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眼真能驯服鹰龙兽吗(1 / 1)

尽管在很多人眼里,天眼是桑枣镇最有天赋的驯兽师,但当大家得知天眼被定为驯服鹰龙兽的最佳人选,桑枣镇顿时就炸开了锅。

以旺嫂为首的一帮人聚集在努宗爷爷的宅院门前,嚷着要请努宗爷爷出来讲话。

柳婶一个劲儿地给大家鞠躬,感谢大家对天眼的垂爱。

旺嫂说:“柳婶,跟你说没用,你请努宗爷爷出来吧。”

柳婶为难地说:“努宗爷爷不在家。”

老邢头儿说:“老努宗自打受伤后,就没迈出院子一步。他不在家?骗谁呢!”

柳婶说:“我没骗大伙儿。”

冯仁文说:“我们都知道天眼有很高的驯兽天赋,可,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让他去驯服鹰龙兽,这,岂不是太荒唐了吗?”

“就是。”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真不当是自家亲生的啊?”

老邢头儿说:“今天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我也就把话说透了吧。天眼的身世我们都知道,他的爹娘就是被鹰龙兽害死的。幸好老努宗慈悲为怀,义薄云天,不光给天眼留下了一条性命,还把他抚养长大,这是一件多么积德的事情!就连我们整个桑枣镇都跟着沾光啊!可是,万一天眼惨遭不幸,外乡人知道了会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桑枣人不仗义!”

“是啊是啊,咋说也不该让天眼去!”很多人附和道。

柳婶说:“我也不想让天眼去,努宗爷爷就更别说了。可是,你们平心而论,如果天眼不去,谁去?”

老邢头儿说:“我们可以把镇上所有的猎人都组织起来,再联合其他乡镇的猎人一同进山,围猎鹰龙兽。”

“这个办法努宗爷爷早已想过,”柳婶说,“努宗爷爷说,这样做一定会激怒鹰龙兽,我们会为此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有个中年妇女说:“柳婶,天眼是你一手带大的,你对他的好这些年我们都看在眼里,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去冒险?”

柳婶的眼圈顿时就红了:“我当然不想让天眼去冒险,要是可以的话,我宁肯替天眼去冒险。为了天眼,我啥都可以做!可是……”

就在这时,“喷嚏”校长和艾力雅从努宗爷爷家走出来。

老邢头儿说:“彭迪校长,天眼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你就舍得让他去冒险吗?”

“喷嚏”校长说:“请大家放心,虽然天眼是驯服鹰龙兽的第一人选,但他的身后有很多人在帮他,他不是一个人去战斗!”

艾力雅也说:“我们设计了很周全的驯服方案,虽然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我们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保证天眼的生命安全。”

冯仁文说:“听边城来的那个小伙子讲,鹰龙兽的突变期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只要这段时间我们不进林子去冒犯它,等它度过了突变期,森林又可以恢复往日的宁静。我们干吗非要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去触犯鹰龙兽?”

艾力雅说:“我们不能抱有这种侥幸心理。大伙儿都看到了,因为鹰龙兽的出现,森林的平静已被打破,很多动物被迫离开了自己的领地,自然界的食物链一旦被破坏,由此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话虽这么说,可天眼这一去,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老邢头儿仍旧很担忧。

艾力雅说:“驯兽师就是一个危险的职业,从选择这个职业的那天起,我们就时刻与危险结伴儿了。当全镇的百姓和整个森林都面临巨大危险的时候,身为驯兽师我们就不能退缩,必须挺身向前。假如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我们绝不会把天眼定为第一人选。天眼说得好,老天爷给了他驯兽天赋,他就必须担当这份责任,义不容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乡亲们也都不再说话,大家心里想得最多的,就是默默为天眼祈祷,祈祷他能够顺利驯服鹰龙兽,平安归来。

听说天眼要去驯服鹰龙兽,妞妞等人便找到“喷嚏”校长,非要请假回去送送天眼。“喷嚏”校长这次很爽快就答应了。

几个孩子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一路飞跑来到努宗爷爷家。

柳婶有些犯难,因为努宗爷爷吩咐过,为了不搅乱天眼的心智,最好别让天眼与外界接触。可是,几个孩子不依不饶,口口声声说是“喷嚏”校长让他们来的。柳婶只好去请示努宗爷爷。

努宗爷爷坐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没有马上答复。

柳婶见状便说:“我去把几个孩子劝走吧。”

“等等……叫他们进来吧。”

获准进来的几个孩子直奔天眼的房间。

“天眼,你瞧,我把什么带来了!”艾舟成说。

刚刚练完打坐的天眼一下子就看见艾舟成怀里的小猴子。

“乖猴儿!我正想你呢!”

天眼搂着小猴子一阵乱亲。

妞妞问:“天眼,让你去驯服鹰龙兽,你不怕吗?”

“又怕,又不怕。”

团仔问:“到底怕不怕呀?”

天眼笑道:“我没见过鹰龙兽,但我知道它非常非常凶猛,所以我心里肯定害怕。不过,去驯服鹰龙兽是为梅尔诺森林做一件大好事,我的身边还有爷爷、摩卡教授、‘喷嚏’校长、艾力雅姐姐和星汉哥哥,以及好多好多人在帮我,我又不害怕。”

艾舟成说:“‘喷嚏’校长同意我们来送你,我马上就去助驯房把小猴子接来了,我觉得你肯定也很想见它。”

天眼说:“你太了解我了!简直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团仔打趣说:“哈哈,艾舟成变成软体动物了!”

“去你的!”艾舟成擂了团仔一拳。

妞妞说:“天眼,你要是驯服了鹰龙兽,你就是我们桑枣镇,不,是整个梅尔诺森林地区了不起的英雄!这是我妈妈说的。”

天眼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喷嚏’校长说,要是我驯服了鹰龙兽,我就是最了不起的驯兽师,我就可以提前从驯术学校毕业了。”

艾舟成忙问:“你要是提前毕业了,你会去我姐姐的马戏团吗?”

