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年活蹦乱跳地就要来到了。深感日子过得太快!
这一年一直忙着各种讲学,粗粗地算了一下,六个省两个直辖市,讲了不下十七八场,然而,我自始至终将我的国家项目——“史前审美意识研究”放在首位。一有空就想,一有电脑就写。年终盘点,竟也写二十几万字,工程的主体部分眼看就要完成了,心中也还是蛮高兴的。
又是一本写得很艰苦也很有乐趣的书!
好像步入一座原始森林,满心是惊奇,满心是恐惧,满心是欣喜!
回顾起来,自己写的专著,基本上每一本都写得很艰苦又很有乐趣。《狞厉之美》,那青铜器的古怪模样连同它的古怪名字,将我浇得一头雾水,每天晚上在家中将那些复印件剪来剪去,分类比较,累不堪言。《心灵的冲突与和谐——伦理与审美》,思维太苦,真可谓挖空心思,“为伊消得人憔悴”!几次向编辑讨饶,算了吧,这书我实在写不下去了。可那编辑硬是不让,老是说,写吧,写吧,你能写出来。
这些算是20世纪80年代的事了,那时才出道,是难。不过,到了新世纪,做学问算是老到一点了,可怎么还写得这么难?《当代美学原理》的提纲不知推翻过多少次,《20世纪中国美学本体论问题》,问题在哪?“众里寻它千百度”。当然,最苦的是《环境美学》一书了,原是想先开成课的,然而,课排了就不知这课如何上。半年过去了,头脑里总算有些思路,就写吧!
我太太说,何苦呢?你不是擅长写赏析文字?当年讲诗词分析得头头是道。就写这好了。书也好卖。不过我不愿意写,主要是没有挑战性。没有挑战性就没有乐趣,没有乐趣还搞什么科研?不如去下棋,唱卡拉OK了。我明白,如果不是乐趣,当年居里夫人是不会将科研进行到底的。那太艰难了!彭加勒这样说。——我信。
科学研究自然讲高尚的理想,为人类,为祖国,为人民,但,最直接的动力是乐趣,而最大的乐趣来自挑战性。
这似乎是一条公理,不只是科研如此。金庸小说中的那些豪侠,为什么总要争个高低,比个输赢,说到底,其实也不在真获得个“天下第一”之美名,而是那些比武本身具有挑战性。
挑战性,一直是我科研的动力!
挑战,意味着对手不简单。对手哪里不简单?主要是我不太熟悉,它是一个新对手。喜欢与新手交锋!这是我的学术个性。
不过,我不会与完全陌生的人交手。那样太危险。我选择的对手半是熟悉半是生疏,其比例大抵是三熟七生。一般来说,如果课题选得恰当,不会攻不下来的。好像走路,走之前总是怕没有路,不知如何走。一走,路就有了。原来,这路就在脚下。好像学游泳,讲来讲去没有用。丢到水里,自然会游了。
科研讲原创。原创是很高的标准。我大概达不到。不过,我追求原创!
我不敢轻易地说原创,我只说挑战。对我具有一定的挑战性就够了。
科研到底,挑战到底,快乐到底!
兔年来临,以此自勉。
2010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