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脱把那些人带回去连夜审问。当手下把审讯的结果报上来时,蓝脱惊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被马超抓住的那些人的确是东大滩的人,但不是央钦派来的,而是央钦的大管家赵青宽派来的。不光是这一次,这些年每一次的械斗,原来都是赵青宽和他爹赵铁匠暗中搞的阴谋!
蓝脱进一步证实了东、西大滩二十年来的流血械斗,仅仅是赵青宽父子导演的闹剧时,惭愧得不能自已。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超在胡县令的陪同下来到西大滩。蓝脱客客气气地给县太爷、马超行了大礼,然后说:胡县令呀,我们东、西大滩原来都被东大滩赵青宽父子给骗了呀!
胡县令和马超先是惊讶于蓝脱的如此大礼,可无论你如何扶他,他都不起来:胡县令,小将军,我蓝脱既对不起东大滩,也对不起我西大滩啊……
胡川和马超一左一右架起了蓝脱:蓝寨主,快快起来!你起来我们好说话。蓝脱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胡县令,小将军,要不是马小将军,我和东大滩的央钦寨主还蒙在鼓里呢!
马超叹了口气:是啊,没想到赵青宽卑劣至此。但是,他做这些恶毒的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胡川接上说:这还不清楚吗?他挑起东、西大滩的械斗,目的就是让东、西大滩买他打造的兵器,他这是泡在东、西大滩牧民的鲜血里发财呀!
蓝脱一拍案: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目的,这样恶毒的小人着实令人愤恨!这样的人,断然不能再留在这个世上!我这就去找央钦寨主,定要将那赵青宽千刀万剐!
马超拦住了蓝脱寨主:蓝寨主不必心急。赵青宽在草原上收买了不少人,为了防止他逃脱,首先要封锁消息,不能让他听到任何风声。然后,我们悄悄地去东大滩,先抓住赵青宽再说!
蓝脱听马超说得有理,立刻吩咐手下封锁消息,并派了两个人连夜赶去东大滩探查赵青宽的进一步举动。
然而,马超他们还是慢了一步,赵青宽已经得到了消息。
自从知道馨儿和马超要在正月初六定亲,赵青宽便开始安排手下暗中监视央钦父女的一举一动了。不仅如此,赵青宽还计划在他们定亲的那天设计害死马超。但是,央钦通过赵青宽在九曲黄河灯阵前后的表现,也对赵青宽有所防备。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赵青宽只好故技重演,派人再去挪动东、西两滩草原上的界桩。他本打算借东、西两滩的械斗分散央钦对他的注意力,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料被马超识破了这个圈套。就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让他们父子二十年来在东大滩的丑行大白于天下。
赵青宽接到消息后,冷笑一声:马超,既然你这么急着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赵青宽立即找来跟随他的几个死党,带着一队人马悄悄潜进了寨主府,用事先商量好的计谋把央钦夫妇二人绑在房中,并且把寨主府的所有仆人都关押起来。
馨儿早上醒来后,叫了几声都没有听见香香回话,便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到院子里看看。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卫兵拦住了去路:小姐,大管家吩咐了,不能让你走出房门半步!
馨儿不禁大怒:大管家?他赵青宽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不让我出门?快点让开!
卫兵挡在门口,偷眼望了望四周说:小姐,你还是待在房里吧!大管家已经包围了整个寨主府。
馨儿大惊失色:什么?赵青宽包围了寨主府?他要造反吗?
卫兵刚要说话,就听见赵青宽几声大笑,吓得卫兵赶紧闭住了嘴巴,挡在了馨儿的面前。
赵青宽笑着走到卫兵跟前,故意提高了嗓音骂卫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小姐,我说的话你没记清楚是吗?
那卫兵立刻弓下了腰:大管家,小的不敢顶撞小姐!
赵青宽没有再理会卫兵,对馨儿笑着说:馨儿,外面有点乱。你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安全!
馨儿怒道:赵青宽,你少在这里装好人!我爹和我娘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赵青宽干笑了几声:馨儿,你放心!寨主和夫人都在房中休息,我哪敢把他们怎么样啊?
馨儿脸色冰冷,指着赵青宽的鼻子骂道:赵青宽,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爹爹待你一向不薄,你居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你快把我爹爹和娘亲放出来!
赵青宽抓住馨儿的手,奸笑道:馨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他们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我怎么会为难他们呢?
馨儿甩开赵青宽,“呸”的一声啐道:无耻!再过几日就是我和孟起定亲的日子,你休要胡说八道!
赵青宽脸色一沉,冷笑道:定亲?馨儿,恐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你的孟起马上就要来了,不过他不是来定亲的,而是来送死的!
