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鼓花楼拍卖
如今刚入四月,阳光正好、风也不热。
澄蓝的天上,形态各异的风筝争奇斗艳。
却如世间人一般脱不多牢笼,争相活命。
窦迟咬了口苹果望着天上的风筝,慢声说道:“你原本是……”
千年追随?
钟字砚前辈的故事,听得江小源心里满是茫然。
说不信吧,窦迟也没必要哄骗自己,可若是相信……那也太过离奇了。
爱上一个人,会为了他寻觅千年?
江小源不知道,她甚至不了解何谓情爱。
在幼年时父母便出了意外,没多久疼爱自己的爷爷忽然消失,待她十多岁年纪,哥哥也忽然离家,寻找让自己活命的机缘……
想不明白,也不理解。
江小源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地看一眼窦迟,起身走到一颗树下,“窦迟哥,我身子困乏得睡一会儿,如果……有哥哥的消息麻烦你喊醒我。”
“好,屈瑶过去陪小源。”
“喔。”
屈瑶很心疼那个女孩,可窦迟这家伙对自己呼来喝去,心里总感觉有些堵得慌,如今寄人篱下她又无法抗争……
太阳缓缓偏移。
何璧、黎珍顺着台阶上来,窦迟带两人过去祭奠,窦小六则站在路边看护屈瑶二人。
按说该是窦小六、窦晓婵一起过来,窦迟也该让桃溪柳林燕过来,不过眼下这个时间还不大合适。
一来桃溪柳有孕在身,二来,林燕带着小火,也不是窦迟明媒正娶的女子。
窦迟是无根之种,唯一的亲人便是老院长。
原本他也该去何老爷子坟前祭奠,但如今出了江队这档子事,实在是分身乏术。
“跟二姐去看过爷爷了?”
“嗯。”
何璧拍了拍膝盖的尘土,“小姑现在在滇省,四姑今天没去老宅,至于那家伙,嗬,枉那两个哥哥费心照顾,何睦那家伙竟然连面都没露面。”
何家内事窦迟不好多说,只得安慰道:“老爷子也没指望他们,前年老爷子可是让我和小婵监督,你若是太过偷懒我就跟二姐商量一下,让小花继承何氏一脉了。”
“滚蛋!”
何璧想起妹妹心里就来气,“小花在北都多自在,就是你没事找事让她回灵州受苦,我再怎么懒散也不至于让……哎哟!”
黎珍推了他一把,哼声说:“谁还没有妹妹似的,三哥你先下去,我跟窦迟哥说点儿事!”
“嗬、呵呵!”
何璧冷笑一声,抬手朝窦迟挥了挥,示意,自求多福吧。
兄妹俩相处近十年,有些话说与不说各自都心里有数。
窦迟望着天上摇摆不定的风筝,拉黎珍坐在台阶,笑着说:“来,坐,想说啥我认真听着。”
“没事,就是想跟你单独呆一会儿,平时连面儿都见不着呢。”
记忆中黎珍原本是乖巧、甜美的五官,如今变得越发英气,跟记忆中黎叔黎婶不大一样。
窦迟也不想作说教之事,毕竟那些情情爱爱自己都没搞清楚,忽悠一次也就算了,再多说两句估计自己都露馅了……
黎珍歪头看向窦迟,“窦迟哥,你还想着祝樱么?”
“没忘掉,算是想吧……我念着她的好,但自从和溪姐成亲我没有想过会跟她如何,只希望她能平安无忧。”
“那我呢?”
窦迟帮她缕缕头发,一年多时间,原本的齐耳短发已然成了及腰长发。
犹记得在网吧时她的模样,倔强、乖巧,以及无可替代的真诚。
“我知道,即便我是一个乞丐,小珍也愿意养我活命,就像咱们刚认识你总会把零食藏在兜里,等我放学回来一起分享。”
窦迟握着她的双手,慢声说道:“那两年叔叔婶婶出事,大黎哥出事,我也愿意为你和燕姐做任何事。
但年岁渐长经历更多,总会遇到命中注定的人。”
说着,他抬头望着天上的风筝,笑道:“有些话你可能听不懂,若是没有小婵出现我两年前就已经死了,若是没有你和祝樱出现,我的心早已经变成了冰块。若是没有溪姐真心以待,我,就不再是我了……”
黎珍听得认真,有些话确实没有听懂,但也听出窦迟对自己的情意,她抿起嘴唇说:“哥,我如果不求身份只求跟在你身边,桃……溪姐,她会接纳我么?”
