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心理咨询应用的飞速发展,推动着人们对于网络心理咨询效果的研究。在网络心理咨询研究者和实践者的积极努力下,围绕网络心理咨询的效果以及网络心理咨询与面对面心理咨询效果的比较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研究资料。
一、网络心理咨询的效果研究
(一)同性恋个体咨询、网上支持小组、网上互助小组
有研究者详述了他将网络用于男女同性恋者的过程(Shernoff,2000)。该研究证明网络对于实务工作者来说是很实用的,而且它也便于与经常旅行的人维持关系。不管是男同性恋者或女同性恋者,在面询中他们都会感到被排斥和歧视,而网络为那些担心被歧视而不愿寻求咨询的人以及那些身处异地的人提供了方便。许多感觉到孤独和被排斥的个体都愿意通过网络寻求社会支持。
关于孤独症患者家长邮件小组的研究分析了来自此支持团体的6000多条邮件信息,结果表明通过CMC,个体可以传递和感受人际的温暖。参与者通过一些特殊的人物或表情造型,来传递身体的接触或面部表情,如微笑、皱眉等(Huws et al.,2001)。
有人研究了一个由心理健康专业人员发起的网上自助小组,对其中参与者的自我报告的两万多条信息进行了评估,结果表明,非同步的网络公告栏上的对话是有效的(Hsiung,2000)。虽然网络支持小组可能会产生诸如误解的扩散等一些消极影响,但通过一位专业的心理健康工作人员的监督和管理,可以消除这些潜在的问题。一位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能够识别负性机制,并且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干预,从而避免负面影响,维持组员间的相互支持。
在一项包括4对学校心理学家和教师的研究中,通过邮件咨询促进了以患者中心的会诊,无论是教师还是心理学家都认识到会诊中的邮件减轻了教师的孤独感,增进了教师与学生工作的知识(Kruger,Struzziero,Kaplan et al.,2001)。
以上研究表明通过网络可以建立良好的治疗关系,虽然这些研究比较简单,但是确实表明可以通过CMC进行心理治疗。下面我们将涉足进食障碍的治疗,这一领域的研究揭示了网络治疗的潜在益处。
(二)通过CMC进行进食障碍和躯体形象困扰的治疗
文献研究中,人们关注的焦点之一是通过CMC进行进食障碍的治疗。很多人认为进食障碍这么复杂和困难的问题,面对面心理咨询都是很困难的,在线干预恐怕更难生效,但是若干研究表明通过CMC可以治疗进食障碍。
有研究者聚焦于研究进食障碍者的电子支持小组(Electronic Support Group,ESG)(Winzelberg,Eppstein,Eldredge et al.,2000)。经过3个月的时间,研究者分析了306条来自ESG的信息,结果表明,这个小组的成员使用了与面对面心理咨询小组相似的帮助策略。成员间互相提供感情的支持、信息和反馈,每个人都是自身问题的专家。但很有趣的是,三分之二的信息发布的时间都在早上6点到下午7点,这期间来访者进行面询是很方便的,但是他们却选择了网络。有人调查了用邮件配合厌食性神经症的面对面心理治疗,结果发现病人很愿意接受这种治疗方式(Yager,2001)。将邮件用于暴食症的诊断与治疗中也得到了相同的结果,19个符合D**暴食症诊断标准的来访者在经过3个月的邮件治疗后,抑郁值、暴食症状及严重程度都有所减轻(Robinson & Serfaty ,2001)。
研究者(Robinson et al.,2001)对23个患有神经性厌食症的患者进行邮件咨询,3个月的追踪结果表明患者在症状、主诉问题和抑郁方面均有显著改善。
研究者对33个有超重问题的来访者通过自我监督日记、邮件、论坛等形式进行了行为治疗,与32个具有相同问题但只能接受指导性网络信息治疗的来访者相比,行为治疗组的减肥效果显著优于对照组。
研究者对56个具有不满自己躯体形象、有不良进食方式以及超重等问题的女性,以软件和在线论坛反馈的方式进行了治疗,结果显示,与控制组相比,在干预结束后以及随后的追踪中,实验组在结果变量上均有显著改善。
