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旋风蹦蹦跳跳地挥舞着手里那条迎风招展的肚兜，老四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他一把抢过来闻了闻，收进自己衣服里面。

“行啊，小兄弟，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茹德港老三是谁？”小旋风怕老四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赶紧问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老四左眼的红肉颤了一颤，那只独眼警觉地盯着他，“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听说我哥们这相好，就是被老三拐走的。”小旋风拿出早已编好的说辞，尽量逼迫自己不去看老四的独眼。

老四突然高声大笑起开，他本来嗓子就哑，这笑声如同地狱恶鬼。

“你笑什么笑。”小旋风佯装恼怒。

“老三，他要是能拐小媳妇，地府的判官也能喝花酒去了。”老四慢慢停止了大笑，“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小北托自己打听的人，居然是个死人，那死因总要有吧？不然如何交差。

“小兄弟，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老四把脚耷拉在栈道下，两手放在后脑躺在栈道的木板上。

“行，你说，这次去偷什么？”

“这次不偷东西，”老四眯起那只独眼，对着云彩里的太阳，“陪我去个地方。”

这可比偷东西简单多了，小旋风马上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动身？”

“就现在。”老四一骨碌从栈道上坐起来，拉着小旋风，就往迷宫一样的口岸走去。

这些都是小旋风不熟悉的路，而且七拐八绕，有些路口重复来回，有些是眼看走到头又延伸出小路来，任是小旋风记忆力惊人也难以记全。

终于，老四在一个窝棚前停了下来。“就是这，陪我进去。”

窝棚破旧，低矮，但进深很深，小旋风弯腰低头才进去，老四跟在他后面，才刚一进去，后脑便受了一记重击，随即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幽幽醒转，后脑剧烈的疼痛袭来，小旋风想叫，才发觉被堵住了嘴，想动弹，才发现被捆住了手脚。小旋风大惊，意识到自己被抓住了，挣扎了几下都无法挣脱。

抬眼看去，这昏暗潮湿的窝棚里，竟然有个金碧辉煌的椅子，椅子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侏儒老大！他此刻阴鸷地凝视着自己，将一双短腿搭在一个人形脚凳上。他脚下的“脚凳”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也被捆了手脚堵住嘴，仔细看时，竟是莲芝！

莲芝显然也发现了他，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看，一双杏核眼一侧已经乌青，侏儒老大一脚猛踹在她胸口，莲芝哼都不哼一声，无力地蜷缩在地上。片刻，又跪起来，让侏儒老大放腿。

窝棚里响起老四的声音，“他屡次打听老三的消息，不知有何目的。”

侏儒老大将手一挥，老四上前，将小旋风嘴里的破布除去，只听他幽幽地说，“小旋风，你来到茹德港，究竟要查什么?”他手中此刻多了一柄木剑，正是那天在船舱中摆弄的那只。

“老大，我不都跟您说了吗，我要帮兄弟找他的相好啊。不知道哪个龟孙子给我说老三擅长贩卖人口，让我找他问问，我这才打听的呀！”小旋风只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他强装镇定，握紧了拳头，在心里说道，不能怂，不能怂。

侏儒老大将木剑猛地一挥，空气中响起木质划破空气的声音，随即，一道鲜血喷洒出来，莲芝的半张脸都被染红了，虽然被堵住嘴，还是呜噎着哭了出来，疼得趴倒在地。

“你说一句谎话，我削她半只耳朵，说两句谎话，我剜她一只眼睛。要不要说实话，你自己决定。”侏儒老大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他用一块湿布小心地擦试着那柄木剑，生怕被血水污染了。茹德港的妓馆，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莲芝昨日自小旋风走了，便悄悄打听茹德港老三的消息，这就让他警觉起来，老四的话更加印证了这一点，这个小旋风，绝对有问题。

侏儒老大的阴狠毒辣让小旋风乱了阵脚。“折磨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谁说我是好汉？我连正常人都不算。”侏儒老大道，“告诉我，谁让你来调查老三的？”

“逝者不死，亡灵永生！”望着流了一地血的莲芝，小旋风深感愧疚，若不是为了自己，她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小旋风孤注一掷，凭着小北跟他说过的话，将实情都吐露出来，人命重要，大不了，自己死了，也要换莲芝一命。

小旋风此言一出，老四，老大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惊诧说明，他赌对了。

“你说什么？你从何处知晓这句话?”侏儒老大指着小旋风的鼻子。

“二皇子周梧锵！”小旋风一咬牙。

“老大，怎么办？”老四似乎没了主意。

“慌什么！”侏儒老大用愤怒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你既然为二皇子而来，为何一开始不说明来意?”

“哼，一开始?我怎么知道你们对他是否还是以前那样?”小旋风得知的信息就是二皇子与老三有关，老三应该是二皇子的人，密语是逝者不死亡灵永生，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知，心里祈求侏儒老大别再追问了，再编下去就要露馅了。

“老三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二皇子不会不知道这点，又让他打听老三的死因做什么?莫非……”老四还想再说，侏儒老大瞪视了他一眼，老四马上住嘴不说。

“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二皇子的人，疑点重重。”侏儒老大摸着下巴，绕着小旋风走了一圈，“魔花的取汁期就要到了，往常二皇子都会提前与茹德港联系备货，今年应该也快了。他如果对我们有所怀疑，应该不会在这个关口派人过来调查。”

小旋风眼睛滴溜溜打转，原来，他们跟二皇子的确有合作，但似乎并不是完全的上下级关系，也会互相猜忌。

“二皇子说了，茹德港的魔花制作的逍遥丸，恐怕纯度不够。现在有人提出能够制作高纯度逍遥丸，若是往年也就罢了，今年不同，各地藩王都要进京为苏皇后贺寿，若是趁此机会让藩王们成瘾，那便是揽月教扩大教众的最好时机。”小旋风把平日里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上，越编越顺嘴。

“你要是有一句假话，”侏儒呲起牙来，一双猪眼发出凶狠的光，“你和那个娘们一起去海里喂鲨鱼。”

“好，一言为定。”侏儒老大开始相信他了。小旋风诺诺答应，提着的心略放了一放。

“现在怎么办？”老四问道。

“等他们来找我。”侏儒老大坐回椅子上，“七日之内就是取汁期，如果届时魔花正常交易，这小子便是扯谎，我要将他们两个碎尸万段。”

“如果没有呢？”老四问。

“如果没有，我要亲自进京一趟，找周梧锵和枫儿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