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元基眯起眼睛，盯着姚天材的脸，好一会没说话。

大约两分钟左右，康元基额脸色“唰”一下沉了下来。

“姚老弟，有道是明人不做暗事。大丈夫敢做敢当呀！你这是瞪着眼说瞎话，难道面对康某，你还见外不成？

我怎么就听说这些事都是你干的呢？我敢说我有确凿的情报，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拿我当外人，在我面前耍心眼。”

康元基这话其实就有点难听了，可姚天材仍然面带笑容。

“康当家的，我怎么敢呢。我要是做了这些事，我就不怕说，怕了我就不做，这有什么可背人的？

我是的的确确不知此事。也许是某些土匪团伙干的，把这种传言栽到了我身上。我姚天材实在没干这些事。”

“姚老弟，实不相瞒，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走了穿红的，来了挂绿的，你可以不相信我，那么沙俄政府你总该相信了吧。

沙俄政府在晋中地区也有秘密部队，主要构成就是专业的谍报人员，各种消息那是准确无误。人家都调查出来是你干的，你怎么还矢口否认呢？”

听完这话，姚天材也把脸沉了下来。

“康当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我不管他是沙俄还是水鹅，他那谍报人员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的嘴长在他脸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心里清楚，我没干。”

酒席上的气氛逐渐开始紧张，康元基软硬兼施，从不同角度套姚天材的话。

你别说，姚天材装傻充愣那是真有两下子，就是不承认，把牙都咬碎了，就是嘴硬不承认。

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看着姚天材一口咬定自己啥也没干，康元基也没办法了。

“好！姚老弟，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说明你没干了？”

“没有！我就是没干。”

“要是你没干，那和你就没关系了。他妈的，谁干的？我骂他八辈祖宗，全家不得好死！”

康元基在酒桌上，当着姚天材和众人的面是破口大骂。爹长娘短，全都是下三路的词，口出不逊，听着刺耳。骂得那个难听都没办法学。

孙大刀是火爆脾气，加上之前自己也是干这行的，听见康元基这么当面这么骂，就坐不住了。

孙大刀伸手握了握腰间的枪把，心中暗想：好你姓康的，你干什么？你借酒发疯，指桑骂槐，你骂谁？！就算是我们干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力跑到这满口喷粪，我他妈掰了你的牙！

“咯吱吱，咯吱吱……”

孙大刀把后槽牙咬得直响。

幸亏胡老德挨着孙大刀坐着，胡老德的性格可比孙大刀圆滑多了，头脑转得也快，看到孙大刀双眼喷火，胡老德伸出手在孙大刀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孙大刀一激灵，回头看向胡老德，满眼的疑惑。那意思是：“老头，你掐我屁股要干嘛？这光天化日的，你要对我做什么……”

胡老德皱着眉头，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孙大刀，意思是说：“你消停的，别言语，没你的事。”

屁股上被掐疼了，孙大刀也明白了，强忍着把火气往下压了压。

“咯吱吱……嗯……我上趟茅房。”

孙大刀不爱听了，再坐在酒席前继续挨骂，他非爆发不可。

就这样，孙大刀上了茅房了。

看到了孙大刀的举动，康元基毫不理会，依然破口大骂。

“姚老弟，你说干这事的人多缺德。我不恨他别的，我恨他干事的时候不打出自己的旗号，事后又一言不发当缩头乌龟。

现在日本鬼子把我恨上了，以为这些事都是我干的，公然把矛头指向我们涞源，说什么要调兵遣将踏平我的涞源，跟我康元基决一雌雄。

你说我背这个黑锅倒不倒霉，我什么也没得到不说，屎盆子还扣我脑袋上，简直太丧气了，我长这么大没栽过这跟头，没受过这委屈。

我要是找到这小子，拿着真凭实据，我扒了他的皮！”

康元基说这话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姚天材的脸。

可姚天材在康元基对面坐着，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就好像没说他似的，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还偶尔劝两句康元基，非常自然悠闲，就好像真没说他似的。

姚天材心里有数：你有千般计，我有一定规。激将法太幼稚，我觉得不上当！想让我自己承认，没门！

康元基发了一顿脾气之后，他手下的两个炮手站起身。

钱白虎：“当家的，我看您说这些都没用。既然姚天材矢口否认，那能不能请他的弟兄们把手里的枪亮一亮，我们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樱花洋行丢失的99式步枪，再检查检查是否有青霉素，那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这么做实在是欺人太甚，康元基听完也是一震。

心说：“这个钱白虎，啥也不是，浑蛋一个。

在人家的地盘，怎么能这么做呢？你有什么权力？姚天材不是好惹的，他敢做那些事，说明胆子够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别看他坐在我前笑呵呵不做声色，心里憋着劲了。真把他惹翻了，咱们这点人恐怕都回不去。”

这就是康元基老谋深算的地方，真让他猜中了。

听完钱白虎的话，姚天材眉毛皱了皱，咬着后槽牙，心里说：“他妈的，有能耐你试试！你真要敢这么做，我一枪想给你脑袋打爆，让你晾晾脑浆子。”

康元基没发话，钱白虎就是瞎咋呼。但是，现在酒席上的气氛是非常紧张，甚至有点要擦枪走火的味道。

胡老德在一边坐着，心里好像油烹一般。心说：我滴妈呀，可别闹翻了。这要是翻了脸，双方火拼，两败俱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胡老德暗自为姚天材捏了一把汗。

康元基轻声咳了几声，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姚老弟，我这小子他妈多喝几杯，满嘴胡话，你可千万别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