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云氏婆婆托付

百年来天地间没有气韵。

世间没有神通者，也没有含有气韵的灵草，当然也没办法制作典籍中记载的神奇丹药。

即便是云氏婆婆，早年也只是听师傅讲述，模拟过制作丹药的方法，但真正上手操作，也是近一年才刚刚开始。

数十年来，云氏制作的药品多用于普通人，如云叶去年送给窦小婵、以及何璧使用过的外敷伤药。

钱永攀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站起身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还请老先生先确认一下丹方，如若可行，钱某会尽快准备单方中的灵草。”

“好的，两位请慢走。”

云石婆婆缓缓起身，站在台阶前目送两人离开，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神，返身坐下的时候看了眼窦迟，打开信封取出两张泛黄的白纸，从折痕、纸张颜色来看，似乎已经存放了不少年头。

上边的毛笔字极为潦草，时间太久墨迹变得有些模糊、暗淡。

她盯着文字看了许久，低声自语：“破心丹……清心正气丸……”

窦迟刚想询问，却见婆婆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担心打扰到老人家思考，他站起身离开了后院。

城隍庙前院。

青鸢三人继续在古树旁下棋玩耍，不时传来云叶云典的争吵笑闹，如果只听声音，就像是两个七八岁的小孩斗嘴一般。

即便跟姐妹俩比较熟悉，青鸢依然很少讲话，只是坐在旁边目光柔和地看着云氏姐妹，偶尔侧首打量周围的景致。

发现窦迟从后院出来，青鸢站起身小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说：“阿迟，我想回小院儿。”

“怎么，在外边待着不舒服？”

“不是呢，其实昨天就感觉有些不对，今天又从城隍庙来到江陵，我……”

青鸢双手连说带比划，轻蹙着眉头说道：“就是，感觉像是记起些什么，可就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从咱们进来就感觉心中有些烦闷，所以想回去待两天，或许就可以记起来了。”

云氏的轮转阵法？

青鸢当年与半圣认识，因为从灵州城隍庙直接来到江陵，使用阵法的时候勾起了她某些记忆？

“好，我跟婆婆谈些事情，稍后过去看你。”

“嗯嗯。”

青鸢如今已经可以使用缚魂红巾，可以自行进出小院，窦迟坐在石桌旁看姐妹俩下棋。

几分钟后。

云典愕然抬头，疑惑问：“窦迟哥哥，青鸢呢，她去哪儿啦？”

云叶：“典典，不许故意岔开话题，该你走棋啦！”

“哎呀，我肚子不舒服，窦迟哥哥来帮我下棋。”云典说罢，扭身就往大门跑去。

石桌上的五子棋盘，云典的黑子再一次被逼上了绝路。

闲聊无事，窦迟坐过去分好棋子，开始新的一局游戏。

去年经历岱山、北都以及黔南之旅，云叶一直都陪在身边。

几个月的相处，不管是对窦迟还是青鸢都有一定了解，再有这段时间和屈氏的灵草合作，在她心里已经把窦迟当做真正的兄长来看待。

云叶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歪头盯着窦迟打量，“窦迟哥哥，你和青鸢今天过来，是有事情吗？”

“嗯，之前婆婆跟钱氏的人见面还没来得及说，我有个朋友，她是……三少的姐姐，想跟你和云典学习体术。”

“没问题的呀，可是我感觉……典典做老师会比较困难呢。”

窦迟听到忍不住轻笑出声：“咳咳，还是先跟婆婆说一声……”

“谁说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在下棋的两人吓了一跳。

云典坐在两米多高的枝头，手里抱着几块冒着热气的糕点，两条小腿来回摆动着，气哼哼地说道：“叶叶能做好，我一定也可以做到！”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纸袋里的蛋糕，“不跟你们玩儿，不给你们吃~”

前一句声音响亮，如同一位挑起争斗的武者，后一句瞬间调整，变成个委屈巴巴的小女孩。

情绪转变之快，窦迟一时间呆愣着回不过神，坐在对面的云叶抬起胳膊摆了摆手，“窦迟哥哥，该你走棋啦。”

随后一手放在嘴边小小声说了句：“她会自己过来，咱们不要讲话，不然典典马上就会哭呢。”