“不去,”天眼摇摇头,“我要去边城,当摩卡教授的学生,像星汉哥哥那样。”

团仔说:“你要是驯服了鹰龙兽,你就是最了不起的驯兽师了,你还要去学驯术呀?”

天眼答道:“驯术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有好多知识我还不懂呢!星汉哥哥说,驯术学已经发展到了遗传学和分子生物学的水平,有科学家正在研究动物身上的‘驯服基因’,如果我们能从动物身上找到‘驯服基因’,就可以通过基因改变,驯服各种动物。”

“胖头鱼”佩服地说:“天眼,你懂得真多!”

妞妞问:“那你去边城学完驯术,你还回来吗?”

“当然要回来!我要回来陪爷爷和柳婶,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聊了很久,等到柳婶进来下“逐客令”的时候,天眼才发现小猴子不见了。

天眼率领几个小伙伴院前屋后找了个遍,却怎么也没发现小猴子的踪迹。

“会不会是去努宗爷爷的房间了?”艾舟成想起上次的情形。

天眼跑到爷爷屋里去问,可努宗爷爷说小猴子没有进他的屋子。

“奇怪!小猴子跑到哪儿去了呢?”天眼百思不得其解。

柳婶对妞妞等人说:“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驯术学校吧。没准儿过一会儿小猴子就自己钻出来了。”

艾舟成说:“我们要把小猴子送到助驯房去呀!”

“不用了,”柳婶说,“努宗爷爷说,如果小猴子自己回来了,就让它暂时留在家里。”

天眼问:“爷爷说暂时留在家里?那谁来照顾小猴子啊?”

“我。”

团仔问:“柳婶,你不是害怕小猴子吗?”

“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呀?”艾舟成感到很吃惊。

柳婶说:“我们天眼连鹰龙兽都不怕,我还能怕一只小猴子?”

天眼一把将柳婶抱住:“柳婶,我好爱你!”

为了便于联系,努宗爷爷坚持让摩卡教授和星汉从“悦来客栈”搬到自己的宅院里暂住。艾力雅和“喷嚏”校长也每天往这里跑,因此,努宗爷爷的老宅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驯兽行动的指挥中心。

从表面上看,镇子里的生活一如往常,旺嫂的茶铺每天早上依旧客人满座。但实际上,驯兽鹰龙兽的方案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首先,努宗爷爷让艾力雅带着十几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先期摸到了黑渊潭附近,并确定了鹰龙洞的另一个出口。这些猎手遵照努宗爷爷的指示,在这个出口处堆放了许多枯枝和石块,并在枯枝上抹上了松油,一旦洞里有异动,他们就会立刻点燃枯枝,阻止鹰龙兽从这儿逃离。另外,摩卡教授还让猎人们往洞里投放了几颗磷化弹,这种磷化弹可以慢慢增加洞内空气中的磷含量,目的是减少鹰龙兽出洞的机会。

与此同时,努宗爷爷亲自率领“喷嚏”校长、摩卡教授和星汉,护送天眼从虎跳崖下去,穿过一条峡谷,抵达了鹰龙洞的另一个洞口。

在距离洞口还有几里路的地方,努宗爷爷吩咐大家停了下来。

努宗爷爷把天眼叫到跟前,对他说:“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天眼明白了努宗爷爷的意思,他点点头:“爷爷,你放心吧。”

“东西都带好了?”努宗爷爷明知故问。

“带好了。”

“记住!首先是保护自己,然后才是完成驯服任务。明白吗?”

“明白。”

努宗爷爷抬眼看到站在人群后的摩卡教授,便说:“天眼,去问问摩卡教授,看他还有什么吩咐。”

天眼跑到摩卡教授跟前,礼貌地说:“摩卡教授,爷爷让我问你,对我还有什么吩咐。”

摩卡用手握住天眼的双肩,摇摇头:“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天眼正要跟努宗爷爷道别,突然,旁边的树上出现异响。

天眼抬头一看,不禁脱口而出:“乖猴儿!”

这时,那只被天眼救过的短尾猴灵巧地从树枝上**过来,眨眼工夫就跳到了天眼的肩上。

天眼嗔怪道:“你这个淘气的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努宗爷爷说:“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了,它准是一直在跟踪我们。”

天眼把小猴子从肩上抱下来,递给星汉:“星汉哥哥,麻烦你替我暂时照顾它。”

不料,小猴子却龇牙咧嘴,舞动前肢,不肯让星汉抱。

“喷嚏”校长说:“天眼,小猴子不愿离开你。”

天眼说:“我要去驯服鹰龙兽,多危险啊!我可不能带它去。”

小猴子似乎听懂了天眼的话,它抗议似地尖声叫个不停。

星汉说:“天眼,小猴子可能想跟你一起去。”

“我不想让乖猴儿去冒险。上次鹰龙兽就差点要了它的命。”

摩卡教授沉吟道:“天眼,这只小猴子很通人性,它曾经遭到鹰龙兽的袭击,没准儿它还能帮你一点忙。”

“喷嚏”校长也说:“动物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你不用照顾它,只是让它跟着你去就行了。”

天眼想了一下,然后对小猴子说:“我同意带你去,可你自己要机灵点哦!要是见到了鹰龙兽,我可没法照顾你了。”

小猴子好像听懂了,它抓耳挠腮,一副欢快的模样。

天眼按照努宗爷爷的吩咐,顺着湍溪往北走,慢慢靠进鹰龙洞。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天眼根据地形地貌,推算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距离鹰龙洞很近了。为了保险起见,天眼再次往自己身上喷洒了无机磷化剂,目的是影响鹰龙兽的嗅觉。这种特殊的无机磷化剂是摩卡教授专门配制的,对人体和动物无害。天眼给小猴子身上也喷了一些,没想到小猴子可能有点过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天眼逗趣说:“乖猴儿,你在学‘喷嚏’校长啊?”

