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杰尔夫与杰拉尔

时间回拨到一周前莱尔与阿库诺洛基亚搏杀的当日，然而空间却从伊修伽尔大陆转换到海的那边。

西大陆阿尔巴雷斯帝国的王都。

皇帝“舒珀里甘”——即“丑陋的妖精”杰尔夫·多拉格尼尔留着凌乱翘起的黑发，身披黑白色长袍，完全不像是一个国家统治者的做派。

他半睁着眼睛，脚步轻盈地来到庭院里，然后就看到了近乎是灰黑色的世界，这儿原本的锦簇花团、青翠草茵、茂密林叶尽数凋零，成了随风飘逝的灰烬。

杰尔夫面无表情地、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个庭院许久，这才迈步走向庭院的角落，那里有一架秋千，上面坐着一个低垂着头、蓝色短发的男孩。

“杰拉尔。”杰尔夫站在男孩面前，怜悯地望着他。

杰拉尔浑身一震，惊恐地抬起头来，他干干净净、还没有烙上任何邪恶符印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眼圈通红，然后双手痛苦地捂住了头，不敢与杰尔夫有任何视线接触。

杰尔夫缓缓地蹲下来，用手抚摸着这位从邪教徒岛屿之中解救出来的10岁男孩的短发，轻声问道：“杰拉尔，你知道的，我对待你，就像是对待我的亲生弟弟一样，你不需要对我隐瞒任何事情。”

据说，那座岛屿的邪教徒，正试图复活最邪恶的黑魔导士，不过杰尔夫偶然登上了那座岛屿，解救了身为奴隶的杰拉尔等孩子，并将他们带回了西大陆。

现在，这些孩子都在王都之中过着与之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幸福生活。

只是与不久前的欢声笑语不同，杰拉尔此时哭泣着。

“舒珀里甘陛下……”杰拉尔呜咽着挤出了几个词。

“说出来吧，和我说说看，心里会舒服一些。”杰尔夫继续安慰着他。

杰拉尔又一次抬起头，青稚的脸上满是绝望神情：“我害死了休，我杀死了他！”

“杰拉尔，休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可……可是，是我的魔法杀死了他，我还让西蒙、米莉安娜也受伤了！”杰拉尔想起三天前发生的可怕一幕，历历在目，语气痛苦不堪，“我用了‘法律’，可是我的信念不够坚定，把他们都波及了！”

休、西蒙、米莉安娜都是与杰拉尔一起在那座邪教徒岛屿上待过一段时间的奴隶，彼此年龄相仿，因为有过相同的过去，所以来到阿尔巴雷斯帝国后，也成为了好友，吃喝住行几乎都在一起。

杰尔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伱说过的，我教给你‘法律’，你需要用十年，乃至于十五年的时光去完善它，否则施展时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蓝色短发的杰拉尔紧紧攥紧了杰尔夫的长袍衣摆，“可是，那里突然出现了一头恶魔！休惹怒了它，它要袭击休，我们身边没有其他人在……我别无选择！”

凶猛恶魔的出现，让杰拉尔被迫使用“法律”，他天资聪颖、又是由杰尔夫亲自调教的学生，还真的成功地用了出来，只可惜这原本能荡除邪恶的力量，却变成了无差别攻击。

恶魔被消灭了，休也随之死无全尸，西蒙与米莉安娜重伤在床。

杰拉尔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那么就不要后悔。”杰尔夫严肃地对他说道，“你得明白，如果你没有用‘法律’，你和西蒙、米莉安娜都会死在那里。休的死，只是意外，你不是故意的。”

杰拉尔眼眶里满含泪水，连眼前这位他最崇敬的舒珀里甘殿下的容貌也看不清了，只能抱着他的手臂痛哭起来。

杰尔夫拍打着杰拉尔的后背，轻声安慰了一阵。

蓝色短发的孩子情绪逐渐安定下来，杰尔夫才指了指庭院中的一切，问道：“杰拉尔，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不清楚。”杰拉尔直觉地意识到这里万物凋零的模样，很可能是他不经意间导致的，嘴唇嗫嚅着。

“这是‘誓约’，是‘代价’，也是‘诅咒’。”杰尔夫解释道，“你贸然使用未完善的‘法律’，触及了真神权柄，真神就会降下惩罚。然而，绝大多数人都经受不住惩罚，会直接死去，只有极少数的天选之子，能够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杰拉尔听得云里雾里，茫然地望着舒珀里甘殿下。

“跟我来，杰拉尔。”他站起身，缓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没有丝毫停留下来等待杰拉尔的意思。

杰拉尔犹豫片刻，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跟上了曾经拯救了他的人生的舒珀里甘殿下。

可是不知为何，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跟我来。”

舒珀里甘殿下已经远去，仅剩背影，然而他的声音却悠长地传导至杰拉尔耳朵里。

杰拉尔来不及多想，连忙顺着那个方向，追了上去。

也许，舒珀里甘殿下能够再一次拯救他们，也许休还有得救的机会？杰拉尔内心所想都是舒珀里甘殿下无所不能的事情，整个阿尔巴雷斯帝国都崇拜着他。

他跟随着那道黑色的、长长的影子，一路进入了宫殿之中，又进入了一个他从未进过的暗室内，顺着往下的螺旋石梯，走了大约两分钟，才到达底部。

这是王宫地底之下的一个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巨大的、诡异的大门安置在那里，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死气沉沉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杰拉尔，过来。”

宫殿之中只有数盏烛火摇曳微光，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杰拉尔只好顺着那熟悉的声音，摸了过去。

他依稀地看到了舒珀里甘殿下的轮廓，于是站在了舒珀里甘殿下的身后。

“杰拉尔，你知道这扇门，叫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杰拉尔诚实地回答，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被这扇门的雄伟壮观所深深吸引。

“这是‘日蚀之门’，能够穿梭时空，我只做过两扇门，另一扇在伊修伽尔大陆。”舒珀里甘殿下说道。

穿梭时空？杰拉尔吃惊不已，这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神奇的门？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舒珀里甘殿下要带他来到这里，舒珀里甘殿下是要带他穿梭时空，回到过去，阻止那场惨剧！

原来如此！

杰拉尔惊喜万分地走上前几步，却看到舒珀里甘殿下忽然转过身来，他的胸膛顿时一痛，发出奇怪的噗嗤一声。

他低下头，要看个究竟，就看到一颗仍旧跳动的心脏，出现在舒珀里甘殿下的手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