“咳咳。”窦迟轻轻点了下头，捏了枚棋子在手里，故作举棋不定的模样。

果然，云典吃完手里的糕点，发觉窦迟犹豫半天没有落子，翻身落在桌边，好似忘了刚才讲过的话，指着某个位置，“窦迟哥哥，这里这里，放这里！”

“……”

妹儿啊，放那个位置就输了呀。

可不放在那个位置……

窦迟这次真的举棋不定了。

还好，云氏婆婆从后院出来，出声招呼：“阿迟，带云叶、云典一起过来。”

“好的。”

城隍庙后院。

侥幸活下来的几只鸡，悠闲地在田垄里找食。

云石婆婆坐在小桌前，垂暮的眼眸看着云氏姐妹，“云叶，让云典陪你一起准备祖祭事物。”

嗯？

祖祭不是只有新年才会准备吗？

云叶脑袋有点迷糊，犹豫几秒钟，拉着云典转身离开。

云氏婆婆靠在座椅，抬起手臂招了招手，“阿迟，过来坐。”

“是。”看一眼老太太缅怀的神色，窦迟安静地坐在旁边。

微风和煦，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

“十五年前，我把云叶云典两个丫头从福利院带回来，这些年一直待在这座院子，难免心思单纯，不了解外界的人心险恶。”

云氏婆婆缓缓说道：“百多年来世间无韵，方才让她二人打小修行体术，等我哪天离开，她们也可以有些自保的能力。阿迟，我想把把两个丫头托付给你和溪柳。”

望着对方慈爱、带着些期盼的目光，窦迟点了点头，“小婵和云叶云典关系亲近，又一直把我当做兄长，照看她们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可是婆婆现在身体无碍，为什么……”

“云氏立足江陵五百余年，祖师传下来的秘术不能断在我这儿啊，幼年时虽有修习，只是空有术法、丹方，却无灵草可以炼制丹药。如今有灵园蕴养灵草，再有钱氏上门送药……不能再拖下去了，须尽快让两个丫头修习云氏秘术。”

云氏婆婆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钱氏的丹方没有问题，我也不是在交托遗言，只是为防万一跟你交代一下。”

窦迟听罢，暗自松了口气，忍不住好奇问：“婆婆，丹药如何炼制？是那种传说中需要某种特殊火焰，炼丹炉，进行炼制吗？”

“……”

云石婆婆呆愣一会儿，抬手指着他笑道：“什么丹炉？老婆子可没听说过。

云氏秘术的制丹之法，是提取灵草内的特殊物质，将其糅合，再配合特殊的韵气，历经数日祭炼方可成型，只是、灵草丹方不同，祭炼的手法也会有所差异。”

一老一少，坐在殿外闲聊。

两个小时后。

云叶云典各自提着祭品走进殿中，将其一一摆在供桌，这才小步出来禀告：“婆婆，准备好啦。”

云氏婆婆答应一声，缓缓起身，“阿迟，待我教授过两个丫头，过段时间再让你那位朋友跟她们修习体术，至于淬体的方法，可交由云叶配制。好了，先随我过去。”

走进小殿。

云氏婆婆躬身上香，叩拜后立在旁边，示意云氏姐妹跪在殿前，沉声说道：“即日起，云叶云典为云氏十三代殿主，彼此扶持、互敬互爱，须谨记我云氏祖训，医者仁心、救助世人，可明白？”

“是。”

“是。”

“日后，敬窦迟为兄、桃溪柳为姊，不可忤逆，云叶云典，可明白？”

“云叶谨记。”

“云典记得！”

云氏婆婆走过去，扶起姐妹俩笑吟吟地说：“你们都是好孩子，婆婆年纪大了，有些事以后得交给你们来做了。

云叶是姐姐，要照顾、保护妹妹。”

云叶：“嗯嗯。”

“云典呢，你这孩子呀，不要总是仗着姐姐疼你，太过任性，知道吗？”

云典低着头左右瞟了瞟，急忙点头说：“我记得呢，婆婆！”

“好了。”

云氏婆婆走到供桌前躬身一礼，转身踏出殿门，“我去药园逛逛，准备一下需要用的灵草，你们带阿迟四下逛逛。”