休息了一阵儿,天眼继续往前走,不久,他便隐约看见远处有个黑黢黢的洞口。这个洞口直径足有二十几米,站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到有一股腥浊的空气从洞口涌出,令人不寒而栗。天眼看看表,现在是傍晚6点来钟。天眼决定先吃点东西,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再考虑进入鹰龙洞。

天眼取出随身携带的食物,只吃了几口,竟没了食欲。这些食物是“喷嚏”校长指导余老伯特意为天眼此行制作的,虽然食物的量不多,但这点高能量的食物却足以维持天眼在林子中生存一个月。天眼拿出一块食物来喂小猴子,可它好像觉得不合口味,只是舔了几下,就不肯再吃了。

天黑得很快,等周围的一切都没夜色笼罩以后,天眼才戴上夜视镜,小心翼翼地朝洞口摸去。天眼来到洞口,他把身体贴在冰冷的岩壁上,仔细谛听洞里的动静。一阵阴风出来,洞里涌出的那股怪味似乎散去了些须,不再像刚才那么难闻。天眼没听到洞里有任何异常的响动,他慢慢地挪动步子,从洞口进入。

不知为什么,洞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洞壁上摸起来也是湿漉漉的。天眼躲在一个角落里,再次仔细地观察洞内的情况。天眼发现,这个山洞的洞壁被凿得很整齐,一看就是人工开掘出来的。天眼猜测,鹰龙兽之所以把这里选为藏身之处,除了因为这是磷含量最高的环境,并且靠近水源,可能也跟洞壁平整有关。鹰龙兽体形巨大,行动迅速,住在这样的山洞里不容易受伤。

另外,努宗爷爷说,鹰龙洞的两个出口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七、八公里,如果是这样,鹰龙兽所处的位置就不会很靠近洞口,鹰龙兽虽然凶猛无敌,但它也有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有,很多动物都不会在自己居住的洞穴中捕杀猎物,从这点分析,自己目前相对还是安全的。天眼决定一点点地往洞内深入。

正像爷爷推测的那样,只要最初的判断没有错误,也就是说,鹰龙兽的确就藏身在这个山洞里,那么找到它并不难。天眼前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蹲在他肩上的小猴子显得慌乱起来,它好几次从天眼肩上跳下,打算掉头朝来路跑回。可是,它最终还是没有跑走。小猴子再次攀上天眼的肩膀,用前臂紧紧搂着天眼的头。天眼觉察到,小猴子在微微发颤。

鹰龙兽可能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天眼判断。

不知为什么,天眼发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两条腿也像灌铅似的沉重。天眼背靠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他需要让自己放松一下。

爷爷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心跳会加快,行动会迟缓,脑子反应也会变慢。天眼在心里告戒自己:一定不能害怕!一定不能害怕!因为自己即将面对的鹰龙兽,是超级凶猛的动物,如果自己哪怕仅有一秒钟的反应迟钝,就很可能会送掉性命!

天眼等自己的心跳逐渐减慢以后,才从地上起来,继续谨慎前行。

突然,小猴子从天眼肩上蹦下地,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天眼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正前方有个庞然大物迎面扑来。

天眼倒地顺势一滚,躲到一个角落里,与此同时,他摁动了镁光发生仪的按扭。只见洞内强光一闪,对面的庞然大物倏地缩了回去。

天眼蹲在地上,把头压得很低,借助夜视镜观察前方。他很快就发现,传说中的鹰龙兽竟然就在离他不过二十米的地方。

这只鹰龙兽跟爷爷画的大致相似,它巨大的头部呈簸箕状,眼小嘴阔,吐着长长的舌头。刚才的强光可能把它吓了一跳,它用两条前肢撑地,做出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的样子。天眼发现,它的前掌又厚又大,真的就像爷爷描述的那样,跟两扇大磨盘似的!它的掌端有四根粗壮的爪子,爪牙足足有三十公分长!

天眼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快又重,仿佛要动胸口里蹦出来了。

鹰龙兽没再采用猛扑的方式,但它开始慢慢朝天眼所在之处移动过来。

天眼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进入了鹰龙兽的攻击范围,只是刚才的强光让它不敢再猛扑。如果自己不及时阻止它靠近,那么以它的运动速度,自己很可能被它手到擒来。

于是,天眼又一次摁下了镁光发生仪的按扭。

又一次强光闪过。

鹰龙兽停住了。

天眼跟鹰龙兽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

天眼不敢动。

鹰龙兽也心存顾忌。

大约相持了一个多小时,鹰龙兽似乎不甘心就此罢休,它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叫声,身体跃跃欲试,随时都想扑过来。

天眼把戴在手指上的激光热能管对准鹰龙兽,吓得来连眼睛都不敢眨。

果然,鹰龙兽在相持很久以后,再次扑向天眼。其速度之迅猛大大超出天眼的想象。天眼看见一只巨掌迎面朝自己抓来,情急之下,天眼扣动了激光热能管。只见一束高能量的激光直射鹰龙兽的巨掌,就听见“”磁”的一声,鹰龙兽如触电般缩回巨掌。

天眼闻到一股焦糊味儿。

鹰龙兽把那只巨掌舔了几下,然后发狂似的冲着地上的乱石一阵捶打,以此发泄心头的愤怒。

天眼说:“我知道你很疼,可我没办法,是你逼的。只要你不攻击我,我也不会伤你。”

鹰龙兽似乎有点疲倦,它慢慢把身子放倒,趴在地上。

“努宗爷爷,您吃点东西吧。”摩卡教授端着一盒葱花鸡蛋饼走过来。

努宗爷爷很吃惊:“谁还带了这种好东西?”

