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在回忆了吗,你不要说话,只会打扰我,刚想到一半,你一出声,连这一半也忘了。”雾隐抱怨道。
“冷月心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在哭?”睿馨只能耐心地提醒,否则雾隐的记性会更差。
雾隐经提醒,果然想起来了什么,说:“也不是一直在哭,哦,我想起来了,冷阅简进来,冷月心看到她大哥有些吃惊,喜极而泣,然后两人坐下来,冷阅简说了一大通的话,很多听不懂的文绉绉的词,这个实在是记不住了。”
“大概意思呢?”
“大概,就是说他父亲,让他来问冷月心什么,他又生呀死不了的,说了一通,或者是半死不活,或者是生生死死的意思,总之很有哲理的样子,虽然听不懂,但是听起来像是很有哲理。冷月心呢,一直在听,那个眼泪看着要掉下来、又没掉下来的样子,在眼睛里打转,然后她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睿馨听得一头雾水,问:“冷月心在冷阅简的手里写了一个字?”
“对。”
“什么字?”
“没看见。”
睿馨顿时觉得后背疼痛欲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雾隐给气的。
“这不能怪我,”雾隐正儿八经地解释说,边伸出了右手,飘在睿馨面前,演示道:“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冷月心伸出一根手指,”雾隐也伸出自己的左手来配合,放在自己的右手手心上,写着,然后忽然攥起了右手,说:“她没写完,他大哥就忽然攥起了拳头,然后把手收了回去。”
这个睿馨倒听得明白,应该是他们兄妹不便明说的事情,所以写在手心里。
而冷阅简非常了解自己的妹妹,所以冷月心只写了几个笔画,不用完全写完,他就懂了。
“冷阅简收回手心的时候很吃惊吗?”他问。
“说震惊、受惊,应该更准确,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明显是被惊着了,就像马,忽然被惊着了一样,只是没嘶吼、没撩蹄子。”雾隐确定地说。
“什么事能让冷阅简这样沉稳的人也惊到了?”睿馨满心的疑问,又问:“之后呢?”
“妹妹看着哥哥,眼都不眨一下,所以眼泪就掉呀掉,果然就是书上说的那样,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根本不受控制。哥哥呢,就一言不发,沉默了好长好长时间。”
“然后呢?”他再问。
“怎么会?”雾隐终于想起了一句原话。
睿馨没有打扰雾隐,因为看她的样子,像是进入了场景重现,所以安静地听着。
雾隐果然下一句说道:“书中也没有答案。”
睿馨垂下了目光,他想这句‘怎么会?’应是出自冷阅简的诧异问话,而‘书中也没有答案’是冷月心说的,因为她常去书院。
“这就是常去书院的原因。”他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
雾隐即刻惊奇道:“你怎么知道还有这句?这句是冷阅简说的,我记得。还有,还有,什么活着最重要,什么太子妃?谁都不会选?冷阅简的话也太难转达了,好吧,以我的记性,主子,我尽力了。”
睿馨点点头,也知道雾隐尽力了,于是说:“你回去吧,跑来跑去都累了吧?”
“好,跑倒不累,学话太累人了。”雾隐刚站起来,忽然停住了,说:“不对呀,我刚从别苑来啊?好像还有什么事?什么事呢?”
“雾娆叮嘱你什么了,或者把什么写下来放在你的荷包里了?”睿馨提醒道,因为他们经常如此,以应对雾隐的记性问题。
雾隐终于恍然,边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药来,直接塞进了睿馨的嘴里,说:“雾娆说,记得让你吃了这个。”
至于是糖果,还是药丸,雾隐有些拿不准,因为记不大清了。
睿馨直接吃了,不用说,他大概猜到了,是雾娆她们听说他真的受伤了,才让雾医给配的药。
睿馨嚼着药丸,不知道是不是想着冷月心的事,太专注了,所以都不觉得后背有多疼了。
药丸还没完全咽下去的时候,他居然自己站了起来,开始在帐中踱步。
又对雾隐说:“你回去再好好想想那是个怎样的字?走了?”
半晌听不到雾隐的回答,才知道她已经回去了。
“什么?”十三皇子睿宣忽然进来了,听见了睿馨在说什么,于是说:“谁走了?”
睿馨于是顺话说道:“你不觉得我可以下地走路了吗?我自己都奇怪,居然真的可以走了?”
睿宣看着睿馨,好像忽然好了很多的样子,高兴说:“七皇兄终于见好了!”
睿馨这才觉得,后背的疼痛感,至少减轻了一半,总比之前总是满头大汗的,要强得多了。
此时已经不觉得出汗了,后背的痛感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了,他忽然觉得雾医了不得。
“你怎么来了?”他才想起来问睿宣。
“借七皇兄的营帐更衣。”睿宣说着,笑道:“忘记给自己搭营帐了。”
“那你晚上要睡在哪里?”睿馨关心道。
睿宣想了想说:“晚宴的时候再搭个营帐,或者在主帐外围将就一下吧,都可以。”
说着,他已经开始打开了拎来的包裹,说:“这还是冷姐姐给的包裹,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睿宣,什么叫冷姐姐给的包裹,包裹里面的衣服可是我的,包裹也是我的。”睿馨此刻有精神贫嘴了。
“但是冷姐姐亲自给包了的。”睿宣故意笑道,开始更衣。
睿馨看着他更衣,说:“你比我要壮一些,虽然个头一样,所以你穿着或许会紧一点。”
睿宣已经穿起了这件紫色的小蟒服,却正合身,再仔细看了,也是合身的,都怀疑就是自己的衣服了。
睿馨于是恍然道:“不是你瘦了,而是这件衣裳据冷月心所说,是去年冬天太后寿辰的时候穿的,所以里面有棉衣,会做得宽松一点,居然你现在单衣穿了刚刚好,干脆就送给你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七皇兄向来穿白锦,怎么会有这件?”
“好像是乌姑姑给准备的,说是太后年纪大了,又是寿宴,还是避开白色比较好,所以我穿起来的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直觉得很奇怪,现在看你穿起来却很顺眼。”睿馨回忆道。
睿宣也正站在铜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却忽然迷惘了。
皇上令他穿这件衣裳,是因为来的路上做了个梦,梦见了穿紫色小蟒服的皇子,只是睿宣却并没有紫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