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来到郡主府邸:风雅居。
显然风雅居还没收拾停当,杨飘的早早到来让工人们有些措手不及。杨飘进得院内,见假山池塘,榕树林立,也是别有一番景致,雕栏玉砌,红墙绿瓦,自有一番别致雅趣。这郡主府邸,她还是颇为满意的。
工人们还在做最后的布置,将灰尘洒扫干净,陈设摆件一一放好,杨飘打赏了众人,让他们都回去了。
“分晴,跟我来。”此时郡主府邸分配的下人还没到,杨飘拉着分晴到了一处偏房之中。关上门,给她进行了催眠唤醒。
分晴苏醒后,看向周围,“咦,这是哪里?”
“这是郡主府邸,你现在是我的贴身婢女。”杨飘回答。“当然,如果你愿意跟着我的话。如果不愿意,可以回东宫去。”
“我愿意!感谢飘儿姑娘大恩大德,为我戒断魔花,摆脱揽月教控制!”分晴对自己催眠期间的事情没有记忆,不知道杨飘已经成了华章郡主。
杨飘扶起她,“分晴姑娘不必客气,你帮助我假传消息给妖妃,立了大功。”
“我居然能做成这个?”分晴有些不信,“我很厉害啊!”
“是的。你是最棒的。”杨飘笑容灿烂地竖了个大拇指,“但是从现在开始,不要随便出这郡主府,外面有坏人,不安全。”
看到分晴恢复了本来面目,逍遥丸也摆脱了,杨飘算是松了口气。
小翠和王虎正在院子里收拾着东西,那个布袋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原地。“小姐,这里面装的什么啊?这么沉。”小翠踢上一脚。
布袋尽量扮演着布袋。
“不过是些铺地的毯子罢了”,杨飘暗想,让你再多吃会儿苦。
“郡主,咱们这什么都有,还要一张破毯子干什么,扔了吧。”王虎建议。
布袋一动不动。
“这是太子送的,扔了可惜。不如就放到杂货房里,什么时候需要用了,什么时候再拿出来好了。”杨飘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虎点点头,朝着布袋猛力一抓,布袋突然发出“哎呀”的声音。王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环顾四周,除了小翠分晴两个女孩子,没有其他男子啊。
他又一次猛抓布袋,布袋太重得找人帮忙,“来,小翠,帮我扛到杂货房去!”
“放我出去!”布袋里传来中老年男子的一声呼救。三人面面相觑,赶紧将布袋抛到地上。
“我滴娘来,这毯子成精了。”王虎用南都土话骂了一句。
“要说我们太子爷送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成精了变成个老汉,与别的精怪也是不同。”分晴捂嘴笑道。
“现在怎么办,放他出来吗?”虽是白天,小翠还是有些害怕。
于是三人一同唤郡主出来。
“放他出来。”杨飘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松子。
看着秦昭狼狈地从布袋里爬出来,杨飘的心里有如捏爆一百个青春痘那么解恨。
“这就受不了了,不是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吗?”杨飘让他们把秦昭捆在椅子上,自己拖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大大咧咧将松子皮磕了吐了一院子。
“你说我是你闺女,”杨飘刚说第一句,王虎等三人都“啊”了一声,震惊地张大了嘴。
“我滴个娘来,毯子精是她爹啊。”
杨飘白了王虎一眼,又转向秦昭,“你有什么证据吗?我姓杨,你姓秦,这姓氏都不一样。”
杨飘一把松子磕完,又去中庭的桌子上扒拉点其他的吃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秦昭无奈地摇摇头,这女儿真是缺乏管教,无法无天,除了样貌,其余哪有一点点虞蘅的样子,不过,这性格倒是与年轻的自己有几分相像。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起虞蘅和飘儿,要补偿飘儿,还是要慢慢感化为是。