星汉笑道:“是柳婶悄悄让我带上的,她说您喜欢吃。”

“这个柳婶……”努宗爷爷心头一热。

摩卡教授在努宗爷爷身边坐下:“努宗爷爷,已经夜里12点了,您打个盹吧。”

“睡不着啊。”

摩卡教授说:“从时间上推算,天眼应该已经找到了洞口,而且已经进入了鹰龙洞。”

“是。”

摩卡教授没有继续说下去。

努宗爷爷有点不自信地说:“我们的判断不会有误吧?”

“您是指鹰龙兽藏身的位置?”

“嗯。”

“应该不会错。”

星汉说:“我刚才还在想,真希望我们判断错误,天眼到洞里走一圈,啥也没见到,就回来了。”

“那鹰龙兽怎么办?”努宗爷爷问。

星汉笑笑:“就是啊,心里很矛盾,既希望天眼碰不到鹰龙兽,又希望天眼不辱使命。”

沉默了一会儿,努宗爷爷吩咐大家轮流去休息,大家便各自散开。

留在家中的柳婶更是寝食不安,她在堂屋的条案上点起三烛香,日夜为天眼祈祷。

旺嫂的茶铺是从林子回镇上的必经之路,柳婶每天早早就来到这里,从清晨等到日落。

旺嫂劝道:“柳婶,你别来等了。努宗爷爷说,要驯服鹰龙兽,少则一天,多则几月,你还能天天在这里苦等啊?”

柳婶说:“没看到我们家天眼回来,我就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旺嫂没辙,只好去忙自己的事。

跟柳婶一样,在驯术学校里的几个孩子也每天精神恍惚,坐卧不安。团仔每天吵着要请假回家,其实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溜进林子去找努宗爷爷他们,跟他们一起等待天眼的消息。

艾舟成不断地给伙伴们出主意,譬如建议大家一起逃课,然后自带装备从从虎跳哑下去,顺着峡谷往北走,一定能找到努宗爷爷带领的那队人马。也可以从飞瀑口进入林子,顺着湍溪逆流而上,也以跟姐姐艾力雅的队伍会合。

妞妞每年也跟着“喷嚏”校长和老师到林子里进行过体验式训练,但她对林子有种深深的恐惧,她觉得事情不会向艾舟成说的那么容易,要是进入林子后迷路了怎么办?到那时努宗爷爷和“喷嚏”校长他们一定会组织人马来寻找我们。现在正是大家全力协助天眼驯服鹰龙兽的关键时刻,我们不能再给大人添乱了。

“胖头鱼”也表示,假如他要是敢偷偷跑进林子的话,他爸爸会打断他的腿!

团仔说:“可、可我们整天待在学校里,我啥也学不进去。”

“就是嘛。”艾舟成附和道。

妞妞说:“要不,我们请假回家吧。”

“回家干吗?”“胖头鱼”问。

“我们可以每天到我妈妈的茶铺里去等消息啊。”

团仔说:“对!我同意!”

艾舟成说:“我猜呀,肯定镇里里有好多人每天都会去茶铺等消息。”

妞妞说:“我还想去陪配柳婶。”

“胖头鱼”问:“你去陪柳婶干吗?”

“天眼是柳婶带大的,他现在面临巨大的危险,柳婶能不担心吗?努宗爷爷亲自带人进林子协助天眼去了,家里就剩柳婶一个人。努宗爷爷家那么大的宅院,柳婶一个人在家,晚上会害怕的。”

艾舟成说:“这是个好主意!我们现在就去向老师请假吧。”

天眼跟鹰龙兽的对峙一直持续到半夜。由于高度紧张,天眼居然毫无睡意。同样,别看鹰龙兽体形巨大,凶猛无比,但面对一个自己暂时无法制服的异类,鹰龙兽同样也不敢毫无顾忌地酣睡。应该说,鹰龙兽对于人类并不陌生,但它对天眼还是抱有很大的戒心,因为它几次试图接近天眼,都遭到了强烈镁光震慑,甚至还被激光热能管洞穿了掌部。在没有探清虚实之前,它不敢贸然再向天眼发起攻击。

摩卡教授说过,充足的睡眠对于正处在突变期的鹰龙兽来说异常重要。在这个时期,鹰龙兽体内的基因结构很不稳定,它对外界的刺激也保持高敏感性。一旦它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安全,它就会主动向出现在周围的动物或人类发起攻击。摩卡教授嘱咐天眼,在这种时刻一定要跟鹰龙兽比忍耐力,谁的忍耐力更强,谁就从心理上战胜了对方。

接近凌晨时分,鹰龙兽变得有些躁动了,它站起来,在洞里来回转动,然后面目狰狞地向天眼闷吼,似乎想吓走天眼。天眼按照摩卡教授的吩咐,只要鹰龙兽朝自己低吼,马上就打开次声波驱逐器。次声波驱逐器发出的强大声波,会让鹰龙兽格外难受。等鹰龙兽趴到地上,天眼就立刻关闭次声波驱逐器。如此往复数次,鹰龙兽很快就发现,只要它不向天眼挑衅,就不会有那种特别难受的感觉。于是,它在原地徘徊很久之后,突然飞速地朝天眼进入的洞口方向跑去。

天眼推测,鹰龙兽一定是选择暂时离开了这个藏身的山洞,除非它能找到另外的合适之处,否则它还会回来。爷爷说,梅尔诺森林里适合鹰龙兽藏身的洞穴不多,因为要足够大,要靠近水源,并且还需要高浓度的磷环境。符合这三个条件的,恐怕只有这个磷矿洞。

