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是人类的本能，在这种本能的驱使下，人类不断地向未知世界挺进。如今，人类已经迈入“太空时代”，探索的目光穿越地表投向了浩瀚的宇宙。把阿姆斯特朗送上月球的“阿波罗11号”飞船驾驶员迈克尔·科林斯曾说道：“我在1969年飞向月球，当我看到眼前小到可以用大拇指盖住的地球，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把时间的指针拨回到500余年以前，生活在各个封闭或半封闭陆地上的人类族群在面对浩渺的大海时，还只能望洋兴叹。伴随着近代文明曙光初现于亚欧大陆的西方，欧洲人率先向大洋发起挑战，成功开辟了新航路，将被海洋隔离的世界连为一体。世界由此进入了“海洋时代”。

我们所讨论的“新”航路是相较于传统商路而言的。古代东西方商路大致有三条，皆是海陆并用。最古老的一条从中国出发，通过丝绸之路经中亚沿里海、黑海到小亚细亚沿岸，再由中间商通过海路转运到欧洲；第二条以中国东南沿岸港口为起点，由海上丝绸之路到波斯湾，然后转陆路由阿拉伯商人用骆驼队经两河流域、叙利亚转运到地中海沿岸港口，再由意大利商人转运到西欧；第三条先由海上丝绸之路抵达阿拉伯半岛的红海港口，再由阿拉伯商人经陆路穿越苏伊士地峡前往埃及亚历山大港，然后由意大利商人转运到欧洲。后两条航路有着非常鲜明的共同特点，即都由阿拉伯商人充当中间商和转运商将来自东方的商品转运到地中海东岸，再由意大利商人转运到欧洲。

与传统航路不同，“新航路”是欧洲与东方及新大陆进行直接贸易的海上航路，它以大西洋沿岸的西欧诸国为起点，以东方和美洲为终点，不再经过地中海。对于美洲新航路，它是由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在1492年开辟成功的，此后，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英国人、荷兰人、法国人等先后前往美洲探险，开通了前往美洲大陆南北各地的多条新航线。总的来说，“新航路”大体上分为东南、西南、西北和东北四条航路。

东南新航路是指绕过非洲最南端到达东方的航路，由葡萄牙人历经大半个世纪的时间开辟成功。从亨利王子（1394—1460）开始，葡萄牙人持续不断地沿着非洲西海岸向南探航，1488年，迪亚士成功发现“好望角”，葡萄牙船队首次踏波印度洋。1498年，达·伽马率领船队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次大陆，至此，东南新航路开辟成功。此后，葡萄牙人穿过马六甲海峡，抵达了东南亚和东亚，贯通了从亚欧大陆最西端到最东端的海上航路，将大西洋贸易网、印度洋贸易网和西太平洋贸易网连为一体。

西南新航路是指穿过美洲南端的麦哲伦海峡或德雷克海峡到达东方的航路，它是由葡萄牙人麦哲伦在西班牙的旗帜下首先开辟的。麦哲伦率领船队向西到达美洲，然后沿着美洲东海岸南下，穿过了美洲大陆南端的海峡，之后横渡太平洋，于1521年到达东方的菲律宾群岛，开辟了东西方之间的西南新航路。麦哲伦死后，船员们继续西行，经香料群岛、马六甲海峡、印度洋回到西班牙，完成了环球航行。1579年，英国人弗朗西斯·德雷克对西南新航路做了进一步开拓，他发现了美洲与南极大陆之间宽阔的海峡（后称德雷克海峡），使西南新航路具有更大的实用价值。

西北航路和东北航路合称北方航路，即从欧洲出发经北大西洋前往东方和美洲的航路。西北航路是指穿越北美地区的“海峡”或经由北冰洋到达东方的航路。卡伯特早在15世纪末就在英国旗帜下做过尝试，但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努力，这条东方新航路并没有开通。但在不懈地探航中，英、法、荷等国探险家成功开辟了从西欧到北美的多条西北航线，并对北美地区进行了深入的殖民开发，将其纳入了以欧洲为中心的国际贸易体系中，影响深远。东北航路是由英国、荷兰及俄国航海家主导进行的，它是指从西欧出发，绕过欧洲北端，经北冰洋向东航行到达东方的航路。在探索过程中，英国、荷兰探险家成功开辟了西欧与东北欧之间，特别是英国与俄国之间的贸易新航路，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关于开辟新航路的诱因，史学界的争论虽然激烈，但主要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不同，总体而言，诱使欧洲人向未知海洋探险的因素，包括经济、政治和宗教三个方面。首先，对黄金、香料及其他东方商品的渴求是欧洲人探寻新航路的直接诱因；其次，民族国家的建立作为重要政治前提，为发现新航路提供了强大动力和后盾；最后，对外传播基督教、打击穆斯林势力是欧洲航海家探索未知海洋的精神动力。在欧洲国家中，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葡萄牙和西班牙最早具备开辟新航路的条件和动机，因而成为拉开海洋时代大幕的先行者。

新航路的开辟是世界市场的开端、全球化的起点，也是人类海洋文明兴起的标志。当然，欧洲探险家和殖民者在开辟新航路，推动人类各种文明交流的同时，也给被征服地区带来了无尽灾难，一些民族甚至遭到种族灭绝，古老的文明也因此湮没无闻。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贪婪本性必须予以批判。本书在吸收国内外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一方面力避晦涩枯燥的历史说教，以明快易读的文笔向读者展示这段历史；另一方面，笔者不揣浅陋，通过深入浅出的论述，表达自己对这段历史的点滴看法，以就教于学界方家和广大读者朋友。

邵政达

201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