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寿宴惊变

寿宴结束。

热闹的老宅变得冷清，工人们开始清理院中的杂物。

小辈各自去玩，何博、何宁等人也去了越楚阁，为晚上的寿宴做准备工作。

何璧缓过劲儿，不得不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

——两岁多的妹妹，以及年龄未知的后妈。

何老爷子午睡过后，拉着窦迟、屈瑶坐在院中闲聊，见何璧耷拉着脑袋过来，没好气地愣了一声：“过几天让阿迟陪你去一趟北都，见见小花儿，至于如何对待她的母亲……听说是位大学讲师，见到人家也别失了礼数。”

“知道啦，阿迟中午已经提过了，我这儿子做的不称职，老何能想开是件好事，只是消息太突然……”

何璧在护栏长椅坐下，挠挠头说：“爷爷，我这倒霉的真就没办法了吗？”

何老爷子怅然叹息，缓缓摇头没有回答。

屈瑶拽着窦迟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看到三少的肩膀有黑灰夹杂的气，那会不会就是让他倒霉的东西啊？”

黑灰色的气？

之前何老爷子几乎寻遍了玄门前辈，窦小婵、桃溪柳以及那位善于卜算的陈六，都没有任何发现。

上次在餐厅的时候，屈氏老爷子和屈瑶见过何璧，当时并没有察觉……

窦迟拉着她走到何璧面前，“现出你的伴生兰花，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喔。”屈瑶轻晃肩膀，脑袋上‘卜~’的出现一株娇艳绽放的兰花。

何璧睁着一对茫然的大眼睛，脸颊抽动，强忍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这，咳咳可，干什么啊？”

“想笑就笑呗，也没人捂住你的嘴。”

屈瑶已经适应自己的特殊灵草，双手掐起指决，尝试催动头顶的兰花吸收外界气韵。

不多时，娇艳绽放的黄色花瓣上出现两滴露珠。

窦迟凝神看去，露珠颜色驳杂暗沉，将落未落的时候，他急忙抬手接住，随即将露珠甩到旁边的墙壁。

嗤嗤嗤~

一股青烟飘起，隐约中似乎能闻到焦灼的气息，墙面上出现两个米粒大的小坑。

何璧一脸懵逼。

何老爷子面露肃容，随即眼中透出几分狂喜，猛地走到何璧面前，盯着屈瑶头顶的兰花。

屈氏的伴生灵草拥有很多神异能力，没想到，竟然还能吸收何璧身上的厄运。

不对！

何老爷子瞬间醒悟，不是屈氏的能力，而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兰花，是自古从未出现过的伴生灵草。

直到屈瑶面露疲倦，窦迟扶着她坐下休息，大约一刻钟功夫，花瓣上落下十多滴水珠。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啊。

屈瑶必须跟在窦迟身边，才能维持伴生灵草的正常，而何璧又需要她的兰花来驱除厄运。

“三少啊，以后把这位小姑奶奶伺候好，以后能不能恢复正常，就得靠她啦。”

何璧茫然起身，望着那株兰花看了会儿，扭头盯着墙面那些小洞，颤声说：“阿迟，那些玩意儿，以前都是我身体内的东西？”

窦迟拍了拍他的肩膀，“差不多吧，虽然我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何璧的厄运，多年来一直都是何老爷子最大的难题。

早年何欢有过一个哥哥，从小厄运缠身，十多岁的时候意外身亡，老爷子当年痛心不已，直到何璧出生心情才缓解了几分，哪曾想他又出现类似的症状。

如今能够出现解决方法，总算放下心里最大的那块石头，何老爷子背着手在亭内来回踱步，神情激动地说：“阿迟、阿迟啊，这，这……我这就跟老屈打电话，请小丫头在灵州多住一段时间。”

“何爷爷，不用麻烦了，屈瑶她……”

窦迟拉着老爷子坐下，轻声讲述自己和屈瑶的状态，随后笑着说：“所以现在屈瑶得跟在我身边，但是她如今刚入四境，韵气不足，估计需要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让何璧恢复正常状况。”

“这样啊，只有能让那小子恢复，几十年都等了，这一年两年算的了什么。”

