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生的“叛逆者”(1 / 1)

音乐史上并不缺乏“叛逆者”,任何一个音乐时代的更迭,“叛逆者”的作用都是不可忽视的。

生于1862年的法国作曲家德彪西是“叛逆者”中的代表。我们通常会把“叛逆者”和乖戾暴躁的脾气、不修边幅的外形、激愤喧闹的音乐联系在一起,然而德彪西却一反常态,与人们想象中敢于破旧立新的开拓者的形象相差甚远。他儒雅、挑剔、追求高尚的生活品质,应该说是现代人眼中的“雅皮士”。他的音乐像精美的艺术品一般考究,也是生活中德彪西的缩影。

出生在一个小商人家庭的德彪西很小就显示出与众不同的个性,他的眼光相当独到,甚至挑剔而具有超前性。当孩子们在节日期间收到一点零花钱,同伴们对那些杂货商店琳琅满目的便宜糖果垂涎欲滴时候,德彪西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小块精致的蛋糕。这并不是一个孩子偶然的举动,在后来的生活中,德彪西也对环境和周围的人、物要求颇高,举手投足显示出优雅。在饮食方面,德彪西从不将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当时的美食家。不仅如此,德彪西穿着笔挺,从头到脚精心搭配,总是争取做到尽善尽美,时尚流行的衣饰都曾出现在他身上。正因以品位和质量作为第一选择,德彪西的生活才精致而充满个性。

生活的态度与创作的灵感形影不离,德彪西在生活中体现的个性悉数反映在他的创作上。

德彪西小时候被发现具有音乐天赋,随后顺利地进入了巴黎音乐学院。此后,他开始了集创作、评论、演奏于一身的音乐生涯。同他的脾气禀性一样,他的音乐审美也相当独特,对于前世的所有作曲家,德彪西都颇有微词,他并不崇拜他们任何一位的成就,甚至对一些音乐史上的伟人还批评得极其尖锐。“这个时代是需要变革的”,德彪西坚信他的时代是音乐创新和革命的时代,他曾说,“音乐因其本性使然,绝不可能被局限于传统与固定形式窠臼中。”他赞同俄罗斯作曲家穆索尔斯基的创作手法,十分欣赏他的作品。同时,德彪西还对爪哇岛的土著甘美兰音乐表示出极大的兴趣,这种音乐的节奏和采用的特殊音阶吸引了他,并在他的创作中潜移默化地体现出来。

德彪西生活中的影子完全映射在他的创作当中。标新立异的性格让德彪西的创作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前所未有的尝试。比如在和声方面,他完全颠覆了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思想,在运用和声上打破清规戒律,制造出与别的音乐家完全不同的音响效果。他的音乐之所以时而色彩朦胧,时而光怪陆离,也正是因为作曲家在很多基本音乐元素的选取上就充满了离奇的想法。

德彪西不常使用那些传统古典音乐中所用的大调和小调音阶。有时,他会回到早期教堂音乐的那些有点古怪的古老调式上去,这些调式早就被当时的作曲家舍弃不用,甚至已经被人遗忘,而德彪西却能够重新赋予它们生命,让它们点缀在音乐创作当中,焕发新的光彩。德彪西还经常使用一种全音音阶。这种全音音阶打破了原有音乐的音阶规律,只有6个全音,而完全不出现半音,所以制造出与众不同的声音效果。德彪西最喜欢这种效果,在他的音乐中,全音阶会直接出现或者变换形状间接出现,所以他的旋律听起来带有浓厚的异国情调,构筑出与众不同的“梦幻世界”。

德彪西经常用和弦渲染音乐的气氛,很多和弦是人们之前闻所未闻的。在德彪西的音乐世界中,没有“不协和”的存在,所有的和弦都是协和的,都是带有独立色彩的,那些先前被大家广泛接受的基本和弦可能代表一些基本颜色,比如蓝色、红色、绿色,而那些在音乐史上被视为禁区的音符组合,在德彪西看来都具有很强的音乐性,他将它们视为中间色,比如紫色、橙色、蓝绿色等,于是,德彪西的音乐就成为颜色与韵律的组合,欣赏德彪西的音乐,就像漫步在画廊当中,人们会在音乐中想到:“莫奈用颜料,德彪西用音乐。”

德彪西的音乐并不单纯是涂抹在人们眼前的颜色,如果单纯将它的音乐看成绘画,则会丢失很多乐趣。透过斑斓的颜色,德彪西音乐的核心其实在于他心境的描绘和心理的刻画,就像法国著名女钢琴家玛格丽特·隆所说的:“与其说德彪西的音乐是描绘了自然景色,不如说它是通过自然景色的描绘来刻画人物的情感……德彪西首先想揭示人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