以上研究确实表明各种形式的网络咨询对进食障碍者确实有很大的帮助。如果网络咨询对进食障碍是有效的,没有理由相信其他问题不能够采取这样的方式。当然,尽管我们现在还不能决定什么样的个体不适合网络治疗,什么样的问题不适合网络咨询。但是毕竟研究者开始通过周密的设计,对这些问题进行系统的研究。
(三)监狱犯人的心理咨询
有研究者报道了矫治心理学家将视频健康系统用于监狱同室犯人的心理咨询(Peyrot,2000)。该系统采用滞后一秒钟的视听系统。当同室犯人感到很愤怒、很挫败时,视听系统不能及时发现并做相应的处理,这时会出现一些问题,如来访者感到强烈的无助或被咨询师抛弃的感觉。但是一些问题严重的同室者报道他们还是很满意的,尽管由于网络传输速度缓慢和分辨率低的问题,挫败和愤怒的早期表现不易被精神病学家发现,但是难以对付的犯人愿意接受这种方式,这证明了扩大网络服务的潜在可能,鼓励了网络心理咨询扩展到其他不便面询的人群。
(四)情绪困扰的青少年的研究
研究者指导了18位有严重情绪障碍的青少年使用CMC,然后对CMC和面对面沟通进行对比,结果证明CMC能够激**绪障碍的青少年充满感情的、亲密的文字互动(Zimmerman,1987)。在网络环境下他们更愿意以一种积极的方式面对和解决自己的情感问题。研究者还研究了书写模式的作用,结果发现使用文字处理器的青少年比手写者更愿意建立关系和表述自己的心理活动(Zimmerman,1989)。
我国台湾学者张均恒、王智弘(2009)在即时文字网络咨询中运用认知疗法对抑郁情绪患者进行治疗,不仅中度抑郁情绪者状况得到缓解,还对重度抑郁情绪者有支持作用。
研究者(Spek et al.,2007)的综述研究发现网络心理咨询对于治疗焦虑有很好的结果,而对抑郁却没有。然而另一项研究(Anderson & Cuijpers,2009)得出结论,网络治疗对于抑郁的改善也有巨大潜力。他们发现,网络心理干预组效果要显著高于控制组。另一项元分析也表明使用电子设备对有情绪困扰患者进行的治疗,其效果可以与传统面对面治疗效果相媲美,甚至更优(Cuijpers et al.,2009)。
(五)网络心理咨询与面询效果的比较
格利科夫(Gluekauf)等人比较了以视频和面询两种不同方式进行家庭心理咨询的效果。这些家庭都有癫痫病孩子,效果指标包括问题的严重程度、频率以及对治疗的坚持性。结果发现两种治疗方式均有效,治疗方式并不影响治疗效果(Gluekauf et al.,2002)。这说明通过网络将有问题或存在危机的家庭,从偏远的地方连接到治疗环境下进行网络治疗是有效的。那么有其他问题的群体通过网络与有类似问题的人群沟通,必然也能够从中获益。
面询、视频会议和双向音频交流3种治疗模式的比较研究表明其差异很小(Day & Schneider,2002 )。比较的指标包括亲密度量表、功能性评估、对结果的抱怨水平和满意度评估等。其中只有一项过程变量有显著差异,即求助者的参与水平。在面询的情况下,求助者的参与水平比另外两种情况的任何一种都低。研究者在结论中指出3种治疗方式的相同之处大于不同之处。
网络心理咨询和传统面对面咨询的比较研究说明网络咨询是有效的。研究发现,通过网络进行咨询也能够和面对面咨询一样建立治疗联盟(Cook &Doyle,2002;Sucala et al.,2012),在网络咨询中也发现治疗联盟和治疗效果存在一定关系(Sucala et al.,2012)。网络咨询和面对面咨询一个潜在可能的差异来自面询中治疗联盟对治疗效果有更强的作用。
(六)网络心理咨询疗效的元分析
有研究发现,网络在线干预(认知行为治疗、心理教育和行为策略)的效应量大约为0.53(中等效应量),并得出结论网络干预治疗和面询具有相同或相似的效果(Barak et al.,2008)。这意味着基于网络进行的心理治疗能够有效产生积极的健康改变。此外,这项元分析还发现了一些起到调节作用的因素,包括来访者咨询的问题类型和临床医生采用的理论方法。
网络心理咨询和自我指导的在线治疗干预能够有效地减轻躯体症状和心理痛苦。研究结果显示,网络咨询对于治疗心理问题的效果要好于治疗躯体症状。如果将排除对于躯体症状的治疗,那么在线干预将达到更高的效应量。这表明存在一些情况下使用在线治疗比其他方式更加适合。最大的积极改变,即能产生最大效应量的干预,是对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患者实施的网络在线治疗。