想到这里,天眼决定继续留在洞内等待。

鹰龙兽一走,天眼顿时感到格外疲乏,睡意阵阵袭来,他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天眼将声纳监控仪打开,准备趁机打个盹儿。摩卡教授说,驯服鹰龙兽或许是个漫长的过程,必须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时间补充体力,以便让自己在关键时刻能保持最佳的精神状态。

天眼背靠洞壁,闭上双目,很快就睡着了。

浓雾中,努宗爷爷面朝鹰龙洞的方向,挺身而立。

他的那只空****的袖管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努宗爷爷,您老这么早就醒了?”摩卡教授走过来。

努宗爷爷没有回头:“从最靠进鹰龙洞的那个观测组传来消息,鹰龙兽离开洞穴了。”

“我也刚听说。”摩卡教授点点头,“这有多种可能。第一,天眼还没有进入鹰龙洞;第二,天眼进入了鹰龙洞,但暂时没被鹰龙兽发现,第三,鹰龙兽已经发现了天眼,并且有过一番较量,它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于是它暂时离开了令他感到不安全的处所。第四,天眼已经被……”

“最后一种可能性有多大?”努宗爷爷显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摩卡教授说:“根据我的研究,鹰龙兽的生活习性是典型的夜伏昼行,它的夜视力很差,所以它通常要要天大亮之后再离开洞穴,这一点从以往发生的鹰龙兽伤人事件的时间就可以看出,鹰龙兽伤人事件都集中发生在上午10点下午5点之间。如果不是洞穴里出现了异常情况,鹰龙兽不会这么早就离开洞穴。另外,处于突变期的鹰龙兽需要充足的睡眠,假如天眼已遭不侧,那么,鹰龙兽就更不会这么早出来寻找猎物了。”

努宗爷爷回过头:“有道理!我孙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成为鹰龙兽的猎物!”

摩卡教授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选择。”

天色渐暗,又一个夜晚来到了。

“梅林茶铺”里已经人去座空,只剩柳婶一个人还坐在那里发怔。

旺嫂走来过,在柳婶对面坐下。

“柳婶,回吧,估计今天他们还回不来。”

柳婶嘴里喃喃:“不晓得天眼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旺嫂说:“柳婶,你就放心吧,天眼不会有事的。”

柳婶自言自语:“要是天眼有什么事,我可咋活哟!”

旺嫂听到这句话,心里好生难过,她强装笑颜:“柳婶,瞧你说的,天眼绝对不会有事的!老天眼会保佑他的!”

柳婶点点头:“对!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我们家天眼!”

旺嫂说:“柳婶,我让妞妞去给你做个伴儿吧。”

“别,妞妞去陪我,你不也就一个人了吗?”

“妞妞她爹这些年一直在边城做生意,妞妞也长期住在驯术学校里,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柳婶说:“妞妞难得请假回来,让她多陪陪你吧。”

妞妞跑过来说:“柳婶,我已经答应团仔他们了,说好晚上去陪你,我必须做到!”

柳婶说:“团仔他们几个今天也在这里等了一整天,真难为几个孩子了!”

“天眼是我们最最要好的朋友,我们想在第一时间听到他驯服鹰龙兽的消息!”

旺嫂说:“柳婶,妞妞这孩子倔得很,就让她去吧。”

柳婶站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哦。说真的,我还真想有人来陪我,不然我一个人在家就只会胡思乱想。”

天眼在鹰龙洞里待了一整天。

其间,他先是仔细地把洞内的情况观察了一遍,然后又百般小心地摸到洞口侦察。天眼发现,洞内很干净,看不到什么兽骨和动物皮毛,因此洞内没有一点腐臭味道。另外,在洞口附近天眼还意外发现了爷爷的银弓。银弓被随意丢放在草地上,在太阳的映照下熠熠发光,格外耀目。爷爷说,他的银弓是上次独自进林子遭到鹰龙兽袭击后丢失的,由此看来还真是被鹰龙兽给叼回来了。

摩卡教授分析过,他说,鹰龙兽之所以没有把昏死的爷爷当成自己的猎物,是因为当时鹰龙兽并非出来猎食,而是因为爷爷无意中闯入了鹰龙兽的领地。像鹰龙兽这样的巨型猛兽,对于擅自传入它们的领地者,它们绝不留情!爷爷被鹰龙兽的掌力击昏之后,被倒下的大树死死压住了。鹰龙兽可能误以为闯入者已经死亡,同时,在太阳下熠熠发光的银弓很可能吸引了鹰龙兽的注意力,所以它叼着爷爷的银弓便离开了。爷爷因此才侥幸地捡回了一条命。

天眼把爷爷的银弓藏在一个岩壁的凹陷处,用落叶和枯草盖得很严实,并在旁边做了一个明显的标记。天眼很清楚,这把银弓跟随了爷爷一辈子,可以说是爷爷的骄傲和信心所在,找回了银弓,就等于找回了爷爷的骄傲和信心,这是仅次于驯服鹰龙兽的另一个胜利!

在把周围的情况都侦察清楚后,天眼又返回洞内静候鹰龙兽归来。为了有充足的精力与鹰龙兽对峙,天眼决定抓紧时间睡觉。

整整一天,努宗爷爷都很少进食,从他凝重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实在有太多的担忧。

摩卡教授和星汉一直陪在努宗爷爷身边,只是他们极少跟努宗爷爷交谈,因为在这种时候,任何无谓的问话都会显得多余,不识时务。

夕阳慢慢隐去了它的影子,暮色重新降临。

努宗爷爷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星汉,离鹰龙洞最近的那个观察组有消息传来么?”努宗爷爷忍不住发问。

“没有。”星汉答道。

“这么说,鹰龙兽还没返回山洞?”

