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又谋杀亲夫了
晚饭后。
屈瑶累得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得知何老爷子去世,窦晓婵背着手在院中踱步,扭头看窦迟一眼,摇头叹气,继续踱步,“我藏了些果子,本来还打算带给老何尝尝呢。”
院中的气氛略显凝重。
林燕坐在凳子抹眼泪,她跟何老爷子不算太熟,但因为何璧和窦迟的关系,年节的时候总会送些礼物,加上刚成为母亲,情绪变得更加容易激动。
桃溪柳走过去,蹲下身帮她擦拭眼泪,柔声说道:“好了,别哭怀了身子,小火没饭吃怎么办呀。”
说着,她转身看向窦迟,“需要我们回去吗?”
“没必要,我带小婵回去一趟就行,过完年咱们一起去坟前祭拜。”
窦迟走到窦晓婵面前,“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么,明天一早咱们就得出发了。”
“带上我就行了呀,那些宝贝都藏着呢,谁也找不到。”
窦晓婵似乎想到什么,下意识晃了晃脑袋,脸颊的肉肉跟着抖了几下,盯着自己的右手掌心,嘀咕道:“小胆小鬼的灵草可以消除倒霉蛋儿的厄运,这不……不对,不应该呀。”
“为什么不应该?”
“说不好,反正就感觉有哪里不大对劲。”
桃溪柳招了招手,把窦晓婵抱在怀里,解释说:“屈瑶的伴生灵草是兰花,她晋升四境的时候……”
“喔~,跟窦迟有关么,和尚、和尚……哎呀,好烦好烦!”
窦晓婵懒得再想,跑过去抱着林燕的胳膊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燕燕陪我去睡觉呀。”
林燕答应一声,起身拉着她往厨房走,“好,咱们先去洗漱。”
……
青鸢小院儿。
屈瑶坐在石桌前,气哼哼地挥着拳头,“可恶可恶!大坏蛋!明明可以让我待在这儿,竟然让我陪他走那么久山路,腿都要断了呀~”
窦晓婵坐在对面,抱着个桃子正在啃,歪头看她一眼,“小胆小鬼儿,气不过就去揍他一顿呀。”
“不许叫我胆小鬼呀,你也是小坏蛋。”
屈瑶说罢,突然感觉心里委屈,眼眶不觉变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瘪着嘴说:“你们一个一个都喜欢欺负我。”
哭,哭了?
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窦晓婵表情茫然,抓了桃子递过去,“要吃吗?”
“呜呜~,我、我没空,等我酷玩再次~”
两人一个吃,一个哭,也不觉得时间太慢。
坐在屋内的青鸢眉间微动,顺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
灵州。
何氏老宅。
大门贴着挽联,院中一片肃穆,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见笑脸。
虽然何老爷子德寿兼备、年过八十,在普通人家也算得上喜丧,可他老人家已入四境,正常来说再活个十多二十年还是可以的。
老爷子寿宴当然被人谋害,目前只有何璧等少数人知道,表面上看,其他人都以为老人家是寿终正寝。
此刻,灵堂前跪着一位头戴白布的高大身影。
老赵,全名赵金桥,跟在何老爷子身边已经三十多年,他的姐姐赵金凌正是何璧的后奶奶,也是和睦、何晴姐妹的亲生母亲。
当年姐弟两人逃荒来到灵州,即将饿死之际被何老爷子遇到,心生怜悯将两人留了下来。
后来何老爷子原配去世,见赵金凌善于持家、心性也不错,又跟当时十多岁的何博、何宁熟悉,与姐弟两人商议过后,择了吉日把赵金凌迎进了家门。
二十年前。
何博长子去世后,何老爷子跟妻子忽然决裂,但家中的晚辈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金凌离开灵州远走北都,这些年来再从没回来过。
而赵金桥却一直留在何宅,老爷子出事的时候他卧病在床,对于老爷子的离世,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愧疚。
和睦走进灵堂,神情哀伤地坐在孝子席,拿起旁边的烟抽出一支点上,“赵叔,吃点儿东西歇会儿吧。”。
“嗯。”
赵金桥扭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揉捏着跪了一夜的膝盖,叹声道:“我对不起老爷子啊,几十年都没生过几次病,偏偏那几天……”
“赵叔,我爹到岁数了,早晚总会走的,家里没人会怪您。”
“哬,老爷子去年入了四境,平时身体状况很好,再加上这些年修心养性,怎么也不可能骤然离世!”
