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打的还不够狠,”陈清然依旧是高冷疏离的神色,又道:“一刻钟左右,九天立国百余年,足矣。”
嘉庆帝难掩震惊和不知足,底下的太监早就退出去,把门带上,嘉庆帝踱步走下龙椅,来到陈清然面前,放下帝王的尊贵,朝着她深深鞠躬,充满歉意道:“长乐公主陈清然,顾氏后人在此谢罪。”
作为一位帝王,他尊贵无双,从来没向人低过脊梁,作为皇室人,最看重面子和傲骨的人,他弯腰了。
陈清然不解,这是什么情况,嘉庆帝怎么可能知道千年前的事情?
嘉庆帝抬起头,继续道:“千年前永乐皇帝留了道旨意,千年后的皇帝同青阳城世子,该入无忧湖恭迎公主回家。”
陈清然:“……”
意思是她出来的太早了,错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不过她对这些没兴趣,她要速战速决,回家好同谢杭打架,问道:“裴钰呢?他在何处?”
嘉庆帝没想到苦苦寻找的人竟然早就同裴钰认识,他的脑海里还在想象眼前这位明媚美艳的少女是如何一指三箭,从敌人手中抢救下放火烧山的士兵;她又是如何孤身一人深入敌军,从敌军中央救下高临;又是如何以身作则,带领军队死磕西宁,一举全歼?
他以前特意翻过关于她的史书记载,最让他深刻的是书中说的一句话,“长乐公主真绝色,一撇一笑皆惊鸿。”
他那时特别好奇,究竟是这女子究竟美貌到如何地步,让史官落下如此评价,现在一看,所言极是,这位长乐公主相貌的确属于上上乘,特别是她身上那股矛盾的气质,疏离高傲,清冷温和,不屑嘲讽……一切都融合的刚刚好。
最让人意外的是,史书记载她善战,擅长以少胜多,守城歼敌,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史书说其智谋越其兄,意思是她的作战本领比陈清逸还高深,陈清逸是谁,同大周名将赵玄朗合攻苗疆的人,去年的凉州城一战,让他不得不相信,历史上的优秀女子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面对什么,都是一颗闪耀的星星。
嘉庆帝眼崇拜的回道:“阿钰在城外练兵,军务繁华,明日才会入宫。”
陈清然“哦”一声,举起手中的笛子,“请问皇上,你就不相信我是假的吗?”
嘉庆帝一笑,刚才面对玉清公主的不耐烦消失殆尽,肯定道:“公主既然敢调动定北军,就一定不是假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公主还想做长乐公主吗?”
陈清然被问住了,她还想做长乐公主吗,好像不太想做了,虽然她曾骄傲肆意过,可那终归是属于曾经的骄傲,她不想带着旧的身份去喜欢谢杭。
摇摇头:“算了,没兴趣。”
嘉庆帝以为她是在说笑,试探性的问道:“可公主今日刚说明身份,不怕……打脸吗?”
陈清然一个眼神杀过去,她看的出来这位皇帝异常的尊重她,不然怎么可能对她弯腰道歉,难不成她得过的好,九天才能立国?
什么毛病,她又不是天选之女,她这跌跌撞撞的两世,那一次不是死在皇宫,或许她就不配活在皇宫。
“呵,皇上莫不是忘了,如今的异姓公主周德容还在长安城里住着呢,陛下要如何将长乐公主的身份还给我?”
看着她脸上的嘲讽,嘉庆帝只觉得早知道就让裴钰同她打哈哈,明明自己是皇上,却要被她如此嘲讽,还好他是明君,不然铁定将人打入大牢。
“一千年的假终究不是真,再者如今异姓公主早已名存实亡,皇室谨遵祖训,同青阳城打压她们的尊贵,为的就是有一天,将这独一无二的万千荣华归还于公主。”
陈清然:“……”倒也不必如此,虽然她享受做公主的快乐,可她的命不太硬,压不住公主之位。
“皇上还是省省吧,听着有些虚伪,本宫也是从小长在宫里的人,真心假意还是分得清楚,你祖宗做的错事,后果为什么要让你承担?”
嘉庆帝懵了,她只是在质疑他作为帝王的承诺?
他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这位古人活的好,只要她安安心心的活过二十岁,千年前在她身上施下的诅咒就不会反噬,九天依旧能够立国。
嘉庆帝表面保持微笑道:“属于公主的身份,那就一定是您的,更何况公主誓死不屈,守住凉州,朕作为一国之君,怎可不赏?”
“所以你就把你不受宠的女儿赐婚于我?”陈清然反问。
嘉庆帝:“……”谁知道陈行熙就是陈清然,最高层次的荣华富贵不就是身为皇家人吗?
两人说了许久,达成了一份协议,接着嘉庆帝让宫人将人带下去休息,只不过严加看管,绝不可能让人再次凭空消失。
两个月前看见那封信时,他的嘴都快气歪了,他最看好的臣子同未来女婿双宿双飞,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可怜玉清,她喜欢的少年郎将自己的未婚夫婿拐跑。
再然后他差人寻找两人,可这两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明明刚和卫简、程潇吃完饭,回了房就不见了,问题是房间里没有任何密室和暗道,所以他这次可得将人看好,切不可能让他们再次远走高飞。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皇帝,他一定要将公主之位还给她,一则为了九天国运,二则可怜她遭受的千年欺骗,三则她的确很优秀。
宫人将陈清然领到一所宫殿,语气恭敬道:“殿下,这是墨竹殿,殿下往后就住这儿了。”
进了宫殿,就是一排一排的婢女,陈清然看着这群水灵灵的姑娘,顿时头大的很,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么多女人在,她的耳根子怎么清净?
“殿下,奴婢名唤小春……”
还没说完,陈清然开口道:“都别自我介绍,本宫没兴趣听,反正也是住不了几日,你们安分守己就好。”
“诺!”宫女们低眉顺眼的回道。
陈清然不知嘉庆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宫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简直是有毛病?!
为了远离那群妖魔鬼怪,陈清然只得拿起围棋,装模做样的下棋,宫女们乖乖的离她一丈远,生怕惹的这位殿下不快。
有德公公特意来告知过,她们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位殿下就好,她想要什么就给,不过千万不要让过多的人去烦她。
陈清然手中拿着一枚棋子,单手托腮,望着窗边的盆栽,她在想自己对顾京墨的感情,反正绝对不可能是爱情,单凭他毒死她这一条,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她这人十分记仇,比如顾如月和冷凝香这前前世的仇人,她去黄泉时还特意修改她们的命薄,让她们这一世爱而不得,孤苦伶仃,受尽世态炎凉。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有些人并不可怜,纯粹是自己自作自受,他们凄惨的一生可能是在赎罪,不过遇上她这种锱铢必较的人,她们生生世世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