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第5版)(1 / 1)

李秀林 王于 李淮春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出版

总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以科学实践观为基础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1]

一、时代课题的哲学解答

哲学体系往往以哲学家个人的名字命名,但它并非仅仅属于哲学家个人。康德哲学不仅仅是康德的哲学,更重要的是属于他的那个时代。每个哲学体系都有自己的“个性”,但这种“个性”是受时代制约的。法国启蒙哲学明快泼辣的“个性”,德国古典哲学艰涩隐晦的特征,存在主义消沉悲观的情绪,离开它们各自的时代背景都是无法理解的。从根本上说,任何一种哲学思潮、哲学体系都是时代的产物。马克思主义哲学也是如此。马克思主义哲学是19世纪中叶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它在科学实践观的基础上实现了对旧哲学的全面清算和批判继承,使唯物主义和辩证法、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达到高度统一,使科学性和革命性达到高度统一。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这一基本特征,充分表明了哲学史上这一革命变革的实质和意义。

黑格尔对哲学与时代的关系发表过深刻的见解,即“哲学并不站在它的时代以外,它就是对它的时代的实质的知识”。“每个人都是他那个时代的产儿。哲学也是这样,它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它的时代。”马克思和恩格斯都赞同黑格尔的这个深刻见解,并做了进一步的发挥。马克思强调,“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2]。恩格斯认为,“任何哲学只不过是在思想上反映出来的时代内容”[3]。哲学思维是一种高度抽象化和理论化的思维,具有思辨性特点;哲学使用的普遍范畴和概念往往造成哲学只是在精神王国中驰骋的假象。实际上,从哲学体系产生的背景以及它的内容和价值取向看,哲学是非常现实的。哲学似乎高耸于天国,可哲学家仍然生活在尘世之中,由哲学家们创造的哲学体系,不管其外表如何抽象,都离不开哲学家所处的时代。哲学不是没有**、没有冲动、没有爱憎的平静的苦思冥想的结果,恰恰相反,它是在时代要求明显地或隐蔽地推动下的一种追求,即以哲学的方式来解答时代向人们提出的问题。

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19世纪中叶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英国工业革命及其后果、法国政治革命及其后果、世界历史的形成及其意义,是资产阶级进行历史性创造活动的主要成果,这些成果及其引起的规模宏伟、具有现代形式的社会矛盾,是推动马克思创立“新唯物主义”的根本原因,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得以产生的时代背景。

肇始于18世纪60年代的英国工业革命,到了19世纪40年代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生产已经机器化、社会化,现代化运动开始启动。1789年开始的法国政治大革命,到了1830年推翻复辟王朝时也取得了历史性胜利,资本主义制度得到了确定和巩固。英国工业革命和法国政治革命的胜利,标志着人类历史从封建时代进入资本主义时代,同时也就从“自然联系占优势”的时代转向“社会因素占优势”的时代,从自然经济时代转向商品经济时代,从“人的依赖性”时代转向“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时代。马克思指出:“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4]“它第一个证明了,人的活动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它创造了完全不同于埃及金字塔、罗马水道和哥特式教堂的奇迹;它完成了完全不同于民族大迁徙和十字军征讨的远征。”[5]

资产阶级在取得巨大胜利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社会问题: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有制之间存在着无法解决的矛盾,人和人的世界都异化了,人成为一种“单面的人”。到了19世纪中叶,这种矛盾日趋激化,异化状态日趋加深,其标志就是经济危机的频繁发生以及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斗争日趋激烈。

1825年,英国爆发了第一次资本主义经济危机,1836年和1847年又爆发了波及欧洲各国的经济危机。这表明,“这个曾经仿佛用法术创造了如此庞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现在像一个魔法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了”[6]。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在矛盾的激化,阶级关系日趋简单,阶级矛盾日趋尖锐以及社会生活的急剧变动,为建立一种新的历史观,打破那种“古已有之”、“永恒不变”的形而上学观念提供了客观依据。正如马克思所说:“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僵化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人们终于不得不用冷静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生活地位、他们的相互关系。”[7]

此时,欧洲无产阶级已从一个自在的阶级逐渐成长为一个自为的阶级,形成为一支独立的反对资本主义的强大力量。从19世纪30年代开始,欧洲先后爆发了英国的宪章运动、法国的里昂起义和德国的西里西亚纺织工人起义。英、法、德无产阶级的斗争已经具有“理论性和自觉性”,并“在实践方面和理论方面采取了日益鲜明的和带有威胁性的形式”,从而震撼了资本主义统治,表现出无产阶级肩负着改造旧世界、创造新世界的历史使命。新的阶级及其新的历史使命需要新的理论指导。

