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雄起吧少年军(1 / 1)

西凉马超 陈玉福 2533 字 26天前

都给我滚回来!一声大喝震得山道上隐隐有了回音。匪兵们回头一看,是东北虎来了,大家慑于其**威,都悻悻地往自己阵营里跑去。东北虎揪住离得最近的一个,照屁股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向马超看过来: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敢挡起爷爷的道了!

马超掏了掏耳朵,慢吞吞走近了几步:你是哪路神仙,也能称爷?

东北虎的耐心尽失:狗屁神仙,爷是要你命的阎王!

虎爷,这是大神马王爷派来的小神仙……一个已被马超哄得深信不疑的匪兵说,可是话只说了半截,就被东北虎反手一巴掌扇到脸上打断了。

汤统领,再让我听到东北营里传鬼怪的事,就给我割了他的舌头!东北虎看着汤阎道。

汤阎对东北虎其实有诸多不满。东北虎这个人跋扈独裁,一贯排斥匈奴兵。东北营受他辖制以来,对他的匈奴兵士动辄非打即骂。只不过匈奴人善战,是龙首山的骑兵主力,每次大小战事都是仰仗骑兵骁勇方能战无不胜,所以,非常受耿鄙伟康厚爱,这才没有太过分的刁难。不过,再有非议眼下也不是发作的时候,汤阎这才冷淡地应了声是。

那边马超可不管他们的好赖,拍手笑道:果然是阎王,割了舌头是不是就该挖眼睛、下油锅了?啧啧啧!在你这个阎王手下讨生活的都是短命鬼啊!

东北虎向来自诩儒雅风流,此时也被马超胡搅蛮缠,没了往日风度。看看天都黑了才只走了这么点路程,更不见山上来人接应,心里正是窝火烦躁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矫揉造作,当下高声喝骂:乳臭未干的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汤阎,你去杀了这毛贼开道!

汤阎听命抽出弯刀,侍卫元努拉他的胳膊道:王爷,让属下去。汤阎轻轻拨开元努,自己向马超走去,元努在背后狠狠地瞪了一眼东北虎。

马超一看来人拿着弯刀,心下狐疑:莫非是个匈奴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多少种兵器里只有匈奴人对弯刀情有独钟。而且这个叫汤阎的,刚刚那匪兵叫他“王爷”,而东北虎却对其直呼大名。匈奴人的王爷为何甘愿受龙首山驱使?

山道狭窄,不能策马而战,汤阎提了弯刀走到离马超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对面俊美无俦的少年,虽然不相信他是什么神仙,但也起了恻隐之心:年轻人,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你闹够了吧?快快离去莫要再生事了,否则伤及性命白白糟蹋了一副好容貌。

好呀!我看你比刚才那个白脸的娘娘腔好说话,那我不拦着了。马超轻易地妥协了,还连带贬损了东北虎一把,让汤阎心情大好。

但是,有个条件。没等汤阎多开心一下,马超又开口了:还是那句话,把你们抢来的粮食分我一半,咱们就各回各家,互不侵犯。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汤阎耐着性子劝道:小娃娃未免也太贪心了!看来是成心与我作对了?

马超吊儿郎当抱着胳膊笑道:什么叫亏啊?小爷我还真没吃过,你告诉我,这“亏”好吃吗?

汤阎仅有的一点好脾气终于用光了:不识抬举的小子,既然如此,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为什么是三只眼?说着便提了弯刀冲向马超。

马超不避不闪,看那汤阎挥刀过来,只把头往后稍稍一仰偏过刀锋,就听“嘎”的一声金铁相交,弯刀稳稳砍在了马超肩上。东北虎及众匪兵料定马超必死,只有汤阎自己知道,他的刀落处仿佛砍在了一块铁疙瘩上,因为去势用了七分力气,刀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震得汤阎的胳膊酸麻。汤阎惊愕非常,后背上不由得感到阵阵寒意,盯着马超的脸问:你真是神仙?

黑夜里火把映照下,马超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犹如星辰。他痞痞地冲汤阎掀了下眉毛:你说呢?

汤阎不甘心,自负艺高胆大,咬牙撤刀又向马超重新砍去,这次他用足了十分气力,操刀拦腰横劈向马超。“嘎”,一声更响的声音传出,刀砍在人身上如同铁器相锯,听得人牙根儿都酸了。这一下汤阎骇然大惊,瞪噔噔后退三步,提着卷了刃口的弯刀呆呆盯着马超说不出话来。一众匪兵也是惊骇不已,这是真正的刀枪不入啊!不是神仙能做得到吗?而作为汤阎多年侍卫的元努更是清楚,那把弯刀跟随王爷多年,不敢说神兵利器,但也是吹毛断发的好兵刃,而今天这把刀不但伤不了人,还卷了刃豁了口?那对方简直就是铜铁铸就的身子!