窦迟不懂她的执着来自何处,面色严肃地说:“溪姐或许能接受,但我不希望你一直留有这个念头,之前咱们就约定等大学毕业……”
“四年啊!”
黎珍忽然推开他的胳膊,站起来委屈地大喊道:“你这么瞧不起我么,别说四年,十年二十年我都不会变,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说罢,那丫头站起来就往山下跑去。
窦迟跟在后边,示意何璧送她离开。
老实说,他真的搞不懂黎珍、秦鹭的心思,又没给她们下情蛊,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窦晓婵说这里曾有人布置过阵法,她的伙伴也出现过,窦迟的心里比较偏向江队被人救走,留在这里,更多是为了给江小源一个念想。
窦小六跑去山腰,在老院长坟前跪了半天。
窦晓婵躺着哥哥怀里,砸吧着嘴巴睡得香甜,她依然是初见时的模样,没有长高半分。
夕阳西下,将天空的云彩染成了红色。
直到夜幕降临,没有奇迹发生。
屈瑶拉着窦晓婵走在前边,窦迟背起还在睡觉的江小源,钟字砚那位前辈说,神魂完全融合需要半年到一年时间,现在江队失踪,只能让她暂时留在灵州了。
小六哥去年拿了驾照,车开的那叫一个稳定。
来到秀水街。
窦迟先去了一天面馆,让林燕等人搬到婵餐厅住两天,一来照顾江小源,二来担心郑麟会暗中使坏。
郑娇、刁经理带着两位侍应生去了鼓花楼,林雨抱着小火在舞池里玩,林燕则拉窦迟找了位置坐下,“阿迟,小珍下午回来红着眼,你又跟她说啥了?”
“还是那点事儿。”
窦迟靠在椅背敲了敲额头,叹声道:“怎么就放不下呢。”
这些年的经历,林燕自然是最了解黎珍的人,沉默一会儿说道:“也怪我,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给她开了个不好的头儿。
小珍性子执拗,黎叔黎婶去世,再加上大黎……那几年我忙活店里的事儿,小珍孤零零一个人,也就你会整天陪着她。再说了,如果不是你那点年纪,就敢站出来保护我俩,现在日子都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儿了。”
说着,她轻笑一声,“小小年纪就敢喊打喊杀。”
窦迟挠挠头,低声道:“当时那情况,我也没别的法子。”
“在小珍眼里,你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我的……”
林燕轻叹一声,慢声说道:“知道你和溪柳成亲,那丫头可是哭了好久,整天念叨‘窦迟哥被人抢走了、我以后就是没人要的孩子’,自从有了小火,她更是把你当成了唯一的亲人,或许谈不上爱,但却是无法割舍的情感……”
窦迟在心里叹息一声,那些年在福利院连个朋友都没,黎珍真心对他,他自然也把黎珍当做亲人、当做妹妹,肚子都填不饱,哪有心思考虑喜不喜欢的事儿。
即便后来认识祝樱,他也只敢把那份喜欢藏在心里,不敢跟对方挑明,因为他承担不了那份责任。
晚上十点。
窦迟兄妹赶到鼓花楼,大堂满满当当坐了几十号人,光头的,穿道袍、儒衫的,甚至还有几位老头、老太太,也不知是不是过来凑热的。
闲坐一会儿。
他带着窦晓婵、云叶云典离开了鼓花楼,在街上绕两圈,走进丁字路面一家小茶楼。
三天前,何璧把这儿租下来,就是为了应付今天晚上这一出。
此刻三少抱着小花、何欢和两位异调局同事,正坐在大堂闲聊。
见到窦晓婵、云氏姐妹,小花开心地直拍巴掌,扭着腰想要挣脱何璧的怀抱。
何璧捏了捏妹妹脸颊,把她递给了云叶,恨声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何欢则面容肃穆地说:“阿迟,小赵跟我联系了,说江队现在还活着。”
“嗯,他怎么知道?”