“嗯。”

努宗爷爷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摩卡教授才说:“鹰龙兽的这个反常行为,恰好说明天眼还留在洞里,并且,他目前暂时很安全。”

努宗爷爷掉过头来问星汉:“既然你们发明了那么多玩意儿,为啥不发明一个东西让我们跟天眼能保持联系呢?”

星汉答道:“可能是因为地壳磁场的关系,任何一种通讯器材在梅尔诺森林里都会失效。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地方。”

努宗爷爷又问:“如果天眼使用了你们给他的那几样东西,你们能探测到不?”

“只有次声波驱逐器的使用我们可以在直径15公里的范围内监测到,但如果天眼是在洞里使用,由于屏蔽的缘故,我们就无法监测到。”

努宗爷爷不再询问,他再次把目光投往鹰龙洞所在的方向。

柳婶本来打算让妞妞住天眼的房间,可妞妞说啥也不肯,她非要跟柳婶睡在一张床。柳婶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夜深了,柳婶和妞妞躺在**,睡意全无。

妞妞问:“柳婶,你说天眼现在也在睡觉了吗?”

“这我可说不准。”

“柳婶,要是天眼一直没法驯服鹰龙兽,他就一直都能不回来吗?”

“这也说不好。”

“柳婶,你说天眼会不会已经驯服了鹰龙兽,正在回来的路上?”

“兴许吧……要真是这样,我一定烧高香感谢老天爷保佑了我们家天眼!”

妞妞叹息道:“唉,我们真没用!在关键时刻帮不上天眼的忙。艾舟成说,我们要是跟天眼一样有很高的驯兽天分,我们就可以跟他一起去驯服鹰龙兽了。”

柳婶说:“你们是天眼的好朋友,你们能这么关心他,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天眼说,等驯服了鹰龙兽,他就可以从驯术学校提前毕业了。毕业后他想去边城,继续当摩卡教授的学生。柳婶,你舍得让天眼去吗?”

“……舍不得又有啥法子?孩子大了,就由不得当娘的了……”

声纳监控仪突然“啾啾啾”地叫了起来。

天眼一下子翻身坐起,竖起耳朵仔细谛听。

似乎有什么动物跑进洞里来了,但肯定不是鹰龙兽。

尽管如此,天眼还是把激光热能管和镁光发生仪紧紧握在手里。

进洞的动物叫了一声,似乎在问天眼你在哪里。

天眼听出,是小猴子的叫声。

“乖猴儿,我在这儿呢!”天眼兴奋地喊道。

小猴子循着声音跑到天眼跟前,一下子就蹦到天眼肩膀上,欢叫着对天眼又搂又抱。

天眼说:“乖猴儿,我还以为你被吓着了,再也不敢回来了!”

小猴子从天眼肩膀上蹦下来,拽着天眼的衣服,想把他往外拖。

天眼说:“乖猴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让我赶紧离开这里。可我不能走。我是来驯服鹰龙兽的,我不能这么回去。你要是害怕了,你就走吧。说不定你还能在林子里碰到你的妈妈呢!”

小猴子不停的叫,情绪极度恐慌。

声纳监控仪也不断发出响声。

天眼说:“乖猴儿,别闹了!你要是再闹,等鹰龙兽突然闯进来,我们就都没命了!”

就在这时,从洞口方向传来鹰龙兽的低吼。

小猴子吓得又连忙跳上天眼的肩膀,噤若寒蝉。

鹰龙兽并没有急于回到它往天休息的地方,兴许是吃不准天眼还在不在洞里。它在洞口方向磨蹭了很久,然后才慢慢向天眼藏身的位置靠近。

鹰龙兽越来越近了。

小猴子恐惧万分地抱着天眼的脖子,它的指甲都险些掐到天眼的肉里去了。

天眼这时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警惕地睁大双眼,手里握着镁光驱逐器和激光热能管,随时准备迎接鹰龙兽的攻击。

黑暗中,影影绰绰看见鹰龙兽的影子像幽灵般移动过来。

在距离天眼二十几米的地方,鹰龙兽发现了天眼。

它停下步子。

鹰龙兽冲天眼低吼一声。

天眼没敢动弹。

鹰龙兽做出欲扑袭的样子。

天眼继续等待机会。

就在这时,蹲在天眼肩上的小猴子终于沉不住气了,它尖叫一声,然后朝另一个洞口方向飞跑而去。

鹰龙兽没敢贸然发起攻击,它慢慢地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眼。

天眼心里很清楚,又一轮漫长的对峙开始了。

半夜,森林里下起了暴雨。

考虑到努宗爷爷年事已高,摩卡教授和星汉死活把努宗爷爷劝进刚搭好的野外帐篷里。

努宗爷爷说:“年轻时在林子里打猎,遇到暴雨是常有的事,如果就近能找到山洞就进去避一避,找不到就任凭雨淋,哪这么娇贵哦!”

摩卡教授说:“还不知道需要在林子里待多长时间,千万不能生病。”

“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心理惦记着我的孙子,病不了!”

星汉故意岔开话题:“努宗爷爷,反正我们也睡不着,您就给我们讲讲你过去在森林中打猎的故事吧。”

“那都是些老掉牙的往事了,你们还有兴趣听?”

“对呀,我们很想听!”

努宗爷爷半眯起眼睛,似乎已陷入回忆之中。

妞妞被一个炸雷惊醒,她连忙坐起一看,柳婶已不在身边。

妞妞翻身下床,跑出屋子,见柳婶披衣站在堂屋的石阶上,仰头看着天空如注的暴雨。

“柳婶,你啥时起来了?”妞妞问。

柳婶回过头:“醒了?”

“嗯。刚才那个炸雷好吓人哦!”

“不知道天眼现在睡了没有?他会不会害怕?”