在线心理咨询最常用的治疗方法就是认知行为治疗(CBT)(Dowling & Rickwood ,2014),其次是心理教育和行为策略。有人研究发现CBT是对于网络心理咨询最有效的方法,而行为策略是有效性最低的方法(Barak et al,2008)。这一发现再次证实并支持网络环境中更适合解决心理问题症状而不是躯体症状的观点。
元分析还显示自我指导的网络在线干预和网络咨询在效应量上并没有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Barak et al,2008)。导致两者差异的关键可能在于网络在线干预模块是否是与来访者发生互动的。静态的网页所产生的效果要显著小于那些要求使用者与信息之间发生互动的网页。一个潜在的混淆因素就是互动式的模块更像是由CBT的原则所建构的,而静态网页本质上更像是心理教育。
越来越多的研究关注比较面询和网络咨询结合的方法,对于减轻年轻人抑郁和焦虑症状的效果研究(Sethi et al.,2010)。有人将实验被试随机分配到四种条件:面对面咨询、有治疗师支持的在线CBT、在线和面对面咨询相结合以及控制组。结果显示,对于存在焦虑和/或抑郁症状的被试,在线和面询结合的方式能产生最积极的治疗效果(Sethi et al.,2010)。这意味着使用网络心理干预有利于辅助增强面询治疗的效果。
就网络心理咨询本身来说,有人研究发现治疗效果同步性不显著,但是有意思的是他们发现网络心理治疗存在沟通媒介效应——语音治疗对治疗结果表现出最大效应量,然后是即时消息和电子邮件效应量相近,最后是视频会话和网络论坛,两者效应量相似也是其中最小的(Barak et al.,2008)。目前对于语音治疗效果优于视频会话的原因以及视频会话和网络论坛的相似之处,还不清楚。研究者指出对于同时性和沟通媒介的研究已经存在,但存在样本量比较小的问题。因此今后需要进行更广泛的基于大样本的研究来进一步确认。
总而言之,网络心理干预治疗的有效性随着来访者问题类型,治疗方法和治疗活动与求助者相互作用的多少而不同,在线心理干预的效果能够保持到治疗结束以后(Barak et al.,2008)。这项元分析发现治疗结束时的效果和一个月到一年后的追踪的结果不存在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因此,证明了在线心理干预积极的治疗效果是持久的,并不随着治疗过程的结束而减少。基于这项研究我们更加确信网络心理干预是可以被有效用于治疗广泛的心理问题。
二、网络心理咨询效果的影响因素
网络心理咨询在国内发展迅速,已对面谈心理咨询造成巨大冲击。在网络心理咨询中,咨访双方通过特定的网络地址在虚拟的网络空间中交流,来访者与咨询师之间的互动过程,以及过程变量对咨询效果的影响应有其独特之处,值得深入研究。下面我们从网络咨询模式的人口学特征和适宜群体的外部特征、适宜网络心理咨询的心理问题类型、治疗关系的建立和责任、来访者的身份确认与保密四个方面对咨询效果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一)人口学特征和适宜人群的外部特征
1.使用网络心理咨询的人口学特征
基于已有研究,网络心理咨询在实际的实施过程中,在性别、年龄、教育程度、职业等方面表现出来一定的群体特征。
研究者在一项被调查者对不同类型咨询形式态度的研究中发现,相对于网络心理咨询,他们更喜欢面对面咨询,同时还发现男性比女性更倾向于选择网络心理咨询。这一结论也被另外的研究证实。由此结论可推知,网络心理咨询对于情感表达相对含蓄的中国人,尤其是男性求助者也许更为适合。
台北市生命线协会(2002)对电子邮件服务的个案统计结果显示,来访者年龄层分布中20~29岁占比例最大。张德聪、黄正旭(2001)的调查发现,19~30岁年龄层的个案占网络实时咨询或电子邮件辅导人数的六成左右。
另外两项研究发现,网络心理咨询群体中,教育程度以大学程度所占的比例最高(38.3%);实时网络咨询中,来访者专科以上学历个案占72%;电子邮件辅导中,专科以上学历个案占59%。