“执事牌,北都作为总部,每位主事都有一枚符牌,若是有人死亡,那枚牌子便会碎裂,但是……江队的符牌虽然没碎,但上边却出现了几道裂缝。”
受伤?
倒是跟窦晓婵描述的类似。
窦迟思索片刻,道:“那牌子能查到江队的位置么?”
何欢忍不住横他一眼,嗔怪道:“你以为玄幻小说啊,能确定生死就已经够离奇了,还位置!”
“……,没事就好,如果被人救走,江队应该很快和咱们联系,如果……被人困住,对方也会跟异调局提出条件。”
窦迟说罢,带着窦晓婵、云氏姐妹上到二楼,将阵盘以及几枚阵珠摆在桌上。
九地十三家的组合异境,设下阵盘后,放入三枚以上阵珠便可开启,可将一片区域暂时化为异境,持有阵珠之人,在异境中可拥有神异的力量。
鼓花楼拍卖,晚上十一点便会截止入场。
当然,窦迟等人可以随意进出。
如果郑麟、韩思源出现便会开启异境,毕竟郑麟有灵借宿,想要抓住他还是有些难度。
“小婵,让叶叶陪你在这儿……”
“哎呀,叫青鸢出来呀,她一直在敲门呢!”
敲门?
窦迟刚把手放在肩包,青鸢的身形落在旁边,挽着他的胳膊,开心地喊了声:“阿迟!”
这俩人有心灵感应么?
窦迟也无暇多想,有青鸢在,就不用担心窦晓婵的安全了。
三枚阵珠交给小婵、云叶、青鸢,他又叮嘱了几句,方才带着云典下楼,“二姐,稍后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最好让人先送小花、何璧回去,你们待在这儿不要出去,有青鸢、小婵她们在,不会有事的。”
何璧不忿道:“哎,我凭什么……”
“滚!”
“……”
或许是血脉压制,何璧永远无法反抗二姐的怒火,乖乖抱着小花离开了。
窦晓婵有云叶、青鸢陪着,即便遇到危险,只要开启组合异境,三枚阵珠在手,谁去都扛不住。
十点四十。
窦迟带云典回到鼓花楼。
对于拍卖规则,桃溪柳自然极为熟悉,不管是打算拍卖物品或是参与竞拍,能够入场大多来着各地玄门,或是有两家以上推荐的散人。
鱼饵已经挂在勾上,至于郑麟会不会出现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只要想拿到钟字砚,今天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郑娇、刁经理维持这场内秩序,两位侍应生则负责琐碎事务。
二十多张桌子做的满满当当,将近八十人,即便鼓花楼大堂宽敞,这么多人坐在那儿,也显得有些拥挤。
桃溪柳小时候跟着师傅,听过、也见识过各种场面,上次也有过主持经验。
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见到窦迟和云典过来,总算是多了几分底气,“阿迟,小婵那边没问题吧?”
“没事,有青鸢和云叶在那儿,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窦迟见她面色紧张,低声道:“溪姐,不行的呼让郑娇珠串,你回楼上休息一下?”
“不碍事。”
桃溪柳把手放在腹部,轻轻抚摸,目光柔和地说:“不舒服我会说的,再说还有曹姐姐帮忙呢。”
窦迟不再多言,拉着云典走到角落,低声说:“典典,你站在大门那边,如果看到我跟你抬手,就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小婵,让她开启阵盘。”
“嗯,窦迟哥哥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乖,等事情忙完,带你们去游乐场玩,然后咱们再去吃大餐。”
“要带叶叶一起呢。”
窦迟点头:“当然。”
云典攥紧拳头给自己加油,然后朝他做了个手势,“窦迟哥哥,你就站在这边不要乱动,右臂抬高比这个手势我就知道呢。”
“……”
比个耶?
窦迟朝她挥了挥手,“好,去吧。”
时间临近,没有见到郑麟的身影。
曹蕊和郑娇立在舞台两侧,帮忙准备需要拍卖的物品,桃溪柳走到舞台中央,朗声说道:“庚子年清明,鼓花楼拍卖现在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
窦迟靠在角落默默寻找。
终于,柱子后边人影晃动间,发现了某个期待已久的身影。
他急忙走到舞台,朝大门位置比了个手势。
守在门口的云典瞧见,一扭身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