时代特征和内在矛盾必然在理论上反映出来。

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反映着资产阶级在经济领域中的胜利。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等人把社会财富的源泉从客体转向“主体的活动”,并对此作出抽象,形成了“劳动一般”的概念,创立了劳动价值论。

对法国政治革命及其历史进程的总结形成了法国复辟时代历史学。按照梯叶里等人的观点,中世纪以来的欧洲历史实际上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基于不同利益之上的阶级斗争构成了历史发展的动力。恩格斯对此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法国复辟时代历史学动摇了“以往的整个历史观”。

与英国、法国资产阶级在经济和政治上的辉煌胜利形成奇异对比的,是德国资产阶级的哲学革命及其成果——德国古典哲学。黑格尔发展了理性对存在具有高度的能动作用和批判作用的观点,以一种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形式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创立了“否定性的辩证法”;费尔巴哈揭穿了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并力图使唯物主义和人道主义结合起来,创立了人本唯物主义。

英国和法国“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则反映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内在矛盾。在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中,圣西门等人发现所有制是“社会大厦的基石”,并认为历史运动有其内在规律,资本主义将让位于所有人都能得到自由和全面发展的新型社会。虽然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总体上属于非科学形态,但它同过去的乌托邦主义却有质的区别,它从新的时代中产生并反映着这个时代的内在矛盾。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当然没有解决问题,但它毕竟提出了问题,即人类社会向何处去。实际上,这一问题构成了19世纪中叶的时代课题。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同对时代课题的解答是密切相关、融为一体的。在解答时代课题以及创立新唯物主义的过程中,马克思对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法国复辟时代历史学以及英法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都进行了批判性的研究和哲学的反思。不仅德国古典哲学,而且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法国复辟时代历史学、英法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也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来源。精神生产不同于肉体的物质生产。以基因为遗传物质的物种延续是同种相生,而哲学思维则可以通过对不同学科成果的吸收、消化和再创造,形成新的哲学形态。正像亲缘繁殖不利于种的发育一样,一种创造性的哲学一定会突破从哲学到哲学的局限。

马克思对时代课题的解答又始终贯穿着哲学批判。“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对黑格尔的辩证法和整个哲学的批判”、“对批判的批判所作的批判”、“对法国唯物主义的批判”、“对黑格尔以后的哲学形式的批判”……这一系列的哲学批判使马克思得到了严格的理论锻炼,使他对近代哲学、哲学本身以及其他各种理论有了更透彻的理解,对现实的社会矛盾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从而创立了新唯物主义。反过来,新唯物主义的创立又使马克思比同时代的人站得更高,看得更透,以深沉的智慧科学地解答了时代的课题。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还同19世纪中叶的自然科学及其巨大成就密切相关。19世纪,自然科学已经从分门别类“搜集材料的科学”逐步转变为“整理材料的科学”,地质学、胚胎学、动物生理学、有机化学等陆续建立和发展起来,其中细胞学、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以达尔文的名字命名的进化论这三大科学发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细胞学使人们认识到了一切有机体共同遵循的规律,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揭示了各种物质运动形式相互转化的辩证法,达尔文进化论则把历史观点引进了生物学领域,揭示植物、动物和人的发展的内在联系。在这三大发现中,前两项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自然科学前提,后一项则为刚刚诞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提供了强有力的自然科学论证。

更重要的是,“科学和哲学结合的结果就是唯物主义”,而“科学和实践结合的结果”将是“社会革命”[8]。对自然科学成果的研究不仅能够深刻地把握自然辩证法,而且有助于深刻地认识历史辩证法。“自然科学却通过工业日益在实践上进入人的生活,改造人的生活,并为人的解放作准备,尽管它不得不直接地完成非人化。”[9]所以,马克思指出,从历史运动中“排除掉自然科学和工业”[10],就不可能达到对现实历史的认识。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故乡是德国,但马克思主义哲学并非专属德国或欧洲。哲学无疑具有民族性,作为以共同的地区和血缘关系为基础的不同的民族共同体,各有自己不同的哲学。显然,以古希腊罗马哲学为代表的西方哲学与以儒墨道法为代表的中国哲学就不完全相同。东方哲学不同于西方哲学,即使同属东方哲学,中国哲学又不同于印度哲学,它们彼此各有特点;即使同是以古希腊罗马哲学为源头,同属西方哲学的欧洲大陆哲学不同于英美哲学,而德国古典哲学又具有自己的特色。但是,哲学的民族性并不排斥不同民族哲学之间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共性,并不排斥哲学可以相互吸收,特别是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以后,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这种相互影响成为一种发展趋势。