匪军将马超视若天神,一时之间议论声和赞叹声响成一片。东北虎毕竟读书多,他才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呢!他顺手夺过一条马鞭,在人群里甩开就是几鞭子,暂时制止了匪兵的骚乱。

马超掸了掸被汤阎砍破的外套,扬了扬下巴道:怎么样?打也打了,我没有还手吧?我的条件不高,粮食分一半,再加赔衣服。我这衣服你们恐怕赔不起……这样吧,不如再分半数马匹给小爷,小爷就大发慈悲让你们过去,如何?

东北虎用鞭子指着马超怒道:小贼欺人太甚!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人!给我把这个小贼砍了!东北虎指派身边的土匪上去与马超交锋。匪兵先对马超一通神论已然信了几分,接着刀枪不入震退了汤阎,其他人哪敢造次?东北虎再强横,相比起来也还是性命比较重要,匪兵一个个往后缩。东北虎气得跳脚,又命令身边喽啰:快!调弓箭手来!

马超听东北虎要调弓箭手对付他,一点也不着急,伸手揪下来一根野草秆子叼在嘴里,迈步走到旁边山石上坐下,作势打了个呵欠向东北虎道:哎,瞌睡啦!有什么招儿赶紧快点,别让小爷等太久!

东北虎哇呀乱叫着催骂手下,片刻匪兵呼啦啦就有二三十人张弓搭箭指向马超。一声令下,利箭“嗖嗖”往马超身上疾射而去。东北虎哈哈大笑:看射不死你!

一轮攻击停歇,对面山石已被箭支掩埋,看对面寂静无声,想来那少年恐怕已经扎成了刺猬吧?匪军里有人竟然叹了一口气,对少年的遭遇颇有些遗憾。

怎么停手了?这是给小爷挠痒痒哪?话落,箭堆里突然蹿起少年的身影,美少年除了衣衫褴褛,竟然神清气爽,活得好好的。

这下子东北虎也被吓住了,趔趄着差点倒下去,嘴里还一迭声地叫道:全都给我上,杀了这怪胎!杀了这怪胎!

马超看时辰已是夜深,逗得也够了,便刺啦撕掉破碎的外套,展露出里面的狮王甲,单手持枪向匪军一指:土匪猖狂,大白天里公然劫击官仓,那可是官粮,也不怕好吃难消化?今日且看我少年军统领孟起为民除害!说话间,锦袍银甲凛然犹如天神。

又是少年军!土匪此时方才明白,刀枪不入的小神仙原来是天赐寺少年军,不惧刀剑皆因有盔甲在身。汤阎已经重新换了刀,得知逗了他们半晌的乃是一少年军,顿感羞辱,大喝一声便再次提刀冲上前与马超战在一处。匈奴兵一看汤阎带头,也纷纷拔刀加入战团。

马超志不在此,与匪军枪来刀往战了几个回合,便佯装不敌渐战渐退。汤阎心底暗喜:看来这少年孟起只不过是仗着盔甲之利,近身搏杀却稀松平常,适才差点被他唬住。想到此,步步紧逼将马超打得越加退后。眼看对方左右支绌,汤阎抽冷子在马超露出破绽时补上一刀。马超穷于应付,赶紧挥枪去挡,后背已是数把刀砍了上去,幸亏有铠甲阻住,否则小命休矣!马超抡起长枪奋力拨开匪军,急忙回身向山道上跑去。汤阎大喜,一挥手示意匪兵跟上,自己已经率先追了上去。却看不到黑暗里马超邪邪的冷笑,一脸成竹在胸的笃定。

少年军为何会出现在此,还知道他们洗劫了官仓?东北虎隐隐感到不安,倒不是怕这一群毛孩子,而是怕西凉府马腾的官军。为防夜长梦多,再也不敢有所耽搁,便急忙催促东北营继续赶路。山路上火把摇曳,土匪们运粮匆匆,真正好似老鼠搬家。

汤阎带人追击马超一直相隔不远,不觉追出去数百步之远,转过一个弯道却失去了马超的踪迹,只好停下来四下里寻找。这段山路倚山而开,是通往龙首山的必经之地,也是最难行走的一段路程。抬眼看,山石嶙峋突兀,高高悬在半山腰上,黑夜里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兽,而另一面是悬崖深沟,路宽不到两丈,只此一条道,他能藏到哪里去?汤阎正在疑惑,突然脑后破空之声疾至,他下意识里侧身闪避,一块石头便贴着他的鼻尖划过,跌落在地。饶是他反应快堪堪避过,一边脸上已被划破,剧痛传来血珠沁出,拿手一抹便糊了满脸。

小心,有埋伏!汤阎话音未落,噼里啪啦一阵乱石兜头砸来。劈头盖脸而来的乱石有大有小、密集如雨,受山路地势所限,让人避无可避,只砸得匪兵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一会儿,上面的石雨停住了,下面的纷乱也暂停了。汤阎和他的匈奴匪兵一部分已经被石头砸下山去,剩下的一部分个个鼻青脸肿,还没等喘一口气呢,从山路前方和头顶的山石背后突然跳出了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来,各个拍手嬉笑。汤阎定睛看去,为首的正是适才追丢的孟起。几十名少年军立在前方道上,对着匪兵品头论足,耻笑他们的狼狈。一次次遭受戏弄,一次次被打得丢盔弃甲,汤阎终于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提刀就冲过去欲将这些少年杀了泄愤。少年军也不多做纠缠,只留了马超迎敌,其他人呼啦啦往山路更深处跑了。

