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火燎原
■ 生死抉择
1927年蒋介石和汪精卫相继背叛革命后,国内政治局势陡然逆转。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下,大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被杀害,党的队伍遭到惨重的损失。大革命时期受到群众尊敬和爱戴的党的活动家汪寿华、萧楚女、熊雄、陈延年、赵世炎、夏明翰、郭亮、罗亦农、向警予、陈乔年、周文雍等,相继牺牲在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之下。他们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了共产主义的信念。夏明翰在绝命诗中写道:“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周文雍在狱中写道:“头可断,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灭。壮士头颅为党落,好汉身躯为群裂。”郭亮在牺牲前夕给妻子的遗书中写道:“望善抚吾儿,以继余志。”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革命者是杀不完的,共产主义的事业必定会胜利。
与此同时,党内思想异常混乱,不知何去何从,存在着相当严重的消极情绪。一些不坚定分子动摇悲观,登报声明脱离共产党和青年团;有的人甚至公开向敌人忏悔,攻击共产主义和共产党,出卖党组织和同志,成了可耻的叛徒。党的组织被迫转入秘密状态,党员数量急剧减少到1万多人,工农运动走向低潮。事实无情地证明:中国革命已进入低潮,中国共产党正面临被敌人瓦解和消灭的危险。
在生死考验面前,在革命前途仿佛已变得十分黯淡的时刻,坚定的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冲破反革命的高压,在黑暗中高举着革命的旗帜。贺龙、彭德怀、叶剑英、徐特立等一批革命者,恰恰是在这危难的时刻,义无反顾地参加到党的行列里来。他们重新集合在党的旗帜之下,投身到新的革命风暴中去。十多年后,毛泽东回顾这个时刻,说了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话:“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并没有被吓倒,被征服,被杀绝。他们从地下爬起来,揩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首,他们又继续战斗了。”
1927年7月中旬,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会断然决定了三件大事:将党所掌握和影响的部队向南昌集中,准备起义;组织湘鄂赣粤四省的农民,在秋收季节举行暴动;召集中央会议,讨论和决定新时期的方针和政策。
7月下旬,根据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会的决定,成立以周恩来为书记,有李立三、恽代英、彭湃参加的中共前敌委员会,领导南昌起义。8月1日,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刘伯承等率领中共掌握或影响下的北伐军两万多人举行起义,占领了南昌城。随后,根据预定计划迅速撤离南昌,经过赣南、闽西,直奔广东,以期恢复广东革命根据地,并占领出海口,取得共产国际援助,重新举行北伐。10月初,起义军遭到失败。保存下来的部队,一部分转移到海陆丰地区,同当地农民武
装汇合;另一部分在朱德、陈毅率领下,经赣南、粤北转入湘南开展游击战争。
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向世人宣告了共产党人不畏强暴、坚持革命的坚强决心,在全党和全国人民面前树立起一面武装斗争的旗帜,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独立地领导革命战争、武装夺取政权的开始。后来新中国的十大开国元帅中,有7人直接或间接地参加了南昌起义。他们是贺龙、朱德、刘伯承、聂荣臻、叶剑英、陈毅和林彪。8月1日,成为一代又一代军人深情回瞻的时刻,成为人民军队光荣诞生的纪念日。
南昌起义爆发后的第七天,即8月7日,中共中央在汉口秘密召开紧急会议,这便是著名的八七会议。会议彻底清算了大革命后期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这是党在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之后得到的正确结论。这次会议给正处在思想混乱和组织涣散中的中国共产党指明了出路,为挽救党和革命作出了巨大贡献。这是由大革命失败到土地革命战争兴起的一个历史转折点。
