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说说嘛!别憋在心里。你怎么想的?”
何吉向来比较沉稳,慢条斯理地说:
“营长,硬碰硬不是个好办法,‘黑爪子’冯磁打败了康元基,把康当家的家当全部接收了,人马扩充到近四千人,硬碰对咱们不利。
况且冯磁和日本人关系密切,这是你说的,他在日本人面前摇尾乞怜,当然日本人是高兴了。如果日本人再插手帮忙,咱们就更动不了了,尤其动他,要考虑日本人在内。
因此,咱们得多动脑筋,让日本人不介入,巧妙地把他赢了。我打算先从分化瓦解下手,就算他看着再铜墙铁壁,也架不住咱们从内部给他瓦解。”
“唉,对呀,政委,你接着说。”
何吉琢磨了一会,又开口说:
“冯磁外号‘黑爪子’,除了说他心狠手辣之外,他手底下有四个得力的副手,这五个人组成一个爪子,威力巨大。杨氏兄弟和周氏兄弟,是这五波人集中在一起。
营长,你想天天混在一起的弟兄,能没有点小摩擦吗?表面上看,他们是一个集体,铁板一块,实际上内部肯定有裂缝。据我所知,冯磁为了拉拢这几个人,把自己的两个姐姐嫁给大周二周了,估计没办法瓦解,但是大杨二杨可以下手啊。
听说当初是冯磁以势压人,强行把大杨二杨收编的,我就不相信他们俩没有怨言,要想彻底瓦解他们,就得从大杨二杨身上入手。”
“哎呀!我的政委呀,你这计策高明啊,都快赶上诸葛亮了!对,就这么办!那你说,咱们具体怎么下手呢?”
“是啊,我正想呢,这几天我也睡不着了,我有一位启蒙的老师姓杜,叫杜长林。现在住在清水县的县城,我当初启蒙就是这位老师,老头好,为人忠厚耿直,学识渊博。后来他听说一些风言风语,说我弃文从武,不理我了。见着我冷言冷语的,弄得我挺抹不开,我也没怎么再登门。
后来知道,这大杨二杨是杜长林的亲外甥,杜长林是二杨的亲舅舅。我想,如果我们能把杜老先生争取过来,给咱帮帮忙,肯定有办法能把大杨二杨给拉过来,那就去掉了冯磁的左膀右臂,我们再对付他不就容易了吗?
如果二杨能够深入敌后,战场起义,到时候来的中间开花,内外夹击,不愁冯磁不灭呀。”
姚天材听完一拍大腿,嘿!
“政委,我服你了。真不愧是咱们独立营的大脑,高,实在是高!这不想的挺好吗?你怎么说不成熟呢?”
“营长,不要高兴得太早,关键在于杜老先生,人家肯不肯给咱们帮忙,不想咱想得那么简单,就即使老先生愿意给咱们帮忙,二杨是否愿意就范,能不能听他舅舅的话,这又是个问号啊,你别太乐观了。”
姚天材一摆手。
“政委,你知道我性格,有一线希望,咱们就干起来,试试看嘛!政委,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明天,你带着重礼去看看这启蒙的老师,当然了见面说啥这话不用我教给你,你比我说得好,总而言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其他的你自己决定,我这边都无条件支持。”
“好吧!明天我就出发,试试看。”
何吉把这件事就给应下来了。
这件事并没有声张,第二天一早,何吉领着张林王冲,三个人三匹赶奔清水县。
往前走了半天的路程,就是冯磁的势力范围,现在方圆百里,冯磁就是最大的势力。三个人十分小心,绕着小路而行,好不容易到了清水县城。
三个人先找个旅店住下,随后又在街里买了很多礼物,临行之时,姚天材给拿了五百两银子,这都在身上带着。
买完了东西,大包小裹地来到老师杜长林的家门口,何吉有些犹豫。
(好些年没来了,老头肯定在家,我这一拍门,他能不能搭理我啊?见着面能不能理我啊?唉,不管怎么说,我身负重任而来,我哪怕在门口跪着呢,哪怕磕头把脑袋磕碎了,我也得把话说清楚。)
想到这,何吉让张林王冲拿着礼物在大门口等着,他一个人上了台阶。
“啪啪啪”
何吉一扣门,不一会,还真就是杜长林老先生开的门。
开门之后,杜长林一看,认出眼前的何吉了。何吉满脸赔笑,衣躬扫地。
“老师,您一向可好。”
“哎呀!这不是何吉吗?”
