驷,当吾中驷;再以中驷,当吾下驷;如此必输一场,但亦必胜两场,两胜一输,终获小胜。妙!妙至极了!”齐威王击掌叹道。

他略一顿,目光一抬,灼灼地凝注孙膑,又道:“如此赛马妙法,用于战场,又如何运用?请孙先生不吝赐告!”

孙膑从容地笑笑道:“若于战场,两军对垒,敌强我弱,敌优我劣,则切忌硬碰硬,以己之长战敌之长;而应扬长避短,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兵法上论之,则为不怕局部之损失,集中己之优势,全力攻敌之劣,则局部之胜不难获致,然后集各局部之胜,可取全局之大胜矣!”

齐威王一听,耸然动容,大喜之下,即起而离座,走到孙膑身前,俯身一拜道:“田因齐拜领先生高论!若蒙先生不弃,留归故土,为齐国效力,则乃齐国军民,举国之福也!望先生幸勿推辞。”

齐威王田因齐,久历战阵,身经百战,等闲之辈,绝不在他的眼内,他对孙膑如此重礼求请,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孙膑正沉吟未决间,田忌忙道:“大王如此隆情厚意,礼待先生,先生幸勿再推辞也!”

张仪亦咯咯一笑道:“大师哥,你之命运乃‘火浴凤凰’,成就于故土,如今一切已然应验,你还犹豫什么?”

孙膑这才决然的点点头道:“孙膑乃囚徒之身,蒙齐王不弃,礼遇有加,岂敢不从齐王之请?孙膑这便留在齐国,为故国效力吧!”

齐威王大喜,当即毫不犹豫,宣道:“好极了,吾便即日拜孙先生为齐国军师,与田将军一道,合掌齐国的军政事务!”

孙膑拜谢。齐威王目注孙膑身边的张仪一眼,含笑道:“这位姑娘,英气不凡,想必是孙军师的同门师妹,神通本领亦自不凡吧?”

张仪咯咯笑道:“齐王,你怎知我的来路?”

齐威王亦呵呵笑道:“姑娘刚才失口而呼孙军师为‘大师哥’,姑娘岂非孙军师的同门师妹么?既然乃同门师兄妹,姑娘的神通本事,也必定十分了不起啊!”

张仪一听,这才知齐威王果然不失为贤慧之君,极知人善用,难怪齐国将士,皆愿为他出死力了,张仪正思忖间,田忌已向齐威王含笑道:“大王,实不相瞒,孙军师与张仪姑娘,皆师承一代高人鬼谷先生,与魏国大将军庞涓乃同门师兄弟也。”

齐威王一听,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以手加额贺道:“天助我也!吾正为魏国有庞涓之助,所向无敌,无人可破,寝食难安。天幸如今竟连获孙军师、张姑娘师兄妹之助,鬼谷先生一门三杰,吾得其二,魏国庞涓,何足惧哉!”

齐威王一顿,又向张仪道:“你既然是孙军师的师妹,可愿出任齐国副军师之职?”

齐威王此言一出,满座耸然,因为战国之年,女子甚少涉足朝政,更遑论军中要职了。但齐威王竟破此先例,不但重用,而且欲赐封齐国副军师之职,这对当时的女子来说,只怕比什么“王后、王妃”更荣耀了。

不料张仪不假思索,即淡然一笑道:“不,张仪谢辞大王的一番美意。”

田忌不由大奇道:“张姑娘,这副军师之职,乃无上荣耀,为什么推辞?难道姑娘不想助你师兄的故国一臂之力么?”

张仪却微微一笑道:“田将军,张仪的师兄已出任齐国军师,我张仪过去是孙膑的师妹,现在如此,将来亦必如此;既然如此,师妹助师兄的事业成就,乃天经地义,又何必挂个什么副军师的虚名呢!”

齐威王和田忌一听,这才豁然而悟,张仪与孙膑的感情之深,已超越师兄妹了,在张仪的心目中,孙膑的事,便即张仪的事,两人休戚与共,无分彼此,又何必以正副军师的名衔,把他二人分开呢,齐威王心领神会,不由呵呵笑道:“是,是,孙军师即张姑娘,张姑娘亦即孙军师,分甚正副之名?倒是寡人多此一举矣!传令下去,日后张姑娘在军中出入,众军将皆尊她为‘军师妹’罢了!”

齐威王一声令下,从此张仪在齐国三军中的名号,便称为“军师妹”了。张仪也似乎很乐意这个奇特有趣的称号,因为她只咯咯一笑,并没反对。

自此,孙膑便以一辆特制的木轮车代步,由“军师妹”张仪紧随护卫,每日出入齐国军中,操练齐国三军,教授排兵布阵之法。孙膑赏罚严明,“军师妹”张仪又洞察秋毫,他二人紧密配合,仅花了半年时光,便令齐军脱胎换骨,从一支散漫之军,一跃而成能征善战的钢铁大军,兵力虽稍逊中原霸主魏国,但整体的作战实力,已足可与魏军并驾齐驱了。

此时魏国的国君魏惠王,尚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齐国已发生惊人的跃进。

原来当晚鬼谷子和张仪师徒二人,以“声东击西”的妙计,先火烧庞府,引起魏都大梁城的混乱,然后趁机救走孙膑,却留下监视孙膑的探子顶替孙膑“疯子”的位置,呆在古井石阶上面,动也不动。

庞涓当晚救熄了大火,正欲追查孙膑的下落,不料有人回来密报,说孙膑依然呆在城东的古井栏旁,半步也没离开。庞涓这才放下心来。

眨眼又过了三日三夜,庞涓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孙膑依然在古井旁。庞涓生疑,立刻前去察看究竟。他一看之下,便知上当了,但他绝不会声张,以免有伤他大元帅的威名。他干脆将错就错,对手下下令道:“孙膑已然因疯而僵毙,吾与他同门一场,不可令他曝尸荒野,可把他推入井中,填土封闭,永不准开启!”

于是庞涓的手下,便把那名顶替孙膑的探子,生推入井,再填土活埋了,从此,魏都大梁城中,果然便永远失去孙膑的踪迹了。魏惠王事后知道孙膑已堕井而死,亦仅微叹可惜,然后便不再理会此事了。

很快又半年过去,魏惠王对赵国夺魏国中山城之恨,一直耿耿于怀,此时见四周边境平静,料想魏国中原霸主地位已然稳固,中山城被赵所夺之恨,不禁又涌上心头。

魏惠王把庞涓召来,道:“赵夺我中山城之事,吾此恨难消!庞将军有何高见?”

庞涓此时眼见孙膑已成废人,虽然或许已被他逃出魏都,但他双足被废,只可爬行,根本已无足为虑,他的雄心不由勃发,极欲统魏国之军,先灭韩、赵,再灭秦、齐,进而一举平定天下,教魏国取周朝而代,成为天子之国。届时他庞涓不但威震天下,甚或可取魏君而居天子之位,因此魏惠王欲动兵之意,恰恰正中庞涓的下怀。

庞涓回道:“大王,中山城距魏甚远,距赵甚近,长途攻战,不利于魏;何不以‘攻近取远’之计,就近直捣赵都邯郸城,赵都势危,则被赵所占的中山城势必不攻而自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