研究结果显示,网络心理咨询群体中,职业分布以学生为主,占43.1%。而一项对大学生网络心理咨询干预研究结果显示,大多数有心理困惑或问题的学生会担心熟人或朋友知道自己求助心理咨询,而网络恰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其突破时空限制的便利性能够让学生更加轻松地求助,同时也能更加开放地谈论自己的人际关系。大学生更偏好向非正式的社会网络寻求帮助,而非专业健康医疗机构服务。另有研究表明57.6%的大学生愿意接受网络心理咨询。
2.网络心理咨询适宜群体的外部特征
尽管网络心理咨询存在很多潜在危险,但同时也为那些地理位置偏僻、社交焦虑、身体残疾或担心因寻求帮助、信息或支持而被当作异类的人们提供服务等方面有着难以置信的潜力。
使用网络心理咨询人群的外部特征主要包括身体残疾或生病不方便行动者、因地理位置限制交通不便利者、习惯于通过书写方式表达自己情感者、偏好网络资源并能熟练运用网络者、不容易被主流价值观接纳的边缘性群体、对面对面咨询有排斥或恐惧的群体等。
以上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和研究,以及客观原因限制进行的大体分类总结。在具体接待某一个案时,求助者自身的网络水平,以往网络咨询经历以及对网络咨询的态度,对于网络心理咨询的设置、优劣的理解和态度以及有不好的网络心理咨询经历的来访者可能更容易利用网络咨询的匿名和隐蔽性造成一些与实际体验不一致的假象,因此在咨询中需加注意。
(二)适宜网络心理咨询的心理问题类型
适合网络心理咨询的有:关注个人成长和自我实现者,酗酒或物质滥用环境下长大的青少年,进食障碍和躯体形象困扰的来访者,受情绪问题困扰的来访者,广场恐惧症、社交恐惧症以及高离别性焦虑障碍者,有某类特殊物体恐惧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来访者。
1.关注个人成长和自我实现者
贾晓明研究团队的研究结果显示(2012),使用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的来访者,他们的问题多为个人成长和自我实现。他们在人际关系、学业发展、情感发展方面遇到一些困扰,但没有临床症状,他们希望通过对这些困扰的探讨,促进更多的自我了解和更好的自我发展。而实际的网络咨询服务也较好地能够达成这一咨询目标。
有研究者在探讨网络咨询的优势与不足时提到,网络可能是那些具有非临床显著性问题的人获得帮助的一个很好的途径,这些人的问题往往在正常范围内,能从面对面咨询中获益,却由于社会舆论、经济压力以及不方便寻求专业帮助而无法从传统的心理卫生体系中获得帮助,网络可以为这些人提供一个方便、私密的方式去寻求心理咨询帮助。
2.酗酒或物质滥用环境下长大的青少年
从小生长在酒精或其他物质滥用家庭里的青少年自小就需要发展出一套策略适应当时的环境,但这些策略在他们长大成人的过程中却成为阻碍他们成长的、功能不良的策略,因此在他们成长过程中往往有着很多的情绪、心理和社会等方面的问题。如缺乏信任感、低自尊、不断寻求别人的认可、不切实际的高标准、完美主义倾向、不良的自我意象、过度负责或不负责任、难以发展正常的人际关系、不必要的撒谎、冲动行为、表达情感困难、缺乏对正常生活的了解等。而往往一些不合理的信念和规条是导致其适应不良行为难以自愈的根本原因。
目前,对于这类群体的治疗有行为疗法或认知行为疗法,网上也有很多自主资源。这些都可以充分发挥网络心理咨询本身所具有的隐匿、便利,以重复阅读、浏览的特点,一方面降低来访者对于求助的防御和恐惧,另外,由于具有相对明确的可以工作的地方,咨询师可以有条不紊地在其商讨制定的架构下工作,书写的方式可以将来访者与咨询师的互动和建议外化,从而有助于来访者反复阅读以将健康积极的态度和方式内化。
3.进食障碍和躯体形象困扰的来访者
通过网络咨询对于这类问题求助者的不合理信念进行的干预,具有同面对面咨询同样的效果。一些网上调查研究以及与肥胖有关的自助论坛可以在即时文字网络咨询过程中提供给求助者,这也许在时间上更能够与来访者内在的变化进行契合,来访者在咨询师的陪伴下会更有耐心地浏览这些信息,并在接受信息的过程中即时地将自己的困惑和感受与咨询师进行探讨,即时得到反馈,起到更好的作用。