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之前,民族性是哲学的主要特征。即使孔子、老子、康德、黑格尔的哲学对其他民族产生过影响,但这仍然属于文化交流和传播的范围,并未改变哲学的民族性。老庄哲学是中国哲学,黑格尔哲学是德国哲学,如此等等。与此不同,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世界性的学说,是一种“世界的哲学”。马克思曾经预言: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时代,“那时,哲学对于其他的一定体系来说,不再是一定的体系,而正在变成世界的一般哲学,即变成当代世界的哲学”[11]。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这种世界哲学,它是世界历史的产物。

这里所说的世界历史,不是通常的历史学意义上的世界史,即整个人类历史,而是特指各民族、各国家进入全面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渗透,使世界“一体化”以来的历史。世界历史在今天已经是一个可经验到的事实了,但它却形成于19世纪。马克思以其惊人的洞察力注意到这一历史趋势,他用“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这一命题表征了这一历史趋势,并明确指出,资产阶级“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12]。

世界历史的形成使以往那种各自闭关自守、自给自足的状态,被各民族各方面的相互交往和相互依赖所代替了,民族的片面性、局限性不断被消除。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都是如此。不但存在着世界市场,而且“形成一种世界的文学”,即世界性的精神产品。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这种世界性的精神产品,它是在世界历史这个宏大的时代背景中产生的世界哲学。

在开创世界历史的过程中,资产阶级“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13]。所以,世界历史的形成标志着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形成。也正因为如此,作为一种世界哲学,作为关于无产阶级和全人类解放的学说,马克思主义哲学“远在德国和欧洲境界以外,在世界的一切文明语言中都找到了拥护者”[14],在不同的民族那里能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二、以科学的实践观为基础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是哲学史上的革命性变革,而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能够发动一次震撼人类思想史的革命,关键就在于,它以科学的实践观为基础正确地解决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即人与世界的关系,从而实现了唯物论和辩证法、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统一。实践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

传统的唯物主义哲学和唯心主义哲学,分别从对立的两极去思考人与世界的关系问题,因而始终僵持于“本原”问题的自然本体与精神本体的抽象对立,并以还原论的思维方式去说明二者的统一,即旧唯物主义把人与世界还原为抽象的自然,唯心主义把人与世界还原为“绝对精神”或“先验意识”。由于旧唯物主义以自然为本体,只是从被动的观点去理解人与世界的关系,取消了人的能动性,因此它所坚持的是一种单纯的、自在的客体性原则;由于唯心主义以精神为本体,只是从能动的观点去理解人与世界的关系,抽象地发展了人的能动性,因此它所坚持的是一种单纯的、自为的主体性原则。这样,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就不仅固执于“本原”问题上的自然本体与精神本体的抽象对立,而且造成了思维方式上的客体性原则与主体性原则的互不相容。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对全部旧哲学的批评,精辟地揭露了这种两极对立的哲学的共同的主要缺点及其无法解决的内在矛盾:“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义相反,能动的方面却被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15]在这段简洁精辟的文字中,马克思既尖锐地指出了旧唯物主义的“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的局限性,又深刻地揭露了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人的能动方面的本质,而二者共同的主要缺点则在于,它们都不懂得实践活动的本质特征、地位和意义。

对于旧唯物主义的批判,马克思强调的是,它“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对象、现实、感性,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显然,在马克思对旧唯物主义的总体评价中,包含着两方面的含义:一方面,马克思并不否认旧唯物主义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对象的意义,相反,马克思在他的全部著作中都首先承认外部自然界对人的“优先地位”,并一再声明自己是“唯物主义者”;另一方面,马克思则批评旧唯物主义“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对象、现实、感性,而“没有”从实践的方面去理解。正是在第二方面,马克思展开了对旧唯物主义的批判,并在这种批判中提出了新的思维方式和世界观。

对于唯心主义的批判,马克思强调的是,它“抽象地”发展了人的能动方面,并进一步指出它“当然”不知道真正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显然,在马克思对唯心主义的总体评价中,也包含着两方面的含义:一方面,马克思并不否认唯心主义“发展”人的能动方面的意义,相反,马克思也肯定人的能动性、创造性和主体性;另一方面,马克思则批评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人的能动方面,因为它不知道现实的实践活动。正是在第二方面,马克思展开了对唯心主义的批判,并在这种批判过程中提出了新的思维方式和世界观。

可见,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虽然两极对立,但又有一个共同的主要缺点,这就是二者都不理解人类实践活动及其意义。正是这一共同的主要缺点,在近代哲学中造成了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分离,在旧唯物主义哲学中又形成了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的对立。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主要缺点的惊人的一致,促使马克思深入而全面地探讨了人类实践活动及其意义,并以此为基础创立了新唯物主义,即现代辩证(历史)唯物主义。

