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凭空多出一个爹(1 / 1)

杨飘疑惑不已,自诗会之后,这南都城找自己的人不少,都被门房一一回绝了,今天这人是谁,怎么还要太子亲自前来。

瑾瑶见状,配合地挥挥手,“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杨飘屈了屈腿,“谢娘娘恩典。”

“什么人找我啊?”杨飘从轩辕殿出来,跟在太子身后,

“见了你就知道了。”太子温热的手拉住杨飘的手,奇怪的是,太子不往院外去,而是转而朝密室的方向走去。

杨飘跟着他到达密室的时候,只见一个佝偻老翁端坐在桌旁,见他们来了,摘下帷帽,一瞬间挺直了脊背,诺诺行礼。老翁身旁,有一个大大的布袋。

杨飘凭借自己天坑谷杨氏一族的敏锐判断,一瞬间辨认出他是易容者。

“请您摘下面皮。”杨飘道。

老翁点头应允,一回头,面皮已被摘下,此人竟是张空极。

“多谢太子殿下,让我在金塔之中戒断了魔花,摆脱了逍遥丸的控制。”张空极跪拜行礼。

杨飘见鬼一样地看着太子,这个人之前不是还不让自己给他戒断的吗?说什么人家迂腐,恐露出破绽,不想今日竟安排他进了金塔。

“平身。”太子坐在一张交椅上。指了指布袋,“这便是那玉石采矿人秦昭吗?”

“正是。”张空极说罢,将布袋解开,露出秦昭的“尸体”。

“二皇子要求抓阄得字的采矿人在服下灵药后喝黄酒,老臣采用假死药混在黄酒中,又在两个阄上都写了字,让秦昭先抓,抓到字便服下假死药,将尸体偷运了出来。”张空极道。

太子点点头,“干得漂亮。可有人发现没有?”

“二殿下控制老臣多年,不起疑心,这一次见秦昭已死,便将尸体交与老臣用化尸水花掉,老臣推说身上未带药水,要将尸体自行处理,那随从嫌恶尸臭,是以把尸身交与老臣之后,并不跟来。”

“如何弄醒他?”太子朝着秦昭一抬下巴。

“只要给他舌下含服此药即可。”张空极伸出手,递给太子一个药丸。

“好,你现在即刻回到太医院,以防他人发现你长时间不在。”

张空极微一躬身,又带上面皮,沈岩送他回去了。

“为什么不让张空极给他含服,弄醒了他再走啊?”杨飘不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太子还是那句话,“若是他长时间不在,被人发现了可就难以自证了,我们要为他考虑。”

“那好吧。”杨飘嘴上虽然不服气,心中对公瑾的佩服却又强了几分。

“现在就我们俩,谁来给他放药?”杨飘挠挠头,一脸无辜地看向太子。

“我来。”太子望着杨飘,深深的眉眼煞是英气逼人。

秦昭的尸身已经开始僵硬,太子将他的头完全露出来,用力掰开下巴撑住下颌。好看的星眸朝着她眨了眨眼,“飘儿,帮个忙嘛。”

他这是要她把药放到秦昭舌头下面。真是狡猾,自己挑干净的干。杨飘强忍着恶心,捏着鼻子蹲下,一只手将药丸一下子放进他舌下。随即快速地抽回了手。

秦昭已经尸僵的身体竟慢慢柔软起来,恢复了色泽,恢复了温度,最后,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儿?”秦昭大骇。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眼前一身华贵衣衫的公子和美丽迷人的少女,正看着自己,好看得让他移不开眼睛,他朝着杨飘的方向轻声说,“虞蘅,我又见到你了。”

杨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叔,你认识我吗?”

秦昭惊异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死,意识到这一点,此人也并不是他的“虞蘅”,不禁失望起来。

“阁下可是西屹州玉石采矿人秦昭?”太子朗声问道。

秦昭寻声望去,此人身长八尺有余,英俊伟岸,隐隐透露着王者之气,看年龄不过二十六七岁光景,言语间一派皇家贵气。天地间竟有如此人物,倒比那圣上年轻时还要出色。清了清嗓子,忙不迭地回答道,“正是。”

“幸会幸会。在下周公瑾。”太子一拱手,“秦先生请坐。”

“原来是太子殿下,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太子殿下恕罪!”秦昭忙倒地跪拜。

“平身。”太子眼神示意杨飘扶他起来。

杨飘搀扶着秦昭起来坐下,秦昭又打量了杨飘,此人居然跟虞蘅如此相像。

杨飘恼他一直盯着自己,出言呛道,“大叔,一把年纪了还撩妹啊?”

