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还吓唬你老师呢?有啥话直接说。”
杜长林大手一挥,让何吉继续说下去。
“老师,铁水沟一带要打大仗。”
“哦?谁跟谁打?”
“现在这个防区全归‘黑爪子’冯磁,对这个人,您清楚吗?”
“嗯,有耳闻,听说挺不是个东西的,他把康元基给打跑了,他把康元基的家底都接管了,听说他把大本营按在铁水沟了。”
“对,就是这个冯磁,和我们姚营长那是水火不相容。他们是两条道上的人,走不到一块去。而且冯磁这小子,心黑手狠,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如果留在世上,那是一大公害,我们商量着,打算把他除掉,为民除害,确保地方的安全。
为此我们姚营长调兵遣将,黑风寨、南来庄、江云村、新一团、新二团、独立团、晋绥军……我们集结了不少人马。另外,我再向你交个底,我们和日方处得不错,枪支弹药和大炮都有,我们打算对冯磁发起总决战,非把他除掉不可。
老人家,您住这地方不太平,要打仗了,我怕你和我师娘发生意外,想让你老搬家,暂时躲避,如果您愿意,我把您接到黑风寨去,那里可平安了,有人伺候您,一日三餐有人给您做,那有多好,等仗打完了,您和师娘在搬回来。
另外一件事呢,我听说您有两个外甥,杨忠杨勇,有没有这回事?”
“啊,有啊,一点不假。”
“这二杨现在是冯磁的人,手下的得力干将,现在屯兵在吕山。哎呀,你说这一打起来,那场面就乱作一团了。这毕竟是亲戚啊,我也不忍让您的亲属做无谓的牺牲。
如果您老愿意的话,是不是找他们谈一谈,认清形势,放弃冯磁,投靠我们姚营长,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英雄与好汉,那该有多好啊,何必辅佐这么个不是人的祸害呢?老人家,您能不能给帮个忙?”
“嘿嘿嘿,何吉呀,你跟你老师还兜圈子啊?这是你来看我的真实目的,你看你这圈子兜的,又为这个,又为那个的,说白了,就是为了分化瓦解冯磁,对不对?”
“我,我这个……是,是,老师,我这点心思一点也逃不过您的法眼。”
“哈哈哈,就是嘛,不过呢,我不反对,我能出力的地方,我肯定给你帮忙。”
“多谢老师。”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这两个外甥也不是什么好饼,一对王八蛋。别看是我外甥,我们已经断去甥舅感情,多少年不见面不通信了,我不认他们两个。这冷不丁地把他们找来,要是说这件事,是否他们能听话,我可没把握。”
“老师,咱们试试看吧。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话就是开心锁,你老比我明白。再说了,你们毕竟是甥舅关系,正经的亲属,血肉相连,娘亲舅大啊,你说话他们还是听的。”
“嗯,可也行。如果这两畜生懂得什么叫好坏,分得清黑白,就应当放弃冯磁,跟随姚营长。唉,死马当活马治吧。何吉啊,你们来了先别走,我明天就派人去送信,看看这两小子能不能来。”
何吉高高兴兴,三个人住在杜长林家里了。
第二天,老头真把这事当正事办了。
派人到吕山给二杨送信去了。
信上写着,舅舅想他们,让他们来一趟清水县。
哎,别说,这二杨还真听话,得着信之后,没用两天骑着马,带着重礼来看舅舅了。
外面一叫门,老头告诉何吉。
“你们最好先别露面,躲到里屋去,为了说话方便。”
何吉等人躲进了里屋。
老头把院门打开,杨忠在前,杨武在后,脸上一红一白的。
“舅舅,我们太不孝顺了,好几年没来看望舅舅了,舅舅请上,受不孝的外甥一拜。”
二杨说完跪在地上就磕头,哎呀,杜长林用手相搀。
“我没想到啊,你们还能听我这个舅舅的话,我老了,想念亲人呐,我身边还有谁,就只剩下你们了,见到你们哥俩,我想起我死去的姐姐了。”
杜长林说着吧嗒吧嗒掉眼泪,二杨也跟着哭了。
哭了一会,杜长林领着二杨进了屋,把礼物放到桌上。
两个人规规矩矩,垂首在旁边一站。
“坐下吧。”
“在舅舅面前,我们哪敢坐。”
“哎呀,自家人别拘束礼节,快坐下吧。”
老头摆了摆手,让两个人坐下,开口问:
“你们现在跟着冯磁在一起呢?”
“啊,我们不是号称‘黑爪子’吗?奉冯磁所差,屯兵在吕山,我们在这驻扎着。”
“你们俩来看我,本来应该谈谈家常,但是我一看你们哥俩,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两挺大个人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啊。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你们懂吗?”
“舅舅,我们懂啊。”
“懂个屁!你们俩要是懂的话,为什么帮着冯磁?他算个什么东西?白眼狼,老百姓提到他恨之入骨。你们俩跟着他在一起,都让百姓挫后脊梁,我听着都感觉丢人,这样下去,你们俩死了之后,还想不想入祖坟?你们俩怎么对得起父老乡亲?”
哎呦,这老头把哥俩骂得是狗血喷头。
“是,舅舅说得对,舅舅息怒,对,您说得对。”
老头说着说着哭了。
“我姐姐在世时,身体就不好,生了你们俩,我是怎么帮助我姐姐拉扯你们俩的,你们从小没爹,十四岁又没了娘,我是苦巴巴把你们拉扯大,希望你们多读书,起码做得好人。
可你们就不听话,整天游手好闲,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结果当了土匪了。你说,想到这件事,我这当舅舅的能不难过吗?”
听这么一说,二杨“扑通”“扑通”跪下了。
“舅舅,舅舅,我们也有难处,谁愿意当贼啊?迫不得已而为之,这年月你想做个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舅舅,你究竟打算让我们怎么办呢?”
“好,能听舅舅的吗?”
“能,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