马超一人之力将汤阎和匪兵拦下来,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又看见东北虎带着一众匪兵逶迤赶来,便虚晃一枪也向适才少年军的方向飞奔而去。匪兵连番被挫哪肯甘心,明知有诈依然紧追不舍,誓要将少年军除之而后快。

这次马超没让汤阎追太久,在不远处的山道上面,带领少年军摆开阵势以待,几百少年军人人前面堆了一大堆石块。汤阎已经知道石头阵的厉害,远远对马超喊道:孟起娃娃,你的少年军就凭这破石烂瓦也想虎口夺食吗?龙首军万余好汉即刻赶到,杀你们一群小娃娃犹如砍瓜切菜,你们不怕吗?

马超哈哈笑道:万余龙首军也是老鼠搬家,我们就是捉老鼠的行家,自然不怕!

汤阎怒了: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一架,尽弄些下三烂的伎俩捉弄人。顿了顿又转换口气道:怕是你学艺不精,不敢和我正面交锋吧?

马超知道这是汤阎想利用他的少年心性,以激出争强好胜心与他近身相搏。当下便假装不懂其意,腾腾跑下山道到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对汤阎道:好呀,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精深武艺。

汤阎几度与马超交手,自负对马超的武功路数已了然在胸,看他果然独自出阵应战,心下暗暗合计:孟起是这帮子少年的头儿,等我擒了孟起,其他少年必然作鸟兽散。计议已定便急速而出,想打马超一个措手不及。

马超早有防备,横枪迎上汤阎的弯刀。一时之间金戈相交、刀风飒飒,两人厮杀间周身带出的寒意,令这个冬夜更多了几分冰冷。须臾间已搏杀几十个回合,汤阎越战越心惊,孟起出招刁钻,既不像是战场搏技,更不同于江湖套路,却招招精妙、式式出奇,这种功夫仿佛糅合了众家之长而自成一派,令半生驰骋沙场的汤阎也抵挡不住。到这时汤阎方才醒悟,孟起前面对战乃是隐藏了实力,假装战不过,只是引他们上当罢了。

这时候,汤阎不由惊叹:这少年小小年纪便如此机智百出,身怀高超武艺且力大无穷,加上那一身刀枪不入的宝甲,在战场上完全就无可匹敌了。意识到此,汤阎无心再战,已经从心底起了胆怯,暗暗寻思脱身之法。

其实,汤阎这时候还以为马超的武功已然全部使出,但他却不知道,马超直到此刻仍然是未尽全力,他只用到六七分的功力,以他的武功在马超手里最多只能撑过十招。马超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他因为截住了东北虎往龙首山上送信的喽啰,所以并不担心龙首山的土匪会杀下山来。算来,西凉府父亲的大军这时候应该快到了吧。

这样一想,马超必胜的信心更足了。然而,对面的汤阎却越想越怕。

就在汤阎分心之际,马超挺枪一刺直奔汤阎胸口,汤阎横刀来挡,那枪却在将挨身时,枪尖突转斜上避开刀锋取他咽喉而去。中途变招猝不及防,汤阎已然再无法拆解,马超的银枪迅疾如风便直直刺入汤阎颈项,并且去势不减将一颗头颅生生从肩上挑了下来,骨碌碌顺着山道滚出老远。

在场匪兵都是当年跟随汤阎叛逃出来的匈奴兵,见他们的王爷命丧马超之手,都红了眼睛蜂拥着冲上前想为汤阎报仇。不远处刚刚赶来的东北虎也看到了这一幕,便大声命令众匪:杀了他!杀了他!

马超兔起鹘落,几个纵跃间枪枪入肉,近前的十几名匪兵尽数倒地。跟随东北虎的其他匪兵看马超强悍如此,胆战心惊,一个个偷偷后退,不敢面对马超。可匈奴兵却不然,他们报仇心切,悍不畏死,所以有更多汤阎的死忠部下拥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马超。

马超此刻再不藏拙,用起十二分气力与之厮杀。少年军副统领陈阿虎亦下令冲锋,少年们早已迫不及待,犹如一只只下山猛虎呼啸着冲进敌营。留守的部分少年军也纷纷操起石块,瞄准了匪兵往他们头上身上掷去,竟是百发百中,这些少年正是挑选出来专门训练的投掷手,往常可没少练习这项技艺。少年军有攻有守个个身手不凡,又有马超武功卓绝,匪兵死伤甚多,已经明显趋于下风。

东北虎一看不妙,急忙调弓箭手上阵。马超酣战之余耳听匪军要用弓箭,大声喊陈阿虎撤退。少年军正打得激烈,都不愿撒手,但军令在前必须执行,便将一干匪军交由马超抵挡,其他人撤回石堆后以石头为利器继续投掷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