秦昭笑笑,这不是他的虞蘅,虞蘅断不会这样说话。

太子将杨飘拉到自己身边。“秦先生,这次冒昧请您到此,实在是万不得已,万望海涵。”

“哪里哪里,”秦昭应诺连连,要是在二皇子处,恐怕境况也好不到哪去。

“实在有一事不明,本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太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二十二年前,圣上三十岁寿辰,是您进献的西屹州玉石,对吗?”

“是的,正是草民。”秦昭忙回答。

“您帮忙看看,这玉佩是不是那个时候进献的。”太子环住杨飘脖子,从她那里解下双龙玉佩,递给秦昭。

秦昭接过,仔细看着玉佩,玉佩触手生温,玉质通透澄澈,不掺一丝瑕疵,雕工精美,实是玉中难得一见的精品。“回太子殿下,这正是由二十二年前所进献的玉石所制的玉佩。”

“玉石由何处采得?”太子停下叩指,目不转睛地望着秦昭。

“天坑谷。”

“天坑谷从未听说有玉石矿,如何寻得?”太子听到天坑谷三个字,眼中有一瞬间的震惊,继而变成意料之中的恍然大悟。果然又是天坑谷。

“太子殿下,老臣常年在各地开采玉石矿,只有天坑谷的玉石矿,最为诡异。老臣是死过一次的人,断不会说谎。”秦昭从见到太子和杨飘的那一刻,便觉得亲切。

“噢?如何诡异了?”太子将身体前倾了些。

“软玉乃是鹤回山脉一带所出,石质细腻,纹路清晰,而西南边陲所出玉矿,多为翡翠,少出软玉。如今,天坑谷一介西南偏远山区,竟发现干旱寒冷之地的宝玉,岂不诡异?”秦昭说着,如数家珍,

“太子殿下,这玉矿的开采,不同于那些煤矿铁矿,打不了探眼,要凭着罗盘去找玉脉,找到那玉脉就要学着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玉瓜。最好的羊脂白玉就在那玉瓜里。找到玉瓜,需要采矿人一直向下深挖,谁也不知道要挖多久,很多采矿人因此就放弃了。天坑谷因为常年瘴气弥漫,少有人涉足,偏偏就在二十四年前,老臣在西屹州寻得了这支玉脉,那时家道中落,想着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便带领一队人马冒险顺着玉脉前行,在玉脉的指引下,我们找到了那个玉矿,就在天坑谷中。”秦昭想到此,一双老眼亮了起来,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盛况。

“瓜里挖出了上好的玉石,正当全队兴高采烈之时,队里一个愣头青一铲子下去,竟然将那玉矿捅出了一个窟窿,随即,一股鲜血从山里流淌出来,所有的开采工具都被强力吸了过去,几个人欲伸手将工具拿走,一碰到那红色的鲜血,双手便都纷纷融化,那血水噬脂销肌,瞬间只剩森森白骨。”秦昭今日回想起来,眼眸中仍透露出深深的恐惧。

“我们惊慌地转身,向高地跑去,好在那血水慢慢流淌了一会儿就不再流了,没有继续祸害人间。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元气大伤,偏偏此时山中升起瘴气,我们采矿人,说不迷信也迷信,大家都道,这是采到了山神的宝藏,山神索命来了。于是我们通通跪倒,指天发誓,绝不再开采剩余的玉矿,已经取出的玉石,敬献朝廷,从此不再涉足此地。

说来也奇,就在众人纷纷发誓之后,山中的瘴气便散了,发过誓的人,统统活了下来,我们叩拜了山神,慌忙下得山来,开采的玉石,一件也没有自己留,统统都献给了圣上,权当做他寿辰的贺礼,只说是家传,并未言明发掘于何处,估计也只有圣上洪福齐天,能够享用这些玉石。”秦昭说完,长舒一口气,好像终于轻松了下来。

此事颇稀奇,太子与杨飘好像在听一个志怪类的传奇故事,都有些不可置信。要不是双龙玉佩的奇特功效,两人断不会相信秦昭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瞒秦先生说,此玉石颇为奇特,在主人遇到魔花催眠时,便会自身发出灼热,不知是何缘故?”太子追问。

秦昭再次盯着手中的玉石,小心地摩挲着,“古人云万物相生相克,想来也是如此吧。”

“不知先生此言何意?”

