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说:“一窝蜜蜂实质上只是一只蜜蜂,它们都生产同一种东西。”[1]这个论断,把人和人类社会与其他动物以及动物的所谓“社会”区分开来。蜜蜂的同一性是类的同一性,它们之间的差异是个体的差异。人不一样。人的本质不能归结为类的同一性,而是他们所依存的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
人们凭借直观往往容易把人性看成共性,看成每个个体具有的特性的抽象。这种理解符合人们对共性的经验理解,但不符合人性的实际。因为把人性看成个体所具有的共性的概括,必须以每个个体先天具有这种特性为前提。这是把人变为蜜蜂,把社会的人变为一个人。
实际上,人们视为共性的人性,并不是单个个人先天具有的,而是在社会中形成的。例如爱,似乎是人人具有的永恒本性,其实离开社会交往而在狼群中长大的狼孩就不具有爱的特性。爱是在交往和关系中所凝结的感情。不是夫妻就无夫妻之爱,不做父母就无亲子之爱,不是兄弟就无兄弟之爱。人性的共性不是个体固有特性的抽象,而是人作为社会存在物的共同性。举凡人们列举的所谓共同人性,都是人在社会中形成的,是人作为社会的人的特性。人生活在社会中,因而具有人作为社会存在物的共同性,一旦离开社会之网,作为独立的个体并不具备这种所谓人性。如果说一窝蜂只是一只蜂的话,我们不能说所有的人只是一个人。因为人性不是类特性,在其现实性上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6卷上,19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