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文住得离学校有点距离，因为某些特殊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倪泽仁是人，但他知道这个原因。

他没想到会遇上张方文。

张方文也是埋头走路，猛然一抬头就看见了倪泽仁。

倪泽仁在张方文眼里，一直都是一个辨识度相当高的人。

可能是一厢情愿，张方文觉得倪泽仁和自己很像。

或者说，在张方文心目中，理想的自己就该是那个模样。

不近视、高大、强壮、聪慧、优秀、自我……坚强。

那种走路时一往无前的气势，那始终挺拔的腰杆，连最黑最安静的夜晚也不能让它动摇的眼神……

但“因为是同一种人”，张方文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倪泽仁身上背负的，和自己不同但绝对一样深重地，不容放弃的……愿望。

张方文想要和倪泽仁去打个招呼，于是她追上去。

“早上……啊！”一声惊叫。

倪泽仁微张着合不上的嘴唇，斜了张方文一眼，自顾自地走开了。

P6总部。

“我们的年轻人呢？”秘书问徐亚杰。

“上学去了。”

“哟，挺拼命啊，都弄成那副模样了而且一晚上没睡居然还去上学？”

徐亚杰斟酌了一下用词。

“他是说，反正都要睡觉的，那还不如去学校睡……我觉得吧，这应该是句玩笑话。”

碧螺春放映出一副立体投影，被绷带裹得像个志志雄真实的倪泽仁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他的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大声讲课，脸色差得非常。

老师不确定倪泽仁是什么情况，但至少现在是不敢去招惹他。

万一倪泽仁躺地上不起来了可怎么办。

“他为什么要上学？”秘书好像漫不经心地问。

徐亚杰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这个年纪，除了上学，还能……”

还能成为P6拯救世界。

“昨晚上，你是故意的吧。”徐亚杰脸色不善地问秘书。

“哪方面。”

……

没得到回答，于是秘书自顾自地说起来。

“没有给你们准备武器，没有提供支援，这些倒是故意的。但不是没事吗？你和法海一时半会绝对死不了，要救你们也很容易。”

“只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强到这种地步。”

“有必要吗？”徐亚杰捋一捋头发，叹口气。“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也是从孩子过来的，你既然能理解我的做法，那他以后也能理解。”

“我是拒绝的。”

秘书耸耸肩。

Boss到了。

“碧螺春，开始汇报。”

“搜索进度百分之二十七，但从已知信息推断，公主还活着的几率，有百分之七十五。”

……

就一句。

“好，现在安排人手，任务继续。”Boss对秘书下令。“同时，派人保护一下C11663，我觉得公主有很大可能会找上他。”

学校。

天台，诚哥战斗过的地方。

倪泽仁已经吃过午饭了，正躺在天台上晒太阳。

全身的伤口都痒痒的，但秋日的太阳并不算太强，不会出汗，晒起来很舒服，对伤口也很有好处——在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

晒太阳能促进维生素D的吸收，而在倪泽仁的异能下，这个速度也是可以加快的。

他受的伤比表现出来的要严重。

【昨天，我打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昨晚上，“打死”公主的最后一击，是确实命中，刻意学习了法海的气的属性也很有效，公主直接被炸成了血沫。

但倪泽仁明显感觉到，他重置过的异能，也就是之前把目标锁定为“公主”那个时候的反应，再次出现了。

他觉得自己打死的，应该是类似钢铁侠的铠甲一样的东西。

他把这件事上报了，而就在刚才询问碧螺春得知，猜想成真了。

【她会到哪里去了呢？】

【总觉得她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跑路。】

倪泽仁根据已知地资料，推演过公主的性格。

一个词概括：婊女！

备胎无数，**，惯用感情换取利益。

【这样的人，习惯了被人群围绕，习惯了在人群中周旋的“方便”，好像是不会愿意去过东躲西藏的苦行僧生活。】

……

【公主、孙玉华……那家记不起名字的酒店；朱日东、朱越海的身份证、朱越海；和我一样的2-3、对一切规则毫无敬意的疯子，有异能力，而且是那种使用了也不能被观察到的类型。】

【分身、远程操控的可能……】

根据以往的经验。

【我重创了她，而且三番五次地阻挠她。】

【变异会使她丧失理智，而且会放大她的负面情绪，想来，该是对我恨之入骨了吧。】

【希望她会来找我。】

“关于昨天，你知道些什么？”

本来不想理面前站着的这两个人，但倪泽仁还是睁开眼睛。

朱日东和张方文。

张方文和朱日东对视一眼，张方文不认识朱日东，朱日东倒是知道张方文。

年级第二嘛。

倪泽仁对朱日东飞了个“一边呆着去别烦我”的眼神算作回答。

【他目击我的次数有点多，不知道他关于我的信息都知道多少。】

倪泽仁不去管朱日东，接着朝张方文看过去。

“你……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倪泽仁就这么一直盯着张方文看，猛看，目不转睛地看。

“你干嘛。”张方文检查了一下衣服的下摆，倪泽仁就算是躺在地上的，那个角度以张方文的身材，那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什么。

倪泽仁也不回答，依旧那样看。

“你……”张方文被倪泽仁看得浑身不对劲，即使穿的牛仔裤也忍不住捂着屁股赶紧转身走了。

【如果她能一直保持现在这个样子，那该多好啊。】

“喂。”朱日东蹲在了倪泽仁身边。“你……和P6有关系对吧？”

“没有。”

“正常人会反问，P6是什么。”

P6在社会上的称呼，叫环境维护局。

“我爸，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

倪泽仁猛地从地上坐起。

【仔细想想，假设朱越海帮了公主……那他帮了那么多忙，为什么会半途而废呢？】

【公主还是保有相当程度的理智的，那所谓的虚荣心和物质享受就不会被摆在生命安全前面，即使她要重返社会，也应该会在外面等风头过去。】

【她已经出了城，下了押运车，揍了法海一顿，特警更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大可离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但她却急切地要返回車城。】

【高于物质享受、生命安全的是什么？】

【精神需求。】

【她是回来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