馨儿听了赵青宽的话,又惊又怒:赵青宽,你到底想要怎样?孟起武艺高强,他不会放过你的!
赵青宽眉毛一挑,冷冷地说:只要他敢来,我绝对不会让他再活着离开东大滩!至于你嘛,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我杀了孟起,再来和你拜堂成亲!
赵青宽说完,仰头大笑着离开了。
馨儿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哭泣:孟起!你在哪里?你会来救我们吗……
马超和蓝脱走到半路就接到了东大滩传来的消息。马超一听赵青宽包围了寨主府,心里猛地一紧。他对蓝脱交代了几句后,率先向着东大滩疾驰而去。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刺骨的寒风呜呜地吼叫起来,紧接着寒风裹着雪片肆意在空中翻腾。
馨儿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走动,她心里焦急万分。孟起不知道能不能赶来救她?爹爹和娘亲他们也不知道被关在哪里?
听到外面的风雪声,馨儿再也等不住!她推开房门,叫来了门口的卫兵,和颜悦色地问:我不出去,也不会让你为难。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了?他们被赵青宽关在了哪里?
卫兵犹豫了一会儿,悄声回答:小姐,寨主和夫人被大管家关在卧房里。他们没事,只是被捆住了手脚。
馨儿又问:那你知道赵青宽打算怎么对付孟起吗?
卫兵摇了摇头:小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孟起将军已经在来东大滩的路上了。
听到这些,馨儿心里总算稍稍安稳了一些。
馨儿关上房门,走到窗户前往外看去,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试着推了推窗户,发现窗户并没有插死。馨儿高兴坏了,小心翼翼地打幵窗户。她伸出脑袋看了一下窗户外面,只见河沟里的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全是雪。馨儿看着河面,仔细地想着逃脱的办法。
这是一条四季流水的河,春夏秋三季都能听见淙淙的流水声,而现在是冬天,河水已冻结成了厚厚的冰河。馨儿注意到了,这里并没有卫兵把守。于是,她拿出剪刀把**的被褥剪成了一条一条的布带,结成了一根绳子。她把绳子的一头拴在窗框上,另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拽着绳子下到了被白雪覆盖着的河面上。
外面寒风凛冽,大雪迷得她睁不开眼睛。馨儿强忍着寒冷,悄悄绕到了关着她爹娘的卧房外面。但是,窗户下有十几个寨兵把守,根本无法近前。馨儿躲在墙角观察了半天,始终没有机会靠近那扇窗户。馨儿抬头望着漫天大雪,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刚才那个卫兵不是说孟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吗?她应该先去给孟起报信才对!只要孟起来了,就一定能够救出爹娘和香香他们!于是,馨儿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朝着寨子外面跑去……
寨子里到处都是赵青宽的人,馨儿没跑多远就被人发现了。因为赵青宽吩咐了手下不准为难馨儿,所以那些人并不敢把馨儿怎么样,只是拦在前面不许她出去。馨儿指着那些人大骂:你们这些混蛋!我爹才是东大滩的寨主,他平日里是怎么对待你们的?你们今日却听信赵青宽那个小人的摆布,难道就不怕我爹日后找你们算账吗?你们都给我让开!
这些手下都拿了赵青宽的钱,虽然被馨儿骂得心里感到惭愧,却还是不敢把馨儿放出去。这时,赵青宽闻讯赶来,他挤出一丝狞笑:馨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要去找那个王八蛋孟起吗?要让他来解救东大滩吗?哈哈哈哈……
赵青宽狂笑一阵后,一把拉住了馨儿的胳膊:馨儿小姐,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吧!
馨儿咬牙怒视着赵青宽:赵青宽,你想干什么?孟起很快就会赶来救我,你赶快放了大家!
赵青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凶狠地盯着馨儿:我等的就是孟起!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今日就是他的死期!馨儿,现在的东大滩已经是我赵青宽的天下了,你爹也成了我的阶下囚。你如果想要你爹娘活命,就乖乖地跟我回去!等我杀了孟起后就和你成亲,我也自然会放了你的爹娘。如果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馨儿大怒:赵青宽,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劝你趁早放了我的爹娘,我会让孟起饶你一条狗命。如若不然,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青宽也怒了,他即使再喜欢馨儿,也不能容忍她一再违抗: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那个孟起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来人,把央钦父女都给我绑到外面的广场上!
几个寨兵二话不说,上来就把馨儿绑了起来。
赵青宽押着央钦和馨儿来到广场中央。馨儿看到央钦后,忍不住红了眼睛:爹爹!你怎么样?我阿娘呢?她还好吗?你放心,孟起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央钦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对馨儿说:我没事,你娘被他们关在房里,性命无碍!馨儿,孟起万万不能来啊!
