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材这么一哭，其他人也跟着掉眼泪。

何吉一边擦眼泪一边劝姚天材：

“营长，你回来就好，打仗能不死人吗？”

“政委，宁良臣、封元亮究竟怎么死的？你快告诉我。”

“营长，你别深问了，他们哥俩死得太惨烈。你忘了在高山子，山口相遇，他们把马给了你，让你快逃命。

他们领着一百多弟兄在后边掩护，结果被敌人包围，两个人是弹尽粮绝，让皇协军给抓住了，就得被乱刀捅死。

等我们打扫战场的时候，都认不出模样了，几经分辨才认出是他们哥俩，只好用口袋把尸体装殓起来，入土为安，他们就是这么死的。”

“两位哥哥，你们为了救我献出了生命，我怎么对得起你们呐，两位哥哥呦！”

姚天材心疼地苦一阵明白一阵，用头“咣咣”撞墙。

众人拉着姚天材苦劝了多时，姚天材这才回复平静。

上了香，磕了头，姚天材紧咬牙关对着灵牌说：

“弟兄们，我绝不让你们白死。冯开诚这个狗娘养的，不把他的心肝掏出来，不把他的人头摘下来，我死不瞑目。

你们的英灵先别散，等我几天，等我杀了冯开诚，来给各位祭灵。”

姚天材这么一说，孙大刀、鲁为、王承柱、刘洛等人也嗷嗷直叫唤。

“对！宰了冯开诚！拿他的心肝和首级给弟兄们送行。”

“没错！大丈夫有仇必报！营长，咱们打回去！”

“对！事不宜迟，现在就集合攻打平安县！”

这几位主平时都比较愣，越吵吵劲头越大，到最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珠子通红。

何吉一看情况不好，连忙跳上一边的桌子，把手举过头顶。

“静一静！吵吵什么，营长，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可不能冲昏了头，难道说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吗？

那叫平安县，几千军队，要杀冯开诚，谈何容易，我们死了这么多弟兄，受伤百余人，这损失就够重了，莫非就因为你的不甘心，要把所有弟兄都派去送死？”

姚天材让政委何吉几句话给拍住了，有理有据了让他也没办法反驳。

“各位，安息吧，迟早有一天，我会给你们报仇的。政委，对死伤者的家属要从优安慰抚恤。”

“营长，我知道。已经都给各家送了钱，家里有什么困难，咱们独立营都是有限给予照顾。”

“那就好！”

众人劝着姚天材离开了灵堂，回到了营部。

众人刚坐下，跑来一个小战士送信。

“坏了！各位，胡老德服毒自杀了！”

这个消息真是晴天霹雳。

姚天材左右看看，发现胡老德确实不在现场，刚才也没看到，一打听胡老早就回到胡家寨了。

姚天材带着人又赶到了胡家寨。

进门一开，胡老德的老伴正哭呢。

胡老德服毒了，喝的大烟膏，现在直挺挺地在炕上躺着。

姚天材一问胡老德的老伴，老伴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说胡老德自从回到胡家寨就一头扎到炕上，连话都不说，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

后来胡老德和老伴说自己饿了，让老伴准备饭，老伴准备完饭菜，进屋一看，胡老德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这个缺了德的老家伙，就顾他自己，不顾我了，你说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呐？”

胡老德的老伴又哭开了。

宿学名凑到胡老德身边，伸手摸了摸脉搏，趴在心口上听了听，又翻了翻胡老的眼皮。

“先别哭！人还没死透，有点脉搏，胸口还有点热乎气，心脏还在跳。”

姚天材一听，连忙下令：

“抢救！”

宿学名找来一块肥皂，压碎成小块放进大瓷碗，又用温水冲开。找了个漏斗，撬开胡老德的牙关，一碗接一碗给胡老德洗胃。

这胡老德也够受罪，光是肥皂水就灌了五大碗。

灌完之后没多大功夫，胡老德开始上吐下泻，一个劲的折腾，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真把这胡老德给抢救回来了。

胡老德缓缓把眼睛睁开，看了看姚天材和满屋的人。

“唉……我怎么还有脸活着，我该死，我该死呀我！”

胡老德为什么会自杀？压力太大了，尽管没有人当面指责他一句，但是他非常内疚。

要不因为他跑到通天乐赌场去赌博，哪能引出后面这么多的麻烦？要不是因为他，姚天材怎么会身陷囹圄，差点被砍了脑袋？要不是因为他，能死六十三个弟兄，伤了一百多人吗？

这是多大的损失！

胡老德越想心越窄，觉得自己对不起大伙，这才寻了短见了。

这件事不言而喻，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可没想到胡老德会选择自杀这么极端的做法。

姚天材抱着胡老德，一边掉眼泪一边劝：

“胡老，您不要这么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虽然这事从你身上引起，这也算是天意如此，你能说是有心故意害大家吗？

只是事情凑巧赶到一起了，您要好好活着，你对咱们独立营有大用，你是咱们独立营的有功之人。”

“唉……别提了，就因为我有点功劳，兜里有点钱，我烧的，我他妈白活这么些年呐。我对不起死去的宁良臣、封元亮。我看你在灵堂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安抚着胡老德，这才把他的心结解开。

平稳了两天，姚天材开始送客。毕竟这次战斗请了不少援军，这么多人长时间在黑风寨也不是办法。

第一波走的是南来庄的陈和通，姚天材把他送到山门，陈和通说：

“营长，以后有需要人马的时候，随时找我，我第一时间赶到！”

“多谢陈团练长，我这就感激不尽了。”

赵伊领着一个连的战士也向姚天材告辞，准备回到李云龙的独立团，临走时，姚天材又给了一些银子和武器，表达对老首长的感谢。

丁伟派来的一个连也离开了，姚天材同样是千恩万谢，临走也给拉上不少银子和好枪。

黑风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