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玄,他是主要设计人,没有之一。”
狼笛说完的瞬间,叶清玄的表情也变得跟他一样复杂又难看。
“你……在开玩笑?”
他下意识反问,可狼笛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叶清玄顿时一阵头疼。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狼笛说得可能是真话。
夏尔那个神经病虽然又烂又欠又不着调而且不靠谱,但论天分来讲……虽然让人不爽,但这个家伙确实是个天才,而且是绝世罕见的那种。
恩,比自己稍微厉害那么一点。
倘若夏尔能够在乐师之道上有所建树的话,恐怕现在早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师,惊世骇俗的高手了。
因此,这玩意能够和他勾搭上关系,叶清玄听了之后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在进入皇家研究院之前他就已经在地下室里鼓捣了不知道多少都东西出来了,甚至自己凭着从垃圾堆里淘换来的一堆废料都能做出动力装甲。
现在有了牛顿一起狼狈为奸,闯出多大的祸来都不奇怪。
只不过,哪怕如此,几个月不见就折腾出这么划时代的鬼东西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夏尔的找事儿能力。
叶清玄神情苦涩地摇头叹息:“好吧,这大概是他能搞出来的东西。”
“你的师兄是个天才。”
狼笛拍了拍他的肩膀:“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不仅仅在机械工程和乐理之道上理解深刻。牛顿解决了机械原理的问题,他解决了以太沟通方面的阻碍,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大量的音符实验记录,还有各种通过乐理的数据。
因此,我们怀疑,这个团体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人,一个真正的幕后之人!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一位大师,为他们提供了海量的音符记录和乐理的数据。
机械无法使用以太感应,而他却从动荡的乐理之中找到了稳定的结构,将臃余的音符简化,归纳出新的构成方式……他能够使无法感应以太的机械通过标准的音色刺激以太的反应,达成既定的效果……
但据我们所指,能够有才能达到这样高度的大师,全世界只有寥寥几个,而且根本没有去过安格鲁。
这些日子我都在翻档案,调查和他们接触过的人,结果除了黑眼圈之外,一无所获。”
“呃……是么?”
叶清玄面色不变,表情隐约有点僵硬:“是啊,是啊,好奇怪啊,真是让人想不通。”
他勉强地挤出了困惑的神情,可心中却拦不住十万匹羊驼狂奔而过,又狂奔而来,再狂奔而过……
这他妈简直坑爹啊!
坑爹啊夏尔!
你坑死我啦!
叶清玄悄悄地擦掉额头上的一丝冷汗,心中了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被狼笛他们认为幕后之人的神秘家伙,就是他自己!
除了他谁还会闲着没事儿琢磨这些偏门到死的技巧啊!
而且除了他,夏尔还会从哪儿找到那么多的数据?
怪不得自己离开安格鲁的时候,夏尔每天鬼鬼祟祟地都要问自己那么多乐理上的问题。而且还拉着他到地下室做了那么多次的测试和试验。
当时他还以为夏尔对乐理重燃热情,没怎么多想,几乎全无保留地将所有的心得都交了出来,顺带附赠了几十本笔记!
以及从赫尔墨斯那里得来的古典学派的音符记录……
饶是叶清玄的意识顽强,此刻也在无数羊驼的冲击之下有些崩溃的冲动。
怪不得夏尔那一段时间那么热情啊!还请自己吃了那么多次大餐,弄得自己还怪不好意思的,结果在这里等着自己么!
这一次真是被你坑死啦!
他欲哭无泪地别过头,忽然想要来点啤酒冷静一下。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把夏尔捞出来,别让他在里面一个想不开,把自己给拉进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夏尔这样的情况是可以获得保释的吧?”
叶清玄正色问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犯了禁忌研究的话,只要签下相关的誓约的话,就可以在各国监管之下回归社会……虽然这样的待遇很难争取,但我愿意帮他试试。”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不是没得商量。”狼笛叹了口气:“可问题是,他犯下的事儿可不止这一桩啊!”
“嗯?!”
叶清玄顿时一脸懵逼,心中的羊驼再度驰骋:竟然不止一桩?!
他又犯什么事儿了?!
“你知道的,安格鲁禁止牛顿继续研究机械乐师,他在皇家研究院里也无法进行相关的工作,不会有任何物质和资金提供给他。而研究呢,恰好是一件烧起钱来看不到底的事情。”
狼笛抽着烟:“现在问题来了,这一笔巨款和物资,是谁给他的?”