妞妞上前搂着柳婶的胳膊,低声说:“天眼最棒了!他不会害怕的!”

“回屋吧,别冻着了。”

柳婶牵着妞妞回到房里。

浓雾在这个雨后早晨没有降临。

森林里弥漫着格外清新的空气。

鹰龙兽早早就离开了洞穴,天眼不知道它会去哪里,会去做什么。

但天眼知道,鹰龙兽还会回来。

它不会如此轻易就把属于自己的洞穴拱手相送。

天眼在洞口附近走了一圈,发现在洞口左侧有一块巨石仿佛从天而降,斜插在土里。天眼走近仔细观察,发现巨石上有明显被摩擦和敲击的痕迹,并且还粘有一些脱落的毛发和鳞屑。天眼看了很久,猜测这里可能是鹰龙兽蹭痒痒的地方。另外,摩卡教授说,突变期的鹰龙兽有时体内会出现剧痛,在这种时候,它也很可能会发狂地敲打这块巨石。

想到这里,天眼心念一动,他马上取出工具,在巨石下挖了一个坑,将一块威力超大塑胶炸弹埋在坑里,并且安装好遥控引爆装置。天眼粗略计算了一下,如果将炸弹引爆,巨石必定会被炸得粉碎,但还不至于引起山洞塌方。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切准备就绪后,天眼在湍溪里洗完脸,吃了一点随身携带的食物。爷爷说过,湍溪里的水可以直接饮用,所以天眼没有喝自己带来的水。因为天眼不确定接下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走出洞口,所以他必须把食物和水的消耗减到最低限度。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猴子又现身了。

它一见到天眼,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似的,手舞而足蹈。

有了小猴子做伴,天眼觉得时间容易打发多了。

接近傍晚时分,正在树上**秋千的小猴子突然受到惊吓般跑向天眼。

天眼意识到,很可能是鹰龙兽回来了!

天眼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返身进洞,可他犹豫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小猴子“吱吱”尖叫几声,见天眼仍没动作,又一溜烟儿跑进洞里去了。

天眼手握激光热能管,站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全身的弦都绷紧了。

随着一阵树叶簌簌的响动声,鹰龙兽终于现身了。

这是天眼第一次在白天与它对峙。

天眼发现,鹰龙兽远比他原先想象中的高大、凶猛、狰狞、恐怖,它身体和头部的背后附着有一层厚厚的鳞甲,而掌背却是一层粗短密实的毛发。它以匍匐状低身贴伏地面,指端长而尖的爪甲深深地抠在地里。它半张着巨大的嘴,露出交错的利齿和紫色的舌头。天眼马上联想起古书中对它的描写:鹰眼龙首、体形泓巨。

鹰龙兽跟天眼对峙了一会儿,它似乎不甘心跟天眼“井水不犯河水”,或许在它看来,天眼理应是自己的猎物,可以随心所欲地予以处置。因此,它当着天眼的面突然咆哮了一声,紧接着拔地而起,挥舞前肢奋力击出。天眼看见一棵直径粗达1米多的大树被拦腰击断后轰然倒地!

天眼惊骇万分!

他知道,这是鹰龙兽在向他显示自己的力量,它希望天眼能臣服于它。

天眼不退反进。

他朝着鹰龙兽向前走了两步。

就在鹰龙兽发愣的时候,天眼煞有其事地舞动双臂,乱舞一气之后,他张大嘴,做出嚎叫的样子,同时双臂奋力击向洞口旁侧的那块巨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块斜插在土里的巨石被炸得粉碎!

鹰龙兽呆住了。

片刻之后,它再次拔地而起。这次,它准备朝天眼扑过来。

天眼早有防备,他同样又一次将双臂击出。这回就听“兹”的一声,鹰龙兽如触电般缩回身子。

它的巨掌背部的毛发冒起一屡青烟。

鹰龙兽将身子放低,贴紧地面,眼睛看着天眼。

天眼盘腿坐地。在相隔十几米远的地方,与鹰龙兽四目相对。

很多小读者看到这里有点迷糊了。为什么天眼要炸碎巨石?为什么鹰龙兽的掌背会冒青烟?

其实,天眼同样是在向鹰龙兽显示自己的威力。他在第一次双臂击出的时候,两只手分别握着次声波驱逐器和炸弹遥控引爆装置。他大张嘴的目的是想让鹰龙兽误以为次声波是从他口中发出的,而巨石粉碎也是他奋臂“击打”的结果。

天眼知道,就跟很多角斗的大象一样,当一头大象显示出来的威力明显高于另一头大象时,另一头大象要么表示臣服,要么就是会拼命向对手发起攻击,有点孤注一掷、鱼死网破的味道。因此,天眼在显示完自己的“实力”以后,他迅速把激光热能管攥在手里,提防着鹰龙兽的最后一扑。

不出他所料,鹰龙兽并没有立刻表示臣服,而是打算舍命一搏。

天眼在此时,同是按动了次声波驱逐器和激光热能管。强大的次声波扰乱了鹰龙兽的心智,激光热能管再次洞穿了鹰龙兽的巨掌。

于是,鹰龙兽放低身体,贴近地面,警惕地望着天眼。

或许,在它眼里,眼前这个小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通过两夜在洞中相处,以及刚才的一番较量,天眼终于赢得了驯服鹰龙兽的良机。驯术中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必须先震慑住动物,令它不敢或无法攻击你,同时还要让它明白,只要它不对你发起攻击,你就不会伤害它。有这样的心理前提,才有可能跟它搭通眼桥——所谓搭通眼桥,就是眼神相通。在眼桥搭通后,要避免任何可能让动物警觉的动物,否则眼桥将被阻隔。

