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梧锵一路陪着永王来到老王爷墓前,老王爷的埋骨处,断壁残垣,破旧不堪,但林炳烨还是一眼能看到翻新的痕迹。
小北早已告诉他,是瑾瑶率领大家一起在此驻扎了两天,将曝露荒野的尸棺一一掩埋妥当,将此处最大程度地复原。连同那敲骨吸髓的大马猴怪物,那耸人听闻的鬼怪传说都一一汇报了。
周梧锵也看出了异常,他不是黄威之流,马上说道,“想必是过路人借宿,怕危房倒塌,所以加固的。”
周梧锵猜对了一半,他万万没猜到,这“过路人”,就在永王身边。
也许是父子连心,真的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林炳烨一近灵前,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伸手抚摸着瑾瑶新插的木牌,单膝跪地,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随行的众人也一齐跪拜,暗自啜泣。
周梧锵象征性地擦擦眼泪,伸手要扶起永王,小北早已先他一步,掺着林炳烨右臂将他扶起来。周梧锵自讨没趣地抽回手。
“永王寻得先父遗骨,可喜可贺。老王爷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周梧锵假惺惺地说道。
“谢二皇子吉言。”林炳烨马上恢复如常,“如今既已寻得先父及众位叔伯遗骨,本王便要即日迁坟。还请应允。”
周梧锵并不搭话,而是凑近了悄声道,“永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炳烨一挥手,“请——”
“永王如今运老王爷遗骨回梁州,恐怕不是个好时机啊。”周梧锵说道。
“怎么不是好时机呢?”林炳烨佯装不懂。
“此时盛夏,北上之路,艰辛漫长,少说也得十余天。不如——”
“不如怎样呢?”
“不如等到秋分之后,狭海流向转变,永王启程回梁州,三日可达,岂不快哉?”周梧锵奸笑,“狭海三年的通行权,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二皇子说的什么,本王不明白。”林炳烨紧了紧了右拳。
“呵呵呵……”周梧锵阴阴地笑起来,“永王,不要跟本王来这套。东吉西境,布吉山脉东麓的黄铜矿是你用以交换通行权的吧?本国藩王居然帮助外邦发掘矿山,可是有通敌的嫌疑呢……”
“此事,二皇子听何人所说?”
“本王的母妃便是东吉国公主,亲信也还没死绝,怎么就不能从东吉了解这些了呢?”二皇子毫不避讳与东吉的关系。
“那也难怪。”这样飘儿为何顺利被从狭海运来,就解释得通了。“你与东吉往来密切,也是脱不了嫌疑的吧?”
“我与东吉有何问题呀?我与外祖父联系密切,没有问题啊。”周梧锵得意地说道。“可永王就不同了,梁州货轮狭海通行,挑的却是东吉国的旗号,该当何罪呢?要是父王知道了,可能不会善罢甘休,真是为永王担心呢。”他看了眼周围,再次确定没有人,又道,“大安的国库,可是空虚得很,听说梁州却富得流油,是不是漏缴了税款呢?是不是有私自采矿呢?每一条罗列出来,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永王好自为之。”
“二皇子厉害,本王做的那些中饱私囊的事,你居然全都知道。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本王说到底是生意人,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林炳烨面不改色,“说吧,想要什么。”
“永王真乃聪明人,佩服佩服。”周梧锵鼓了两下掌。“本王是爱才之人,与父王还是有所不同。你娶了瑾瑶公主,与太子联盟已成,本王不应夺人所好,但是可不可以也分小王一杯羹呢?”
“本王愚钝,不知二皇子何意?”
“那就直说吧,林氏寻矿的秘诀,告诉本王,从前的一切,本王就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梧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周梧锵的脸,林炳烨道,“如何信你?”
“苍天在上,老永王在上,如若食言,得到秘密后还要为难于永王,定要我周梧锵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二皇子指天发下毒誓。
林炳烨心中冷笑。他最不相信的就是什么毒誓。也罢,无所谓他发什么毒誓,总之跟自己无关。
“现在可以将那寻矿之秘告诉本王了吗?”周梧锵的贪婪写在脸上,一览无余。
“你……”林炳烨紧锁眉头,狐疑地打量着周梧锵,“寻矿之秘?笑话,哪有什么秘诀,不过是采矿人凭借敏锐的感觉,与山脉心意相通罢了,说简单呢,这需要一个寻矿人自小开始训练长达数年,说复杂呢,也就是借用药物提升感知力……”林炳烨提到“药物”,突然打住不说,“真的不算什么秘诀。”
“是吗?那本王换种说法,就是要那个捷径,要那个简单的方法。”周梧锵贪婪地咽了一口口水,仿佛矿藏就在眼前,“更直接点,把你今早的那个药给我。”
“二皇子莫要取笑,哪有什么药!”林炳烨倏地起身欲走,被周梧锵拦下。
“不要装糊涂了,今早那位参将说的话,本王已经悉数听到。好像还有一瓶带在身上吧?药给我。”
“如果药给了你,”林炳烨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那这普天之下开山采矿便不是我林氏一家独大了。本王损失得也太大了,况且林家祖祖辈辈共同守护的秘诀,从不外传,要是从我这走露了,本王岂不是成了不孝子弟?”林炳烨背着手,来来回回,仿佛犹豫不定。
“永王不用担心,本王得到此药,只是在关键时刻才会安排寻龙匠人服下,况且只此一瓶,不会对你们林家构成威胁。”然后低声威胁道,“永王岂不知事急从权的道理?脑袋和矿产哪个重要?”
林炳烨从腰间“犹豫”地摸出飘儿给的小药瓶,却并不给他,而是紧紧握在自己手心,“这……容本王再想想。”
周梧锵眼见药瓶近在咫尺,迫切地想要得到这“寻矿之秘”,仿佛金山银山就在眼前。
此时,林炳烨突然收回手,“这个药必得是那有着丰富寻矿经验的人服下,才能有作用,这样的人,天下没有几个,二皇子要了恐怕也没用。”
“无妨,这个是本王的事,自会找到合适人选。”周梧锵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到“宝贝”。
林炳烨左手拿着药瓶,右手撕下衣料,递给周梧锵,“写下血书,我便信你。”
周梧锵一心想着寻矿之秘,早已无心其他,听说要写血书,那又有什么所谓。马上咬破手指,扯过衣料:“写便写,写些什么?”
“就写:今日拿到寻矿之秘,不再为难永王。”
周梧锵马上写就,抛给林炳烨。
林炳烨还要犹豫,周梧锵看准时机,一把夺过来,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喜笑颜开:“永王,什么时候如此婆婆妈妈起来,药我收了,许你的事,大可放心。”
“你……”林炳烨眉头紧皱,“本王还没有考虑好……”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此药千万不可与大量黄酒同服!切记切记!”
“谢永王提醒!告辞!”周梧锵回身就走,信你?信你就有鬼了。
望着周梧锵远去的背影,林炳烨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昨天李破山接到飘儿给的药后,飘儿千叮咛万嘱咐,这个药服用期间不能饮酒,会引起什么反应,有生命危险,现在只要坐等二皇子的寻矿人出事就好了。
望望手上的血书,呵,现在血书有了,等于二皇子亲自承认已经获得了寻矿之秘,那么接下来圣上要重点打击的对象,可以换成他周梧锵了。狗咬狗什么的,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