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实践首先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与自然之间物质变换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与人之间必然要结成一定的社会关系并互换其活动;而实践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的开始时就已经在实践者的头脑中作为目的以观念形式存在,并通过实践转化为现实。实践犹如一个转换器,通过实践,社会的人在自然中贯注了自己的目的,使之成为社会的自然;同时,自然又进入社会,转化为社会中的一个恒定的因素,使社会成为自然的社会。换言之,在人的实践活动中,自然与社会“一体化”,构成了人们生活于其中的现实世界,即感性世界。人类实践活动构成了现实世界得以存在与发展的基础和根据。

由此可见,实践内在地包含着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人与其意识的关系,而这些关系的总和又构成了现实世界中的基本关系。可以说,实践以缩影的形式映现着现实世界,它蕴涵着现实世界的全部秘密,是人类所面临的一切现实矛盾的总根源。正因为如此,马克思主义哲学“把感性世界理解为构成这一世界的个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动”[16],并从实践出发去反观、透视和理解现实世界,把“对象、现实、感性”当作实践去理解。

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把哲学的任务规定为解答实践活动中的人与世界、主体与客体、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从而为改变世界提供方法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为改变现存世界的实践活动而创立的,实践的内容就是它的理论内容,它本身就是对人类实践活动中各种矛盾关系的一种理论反思。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17],其基本内容就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考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果的概括”[18]。这样,马克思主义哲学便找到了哲学与改变世界的直接结合点。

人类的实践活动是主体与客体、主观与客观所构成的矛盾运动,它既是一种物质运动的客观过程,又是主体活动的创造过程,现实世界的物质性和辩证性,正是在实践活动中被揭示出来并加以确证的。

在物质实践中,人是以物的方式去活动并同自然发生关系的,得到的却是自然或物以人的方式而存在,从而使人成为主体,自然成为客体。这说明,实践使人与自然的关系成为“为我而存在”的关系。这种“为我而存在”的关系是一种否定性的矛盾关系。具体地说,人类要维持自身的存在,即肯定自身,就要对自然界进行否定性的活动,即改变自然界的原生态,使之成为“人化自然”、“为我之物”。与动物不同,人总是在不断创造与自然的对立关系中去获得与自然的统一关系的,对自然客体的否定正是对主体自身的肯定。这种肯定、否定的辩证法使主体和客体处于双向运动中。实践不断地改造、创造着现实世界,同时又不断地改造、创造着人本身。所以,马克思认为,人创造环境,环境也创造人。“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19]

可以看出,人与自然之间这种“为我而存在”的否定性关系是最深刻、最复杂的矛盾关系。这种矛盾关系构成了马克思之前众多哲学大师的“滑铁卢”,致使唯物论和辩证法遥遥相对。而马克思高出一筹的地方就在于:通过对人的实践活动及其意义深入而全面的剖析,使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结合起来了。这也就是说,辩证唯物主义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特征之一。

当马克思以科学的实践观为基础把唯物论和辩证法有机结合起来时,也就实现了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统一。这是同一个过程的两个方面。以科学实践观为基础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既是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高度统一,又是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高度统一。

社会不同于自然。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都是具有意识、追求某种目的的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自觉的意图、预期的目的。社会生活的这种特殊性犹如横跨在自然和社会之间的“活动翻板”。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之前,即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他们的视线由自然转向社会,开始探讨社会历史时,几乎都被这块活动翻板翻向了唯心主义的深渊。从认识论的角度看,造成这种状况的根本原因,仍在于以往的哲学家不理解实践活动及其意义,不理解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而马克思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从实践出发去理解社会以及社会与自然的关系,从而创立了唯物主义历史观。

按照马克思的观点,人们为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存和生活;为了能够生存和生活,必须进行物质实践,实现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为了实现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人与人之间必须互换其活动,并必然结成一定的社会关系。即使是社会生产力本质上也是在人们改造自然的实践活动中形成的,而实践是全部社会关系的发源地和全部社会生活的本质。从根本上说,社会就是在实践所引起的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构成了社会存在和发展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

正因为如此,以往的哲学家,包括旧唯物主义者在把人对自然的实践关系从历史中排除出去后,只能走向唯心史观;而马克思从物质实践出发去理解人与自然以及人与社会的关系,去解释观念以及历史过程,则创立了唯物史观。就这样,马克思主义哲学实现了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统一。历史唯物主义因此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又一基本特征。