馨儿紧张地问:爹,孟起为什么不能来?
央钦神色凝重:赵青宽在这个广场下面挖好了陷阱,如果孟起来救我们,赵青宽就会启动机关,让我们三个都掉入陷阱……
馨儿大惊:啊?我听赵青宽的人说,孟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可怎么办?
赵青宽看他们父女二人悄声嘀咕,狞笑着走到跟前:岳父大人,商量得怎么样了?是要看着孟起一个人死,还是你们父女二人一起陪他死?
央钦怒骂:赵青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就不怕孟起把你碎尸万段?
赵青宽冷笑道:我忘恩负义?央钦,这都是你逼我的!你明知道我喜欢馨儿多年,却还要把馨儿许配给孟起!你以为我赵青宽是好糊弄的吗?这两年我为你出谋卖力,干了那么多事。
馨儿嗤笑道:赵青宽,你这个王八蛋!你连孟起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吗?你背着我爹欺压别人,到处敛财。我爹心慈,每次都放过你,没想到你今日反倒来害他!
赵青宽脸色难看,抬手就朝着馨儿的脸上打去。
住手!一声怒喝传到了赵青宽的耳中,震得他把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马超冲进广场,大声呵斥:赵青宽,你胆敢动馨儿一根毫毛,我今日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青宽回过头来,冷笑道:好啊!那我们就来看着,到底是谁会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赵青宽已经退到了场子外面。央钦见状,赶紧对马超大喊:孟起小心,这里有陷阱!
马超立时反应过来,端起长枪横在胸前。赵青宽一挥手,便看见数十个弓箭手朝着央钦和馨儿射出了利箭。马超飞身一跃,护在了他们二人前面,急速舞动着手里的长枪,把射过来的利箭磕落了一地。
馨儿顾不上害怕,大声说:孟起,你快走!这个广场下面有陷阱!
马超听了,心里一怔。他紧紧盯着赵青宽的举动,慢慢退到了央钦和馨儿的跟前。在赵青宽启动机关的一瞬间,马超手中的长枪脱手而出,朝着赵青宽刺去。同时两只手抓住了捆在央钦和馨儿身上的绳子,一跃而起,提着他们二人跳到了场外的空地上。
赵青宽慌忙闪身躲开了飞来的长枪,广场中央的地面也随之塌陷。赵青宽见他们三人已然跳出广场,立刻下令再次射箭。
马超没了长枪,只得赤手堵拦飞来的利箭,护着央钦和馨儿往后退。没有铠甲护身,手臂上被箭划开了几道口子,血正在汩汩往下流。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蓝脱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
赵青宽一看蓝脱赶来,立即抢过一匹马就要逃跑。马超抓住一支箭,反手就往赵青宽的身上扔过去。只听见“啊呀”一声大叫,赵青宽捂着肩膀摔下马来。蓝脱立刻让手下冲上去抓住了赵青宽。其余的寨兵见赵青宽被抓,纷纷扔掉手里的兵器,趴在地上向央钦磕头求饶。
马超赶紧解开了央钦和馨儿身上的绳子,揽住浑身颤抖的馨儿:别怕,我来了!
馨儿偎在马超怀里,哽咽着说:孟起,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
央钦看着蓝脱,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孟起,你怎么和西大滩的人搅到一起了?
蓝脱见状,马上向央钦一拱手:央钦寨主,实在是惭愧呀!都是你这个大管家和他那个王八羔子父亲干的好事。这二十年来,他们父子二人暗中挪动东、西两滩之间的界桩,制造了我们羌族和汉族兄弟之间的矛盾,导致我们羌汉两家械斗了二十多年啊……
央钦听得有些糊涂:蓝脱寨主,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脱望了望马超,接着又说:此事说来话长。昨天晚上,你的女婿马超在我们东、西两滩的界粧旁埋伏,亲眼看到了赵青宽派来的人挪动了界粧。马超把他们抓住后,我连夜审问后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央钦吃惊不小:真有这样的事?那些抓住的人呢?
蓝脱立刻命人把那十几个人带了上来。央钦一看,带头的那个确实是他手下—个叫李四的小头目。他上去一脚踹倒了李四:李四,快把你们干的事一五一十给我讲来!若有半句假话,小心你的狗命!
李四连滚带爬地跪在央钦面前:寨主饶命,都是赵青宽叫我们干的。他说,只要我们挪动了界桩,蓝脱寨主就会帮我们杀了你。以后他就是东大滩的新寨主,还说以后这东大滩寨兵副总管的位置就是我的……
央钦大怒,揪起李四扇了几个耳光。
央钦冲到赵青宽的跟前,一拳打在赵青宽脸上,怒喝道:赵青宽,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今天决不会再饶你!