他慈爱地看着杨飘,“飘儿,我是你爹,这点毋庸置疑,你前臂上的梅花胎记就是证明。至于姓氏,你姥姥是没有跟你说起过吗?你出生没多久,你母亲就去世了,姥姥带走了你,从此改了姓。”
“呵,你这个当爹的是做什么的?姥姥能随随便便将孩子从你府上领走?”杨飘翘起二郎腿,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瓜子,边磕边吐皮。
“为父对不起你,常年在外,顾不了孩子。我不在,府中都是老太太与大娘子说了算,虞蘅生了下你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我本打算好好陪伴她,可一次预计短期的寻矿任务因意外耽搁了几个月,再回到府上,虞蘅……已经去世了,而你,据说被你姥姥带走了。我多方打探未果,也是十分着急。”秦昭望着远方出神,回忆起虞蘅的死,仍然心中隐痛,事情虽已过去了那么多年,但虞蘅一直是心中未能愈合的伤疤。他低头叹了口气。
杨飘听了,虽也有所触动,但仍然疑惑不已,此事疑点颇多,若是细究起来,破绽重重:“既然我刚出生没多久了就被带走,你怎么知道我叫飘儿?”乔治可是三岁前都没有拟定大名。
“飘儿是依飘絮花花名所取的名字,你母亲虞蘅在天坑谷时,有一次跌落山崖,伤口甚深,就是飘絮花入药外敷才救了她的命,因此虞蘅很喜欢此花,觉得能够带给她好运,于是在生你之前便已经将名字取好。”
“那么也应该是飘儿在前,絮儿在后,为何我是飘儿,姐姐却是絮儿呢?”她还是不明白,哪有将花名倒过来写的道理。
“絮儿?什么絮儿?你母亲只生了你一个女儿啊。”秦昭纳罕,不解其意,“你还有一个姐姐吗?这可奇怪了。”
一瞬间,万千疑问涌进脑海,飘儿扔下手中的瓜子,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他,“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你……搞错了吧?”
“不可能有错,你的样貌一看就是虞蘅的样子,再加上那从小的梅花胎记,怎么可能有错?”秦昭非常肯定,“滴血验亲,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滴血验亲。”
“等一下,”杨飘捋了捋思路,阻止了秦昭继续说话,“虞蘅嫁你之前,有过其他子女吗?”
“虞蘅十六岁时初嫁我,怎么可能有其他子女?”秦昭提起虞蘅,脸上满是温柔,如同提到仙子一般。“她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这不对劲,”杨飘摩挲着下巴,“你是怎么认识虞蘅的?”
“当年我们采到那玉瓜里的软玉之后,便有血水从玉瓜中喷涌而出,那血水蚀骨消肌,我们几个人拼命往山上跑才逃脱。”秦昭回忆起往事。
“山上遇到大雾,瘴气弥漫,我们都道触怒了山神,要死在这里,于是纷纷跪下向上天起誓,绝不将此事说出去,所开采的软玉,都上交朝廷,不会自己私留。”
“就在我们纷纷发誓之后,说来也奇,瘴气消散,我们纷纷磕头跪拜了山神之后便往山下走,走到山腰时,遇到一片竹林,竹林茂密,我竟然在那竹林之下的泥土中发现了一枚灵芝,蹲下细看片刻后,再站起来,发现已与同伴走散。虞蘅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
“也许是当时受了惊吓,也许是太过疲劳,也许是吸入了太多瘴气,我竟然在寻找同伴时晕了过去,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见到了虞蘅的影子,却看不清脸。”
“虞蘅救了我,将我带到天坑谷的家中休养,当我醒来见到虞蘅,目光一下子被她吸引住了,她那么美,如同初春的太阳。”
“等等。”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剧情,林炳烨遇到絮儿也是这样。天坑谷的女子似乎都爱偶遇采矿人。杨飘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
“你没有看清那人样貌,怎知救你的是虞蘅?”
