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得太久，袁华回头看看谁是语文课代表，李雯雯慢吞吞地站起来，“班长，我身体有些不适，你可以帮我去办公室吗？”

深秋的天气渐冷，李雯雯非但没有裹紧外套，反而把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

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很热，嘴唇上的血色惨淡，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紧绷，像是在忍耐痛苦。

袁华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到课桌上，冒着热气的透明水杯呈现出暗红色，如果靠近闻的话，能闻到浓烈的红糖生姜味。

袁华了然地点点头，“你先坐下来休息吧，如果实在不舒服告诉我，我请校医室的老师过来。”

“谢谢班长。”李雯雯呼出一口气，羞怯地低下头不敢与袁华对视，说话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女生一月一次的生理期，袁华表示理解。

秋雅意味深长地看向李雯雯不自然的模样，她与李雯雯的关系不远不近，两人曾在食堂吃饭搭过几次伙。李雯雯很少对外展露出小女人，刚才说话，不是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地把声音夹起来。

袁华起身从教室前门离开，李雯雯悄眯眯地抬头看他，视线紧追不放。这一切让秋雅心里莫名地失落。

一方面是袁华本来是她身后的舔狗，之前每天早上给她送早餐，晚上顺路一起走，两人还曾暧昧过一会，那时候秋雅刻意不把话挑明。现在，袁华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疏远她。

另一方面是李雯雯居然喜欢袁华，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盯上了！舔狗这种东西多了烦，但不能没有。她可以不给袁华名分，但是袁华不能跑起去其他人那儿。

除了李雯雯，还有一位情况不明的卢挽君。

秋雅烦躁地闭上眼睛，恨不得拥有读心术剖析袁华所有的心理活动。他到底还喜不喜欢自己，他对卢挽君和李雯雯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并肩而立的身影，贴心的叮嘱……

高三年级的教师办公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位没课的老师，一位低头写教案，还有一位男老师躲在墙角玩游戏机，那游戏机大概是从某位学生身上搜走的。

袁华在门口扫视一圈，没发现王国富的影子，奇怪的是，王国富的位置上站着一位穿高跟鞋，打扮时髦的年轻女老师。

思索片刻，袁华走上前去，“老师您好，我能问一下王老师去哪了吗？”

女老师画着淡妆，胭脂色口中和深色眼线加强她的气场，“你找他有事吗？”

“这节课本该是王老师的语文课，但他一直没来，不知是王老师有事耽搁了，还是他忘记了，所以我来办公室看看情况。”

女老师睨一眼袁华，气质很独特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却有种老成的稳重感，她慢悠悠地说道：“你是二班的学生吧，王国富老师不会回来了，以后我带你们班的语文，兼任班主任。”

袁华瞬间反应过来，王国富被学校辞退了！也是，上次纵火事件闹得很大，王国富收礼一事被捅到校长面前，他不走没办法给学生和家长交代。

“走吧，工作交接有点混乱，我还没拿到你们班课表，先带我去你们教室。”女老师抱起语文书和备课本，踩着藕色高跟鞋向外走去。

袁华大跨步地走几步才追上她，这女老师是她见过的穿高跟鞋最利索的女人，七厘米的高跟不影响她走路，健步如飞，像是能小跑一段路。

“老师，这就是我们班教室。”袁华听到班里的闲聊声有些头疼，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知道新班主任会怎么处理，她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能镇得住学生们吗。

“好。”女老师冷下面容走进教室里，她伶俐的视线扫过那几个说话的学生，走上讲台上后重重地把书本放置在讲台上。

班里瞬间鸦雀无声，几个男同学诧异地昂起脑袋，这人谁啊？怎么和袁华一起出现。

“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姓楚，字秋旻，‘文质相炳焕，众星罗秋旻。’里的最后两个字。”楚秋旻拣起讲台上的红色粉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几乎占据整个黑板的中心版面，“考虑到部分人的文学造诣，我把最后一个字的拼音标注在上面。”

旻，min，第二声

下面的学生心虚地撇嘴，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个字念什么。

傻春坐在最后一排，他将课本卷成桶状夹在眼睛前，疑惑地问道：“那个是拼音吗，还是英文啊？”

楚秋旻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刚想拎他站起来，却看到袁华意有所指地指指脑袋。

那学生脑子有问题，楚秋旻不便与他计较，她继续做着自我介绍，“从今天开始到你们高考结束，我会是你们新的班主任，以及新的语文老师。”

底下有人问：“那王国富呢？”

楚秋旻冷冷地回道：“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在我的课堂上，不许随便插话，不允许讨论课业之外的内容，在其他任课老师的课堂上也一样NG。除非，你成绩好到不用学了，轻轻松松上清北复交，否则你们就老老实实地上课听讲，与我度过最后几个月。”

“我的语文课课代表是你吗？”楚秋旻突然把视线投向袁华，语气缓和不少。

“老师，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是李雯雯同学，她这几天身体不适。”

李雯雯举起手让楚秋旻注意到她。

楚秋旻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好，等你身体好转后来我办公室，我交代你几件做我课代表的注意事项。”

楚秋旻不留痕迹地叹口气，有些遗憾袁华不是她课代表。

“接下来我们把课本翻到197页，文言文《阿房宫赋》，这篇文是大小考试的重点，不管你们有没有学过，今天我们系统地把重难点拎出来讲一遍。”

简短的班会结束，楚秋焕把话题拉回到语文课堂上。要是站在这的是王国富，他能絮絮叨叨地把教室里的所有事拿出来说一遍，比如窗户上有墨水印，哪天晚上学生在街上闲逛被他逮个正着。

王国富宁愿无章序地念叨杂事，也不愿意上课，但是楚秋旻与他完全不一样。

下课铃声“叮铃铃”地响起，楚焕当它是个摆设，“自我介绍耽误大家五分钟时间，借下课时间，我们把知识点补齐。”

讲台下的学生无声地呐喊，“不耽误，一点都不耽误。”

“这是第四自然段的大体含义，一连串的排比句抒发作者对统治者的不满，对自己怀才不遇的悲愤，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下课。”楚焕合上语文课本走出教室，丝毫没有逗留。

张扬瘫在椅背上翻着白眼，“上课时死活不走，结束后走得比谁都快！”

同桌跟着附和她，“再上下去，我的命都快没了！”

“她一节课讲的知识点比王国富三节课讲得都要多，我的脑细胞啊，全部死光了。”

袁华从左到右阅览楚秋旻写在黑板上的板书，字体流畅，思路清晰，如果跟上她的教学节奏，一节课能学不少知识。她还在有意无意地补充课外积累，用于应付较难的高考试题。

袁华对楚秋旻有了新的了解，虽然看着年轻，但是教书手段不错，难怪她一上来就担任班主任加高三重点学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