应当注意,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并不是两个不同的“主义”,而是同一个主义,即以科学的实践观为基础,包括历史观在内的辩证唯物主义。恩格斯认为,马克思从德国唯心主义哲学中拯救了自觉的辩证法,把它转化为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并明确指出:无论在自然观上,还是在历史观上,“现代唯物主义本质上都是辩证的”[20]。把历史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并列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名称是为了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不是像旧唯物主义那样的“半截子”唯物主义,即自然观上的唯物主义,历史观上的唯心主义,而是自然观与历史观相统一的彻底、完备的唯物主义,并且这种彻底性和完备性集中体现在历史唯物主义之中。而“自从历史也得到唯物主义的解释以后,一条新的发展道路也在这里开辟出来了”[21]。

可以看出,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实践观的意义和作用是多方面的:在自然观中,它确认实践是自在自然和人化自然分化与统一的基础,扬弃了人与自然之间的二元对立;在历史观中,它确认实践构成了人的存在方式和社会的本质,是“社会的自然”与“自然的社会”“二位一体”的基础,实践消除了“物质的自然”和“精神的历史”对立的神话;在辩证法中,它确认实践是主观辩证法与客观辩证法分化与统一的基础,而且实践活动本身就是一种否定性的辩证法;在认识论中,它确认实践是认识的来源、动力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而真理与价值相统一的基础就是实践。总之,实践观贯穿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各个环节,实践观点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以科学实践观为基础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

三、以彻底的批判性为标志的科学性和革命性的统一

哲学不等于科学。哲学可以是代表某个阶级的思想家的意见、看法甚至是智慧,但并不都是对客观世界的真理性认识。但哲学同科学又有内在联系。任何科学都以研究和把握某种规律为己任,是真理性认识。哲学也从其独特的视角研究和把握某种规律。黑格尔指出:“科学,特别是哲学的任务,诚然可以正确地说,在于从偶然性的假象里去认识潜蕴着的决然性。”就马克思主义哲学而言,它以人与世界的关系为对象,通过概括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成果,揭示了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发展的一般规律。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科学,具有严格的科学性。

马克思主义哲学又具有坚定的革命性,这首先表现为它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性。“哲学把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22]马克思主义哲学不是少数人的哲学,不单纯是哲学家的哲学,而是无产阶级的哲学,也可以说是人民群众的哲学。从当代世界来看,对人类实践和认识影响最大、最深、最广泛的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它不仅同人类的实践活动相结合,而且同人类的科学活动和精神生产紧密联系,深入到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各个领域。正如当代著名哲学家、后现代主义大师杰姆逊所说,“马克思主义业已充分渗透到各个学科的内部,在各个领域存在着、活动着,早已不是一种专业化的知识或思想分工了”。“马克思主义的‘特权’在于它总是介入并斡旋于不同的理论符号之间,其深入全面,远非这些符号本身所能及。”只有马克思主义哲学才真正成为理论与实践相统一、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相统一的哲学。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革命性又表现为它的实践性。黑格尔曾经把哲学比喻为黄昏时起飞的猫头鹰,意思是哲学是一种事后的思考,即仅仅对已成之事的反思和解释。马克思则把自己的哲学称为迎接人类黎明即人类解放的“高卢雄鸡”,强调哲学的改造世界的功能。从黑格尔的“猫头鹰”到马克思的“高卢雄鸡”,形象地表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不同于以往一切哲学的特点——实践性。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解释世界,更重要的是强调改变世界。正因为如此,马克思始终关注改变世界的实践活动及其内在规律,并把实践的观点作为新唯物主义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主义哲学又是实践的唯物主义。“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23]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科学性和革命性具有内在的统一性。“科学越是毫无顾忌和大公无私,它就越符合工人的利益和愿望。”[24]同时,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与社会发展的规律具有一致性。无产阶级本身就是现代生产力的产物,人民群众的人心之所向体现着社会发展的方向。所以,马克思主义哲学既尊重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又尊重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是革命性和科学性相统一的哲学。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科学性和革命性及其统一集中体现为它的彻底的批判性。马克思指出:“辩证法,在其合理形态上,引起资产阶级及其夸夸其谈的代言人的恼怒和恐怖,因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25]

彻底的批判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特征。早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创立之初,马克思就指出:“要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26]。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以批判的态度对待资本主义社会,而且以批判的精神对待社会主义社会,认为社会主义社会也是一个需要不断改革的社会;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以批判的态度对待其他社会思潮、哲学体系,而且以批判的精神对待自己的学说,从不故步自封,把自己的学说看作是最终完成的真理体系。历史已经证明,凡是以终极真理自诩的思想体系,如同希图万世一系的封建王朝一样,无一不走向没落。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会重蹈这些思想体系的覆辙。其根本保证在于,它自觉地植根于实践之中,以批判的态度对待现存事物、社会思潮、哲学体系,以批判的精神对待自己,以强烈的历史感和责任感,依据实践的发展和科学的进步,创造性地丰富和发展自己的理论,并及时修正某些被实践证明业已陈旧的观点和结论。随着科学的每一个划时代发现,随着社会生活的重大变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形式,发展自己的内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性使它成为一个不断发展的理论体系。