“老师,是我。”
“哎呀!哪阵香风把你刮来了?都快把我想死了,快进来,孩子,快进来!”
“哎,哎!”
何吉一听老头这口风,心里有点纳闷。
(呀?老头这态度跟我想的不一样啊,从来没见过老师这么热情的时候,不会是中邪了吧?)
何吉心里一直盘算这件事,招了招手,带着张林王冲,拎着礼物进了屋。
老头把门关好,拉着何吉的手说:
“我说何吉呀,这几年混得不错吧。”
“托老师的福,勉强对付吧。老师,我很多年没有来看您了,感到有些内疚,送点薄礼这是代表我一份心思,还望老师笑纳。”
“啧,孩子你来就来嘛,送什么礼啊?你是我亲学生,这么弄不是外道了嘛,好吧,既然送来了,我就收下了。”
一切发展得非常顺利。
“你们坐着啊,我给你沏茶去。”
沏好了茶,几个人坐好了,杜长林开口问:
“你是从黑风寨来吧?”
“我这个……”
(呦?这老头消息挺灵通啊,他怎么知道我从黑风寨来呢?既然这样,我就没必要隐瞒了。)
“……老师,不瞒您说,我确实从黑风寨来。”
“何吉啊,这二位……”
“老师,没外人,都是我过命的好弟兄。”
杜长林点了点头,看着何吉说:
“何吉呀,我听说你跟着姚天材姚营长在一起呢。”
“老师,这您都知道了?”
“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你们干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呢,老百姓传为佳话,我不聋不瞎,能不知道嘛。清水县城都轰动了。
何吉呀,好!过去老师对你误解了,我对你弃文从武有些意见,把我恨得不得了,我不理你。现在我看清了,在咱们这一带,凤毛麟角者,姚天材也。
听说他血洗樱花洋行、介休夺军马、青云客栈抢军饷。小伙子有胆子,有骨气,能干敢干,尤其是对待老百姓,好哇,仗义疏财,有两下子,跟着这样的人有出息!老师支持你!我再也不埋怨你了。”
哎呦,何吉一听老头这些话,从头到脚捎带着中间说不出的的劲,心说:
(我这回还来对了,原来我以为这老师是一大难题,怎么一听,这事好办了!)
“是呀,老师您说得太对了。我和姚天材也是萍水相逢,别看他年轻,的确仗义,不但拿钱不当钱,对弟兄也好,对辖区里的老百姓也是一视同仁,这很难得。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们俩也形影不离。”
“好!就这么干!乱世出英雄,这年月只能这么干才能有出息!”
“是啊,我师娘挺好吗?”
“啊,身子骨可硬实了。我告诉她给你们做饭啊。”
老太太也出来了,看见何吉,拉着手说长说短,嘘寒问暖也非常热情。
很快,一桌家常便饭摆上了。
大家团团围坐,边吃边谈。
何吉心想:趁着老头高兴,我把来意跟他说说吧,求他帮帮忙。
“老师,我敬您一杯酒。”
“哈哈哈,好好,今天我高兴!孩子,你来了,我就痛快!”
老头和何吉,一饮而尽。
何吉又给老头满了一杯,开口说:
“老师,这次学生我来,一是来看望您和师娘,几年没来了,我弥补一下我的过错。另外呢,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嗐,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看我是假的,也许是捎带脚,有什么你就说吧。”
“老师啊,你坐稳了,我要说的可是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