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瑾瑶出发(1 / 1)

梁州七月的雨水总是特别多,从三天前便开始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官道也泥泞不堪。

“娘娘,天雨路滑,不如再等等雨停。”刘七道。

瞧这光景,此时动身前往南都恐怕不是一个好主意,行李与路上一应所需都已准备妥当,整装待发,奈何天公不作美,马车颠簸,一天下来,赶到驿站也比平时用时久,王妃身体虚弱,若受了风寒,路上马车又慢,估计要吃不少苦头。

望着窗外大雨,瑾瑶秀眉紧锁,“飘儿下落不明,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已经等了三天了,难道下一个月,我们便等一个月不成?”又问刘七,“王爷做何打算?”

“王爷这几日闭门不出,小人问起,只说但凭王妃做主。”

瑾瑶轻叹,“以前做女儿的时候依靠父母,后来出嫁了,一切有月奴替我安排打点,后来,飘儿替我包揽一切,现在,轮到我自己了。”这一切,林炳烨是缺席的,不参与,不建议,不理会。说得好听是以礼相待相敬如宾,说得不好听,便不像是一个夫君,更像一个符号。

“今日便出发吧。”

“娘娘三思啊。”素月和刘七也劝道。

“我想的很清楚,现在去请王爷的示下,咱们用过早膳便出发。”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瑾瑶的求助,早饭后竟渐渐雨停。众人都道今日是个好兆头。马车准备了十余驾,由永王亲兵护卫,瑾瑶自己一辆马车,欲邀永王同乘,刘七赶来,抱歉地说,“永王本应与娘娘同乘一辆车,但昨日感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娘娘,因此独乘一辆马车,娘娘自己乘,或邀他人同乘均可。”

瑾瑶有些失望地放下帘子,本以为路上可以与林炳烨相依相偎,独处一室,现在期待都落空了。也罢,自己便邀小翠素月同乘,三人一起倒可以说话解闷。

小翠跟飘儿相处久了,性格也跟她一样,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一听到能与娘娘和素月同乘宽敞舒适的马车,很是兴奋,备了一副扑克,路上三人可以斗地主解闷。瑾瑶也是想着带上小翠,找到飘儿之后可以方便照顾,毕竟小翠与飘儿自小一处长大,照顾飘儿最为得心应手。

“王爷,可以出发了。”刘七在帘子外对林炳烨说。马车中永王轻嗯一声以示回应。

早有祝师向南祝祷,“诸事已备,众神庇护,南行之路,且遂且顺。青龙出海,望车辙而远避,腾蛟起舞,闻马嘶则回渊。”祝罢向天鸣响炮一十六发,车队出行。

永王马车内,只有小北一人,穿着永王便服,梳着永王发髻。见车队终于出发,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座位上。回想起三天前,王爷让他乔装假扮自己,还觉得如梦里一般。小北为难地接下这个任务,又怕被人识破,只好推病,闭门不出。现在终于成行,也算是基本完成了王爷交待的任务。

风景秀丽的布吉山脉,是分隔东吉与安熹国界的天然国界线,布吉山脉西麓,是安熹国土,东麓,乃是东吉国的领域。此时正值夏季,布吉山脉青草遍布,溪水潺潺,野花漫山遍野,花木繁盛,如障如盖,时有林间走兽穿行,常有飞鸟比翼云间。布吉山脉之巅,终年积雪,晴朗的天空下,雪山清晰可辨,两山之间有处平缓山脉,是东吉与安熹相互往来的陆上通道,常有商队经此通过。

平缓的山坡上,两人二骑经过,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当中一人是青年男子,一人是花甲老翁。男子气宇轩昂,品貌不凡,却神情阴郁,似有心事,老翁虽年迈,却行动灵活,昂首挺胸,别有一番迟暮雄姿。

“王爷,此去东吉,不知把握几何?”老翁率先开口。

“寻龙分金看缠山,

一重缠是一重关。

关门如有八分险,

不出阴阳八卦形。”林炳烨手牵马绳,成竹在胸。

“罢了罢了,王爷故作神秘,戏耍我这老头子,老臣不问便是了。”梁开望着青山绿水,似有所感,“要是死后能葬身于此,每日对着这绿水青山,也是美事一桩。”

“梁伯,您眼光不错,这里的确是个风水宝地,是个适合归葬的好地方。”

“嘿嘿,只可惜再好的地方,也还是比不上我梁家祖坟。梁州四季分明,百姓安乐,岂不比这两国争议之地强百倍。”

“说到梁州,瑾瑶他们应该已经出行前往南都了。”想起瑾瑶,林炳烨隐隐有些担忧。

“公主一个人统领车队可行吗?她可从未负责过如此大事,若是路上有个闪失……”梁开见永王面色隐忧,自己也觉得似有不妥。

“无妨,一直走官道,住驿站,不会有什么问题。”林炳烨并不担心路上的情况,沿途已经打点妥当,士兵也都是自己的麾下亲兵,况且还有小北暗中保护。他担心的是瑾瑶发现自己金蝉脱壳后该如何反应,毕竟夫妻一场,关键时刻撇下她一人……瑾瑶太弱,林炳烨担心她知道真相后难以掩护自己,此次东吉之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瑾瑶知晓真相后,夫妻间该有的信任便荡然无存,林炳烨想到此处不禁苦笑,信任是相互的,他信任小北,信任梁伯,远胜过信任瑾瑶,瑾瑶凭什么要信任自己呢?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自己利用瑾瑶的公主身份,瑾瑶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瑾瑶真的利用过自己的身份地位吗?

“王爷,再往前就是东吉境内了。”梁伯与林炳烨说话间,已到达东吉关卡。

到达关卡,梁伯递上通关文牒,顺利进入东吉。

东吉的风土人情大体与安熹相似,只是与安熹相比,东吉人口密度不大,百姓多以渔业商业为生,因为与安熹接壤,往来频繁,很多东吉人会讲安熹话,语言上并无障碍。

二人一路下山,沿官道向东,来到狭海,狭海因其横亘在东吉国东西部之间的狭长海域而得名,东吉人往来东西部之间,多乘客轮,半日可达,因东吉国东部四面临海,因此东吉国造船技术发达,造船厂遍布东吉各地,渔业也因此借着造船业的东风领先邻国。

受洋流和季风影响,狭海的的海水流向冬夏不同,在夏季,海水由北向南流,一过秋分,便转而由南向北,因此东吉人也将狭海命名候鸟之海,如同候鸟一般有季节变换。

东吉客轮很大,从上至下,票价不一而足。最上层是权贵所坐,以此类推,最下层供运输马牛羊等乘客随行牲畜。

二人来到东吉国东部,东部较西部繁华许多,人口稠密,热闹安乐。城镇内水路沟渠,相同相连,小桥流水,烟雨连天。东吉人多以驾船为主,不便骑马,林炳烨和梁开便将马寄在驿站,徒步坐船,前往东吉国国都世京。一路上,东部东吉人听到安熹口音便不十分友好,越近世京越是如此,梁开年过花甲,几次遭遇东吉年轻子弟推搡碰撞,林炳烨人高马大挡在前面方不敢造次。梁开与林炳烨相对无言,静静观察,深觉此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