当然对于躯体形象有困扰者(肥胖、进食障碍),面对面咨询也会增加他们的羞耻感,会阻碍他们寻求帮助,而网络咨询可以使他们避免因见面带来进一步自我躯体想象的困扰,不用考虑咨询师如何看待他们的躯体形象,而更专注于咨询本身。
4.受情绪问题困扰的来访者
这类求助者往往在情绪、情感的口头表达方面存在一定的困难,他们大多通过付诸行动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愤怒、脆弱等情绪,网络咨询则将他们付诸行动的对象“移走”,客观上避免了自伤和伤人的可能性。而且,如果他们喜欢网络的话,则更容易让他们直接表达自己内在的感受,促进自我暴露,有助于咨询关系的建立。
5.广场恐惧症、社交恐惧症以及高离别性焦虑障碍者
有研究表明,相对于面对面咨询,在线聊天咨询方式对于降低来访者自身以及其对评估和咨询师的焦虑具有明显作用。网络咨询在客观上给患有焦虑障碍的来访者提供一定的便利,能避免面对面咨询带来的强烈不适的感受。
一项对恐惧症的研究显示,尽管有证据显示对于这类障碍的治疗很有效,但只有25%的人去寻找某种形式的治疗。出于地理位置、经济方面的客观原因是影响人们去求助的因素。网络咨询可以从客观上避免这类情况的出现。而治疗效果方面,有研究者对恐惧症的研究表明,网络自主程序配合邮件咨询对于这类障碍的治疗效果与面询一样。
6.有某类特殊物体恐惧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来访者
对患有特殊物体恐惧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来访者来说,害怕某类物体以及头脑中反复闪现某个图像、场景往往是他们的症状。而针对这类症状的来访者,通过网络咨询可以更好地将脱敏指导语书面化、具体化以供他们反复阅读和练习。同时可以将一些网站或论坛信息以邮件形式即时传递给来访者,用以辅助治疗。
7.不适宜群体
有些来访者不适合网络心理咨询,必须要进行面询。例如,有自杀或他杀念头的来访者,生命处于危险的来访者,有受虐或暴力倾向历史的来访者,具有思维障碍、出现幻觉的来访者以及有药物或酒精滥用的来访者等。此外具有较少的计算机和网络经验、知识的个体也不适宜网络心理咨询。
(三)治疗关系的建立和责任
心理治疗努力的核心就是相信一段满意并负有责任的治疗关系,会让来访者产生认知、情感和行为的改变(Holmes & Lisndley,1989)。面对面咨询中已经表明,早期治疗性的联盟没有建立或建立失败,非常有可能预示整个治疗的失败(Gelso & Hayes,1998)。很多研究已经证明,在面询中工作联盟或治疗同盟的建立对于治疗取得成功非常重要。因此对于网络心理咨询一个重要的挑战就是通过CMC创造同面对面咨询一样有意义的关系。
网络心理咨询中非言语线索的缺乏并不会影响良好咨访关系的建立。研究表明深层的感情沟通并不一定要面对面,当传统的非言语情感线索被剥夺的时候,人们会创造一些代用物,通过一些独特的人物造型和表情,来传递身体的接触或面部表情,如微笑、皱眉、拥抱等。一些研究者认为通过语言的强度、即时反应和内容方面的变化,或通过词汇的变化也可传递感情等信息,并不一定要通过面对面的接触(Bradac,Bowers,& Courtright,1979 )。即使不能看到对方,但是通过人们使用的词汇和打字方式,完全可以感觉到他们当时的感受和想法。在聊天室,颜色、笑脸、字母的重复、字形、字体、标点、间距等,都能用来帮助传达对方的感觉、个性及背景等信息。实际上非言语线索对沟通的影响有时是积极的,有时会是一种干扰。外貌、姿势、语音和语调以及目光的接触可能为咨询师提供有用的线索,也可能产生误导、混淆、分心、胁迫或加重负担等消极作用。咨询师的非言语行为对求助者也会产生同样的作用。特别是对一些特殊来访者或有些特殊问题,面询中非言语行为的积极意义很小。网络咨询师完全可以将不能面对面带来的弊端转化为咨询的有利条件。据一些来访者表示,与面对面的交谈相比,网络咨询时他们自我意识减弱、拘谨的感觉减轻,能更好地表达自己。咨询师也表明网络沟通时他们更能集中注意力,而且在对来访者进行反应前有时间去思考,回应更有效(Hamilton ,1999)。