何老爷子抓着窦迟的手，老怀甚慰，爽朗笑道：“我就说，有你和婵丫头在，那小子早晚能恢复的、能恢复的，现在就是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啦。”

“您这话说的，我们这些小辈还得依仗您老，以后啊……”

说了会儿话，见何老爷子精神稳定下来，窦迟说道：“您老回房间休息，我和屈瑶先回去吧。”

“等一下，晚上如果没什么要紧事，陪何璧去一趟越楚阁。”

“行，听您的。”

……

越楚阁地处灵州南区，是一座占地不大的三层小楼，每周会定制固定菜谱，虽然口味独特，在灵州周边几个城市颇有名气，但是菜量少、价格贵，大多举办寿宴都不会选这个地方。

傍晚六点。

窦迟一行人来到越楚阁，见到何欢、何宁站在越楚阁门外，一边闲聊一边迎接登门的宾客。

“哟，阿迟也过来了，中午在老宅人多也没顾上问，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啊？”

“宁叔好，她叫屈瑶，临安过来的，算是朋友的妹妹吧。”

窦迟急忙摆手，笑着朝何欢点头招呼，“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何宁：“没事没事，进去坐，何璧带阿迟和屈小姐先进去休息。”

“哦，好。”

以前还能正常说话的父子俩，突然多出个便宜妹妹，何璧感觉哪哪都别扭，拉着窦迟屈瑶匆匆进门，脱离父亲的视线，他才长吁了口气，“不应该他心虚么，怎么我感觉哪里怪怪的，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也不知道爷爷非让我们来干什么。”

之前何老爷子没提这事，屈瑶帮何璧缓解厄运之后，老爷子忽然改变主意，应该是有什么临时决定吧。

窦迟笑笑没有接话，发现旁边的屈瑶满脸不开心，撅着嘴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什么，“屈二小姐，又怎么啦？”

“什么叫朋友的妹妹，还算是，我就不是你朋友么，哼！”屈瑶手里拿着狗尾巴草，不开心地随意挥舞着。

窦迟：“嗬，你……”

何璧急忙打断他的话，拱手笑道：“嘿嘿，瑶瑶当然是阿迟的朋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何璧的第二位小姑奶奶了，有事您说话，在灵州地界任何事三哥都能帮你搞定。”

“真的？！”

屈瑶眼前一亮，歪头瞅一眼窦迟，举起右手的狗尾巴草，哼声道：“麻烦三少先帮我打他一顿，整天欺负我，看着都烦得很！”

“……”

“这，这有点难度，我打不过他啊……再说，还有小婵姐呢，我钥匙敢欺负窦迟，等她回来我可就……”

何璧说着，抬手在自己脖子摸了下，“完蛋。

走走走，中午看你没吃多少东西，咱们先搞点东西吃，回头等老爷子召唤就是了。”

三人在大堂找了个偏僻位置坐下，何璧接过服务员的菜单，手指在上边划拉几下，“这这、还有这个，再来两份糕点，稀罕的果子每样来一份。”

服务员一一记下：“好的。”

大堂内采用纯木质结构，假山、花草，小桥流水，雕梁画柱、古色古香，身处其中心境瞬间变得安逸许多。

约莫二三十张方桌，错落有致地摆在各个位置，十来桌客人坐在其中低声交谈。

窦迟喝了口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三少，你为什么不爱来这地方吃饭？”

这几年，何璧没事总拉着他四处吃喝，但从没来过越楚阁，有几次还是让窦小六跑过来点菜，然后带到秀水街一起吃。

“搞什么预约点餐，背后的老板从不露面，噱头倒是学的挺好，饭菜口味嘛也就那样。”何璧胳膊叠在一起，下巴趴在胳膊，脑袋左摇右摆，兀自叹了口气：“阿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呢。”

窦迟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突然多出个后妈、还有个可能没断奶的妹妹，再加上屈瑶能帮忙解决厄运……百感交集的感觉？”

两个服务员端着凉菜、果盘过来，躬身说：“客人请慢用。”