和睦面色微变,眉宇间隐隐露出几分凶戾,一闪而逝,喟然叹息一声:“寿宴那天我们都在啊,他老人家面容安详,遗体也没有任何异样……赵叔,你跟我大哥提过这事儿么?”
“怎么没提,我前天过来就找过何博,那小子跟你一样都不肯相信。”
赵金桥缓缓爬起来,活动活动腿脚,面色阴霾的转身离开。
“不是自然死亡……”和睦扔掉手中的烟蒂,握紧拳头陷入了沉思。
何璧披着孝衣走进灵堂,跟三叔打过招呼坐在角落,握着发烫的手机兀自出神。
金荞刚才打来电话,汇报这几天的调查情况。
和睦、何起年近些年的朋友来往,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北都赵金凌的宅子,在老爷子去世第二天挂上了白绫,而且今天早上出门赶往机场,直奔灵州。
何璧对那位奶奶没有任何记忆,他三四岁就被送出门,之后赵金凌离开灵州,这些年爷爷也没让他去北都探望奶奶,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听大伯和父亲偶尔提起。
这几天几乎都没睡好,何璧靠着墙闭上眼睛打盹,没过多久忽然被手机震动惊醒,他打了个哈欠往外走,“三叔,我出去一下。”
和睦慵懒地摆了摆手,“嗯,去吧。”
晨间的阳光有些刺眼,路边的亭子、石桌,还有那片花圃,都是何老爷子以前喜欢待得地方。
何璧揉了揉眼,转身走进左侧厢房。
方桌前。
何博、何宁兄弟两人坐在那儿,就着咸菜正在喝粥,瞄了一眼何璧没有说话。
不多时,何欢匆匆进来反身关上门,面色古怪地说:“爸,二叔,刚才四姑跟我说,奶奶下午的飞机到商都,她和小姑待会儿去接机。”
兄弟俩对视一眼,何博放下碗筷,思索片刻说道:“小三就算了,你跟何晴她们一起过去,好歹是自家长辈,我们两房总得有人去接一下。”
何璧之前已经收到消息,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他迟疑一会儿,问:“二十年都没再联络,爷爷去世突然跑过来算怎么回事,大伯,当年她为什么会离开灵州啊?”
“老爷子没跟你们提过这事儿?”
姐弟俩摇头:“没提过。”
何博捶下眼眸,望着地面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记得当年何欢大哥出事,几天后赵姨就离开了。”
何欢当时年纪小,依稀记得自己有个哥哥,总是背着自己四处玩耍,后来找不到哥哥,她还哭了很久。
母亲哄她说哥哥出去上学,过几年就回来啦。
直到何欢十几岁,从家里老人的口中得知,那位哥哥很早就死了。
“大哥不是跟何璧一样身怀厄运,小时候出了意外么?难道大哥的死,跟那位老太太有关?”
何宁安慰地拍了拍大哥肩膀,笑着说:“哪有,老爷子随口说的理由,只是讲给外人听听,但是赵姨几天后忽然离开,我们不得不猜测她跟小驹的死有关。
当时何璧才刚三岁,闹得家里整天不得安宁,我们的生意啊乱得一团糟,把这小子给扔了吧,老爷子又舍不得……”
说着,他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叹声说道:“他老人家带着何璧,在外边奔波了半年多,回来的时候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十岁,把我们都召集过去笑着说,没事了,过些年孙子就能安生回来了。”
何璧眼眶泛红抿着嘴没说话,自从他十八岁回来,惹了许多麻烦,都是老爷子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他吸了吸鼻子,问道:“几十年都没见,爷爷都已经去世了,她突然回来做什么?”
是啊,回来做什么?
活着的时候二十年都不肯见,人都死了,有必要走这个过场么?
争家产?