天眼席地而坐,双手自然下垂,手掌平放在膝盖上,身体笔直,跟鹰龙兽搭通了眼桥。

前面讲过,凝睇术是天眼的强项,任何动物,只要能够跟它搭通眼桥,天眼都能得心应手地施展凝睇术和读心术。

天眼发现,鹰龙兽的目光很复杂,有愤怒、有惊恐、有痛苦、有孤独。在诺大的梅尔诺森林里,鹰龙兽形只影单,它没有同类,更没有朋友。在长达12年的蛰伏中,它藏身于幽深的洞穴之中,只在月圆之夜才会出洞。摩卡教授说,鹰龙兽背部厚厚的鳞甲有吸收和保存月光能量的作用。在非突变期,鹰龙兽的机体代谢率降到了极低水平,它几乎可以不用猎食,仅靠定期在月光下曝晒身体即可聚集能量。因此,它内心的孤独可想而知。爷爷说,越是孤独的动物,戒备心就越强。鹰龙兽没有同类,所以在它眼里,任何异类都是敌人!

处于突变期的鹰龙兽,由于体内基因结构不稳定,导致鹰龙兽始终被痛苦所困扰。当痛苦难以忍受时,它会无端地向其他动物、人类、大树、岩石等发起猛烈地攻击,它甚至会单独袭击狮群、猴群、野牛群等。摩卡教授说,高磷环境既是鹰龙兽基因突变的诱因,同时也可缓解基因突变给鹰龙兽造成的痛苦。这就是鹰龙兽选择磷矿洞作为自己藏身之处的真实原因。

天眼通过眼桥,用传念术向鹰龙兽传递自己的心念,他想告诉鹰龙兽,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帮助你的。

天眼发现,鹰龙兽对天眼传递过去的心念一开始很抵触,它常常通过闪躲或回避拒绝接受天眼的心念。但天眼非常固执,他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的心念传递过去,最后,鹰龙兽终于接受了!

驯服动物的最高境界就是控行术。天眼对鹰龙兽施行传念术获得成功之后,他便开始运用控行术。所谓控行术就是要让受驯的动物的行为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只有控行术取得成功,才能将动物最终驯服。

“喷嚏”校长说过,对于大型、凶猛、长期袭击过人类,或者被人类围猎过的动物,控行术很难一次奏效,往往需要多次反复才能完成。鹰龙兽无疑属于大型凶猛的动物,它虽然也曾经袭击过人类,但它对人类的了解并不多,就像人类对它的了解很少一样。天眼虽然不敢保证控行术施展一次就能成功,但至少可以让它不再对自己发起攻击,对此,天眼心里还有几分把握。

鹰龙兽的身体放松了,它懒懒地趴在地上,眼睛半眯半睁,说明它已经放弃了攻击天眼的念头,并且相信,天眼不会加害于它。

天眼不失时机地站起来,慢慢向鹰龙兽走去。

鹰龙兽一下把脖子直了起来。

天眼向它做了个手势,嘴里轻声说道:“鹰龙兽,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过来向你表明,我们是朋友。”

鹰龙兽看着天眼向它靠近,似乎它也在等待天眼证实自己传递的心念。

就在这关键时刻,天眼听见背后一声尖叫,小猴子从洞里冲出来,飞身攀上岩壁,对着天眼一阵狂叫。

鹰龙兽闪电般从地上站了起来!

天眼此时距离鹰龙兽不到5米!

换句话说,只要鹰龙兽抬起巨掌随便一拍,天眼立刻就会变成一堆肉酱!

天眼明白,如果这时他掉头就跑,那么他刚才的一番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而且,鹰龙兽会不假思索地从背后向他发起攻击。

天眼没有动。

他不能动。

也不敢动。

天眼仰起头,向鹰龙兽继续做手势:“鹰龙兽,别怕,那只小猴子是我的朋友!它是担心我的安全才发出尖叫的。你别担心,趴下!对,趴下!”

鹰龙兽看了看躲在岩壁上的小猴子,又看看天眼,迟疑片刻,终于重新趴在地上。

天眼这时才慢慢转过头,对小猴子说:“乖猴儿,快过来!到我肩膀上来!”

天眼比划了几下,小猴子从岩壁上蹦下来,在周围游**了半天,直到它确认天眼可以保护自己之后,它才从背后蹦到天眼肩上。

天眼指着小猴子对鹰龙兽说:“鹰龙兽,这只乖猴儿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你要记住哦!”

鹰龙兽干脆把下颌都放到了地上。

天眼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鹰龙兽的头顶,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到鹰龙兽的鼻部,让他嗅嗅味道。

鹰龙兽对于天眼的抚摩,似乎感到很惬意,它把眼睛闭上了。

天眼把鹰龙兽的全身都抚摩了一遍,然后让小猴子蹲在鹰龙兽背部厚厚的鳞甲上。

至此,天眼才终于确认,这只令整个梅尔诺森林地区的人们谈之色变、寝室难安的鹰龙彻底被自己驯服了!

驯服鹰龙兽之后,天眼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带着小猴子跟鹰龙兽继续相处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天眼白天继续对鹰龙兽实施控行术,晚上与鹰龙兽同住洞内。他不断跟鹰龙兽讲话,不断用眼神和动作爱抚鹰龙兽。他还发现,每当鹰龙兽显得有点躁动的时候,只要用他随身携带的无机磷化剂喷到鹰龙兽的鼻下,就能减轻鹰龙兽的躁动情绪。

天眼还尝试着带鹰龙兽去湍溪里洗澡。他把鹰龙兽引到浅水区,然后撩水替鹰龙兽擦洗背部厚厚的鳞甲和掌背的毛发。洗完之后,他又将鹰龙兽领到森林中的开阔地带,让温暖的阳光将鹰龙兽的身体晒干。

三天后,天眼带着小猴子离开了鹰龙洞。

他知道,他还会回来,并且不用等太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