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鸾(1888—1941),祖籍陕西榆林,生于山东邹平。近现代新闻家、政论家。1901年父亲病逝后,他随母亲扶柩返回榆林,后就读于烟霞草堂,师从关学大儒刘古愚。得到陕西学台沈卫赏识和器重,1905年官费留学日本。1908年回国,任《民立报》记者。1911年辛亥革命后任孙中山秘书。1916年任《中华新报》总编辑。1926年任《大众报》总编辑兼副总经理。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复杂政治背景下,张季鸾以一个报人身份能赢得方方面面认可,实在是其独到之处。
张季鸾青年时因过早白头,大家便叫他“小白”。他即用“小白”作笔名,自励头发已经白了,需趁早努力。
张季鸾健谈,会客至深夜成为癖好。他常在送客后便提笔疾书,用谈话内容组织文章;写了一部分便先送工厂检排,下篇写完,前篇已检排完毕;然后边校边改,分成段落,一气呵成。
张季鸾早年留学日本,因留心时事,最爱剪报,分门别类,积聚丰富。回国时满载而归,人称“剪报大王”。
张季鸾著文十分严谨,但他认为自己的文章生命力很短,不值得留给后人看。因此他从不留底稿,更反对将自己文章结集。他说,他写的文章早晨还有人看,下午就被人拿去包花生米了。
张季鸾从辛亥时期主持《民立报》到主持《大公报》至抗战中期三十年间,写了三千余篇社论。张撰写社论从不署名,也不留底稿,不收集保存,而同期报人多仿效他的笔调。他死后,胡政之编《季鸾文存》,惜选文乏力。
张季鸾为文为人是厚道的,但他的厚道并非乡愿,并非无原则捧场。当为了公义,他认为必须批评时,其笔锋又是很犀利的。如他曾撰写过3篇被人们称为“三骂”的社评,曾脍炙人口,风行国中。一骂吴佩孚,是1926年12月4日《跌霸》。文中说:“吴氏之为人,一言以蔽之,曰有气力而无知识,今则并力无之,但有气耳。”酣畅淋漓,一语中的。二骂汪精卫,是1927年11月4日《呜呼领袖之罪恶》,指斥汪“特以‘好为人上’之故,可以举国家利益、地方治安、人民生命财产,以殉其变化无常目标不定之领袖欲。”三骂蒋介石,是1927年12月2日《蒋介石之人生观》,针对蒋因刚与宋美龄结婚而“深信人生若无美满姻缘,一切皆无意味”,并“确信自今日结婚后,革命工作必有进步”说法,以犀利尖锐笔触指出“蒋氏人生观之谬误”,“夫何谓革命?牺牲一己以救社会之谓也。命且不惜,何论妇人?”“兵士殉生,将帅谈爱;人生不平,至此而极。”其社评责问,以蒋氏结婚后革命工作必有进步之说法来论,南京政府军队数十万,国民党党员亦数十万,蒋氏能否一一与谋美满之姻缘,俾加紧所谓革命工作?
张季鸾骂吴骂汪骂蒋之时,确实保持着不偏不倚的政治超然态度和立场。他是无欲则刚,独立不羁。唯因如此,蒋亦敬重他这一气度,在张后半生一直与之保持良好私人关系。但是,正因其与蒋私交甚笃,在西安事变当中,张写了一封公开信,以今日眼光看来不无偏袒。事实上,也正因其超然姿态,以致《大公报》同时受到当时中国政治舞台上两大对立主角青睐。蒋在他的办公桌、起居室、卫生间各放置一份;而毛说,他在延安时经常读的报纸就是《大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