以老爷子那点家底,除了这栋老宅,几个子女都看不上眼,和睦兄妹三人的财富,足够那位老太太随意挥霍了。
何博摆了摆手,“来就来吧,静观其变就是了。小三,阿迟什么时候回来?”
“最晚明天。”
“那就安排一下后天下葬,有意见吗?”
何璧双手揣在兜里,摇摇头说:“殷老师已经确认爷爷的死因,就让爷爷入土为安吧,等找到凶手再去坟上祭拜。”
……
少了拖油瓶,窦迟一个人赶路更快一些,他原本打算直接回灵州,只是窦晓婵出门前说,想去江陵城隍庙逛逛,
回到青鸢小院儿,院中却没看到两个小姑娘,窦迟走进正屋,窦晓婵、屈瑶正站在青鸢面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怎么啦?”
“哎呀哎呀,窦迟,青鸢的状态好古怪呀!”
见窦迟进来,窦晓婵急忙拉他过去,指着青鸢说:“很像是在顿悟晋升神通,可她只是一缕地只执念,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窦迟思索一会儿,说:“阵心提示说,青鸢历千载可脱困化灵、畅游天地,之前她已经可以离开小院儿,应该算是化灵了吧?”
唔?
窦晓婵挠挠头,面色不解地自语道:“她又不是灵妖,就算你和青鸢圆房,可以化解执念离开这里,又没有真的化灵……提升修为!”
“咱们不要打扰青鸢,出去说。”
“喔。”
三人坐在院里大眼瞪小眼,谁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屈瑶更是一脑袋浆糊,什么执念,什么化灵,什么灵妖……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青鸢坐在太师椅,窦迟三人讲话她都听得见,只是身体不能动做出任何回应。
提升修为?
可是我明明在想事情呀!
自从窦迟来到小院,青鸢恢复意识后几乎什么事都不记得,甚至术法也只是下意识施展,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等夫君来接自己。
过往的几百年,青鸢身不能动,浑浑噩噩、不知岁月。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可以自己和自己对话,也就是窦迟见到的大青鸢和小青鸢。
当窦迟出现时,两个念头争夺主动权……两种性格、两种思维方式,如果是普通人类或许早就变成神经病了。
而青鸢身为一缕执念,将其一分为二差点变成了两道执念,虽然后来两人都接受了窦迟的存在,但她们始终没有融合。
直到窦迟带她使用轮转阵法,来到江陵城隍庙,触发了青鸢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
化灵,提升修为,神通……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青鸢不再执着于回忆,而是集中精力,尝试融合识海中的两个念头……
院中。
窦迟担忧青鸢的状况,原本计划是明天赶到何氏老宅,等等晚上或明天早上再回灵州也来得及。
干坐着无聊,他从甜心果铺取出糕点果子摆在桌上。
???
屈瑶瞪大眼睛,看向窦迟的目光茫然且幽怨。
为什么啊?
既然能变出这么多好吃的,前几天为什么要带我在车上啃饼干!
“咳咳,抱歉啊。”
窦迟清了清嗓子,将一块看起来很美味的蛋糕推过去,干笑着说道:“这是小婵的宝贝,之前我没想起来用它。”
窦晓婵:???
屈瑶瘪着嘴巴,拿起蛋糕狠狠咬了一口。
坏蛋!
大坏蛋!
枉我还把你当叔叔,竟然连吃的都舍不得给我!
窦晓婵啃着果子左看看右看看,身体左右摇摆,一对小短腿儿晃悠着,“哎呀,真好吃,瑶瑶我跟你说,窦迟肯定是故意的,嘿嘿嘿嘿嘿……”
窦迟只当没听见,自顾咬了口手里的苹果,忽然感觉一阵凉意,下意识嘀咕道:“起风了啊。”
嗡——
他的脑海猛地一道惊雷。
起风了!
小院儿内的环境永恒不变,怎么会突然起风!
窦迟转头看向正屋,拉起窦晓婵、屈瑶就往篱笆院门外冲去,心里忽的一阵惊悸,抬手将两人甩了出去。
窦晓婵:“哇,窦迟干什么呀!”
屈瑶:“不要啊~~~”
轰——!
“大大——!”
窦迟眼前一片白茫茫,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青鸢又谋杀亲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