“这是虞蘅亲口所说,难道她还会骗我不成?”秦昭见杨飘质疑他的虞蘅,摇摇头,也难怪,她从没见过虞蘅,若是见了,一定不会认为如此单纯美好的人会骗人。
“虞蘅与我,经过几日的相处,便有了感情,私定了终身。”秦昭虽然一把年纪,但体态身形保持良好,年轻时也是让不少女人倾慕的角色。
“接下来”,杨飘打断了他,“她会和你一起在谷中生活,谷中的女孩,竟然并不如同外界所说那般美丽,大都是中人之姿,虞蘅在她们中间仿佛鹤立鸡群一般?你是不是觉得在谷中待久了头脑不灵活,看到谷中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都觉得与别处不同?你提出要出谷生活,虞蘅是不是说姥姥反对,一开始不答应?”
“你……你怎么全都知道!”秦昭脸上的震惊一览无余,他惊讶地看着面前酷似虞蘅的杨飘,莫非,她真是虞蘅转世?
“这是天坑谷的老伎俩了,连剧本都不知道改一改……”杨飘猜想,天坑谷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而这秘密一定与寻矿人有关……杨飘陷入了沉思。
“我与虞蘅,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她不介意我有了正妻,心甘情愿做小伏低,因此我们私定终身,这场婚姻,你姥姥是反对的,为了与我双宿双飞,虞蘅私自逃出谷与我成婚,我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虞蘅好,奈何采矿人终年在外奔波,在府中的日子少之又少,家中一切事物都被大娘子与我母亲把持,虞蘅过得并不开心。”
杨飘才不关心他们这些你侬我侬,她一把瓜子磕完,地上一堆的皮,又去找吃的,边找边接着问道“姥姥还有别的女儿吗?”
“这个,我却并不知道。”秦昭有些惭愧地说,“我与姥姥并不相熟,当时并不见她回家,只是偶尔露面,虞蘅母女二人即使见面也常常因为我的原因不欢而散。”
杨飘找到一包酥果,拆开了吃着,听着秦昭的描述,眉头越皱越紧,如果秦昭并未撒谎,那么絮儿不是自己的亲姐姐,难道,姥姥还有不只一个女儿,絮儿是表姐妹?为何姥姥从不提起,只说絮儿是自己的姐姐?正思虑间,秦昭又发话了,
“其实,你应该叫秦飘,还是要认祖归宗,将姓氏改回来为是。”
秦昭此言一出,杨飘火冒三丈,“认祖归宗?我认的什么祖,抛弃我的祖?归的什么宗?害我娘殒命的宗?”酥果真难吃,好像放的时间久了有些绵软。
这些年飘儿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又过得什么日子?现在要她认祖归宗,还不如让她选择落发为尼。
“秦昭我告诉你,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只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我不会认你。这件事没查清楚之前,别想走出这郡主府半步。”杨飘恶狠狠地吩咐道。
“飘儿,你生气,爹理解,但是女孩子家,还是不要那么张牙舞爪,你是不是与太子交好?太子何等尊贵人物,你还是要学会小心侍奉,伴君如伴虎嘛,那宫门深似海,若是他日嫁了他,可要好好收敛收敛你这坏脾气,要是你母亲还在,一定会好好做你的榜样……”秦昭被捆在椅子上,还唠唠叨叨碎碎念。
“你还有脸提我母亲?”杨飘抓着他的前襟一把连人带椅子一起拎起来,秦昭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力气居然大得惊人。“是要我学她,做个低眉顺眼的侍妾,死在王府吗?这样的悲剧我那个絮儿姐姐已经学得很好了,还要我也学学吗?坑死几个你才满意?”
“飘儿,爹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咳”秦昭被拎得直咳嗽。
“先别乱给自己扣帽子,滴血验亲过才算。”杨飘一松手,将秦昭摔在地上,猛地一震。
“王虎,拿碗来。”滴血验亲这一套,她是了解的,所谓的滴血验亲,不过是红细胞表面的ABO抗体之间有无排斥反应,如果自己是O,那么跟所有血型都相容,如果自己是AB,只跟AB血型相容,意义不是很大。但她还是想验一验,如果秦昭真是她的父亲,那么自己好歹在这个世界中有了一个直系血亲,虽然嘴上嫌弃得很,心中还是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