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阶级基础上对西方现当代哲学的超越(1 / 1)

马克思在哲学上的革命变更从根本上改变了西方哲学发展的社会阶级基础,使它完全符合现当代社会发展的前进方向,从根本上超越了近代和现当代西方哲学家因阶级偏见无法摆脱的片面性和局限性。

马克思在哲学上的革命变更就其理论的社会阶级基础来说,是以作为无产阶级世界观的理论形态的新哲学来取代作为资产阶级世界观的理论形态的旧哲学,其根本目的是促进无产阶级推翻旧的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建立新的社会主义制度的革命斗争,由此实现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彻底解放。马克思从着手在哲学上进行变更时开始,就自觉地将这一变更与领导无产阶级进行解放斗争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使哲学变更适应现实的革命斗争即社会制度的根本变更的需要,并在后者的具体实践中得到丰富和发展。

无产阶级的彻底解放标志着从根本上改变无产阶级的地位,也就是使无产阶级不再作为无产阶级而存在,或者说消灭无产阶级本身。而这要求消灭一切奴役制度、一切阶级特权和阶级对抗,使一切人都摆脱被异化的状态,完全恢复为人本身,也就是恢复为摆脱了阶级压迫和剥削等一切奴役、具有作为人的自由和尊严、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个性的人。因为无产阶级只有使一切人完全恢复为人才能使自己完全恢复为人,换言之,无产阶级只有求得人类的解放才能使自己得到完全解放。哲学是无产阶级从事这种解放斗争的精神武器,而哲学也只有成为无产阶级的精神武器,才能摆脱各种各样的扭曲,成为真正现实的哲学。正是在这种意义上,马克思指出:“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做自己的精神武器。”[1]他又说:“德国唯一实际可能的解放是从宣布人本身是人的最高本质这个理论出发的解放……在德国,不消灭一切奴役制,任何一种奴役制都不可能消灭。彻底的德国不从根本上开始进行革命,就不可能完成革命。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2]

马克思上面两段话的最深刻的意义,就在于明确地揭示了革命的无产阶级与现实的哲学作为实现人的解放的心脏和头脑的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革命无产阶级只有把哲学(当然只能是体现时代精神的精华的现实的哲学)作为精神武器(也就是用这样的哲学武装头脑)才能消灭一切奴役制,实现其自身和一切人的解放;哲学只有把革命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也就是只有由能体现一切人的解放的要求的无产阶级来掌握),才能成为起到促进人的解放作用的真正现实的哲学。马克思由此接着说:“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己。”[3]这里的意思也正是:一种哲学如果不能成为无产阶级消灭一切奴役制,或者说使无产阶级不再成为无产阶级(而这也意味着全人类的解放)的武器,就不可能是真正具有现实意义的哲学;而无产阶级如果不彻底改造以往哲学,克服它们可能存在的各种片面性和局限性(也就是非现实性),使之成为现实的哲学,那无产阶级就不可能用它来实现消灭一切奴役制、解放自己和全人类的宏伟目标。

马克思在哲学上实现的革命变革的上述伟大意义,是西方资产阶级哲学由近代到现当代的转型所无法比拟的。后者尽管也属于西方哲学史上具有根本性意义的思维方式转型,但它是在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范围内发生的,西方哲学家们推动这次转型的动机并不是为了反对和废除资本主义制度本身,而是“改进”(改良)资本主义制度,或者说对资本主义制度做一定的自我调整,将其从已经陷入的危机和困境中暂时解脱出来。他们批判和要求取代各种形态的近代哲学的原因不是由于它们所体现的思维方式维护了资本主义制度,而是由于这种思维方式本身也已陷入了深重的危机和困境,难以起到维护已经陷入危机和困境的资本主义制度的作用。换言之,他们认为原有资本主义制度存在很多缺陷,需要进行大幅度的改造;与原有资本主义制度相适应的意识形态,特别是由近代哲学思维方式所体现的各种近代哲学同样需要做具有根本性意义的改造。

正是由于这种原因,与马克思从事对资本主义制度的革命性批判大致同时,尽管在西方各国先后出现了一大批对原有资本主义制度做了批判,甚至是做了激烈的批判的思想家,但他们的批判实际上都没有越出资本主义制度所许可的范围。有的西方思想家甚至也打着社会主义的旗号,但他们的所谓社会主义并不触动资本主义制度存在的基础,实际上不过是打着社会主义招牌的资本主义(例如,某些类型的社会民主主义)。与之相适应,这一时期在西方也出现了许多对近代西方哲学采取批判,甚至是激烈批判的哲学家,他们要求对原有的近代哲学进行根本性的改造,甚至要求根本改变哲学发展的方向。但他们在哲学上的批判和改造同样始终没有越出作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范围。从尼采到海德格尔、萨特、德里达,从罗素到维特根斯坦,从杜威到蒯因、罗蒂,几乎所有的现当代最有影响的哲学家的理论大都具有这样的共同特色。这些我们只有放在个案研究中详释了。

总之,现当代西方哲学家不管表现得多么激进,他们都未能摆脱作为资产阶级思想家的眼界和偏见,他们所肩负的社会使命与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马克思有着本质的区别。因此,尽管他们在要求对近代哲学思维方式进行根本性的改造方面与马克思有着某些共同之处,但他们的理论的基本价值取向与作为革命无产阶级世界观的理论形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仍然有着根本性的区别。他们的理论不可能被用作消灭一切奴役制、摆脱人被异化的地位、实现人的解放的工具,或者说作为恢复人作为人的最高本质的精神工具,而这意味着这些理论必然脱离以实现人的解放这个根本目标的现当代社会发展的现实要求,不能真正体现时代精神的精华。它们不能不具有很大的片面性和局限性,不可能成为真正现实的哲学。只有马克思主义哲学从本质上说是唯一完全符合现代社会的解放和人的解放的哲学,是唯一能克服各种类型的西方近现代哲学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的这种或那种片面性和局限性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