“他叛国了?”叶清玄恍然:“他难道把这个技术卖给其他国家了?”
“不止。”
狼笛的面色阴沉:“给他提供资金和材料的,是一直以来想要推翻圣城和诸国统治的革命军……”
完了。
没救了。
师兄你安心的去吧。
老师就让我来照顾。
愿天堂里没有革命军。
叶清玄听罢起身,向门外走去。
狼笛一愣,“你去哪儿?”
“我去写跟夏尔断绝关系的声明啊。”叶清玄回头,一脸严肃地说道:“请静默机关放心,这个人以后跟我们毫无关系。”
“别啊,等等。”狼笛下意识地想要拦住他:“事情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还有挽回的余地”
“哦?”
叶清玄停下脚步,回头,嘴角挂起一丝促狭的笑容。
“……”
狼笛自觉失言,神情顿时尴尬起来。
叶清玄叹了口气:“狼笛,我们是老朋友了,何必还玩这种欲扬先抑的把戏?”
他坐回了沙发上,看着狼笛: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革命军,二十年前自黑暗世界里‘新世界殖民地’崛起的神秘组织。
好吧,也不算神秘,但至少对普通人来说足够遥远。
他们的头领是几十年前的安格鲁的大臣,常驻圣城的盖乌斯,曾经诸国之间炙手可热的人物,现在是人类世界的头号逆贼和反叛者。
这个罗慕路斯人联合了海盗、原始的部落民以及众多无家可归者,带领着对自己效忠的军队夺取了新世界的殖民地统治权,从链锯修士会那里获得了大量技术和重工业支撑之后,他们在那个荒凉的无法地带建立起了独一无二的统治权。
这是人类世界中唯一一个胆敢和圣城对着干,甚至扬言要反抗圣城,将一切不公平的统治都彻底摧毁的组织。
这些年以来,他们处心积虑、不问牺牲、不看代价地破坏着圣城的计划和行动。
绑架、暗杀、破坏、下毒……
所造成的破坏和犯下的罪行足够装下半个图书馆!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诸国和圣城也从来不会以德报怨。但凡和革命军有牵连的人,被抓获之后,唯一的下场就是绞刑,从无例外。
不论何等身份,不论有何等苦衷。
这是一道所有想要安静生活的人不能去触碰的高压线。
想到这里,叶清玄忍不住躺到床上,发出无奈地呻吟:“师兄,怎么看你这一次也是死定了啊。”
现在的时间是深夜凌晨一点。
他已经从狼笛那里离开了两个小时了,回到使馆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出狱的第一天就进入了失眠的状态。
回忆起狼笛跟自己说的话,叶清玄只觉得越发的心塞。
“牛顿和革命军达成了某种协议,以此获取到了物资供应,而负责去接手和出面的人,就是夏尔……”
“不可能!”
叶清玄决然反驳:“夏尔虽然没常识,也不可能不要命了去跟革命军去接触啊。”
“我当然知道他是无辜的啊。”
狼笛叹气:“你看他那个蠢样儿,你要说他在女澡堂裸奔我信,但说他有胆子去跟革命军打交道……算了吧。”
“那是怎么回事儿?”
“事实是,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跟自己打交道的人跟革命军。
他还以为他们是天竺土王的豪商,想要投资新项目呢。从头到尾都热情似火,称兄道弟。结果等我们顺着那一条线索在圣城逮捕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还以为我们抓他是因为他随地吐痰!随地吐痰我的天……”
狼笛捂脸:“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负责人的脸都绿了。堂堂静默机关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圣城的城管了?”
“他就那狗德行啊,你看不惯他就打他一顿呗。”
叶清玄叹息:“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你们跟他说清楚事情的厉害程度,他肯定会配合你们的。
不如我亲自去跟他说?只要你们能手下留情,哪怕判个终身囚禁我们也好帮找找减刑的机会啊!”
“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他也一直很配合我们。”狼笛点头,神情复杂:“所以,我们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想到这里,叶清玄一阵心碎,起身,从麦克斯韦的酒柜里掏出了一瓶看起来度数最高的,仰头一饮而尽。
结果喝完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谁不知道。
到最后,满腔复杂心绪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师兄啊,你这次造的孽可大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