窦迟追出去，说道：“婆婆，这是赤岭宅邸的阵心，其内空间比较宽敞，还有两只没有做过恶事的异妖，若是长期祭炼丹药……她们或许能帮得上忙。”

说着，他又取出一坛酒，“这个也请婆婆手下，应该对云叶云典的修行有所助益。”

云氏婆婆沉吟片刻，轻笑道：“既然是阿迟的心意，婆婆就收下了。”

直到婆婆的身影消失在月门，云氏姐妹俩坐在殿外的台阶，各自想着心事。

即便是反射弧比较长的云典，也发觉事情不太对劲，可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如何询问。

云叶忽然转过身，望着坐在身后的窦迟，“窦迟哥哥，婆婆为什么突然做这些呀？只是制作丹药，婆婆为什么突然祖祭，还让我和典典继承殿主呢？”

“对呀对呀，我本来就听窦迟哥哥的话。”

云典摆了摆身子，朝旁边的云叶撅了噘嘴，“肯定是叶叶不听话，婆婆才会让我们跪祖师象呢。”

“……”

钱氏的出现，只是勾起云氏婆婆制作丹药、传授秘术的念头。

看起来只是婆婆未雨绸缪的举动，可窦迟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对，云氏秘术的教授方法，他更是一丝一毫都不了解。

跟云氏姐妹一起吃过午饭，窦迟有些担心青鸢的状态，转身进了青鸢小院儿。

他站在篱笆院外，望着安静的小院儿怔怔出神。

那几只肥硕的，不知养了多少年的母鸡，早就被窦晓婵伙同某人给解决了。

旁边的枣树安静地矗立，满是绿叶的枝头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子。

窦迟走到正屋门外，痴痴望着轻闭眼眸的女子。

许久过后，他转身坐在院中的石凳打量周围。

识海中，窦小虫依然裹着厚厚的茧沉睡，两只蛊虫乖巧的落在旁边，半透明的翅膀偶尔轻轻挥动。

……

三天后。

钱永攀备齐灵草送到城隍庙，云氏婆婆带着云叶云典进入赤岭宅邸。

窦迟回到灵州，没有去灵州大学租住的小区，而是回到了久违的秀水街。

他推开门走进事务所，愕然发现金荞陪屈瑶坐在沙发，手里拿着几张纸巾，正在低声安慰红着眼眶的女孩。

“怎么了这是？”

“哼！”屈瑶恨恨瞪了窦迟一眼，扭过头不搭理。

金荞好笑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起身说道：“客户上门委托寻人，正好呢，需要找的人就是本事务所的无良老板。”

“……”

这是闹哪一出？

蹭个饭还能蹭上瘾啊？

窦迟自顾坐在沙发，给自己倒杯水喝了两口，“好吧，现在人找到了，麻烦支付一下委托费用吧。”

屈瑶转过头，凶巴巴地说：“青鸢姐呢，你把她藏哪儿去啦！”

“她当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呢，不好好上学跑这儿来做什么，当小尾巴当上瘾了？”

“才不是！”

屈瑶左右看了看，瘪着嘴亮出脑袋上的兰花，“都怪你，带着青鸢姐出去也不带我，看吧，都……”

即便已经看过它的状态，金荞还是忍不住差点笑出来，她干咳两声，朝窦迟摆了摆手进了办公室。

原本娇艳绽放的兰花，如今叶茎半弯萎靡，那多绽放的花朵和花苞，耷拉着脑袋，花瓣半干，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是什么情况？

跟我和青鸢有关么？

这才三天四天没见，上次去黔南离开五六天不也没事么……

窦迟一时间有点摸不出头绪，“说说吧，怎么回事，你家老爷子怎么说的。”

“爷爷说，屈氏秘术无法蕴养我的兰花，只能待在你和青鸢姐身边。”

“那上次呢，我们去黔南五天，你不是挺正常么？”

屈瑶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肩膀，低声说：“我那几天都没有出门呀，爷爷说，不晒到太阳会延缓枯萎的速度，所以你、你们……”

“哦~，原来如此，那么请问屈二小姐，我是谁啊？”

“窦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