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疾是由疟原虫引起的虫媒寄生虫病,以周期性的寒战、高热、大汗、脾肿大、贫血为特征。主要通过蝇蚊传播。感染人体的疟原虫主要有四种:间日疟原虫、三日疟原虫、恶性疟原虫和卵性疟原虫。在现代,江南地区较为多见的为间日疟,其他疟较少见。[111]疟疾的名称很古老,起自《素问》。不过如上文已经指出的,疟疾在较长时期内并不仅仅指现代医学中的malaria,还包括一切寒热交作之类的疾病。自元明以后认识逐渐清晰。在清代的江南,疟疾无疑是一种常见病,这从清人文集中不时可见的所谓“驱疟文”不难看出一二,比如,清初的金德嘉在一篇文章中是这样开头的:“丁巳之岁冬十月壬申病痞,十有一月甲戌、丙子剧,余乃焚香危坐,捉笔为文,童子汲宋井水洒以桃茢而驱之。”[112]苏州的诸人获则在《祛疟鬼咒》中云:“一日疟堙迦醯迦,二日疟坠帝药迦,三日疟怛坠药迦,四日疟者特托迦。不计数,不住口,持一昼夜,疟鬼远避疫一由旬。”[113]不少文人还常作诗生动叙述患疟的痛苦,比如,钱塘金张曾作《盛暑蔗劳病疟感记二首》,其中一首为:
人生苦乐无不试,
只有死时未得知;
今日得君争必死,
想来不异在生时。
(每一热必力争必死——原注。)[114]
正是因为疟疾的多见,所以有些民俗也常常与疟有关,比如,也在常熟:
风俗四五岁下之孩童,第一次患疟疾,谓之胎疟,须由外祖母家遣人来,向家灶上祭祀一番,病始得痊。其祭祀之法,由外家备灶马二个、香烛阡阮、素盘水果、糕饼等物,遣人持至病家灶间,须一径走入,不能和人接谈,将两灶马背与背相接,置诸大镬盖上,各种祭品,陈列于前。祀毕,将灶马与阡阮焚化,携饼一个,直向外走,亦不得与人接谈。 口中但云:我以后不再来了。既出门,将所携之饼,掷饲犬。其意若曰:将病传之于犬也。祀灶所余之物,亦须立时食尽。盖谓吃得快,好得快也。[115]
虽然除非恶性疟,疟疾一般不致对人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但在缺乏现代特效药的情况下,疟疾往往迁延不已,令人疲惫痛苦难堪。对此,上海的姚廷遴有较为具体的描述:
(康熙二十年辛酉,余五十四岁)七月初,余疟疾,起初寒热,忽凉,隔两日复寒热,因而方知是三疟,久不能愈。至八月初又泻痢,一昼夜无次数,初五日方好,然疟疾如故,形销骨立,面有黑色,而气血虚极矣……九月十九日,在邑归家,承三林塘烟铺乔右梁荐,有一走方者医疟,据云已立效数人,何不要他一看,因而买其药而归,归即饮,其夜大吐大泻,至二十一夜疟来更甚,然自后竟不来矣,忽变为夜夜发热,知乃虚极之故。至十月初三,因饮酒一日,又到夜深觉倦懒,疟又来,直至明年六月方好。[116]
除了夏秋经常散发外,在遇到灾荒或其他自然和社会变动的情况下,还可能造成流行乃至大流行。陈邦贤在前引《几种急性传染病的史料特辑》中认为:“历代关于流行的记载很少……因此只能在症状上做研究资料,而不能获得疟疾在历代流行的记载。”[117]实际上,何斌在《我国疟疾流行简史》中就搜集了不少包括清以前疟疾流行的例子,只是他所述的大多是发生在南方烟瘴之地的恶性疟疾[118],与陈所指可能有些差别,不过即使在清代江南这样社会经济文化都相当发达的地区,疟疾流行也并不罕见,仅疫情年表中就有:
康熙十一年,吴县疟疾流行。
同治二年,富阳大疫。其时进攻富阳之清军仅万余人,皆病疫,宗棠亦患疟困惫。
同治十三年,鄞县城厢内外,病症极广,几于挨户皆然,均患湿热头痛等症,或病伤寒,或发疟疾,每一沾身,辄为粘缠不解,以至医士无片刻暇。
光绪十年七月,上海疫作,疟疾流行。
光绪十二年,奉化忠义乡牛瘟,六七月旱,虫食禾,人病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