“那揽月教的魔花,便发源于天坑谷。二十二年前,还只是天坑谷中不起眼的小花而已,名字也不叫魔花,当地人都叫她飘絮花。因花开时连成一片,如飘如絮而得名。”

听到秦昭此言,杨飘与太子都是一惊,飘絮花,杨飘,杨絮……看来自己与姐姐的名字,便是应了这魔花的花名。

“这飘絮花,并不是什么邪物,在天坑谷,是个极好的药材,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腿疼,用飘絮花的花瓣煮了水,喝了就好,因此没人厌恶她,反而很多人喜欢她。”秦昭说起飘絮花,暖暖一笑,又想起了他的虞蘅……

“你不是天坑谷的人,为何对天坑谷如此了解?”太子觉得不寻常。

“我虽不是天坑谷的人,却是天坑谷的女婿。”秦昭坦言,再次获得了生命,他没有什么好瞒的,惟愿说出所有秘密,得获自由。“我娶了天坑谷的女人,杨虞蘅为妾。”

唉,这下明了了,又是一个林炳烨。杨飘心里叹道。

“大叔,你刚刚看我,是觉得我们很像吗?一开始是对着我喊虞蘅,可是你这么大年纪了,虞蘅年纪也不小了吧,又怎会认错呢?”杨飘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秦昭深深地望着杨飘,“虞蘅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了,我没福看到她老去的样子。不过,她的样子,的确与姑娘有几分相像。”

听到秦昭的话,二人也是唏嘘不已。

“好了,秦先生,多谢您的坦诚,如今二皇子认定您已经死了,必然不会大肆搜捕您,但事发突然,恐怕他起疑,为保万无一失,还请先在东宫此处逗留几日,待风波平息,自会还您自由。”

“也好。”秦昭早料到没有那么容易重获自由,也不甚失望,他往凳子上一坐,“还望太子殿下遵守诺言。”

“这个秦先生大可放心。”太子说完,从秦昭手中接过玉佩,重新给杨飘系上。两人毫不避讳地在秦昭面前举止亲密。

“这位姑娘,可也是天坑谷人?”

“是的,我叫杨飘,也是天坑谷人。”

秦昭在听到杨飘二字的时候,瞳孔猛然收缩,抬头死死盯住她,拳头攥成一团,脊背挺直。“你是……飘儿?”

“是啊。”杨飘不明所以。

秦昭一下站起来,局促不安,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他想笑,笑起来又极其不自然,“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啊。”杨飘不明白,这个大叔是要干嘛。

秦昭突然近前,拉起她一只手,将袖子拉到底,露出她雪白的前臂。

太子猛力将他一推,一把将杨飘拉到自己身后,他面对着秦昭,不怒自威,“秦先生,这是干什么?”

秦昭激动地搅着双手抱着头,看向密室的屋顶,“虞蘅,虞蘅,你在天有灵,在天有灵啊!”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飘儿,我,我是你爹啊。”

“呸,怎么骂人啊,我还是你姑奶奶呢!”杨飘被秦昭神经病一样的举动吓到了,根本来不及多想。

太子看出了不对劲,秦昭在刚刚醒来时便将飘儿错认成了虞蘅,如今又核对了姓名年纪,还有……太子轻轻拉起杨飘的前臂,上面赫然有个玫红色花朵样的胎记。莫非,秦昭真是飘儿的父亲?可几次派人查问飘儿的身世,得到的消息都是父母双亡,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秦昭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用粗糙的大手擦了擦眼泪,“飘儿,我真是你爹啊。”

杨飘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死去又活来的年过半百的老男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她有点接受无能,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出了密室。

既然父亲还在世,为什么一直到现在也不现身?如果不是因缘际会,这个秘密是不是要被他带到坟墓?还有姥姥,姥姥不是说,她们的父母都死了吗?现在凭空冒出一个父亲,她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