一些研究者认为网络会破坏人际的亲密感,但是当来访者有足够的时间,通过CMC也可以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并不比面对面沟通缺乏人性化(Walther ,1996)。CMC和面对面沟通进行比较的研究发现,两者主要的不同之处是建立关系的速度,这种不同影响到CMC和面对面沟通中印象形成过程的不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CMC形成的人际关系强度逐渐和面对面沟通一样。已经证明有时CMC形成的人际关系强度确实超过面对面沟通形成的人际关系强度,被称为“超人沟通”。一些来访者表示他们会在头脑中创造了一个可以帮助他们的理想的咨询师形象,而且网络使人放松,不拘束,容易敞开心扉。这种机制使得网络咨询有很多的不同,但是并不影响治疗效果。在富有创造力的咨询师手中,通过网络可以进行更有效的咨询,或至少与面对面咨询效果是一样的。
另外 ,一些使传统咨询师不喜欢网络咨询的原因是,除了要学习新的词汇系统外,他们认为网络来访者很容易控制这些沟通的技巧,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人影,所以对方很容易撒谎,也极易导致误解。但是对于一个自愿付费的、急于治愈的来访者,有何理由要撒谎?而恰恰相反,将自我暴露和诚实的控制权交给来访者,往往使对方能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并且他会努力使每一条信息都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可避免误解的澄清也是具有治疗功能的。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没有面对面线索的帮助,通过CMC也能够建立真诚、尊重和共情的咨访关系。
(四)来访者身份确认与保密
网络沟通匿名性的特点使得网络沟通更直接、更放松,因此也特别适合于那些不善于坦露个人隐私或敏感性问题的来访者。但是实际治疗过程中需要确认来访者的身份(Kraus ,2004)。其原因有两个,一是安全性的考虑。在治疗过程中治疗师有责任保护来访者不受到伤害,有时需要联系来访者的家属、医院等机构,所以他必须与来访者建立真实的联系方式。二是身份的确认可以避免双重关系。因为双重咨访关系会影响治疗效果。
来访者年龄和身份的确认需要咨询师很细心。但是如果来访者不想向你透露,你又该怎么处理?电脑方便寻求帮助,也便于撒谎。一些咨询师要求来访者亲自来诊所,确认身份,并且签署知情同意书。确认身份是很实际的,但是也可能因此将一些来访者拒之门外。在有关规定出台之前,咨询师必须在帮助来访者和保护自己之间寻找平衡点。
同面对面咨询一样,保密原则在网络咨询中也是相当重要的。加密是强有力的网络保密工具。信息发送者在信息发送前用一个软件将其打包。接受者只有用同样的软件和密码才能打开进行阅读。尽管任何一台电脑或服务器都有可能被攻击,但是对于每天21亿封电子邮件来讲,如果咨访双方都用了加密,这种被泄露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与在办公室被窃听或文件被盗的可能性差不多。电脑安全问题在网络咨询出现前就已经得到很好的解决。不管治疗传递的方式如何,对于一个很正规的心理健康服务机构来讲,来访者的资料会很安全地存放在电脑服务器上(Alleman,2001)。像加密这样的安全技术是免费的,但是很多人还是认为它不方便,这样可以使用化名的方式。对网络从业者来讲声明网络心理咨询的局限性和书面的不承担责任的声明是很重要的。保密问题最终取决于从业者在多大程度上能让来访者了解保密原则和自主选择保密方式。让来访者知道如何保证其资料的安全,以及让他知道不应该在他人的电脑上接受私密治疗,都是很重要的,可以避免一些麻烦的发生。有关保密的另一个问题是不对等性,保密对咨询师来讲是必需的,但是对来访者来讲却没有相应的限制。咨询师的话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诉讼材料上、出版物上。所以,从业者也应当考虑与来访者讨论互相保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