在新的时代,列宁总结了新的历史经验并概括了自然科学的最新成就,全面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哲学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列宁主义阶段。

毛泽东提出了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中国化的问题,他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结合起来,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同中国传统哲学结合起来,并使之“取得民族形式”,具有“中国特性、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从而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及其哲学,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形态——毛泽东哲学思想,深刻地论述和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辩证法。

邓小平也极为重视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问题,多次重申“搞社会主义一定要遵循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27]。但他同时强调,“马克思主义必须是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必须是切合中国实际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28]。正是在解决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过程中,邓小平创造性地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进程。

江泽民同志同样重视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问题,他明确指出,“世界在变化,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在前进,人民群众的伟大实践在发展,迫切要求我们党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勇气,总结实践的新经验,借鉴当代人类文明的有益成果,在理论上不断扩展新视野,作出新概括”[29],并认为与时俱进是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理论品质。“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本身就是这种“新概括”,并扩展了我们的“新视野”,体现了与时俱进这一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品质。“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与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一脉相承,同时,又是一种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是在当代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从哲学上看,“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是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认识深化的结果,体现了时代性,把握了规律性,并富于创造性,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成果。

历史上的许多思潮流派、理论体系都随着其创始人的逝世而逐步走向衰亡。马克思主义哲学不是这样。由于它自觉地植根于实践,并以批判的精神对待自己,所以在马克思和恩格斯逝世之后,涌现出一批又一批后继者,他们在不同方面、不同程度上推进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以实践为基础的批判性、创新性和开放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性”。一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就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历史。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精神使它成为一个不断发展的理论体系。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精神实质。一些当代西方著名哲学家也看到了这一点。后现代主义大师德里达指出:“要想继续从马克思主义的精神中汲取灵感,就必须忠实于总是在原则上构成马克思主义,而且首要地是构成马克思主义的一种激进的批判的东西,那就是一种随时准备进行自我批判的步骤。”另一位后现代主义代表人物杰姆逊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提供了“整体社会的视界”,它“让那些互不相容,似乎缺乏通约性的批判方式各就其位,确认它们的局部的正当性,既消化又保留了它们”,所以,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当代“不可超越的意义视界”。

四、“第五版”的特色

自1995年《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简称《原理》)第四版出版以来,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取得的新成果,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新进展,马克思主义哲学教学的新经验表明,《原理》的内容和结构仍需进一步改进与完善,一些重要的理论问题需要深入阐述和补充,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需要深入探讨并妥善处理,尤其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一体化”的问题应得到充分体现。更重要的是,《原理》第四版出版的九年来,国际国内形势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从国际看,世界进入科技信息化、经济全球化和政治格局多样化这样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从国内看,中国社会主义实践也进入到新的历史时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初步建立,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历史任务的提出,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的确立……这就向我们提出了一系列新问题,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广阔的思维空间。马克思主义哲学不是“学院派”,它应该也必须关注现实,注重同现实进行“对话”,从而以哲学的方式概括并反映新的实践所提出的新的问题。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的重要任务。因此,我们决定对《原理》再进行一次修订,因而向读者献上这本《原理》第五版。

《原理》第五版仍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命名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但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不是两个不同的“主义”,而是同一个主义,即包括历史观在内的辩证唯物主义。用“辩证唯物主义”称谓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为了透显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所内含的辩证法维度及其批判性和革命性,因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着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与“辩证唯物主义”并列,加上“历史唯物主义”来称谓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为了透显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所内含的历史维度及其彻底性和完备性,因为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的彻底性、完备性集中体现在历史唯物主义中,“而自从历史也得到唯物主义的解释以后,一条新的发展道路也在这里开辟出来了”。

同时,《原理》第五版又把实践的观点贯穿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之中。实践的观点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从哲学史上看,马克思之所以能发动一场震撼人类思想史的革命,关键就在于,他确立了科学的实践观,并以此为基础正确地解答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问题,从而实现了唯物论和辩证法、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统一。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主义哲学又是实践唯物主义。用“实践唯物主义”来称谓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为了透显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所内含的实践维度及其首要性和基本性。但是,实践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不是两种不同的哲学形态,而是同一种哲学形态——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不同表述。马克思的唯物主义重在改变世界,而实践活动本身就是“否定性的辩证法”,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又是实践的。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科学的实践观是和“合理形态”的辩证法以及唯物主义历史观有机结合的。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个以科学的实践观为基础,唯物论和辩证法、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一体化”的理论体系。力求全面而又科学地阐述实践以及人与世界的关系,系统而又准确地阐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是贯穿《原理》第五版的指导原则。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科学体系和教学体系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教学体系重在阐述学科的基本观点,它既要依据学科的科学体系,又要符合认知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的规律。在编写《原理》第五版时,我们考虑到这一点,力图设计一种既依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科学体系,又符合认知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规律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学体系。所以,《原理》第五版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教学体系的结构也做了新的安排,并力图以这样一种新的结构来反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精神实质,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再现作为时代精神精华的马克思主义哲学。