“或许吧。”何璧抬起双手搓了搓脸，示意屈瑶拿东西吃，随后捏了颗果子在手里，“小婵姐离开几个月，心里还怪想她的，她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窦迟：“过完年，燕姐想等孩子大一点，虽然没说，我猜她应该是想春节祭拜一下两家父母，也算弥补一下遗憾。”

何璧听见，嘴里啧啧有声，表情古怪地撇了撇嘴，“我就想不明白了，嫂……燕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会持家性格又好，怎么就看上你了呢，不声不响孩子都生了，唉，前几年她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说起来，两人当年最初结怨，还是在秀水街面馆。

当时何璧刚回灵州，身边没什么熟悉的朋友，机缘巧合救下窦小六，偶尔也会去秀水街玩耍。

去面馆吃饭的时候，他见到林燕瞬间傻眼了，嘴里直呼‘仙女下凡了啊’。

当然三少喊仙女的次数有点多，但他只是调侃两句，不会去做什么调戏妇女的坏事。

只是刚巧，黎珍和窦迟放心回来，发现一个不良少年花痴一般，眼都不眨一直盯着嫂子，黎珍气不过上去呵斥，这才有了后边的故事……

两人聊着往事，坐在旁边的屈瑶有点傻眼，什么情况啊？

除了那位桃楼主、青鸢姐，窦迟竟然还有个女人，还、还有了孩子？

不对啊，不是嫂子么，怎么又变成燕姐，窦迟的媳妇……

有点多啊。

骗子，大骗子！

这家伙肯定是个大骗子！

屈瑶狠狠咬一口手里的桃子，两眼恨恨瞪了窦迟一眼。

寿宴定在二楼大堂，何博站在楼梯口迎接登门拜寿的客人。

七点半。

何宁带着何欢上楼，“大哥，客人差不多到齐了。”

“好。”

何博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何欢，去确认一下饭菜的准备情况，阿宁，我们去休息厅。”

两人走到大堂内间，见到正在聊天的何晴、何韵，何博指了指休息室，“老爷子还在休息呢？”

“嗯，准备开席了么，我去喊爸爸。”

何韵走过去敲了敲门，没听见回应，推门进去看到老爷子靠在方椅闭着眼眸，忍不住笑道：“爸，你怎么不躺床上休息啊，大哥让我来喊您，准备……”

她拍了拍何老爷子的肩膀，随即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又晃了晃他的肩膀，右手颤抖着去探老爷子的鼻息，身体一软摔倒在地，大哭道：“爸，爸你没事吧，不要吓我啊！”

听见哭声，何博三人急忙冲进去，看到闭着双目的父亲，以及痛哭流涕的小妹，情知出了大事。

“何晴，拉何韵起来。”

何博的脸色极为沉重，站在原地呆愣几秒才敢走过去确认。

探视过后，老爷子没有鼻息、脉搏已然静止，他绷紧身体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与面前的何宁对视一眼，沉声道：“他老人家是四境……每年的体检都很健康，阿宁。”

“在。”

“你去招呼客人开席，让何欢立刻过来。”

“好。”

“等等，让何璧把阿迟带过来。”

何宁悲怆的面容一滞，闷声道：“让那小子……”

何博紧皱着眉头，攥紧的手背冒出青筋，沉声说道：“去吧，让何欢去叫他们，你留在外边招呼客人，至于老三和二叔……等等再通知他们。”

“好。”

老爷子突然去世，而且是在寿辰当天的宴会，何博两人经商多年，久经风浪，自然猜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何晴何韵姐妹俩性情随和，在老爷子的羽翼下生活随性，不大可能有人针对她们，但是三兄弟的人际关系极为复杂……

何宁在外间洗了把脸，先找到大堂经理安排开席，随后拉着何欢走到僻静处，犹豫片刻，说道：“去喊何璧、阿迟过来，老爷子有事要说。”

何欢笑着点头：“好，刚才见他们在楼下。”

老三何睦从旁边过来，拍了下何宁的肩膀，笑着说：“二哥，爹人呢？不是说开席就出来么？”

“老爷子身体不适，大哥让咱们俩先招呼一下，我不常在灵州，还得你多操点心啊。”

“不舒服？下午还好好的，要不我去请医生过来看看？”

“没事，有小晴在休息室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