八七会议之前,中共中央已在8月3日制定出《关于湘鄂粤赣四省农民秋收暴动大纲》,决定在大革命时期农民运动基础较好的这四个省举行秋收起义。八七会议结束后,毛泽东按照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会的决定,作为中央特派员到湖南去改组省委并领导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参加这次起义的共计约5000人,合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由卢德铭任总指挥。起义于9月9日发动,最初以夺取长沙为目标,但由于反动军队的力量强大,各路起义军先后遭受严重挫折。这时,毛泽东当机立断,改变原定部署。9月19日,以毛泽东为书记的前敌委员会在浏阳县文家市举行会议,决定迅速脱离平江、浏阳地区,在敌人控制比较薄弱的山区寻求立足地,保存力量,再图发展。当起义部队到达江西省永新县时,进行了著名的三湾改编,将原来的一个师缩编为一个团,将党的支部建在连上,成立各级士兵委员会,实行民主管理。这是建设无产阶级领导的新型人民军队的重要开端。10月7日,毛泽东率部到达井冈山北麓的宁冈县茅坪,开始了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斗争。从进攻大城市转到向农村进军,这是中国革命史上具有决定意义的新起点。
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的硝烟未尽,广州又燃起了暴动的烈火。12月11日,在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张太雷和叶挺、黄平、周文雍、恽代英、杨殷、叶剑英等领导下,发动广州起义。经过10多个小时的激战,占领了广州的绝大部分市区,并成立了以苏兆征为主席(由张太雷代理)的广州工农兵苏维埃政府。起义在第三天遭到失败,张太雷和许多战士英勇牺牲。这次起义是对国民党屠杀政策的又一次英勇反击。
南昌起义、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和广州起义是当时三次规模较大的起义,除此之外,到1928年初,中国共产党还在其他地区先后发动了近百次武装起义。这些起义表明,革命的火种是扑灭不了的,中国共产党人用血与火的语言,演出着一场悲壮的历史活剧。这些起义虽然有一部分迅速失败,但有一部分在数省边界、距离中心城市较远的农村地区坚持下来,为后来红军和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奠定了初步的基础。
尽管这时中国共产党人发动了多次武装起义,但革命依然处在低潮。然而,中共中央并没有认清形势,适当地规定斗争任务。1927年11月召开的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使在八七会议上滋长起来的“左”倾情绪得到发展,在全党取得支配地位。这次会议的决议案接受共产国际代表罗米那兹的“左”倾观点,断言全中国存在着直接革命的形势,这种革命“已经必然要超越民权主义的范围而急遽的进展”,据此确定了以城市为中心的全国武装暴动的总策略。这次会议前后,在一些敌强我弱的地区,盲目地组织工人罢工、农民暴动,结果很快被镇压下去。大革命失败后保存下来的有限的革命力量进一步蒙受重大损失。盲目暴动带来的惨痛失败,使中国共产党冷静下来重新考虑问题。1928年4月,中央政治局发出通告,承认党内存在着“左”倾盲动主义的错误。至此,这次“左”倾错误在全国范围的实际工作中基本停止。
“左”倾盲动造成的失败提醒全党,应当认真总结大革命失败以来的经验教训,确定革命斗争的路线和任务。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莫斯科郊外的一处别墅举行。大会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在一系列有关中国革命的根本问题上作出了基本正确的回答,大体上统一了全党的思想。针对不少党员认为资产阶级既然已经退出革命、中国革命的性质便不再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错误认识,大会指出:应该以革命任务来决定革命性质,而不是以革命动力来决定革命性质。中国仍然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中国革命现阶段的性质是资产阶级性质的民主主义革命。这个判断解答了党所面临的一个新问题。对中国革命的形势和任务,六大作出了正确的结论。大会通过的《政治决议案》指出:“现在,第一个革命浪潮已经因为历次失败而过去了,而新的浪潮还没有来到,反革命的势力还超过工农,党的总路线是争取群众。”
大会提醒全党:目前最主要的危险倾向就是盲动主义和命令主义,它们都是使党脱离群众的。尽管六大存在着把城市工作放在中心地位、把民族资产阶级看做革命的敌人、组织上片面强调工人成分等缺点,但大会决议传达贯彻后,仍产生了深远的积极的影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