任何一门教科书的任务,都是阐述这门学科的基本观点。哲学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也是如此。但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本身也不是凝固不变的,而是随着实践的发展和科学的进步不断得到丰富、充实和深化的;同时,人们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的认识也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据此,《原理》第五版对有关问题做了如下处理:

第一,对于像物质统一性、决定论、反映论这样一些已成为“常识”的基本观点,应结合当代科学的新成果讲出新内容。所以,《原理》第五版增加了物质形态的层次性和同构性、物与物的关系和“为我而存在的关系”、认识与虚拟这样一些内容。

第二,有些观点本来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原有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没有涉及或未重视这些观点。为此,《原理》第五版增加了这方面的内容,如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交往关系及其制度化、人的异化及其扬弃等。

第三,有些观点在经典作家那里有所论述,但又未充分展开、详尽论证,而当代实践和科学的发展又日益突出了这些问题,使之成为迫切需要解答的“热点”问题。对这样一些观点,应以当代实践和科学为基础,深入探讨、充分展开、详尽论证,使之成熟、完善,上升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为此,《原理》第五版增加了传统文化与社会现代化、非理性因素在认识中的地位和作用这样一些内容。

第四,有些观点本来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至今仍然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但随着学科的分化,这些观点已从哲学中分化出去,成为其他学科的重要内容了,如阶级、国家和革命的理论就成为政治学的内容了。对于这样一些观点,《原理》第五版没有列出专章来详尽展开,只是在有关章节中有所涉及。这样做,主要是适应学科的分化,而不是说这些观点不重要。实际上,任何一门学科的内容都要经历一个从不确定到确定,确定以后还要不断调整的过程。

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要贴近教师、贴近学生,适应教学实践,但这种适应不是简单的适应,而是适应中的提高,提高中的引导。所以,《原理》第五版力图站在当代实践的基础上,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吸取哲学研究和科学发展的新成果。哲学不仅是知识,更重要的是一种智慧,一种生活的智慧、反思的智慧和批判的智慧。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不能仅仅传授“知识”,仅仅适应教学,更重要的是,它应激发学生的反思态度和批判精神,从而拓宽理论视野,提升理论境界,实现自我超越和自我发展。

总体框架

导论 科学的世界观与方法论

第一节 哲学和哲学的基本问题

一、哲学:世界观的理论形态

二、哲学基本问题: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

三、哲学的基本派别: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科学主义与人本主义

第二节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和基本特征

一、时代课题的哲学解答

二、以科学实践观为基础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

三、以彻底的批判性为标志的科学性和革命性的统一

第三节 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意义和方法

一、确立辩证的思维方式

二、确立正确的人生观

三、确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信念

第一章 物质与世界

第一节 物质及其存在形式

一、物质:标志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

二、时间和空间:运动着的物质的存在形式

第二节 从自然界到人类社会

一、人类社会产生的自然前提和现实基础

二、人类社会的物质性

第三节 从物质到意识

一、意识产生的自然前提和社会基础

二、意识:物质世界的主观映象

三、意识的结构和功能

四、意识与人工智能

第四节 世界的物质统一性

一、物质形态的多样性和同源性

二、物质形态的层次性和同构性

三、世界物质统一性的证明和实践意义

第二章 实践与世界

第一节 实践的本质和结构

一、实践:人所特有的对象性活动

二、实践:人的存在方式

三、实践的理性结构和社会结构

第二节 实践的主体与客体及其相互作用

一、实践的主体和客体

二、主体和客体的相互作用及其实质

三、人对物质世界实践把握的基本环节

第三章 社会及其基本结构

第一节 社会的本质和整体性

一、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

二、社会是不断自我更新的有机体

三、社会结构:交往活动的制度化

第二节 社会的经济结构

一、生产力:人与自然之间现实关系的体现

二、社会的经济结构:生产关系的总和

三、阶级:特定经济结构中的人群共同体

第三节 社会的政治结构

一、政治结构及其核心

二、国家与社会的关系及其发展趋势

第四节 社会的文化结构

一、意识、意识形态和文化结构

二、文化结构的构成要素及其关系

三、文化结构的相对独立性及其功能

四、传统文化与社会现代化

第四章 个人与社会

第一节 人的个体存在和社会存在

一、人的个体发生与社会遗传

二、现实的个人与现实的社会

三、人的社会化与个性化

第二节 人的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

一、人的社会价值

二、人的个人价值

三、人的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的关系

第三节 社会创造人与人创造社会

一、社会关系的生产和再生产

二、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第五章 联系与发展

第一节 联系的普遍性和发展的方向性

一、世界的普遍联系与系统联系

二、物与物的关系和“为我而存在的关系”