赵青宽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疯狂地大笑:你们这些愚蠢的废物,让我们父子玩弄于股掌二十多年!实在是可怜至极!
蓝脱拉过央钦,叹了口气:唉……央钦寨主,我们都被赵青宽父子骗了。你想想,我们两家年年打仗,最受益的人是谁?是他们赵家的铁匠铺啊!就因为这对父子,生生挑拨起咱们汉羌两家几十年的纷争,我们还都把大把大把的银子,拱手送到了赵家的铁匠铺里!
央钦这才恍然大悟,他痛心疾首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我真是瞎了眼啊!竟然让他们蒙骗了这么多年!
蓝脱握住央钦的手道:还得要多谢孟起将军,若不是他抓住偷移界粧的人,揭露出赵家几十年的阴谋,我们东、西两大滩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损失多少财物啊!央钦痛心疾首地说:想一想这些年我们东、西大滩为此死去的那些人,我有愧哪!
蓝脱、央钦两位寨主真诚地、郑重其事地握手言和……
这时候,有人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紧接着,秧歌队、社火队、狮子队、舞龙队、高跷队来了……
快到年关了,迎接新春的各色娱乐队伍正在寨子外的空地上排练。听到东、西大滩几十年械斗的原因找到了,坏人也抓起来了,大家都纷纷前来,以示庆贺……
就在大家只顾着气愤懊恼,只顾着高兴的时候,谁都没注意赵青宽已经挣脱了身上的绳索,然后慢慢地拾起了一把刀。
此时此刻,馨儿正在为马超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她刚要抬头说话,眼角的余光发现了提刀冲上来的赵青宽。她大叫一声“孟起小心”,然后一下子扑上去挡在了马超的身后。马超飞快转过身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赵青宽手里的大刀已经深深地捅进了馨儿的身体里……
马超飞起一脚把赵青宽踢出了老远。之后,他大叫着“馨儿”的名字,双手抱住了摇摇欲坠的馨儿:馨儿!馨儿!
央钦和蓝脱这才回过神来,央钦大惊,趔趄着扑到了馨儿跟前,大声叫着馨儿的名字。
马超紧紧抱起馨儿,双眼通红:馨儿!你要坚持住!我会救你,你不会有事!
马超一把扯住央钦,大声喊道:快!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央钦此时已老泪纵横,跌跌撞撞地起身让人去找大夫。
馨儿身上的血不断涌出,染红了一大片雪地。马超用力地捂住伤口:馨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孟起!
馨儿听到马超的声音,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孟起……你,你不要难过……
马超满眼的泪水,颤声说道:馨儿!你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馨儿挣扎着抬起了手,轻轻地摸着马超的脸,气息奄奄:孟……起,我等不到……等不到和你……定亲了,可我……我还是很……很开心……
马超握着馨儿的手,眼泪夺眶而出:不!馨儿,你能等到的,你不要放弃好吗?你说过你会等我的……
馨儿苍白的嘴角泛出一抹轻柔的笑容。她想告诉马超,她心里只有马超一人。现在,她舍不得离开他。可是,她觉得身上好冷好冷,那漫无边际的冷,一丝一丝拼命往她的骨头里钻,冷得她再没有一点力气说话……
馨儿缓缓闭上了眼睛,如纸般雪白的脸无力地垂向一侧。马超发疯一般摇晃着馨儿的身体:馨儿,你睁幵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能死,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不理我……馨儿,馨儿……我还没有带你去娘亲坟上给娘亲说呢……娘亲已经丢下我走了,你现在又要丢下我吗……
央钦看着馨儿气息全无,悲痛不已,瘫倒在了地上。
赵青宽浑身是血,挣扎着爬到跟前,神情恍惚:馨儿,馨儿,我没想要杀你……我是喜欢你的……
站在一旁的蓝脱一脚踩住了他伸上去的胳膊,提起手里的刀刺进了赵青宽的后背:你这个该死的王八羔子!
雪越下越大,白色吞噬了一切,只留下那一片雪红,刺目惊心。
跳得正欢的秧歌队、社火队、舞龙队、舞狮队等娱乐班子停下了各种乐器,大家都在头上扎上了白色的布条……还有不少人自发地为馨儿披麻戴孝……这白色的孝衣、麻衣和白色的布条与满天飞舞的大雪将苍穹的颜色改变成了纯白色……
马超一动不动地抱着馨儿,任由大雪铺天盖天地袭来。他感觉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都穿透心扉,痛到彻骨;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和馨儿的一样已不再流动,正慢慢地一起变冷,直到凝结成冰冷的躯体……
情未了,灵升到了九霄云外;
路未完,心已到了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