三、运动、变化、发展及其方向性

第二节 联系和发展的规律性

一、必然性和偶然性

二、规律及其实现:从可能到现实

三、联系和发展的规律体系及其核心

四、客观辩证法、主观辩证法与实践辩证法

第六章 发展的基本规律

第一节 质量互变规律

一、质、量、度

二、量变、质变及其相互转化

三、量变和质变的复杂性,突变

第二节 对立统一规律

一、矛盾的同一性和斗争性及其作用

二、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及其关系

三、矛盾与系统

第三节 否定之否定规律

一、肯定与否定

二、否定之否定及其实质

三、“否定性的辩证法”,世界是过程的集合体

第七章 历史规律与社会形态的更替

第一节 历史运动的规律及其特殊性

一、发展过程的自在形式和自为形式

二、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及其规律

三、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及其规律

四、阶级斗争的规律及其历史作用

第二节 历史规律的实现途径

一、科学技术革命:生产力发展的突破口

二、社会革命和改革:解决社会基本矛盾的两种形式

三、伟大人物:历史规律的发现者和历史任务的提出者

四、人民群众:历史的创造者

第三节 社会形态的更替及其多样性

一、社会、社会形态、社会经济形态

二、社会形态更替的决定性和选择性

三、社会形态更替的统一性和多样性

第八章 认识与实践

第一节 认识的发生

一、实践:认识发生的现实基础

二、认识的种系发生

三、认识的个体发生

第二节 认识的本质

一、认识:实践基础上主体对客体的能动反映

二、认识的本质与人的社会性

三、反映客观世界与创造客观世界

第三节 认识的结构

一、认识活动与实践活动的同构性

二、认识主体和客体的相互作用及其特征

三、认识结构的演化与发展

第九章 认识形式与认识过程

第一节 主体观念地把握客体的基本形式

一、认识:感性直观和理性思维的统一

二、认识的感性形式及其社会历史性

三、认识的理性形式及其本质

第二节 认识的过程及其内在机制

一、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现象和本质

二、反映、反思、建构、虚拟

三、语言、符号与认识

四、非理性因素在认识过程中的作用

五、从理性认识到实践

第十章 认识活动与思维方法

第一节 认识活动中的思维方法

一、辩证法、认识论和方法论

二、思维方法的本质及其在认识中的作用

第二节 辩证思维方法及其与科学思维方法的关系

一、知性思维与辩证思维

二、辩证思维的基本方法

三、当代科学思维方法群

四、辩证思维方法与科学思维方法的关系

第十一章 真理与价值

第一节 真理

一、真理及其属性

二、检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

三、知识的客观有效性与人的生存实践

第二节 价值

一、价值的客观基础

二、价值的主体性特征

三、价值的相对性

四、价值与评价

第三节 真理和价值的关系

一、人类活动的两个基本原则:真理原则和价值原则

二、真理与价值具体的历史的统一

三、实践:真理与价值统一的基础

第十二章 社会进步与人的发展

第一节 社会进步及其标准

一、社会进步及其必然性

二、社会进步过程中的代价

三、社会进步的最高标准

第二节 人的发展及其历史进程

一、社会进步中的人的发展

二、人的发展的三个历史形态

第三节 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

一、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转变

二、人的异化及其扬弃:从片面的人到全面的人

三、共产主义: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社会

[1] 本章内容选自《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第5版)导论第二节。文中标题由编者所加。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1卷,121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1卷,211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1卷,27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 同上书,275页。

[6] 同上书,277~278页。

[7] 同上书,275页。

[8]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1卷,666~66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42卷,12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1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2卷,191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1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1卷,121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1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1卷,11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1卷,27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4卷,21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1卷,5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6]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1卷,7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7] 同上书,73页。

[18] 同上书,73~74页。

[19]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1卷,5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0]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3卷,364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4卷,22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1卷,1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1卷,7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4卷,25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版,第2卷,11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1版,第1卷,41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27] 《邓小平文选》第3卷,11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28] 同上书,63页。

[29] 江泽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 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新局面》,1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