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1912—2005),满族人,清雍正帝第九代孙。当代著名书画家、教育家、古典文献学家、文物鉴定家、红学家、诗人。曾任辅仁大学、北京大学副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西泠印社社长等职。著有《红楼梦注释》《古代字体论稿》《书法概论》《说八股》等。
启功一生颇具传奇色彩。很多人都想见他一面,有的人在见面之后(有的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面)还要写一两篇文章发表出来,其中一些文章有失实之处。对此启功一贯相当达观,毫不在意,“开门撒手逐风飞,由人顶礼由人骂”。但是对于为其写作传记一事,他却是一直坚决反对。他曾自述:“自愧才庸无善恶,兢兢岂为计流芳。”他不图虚名,对人们奉赠给他的这“家”那“家”一概不认,只认定自己是一名普通教师。有则广为人知的笑话,说的是启功因身体欠安,闭门养病,奈何访客不断,不胜其烦,就以其一贯的幽默写了张字条贴在门上:“大熊猫病了,谢绝参观!”从此得了个“大熊猫”雅号。这笑话传得久了,很多人都信以为真。有一次启功郑重其事地请人为其“辟谣”:“外面有人说启功自称大熊猫,那都是别人误传。”“其实他写的是‘启功冬眠,谢绝参观。敲门推户,罚一元钱’。”启功说:“我还有自知之明,哪敢自称‘国宝’呢?”这件事在启功虽然是半开玩笑,从中也可看出他的认真和谦虚。
启功有一次过海关,海关工作人员问:“带文物了吗?文物严禁出关。”启功答:“我就是文物。”听者乍一愕,再仔细一想,不谬。
启功敬仰汪容父,视其论《亢仓子》《鹗冠子》两篇为佚文,特予发表。后知此乃柳宗元作品,即作更正,对指出者致谢,向读者致歉。
1954年启功开始写关于诗文声律问题的著作,1964年才定稿。1978年他将其篇幅压缩到6万字,以《诗文声律论稿》为书名出版。这部以二十多年精力完成的书稿,按字数计,得到区区稿费200元。
恩师陈垣逝世后,启功独撰对联:“依函丈卅九年,信有师生同父子;刊习作二三册,痛系文字答陶甄。”
启功有一方古砚,上刻铭文曰:“一拳之石取其坚,一勺之水取其净。”启先生把自己小小的卧室兼书房命名为“坚净居”,自号为“坚净翁”。
启功书法名满天下,求字之人趋之若鹜。菩萨心肠的他很少拒绝别人,几乎有求必应。不过碰上话不投机的,即使对方许以重金,他也不肯假以辞色。曾有商人请他题写匾额,为先生所拒。旁人怪启功不给面子,他说:“我对他还算客气的。这个人没有诚意,我今天就是要教教他什么叫诚意。”
启功在给人题字时,首先总要问一句“要简体还是繁体”?他这是尊重别人习惯。但凡是给书刊或牌匾题字,他必定写简体字。有人问他是不是爱写简体字,他正色道:“这不是爱写不爱写、好看不好看的问题。汉字规范化是国家法律规定的,法律规定的我就得执行。”
启功年届八旬时自撰墓志铭:“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72字概括自己一生。
[1]周作人自寿诗两首。其一: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将袍子换袈裟。街头终日听谈鬼,窗下通年学画蛇。老年无端玩骨董,闲来随分种胡麻。旁人若问其中意,且到寒斋吃苦茶。其二:半是儒家半释家,光头更不著袈裟。中年意趣窗前草,外道生涯洞里蛇,徒羡低头咬大蒜,未妨拍桌拾芝麻。谈狐说鬼寻常事,只欠工夫吃讲茶。
[2]汤用彤(1893-1964),哲学家、佛学家、教育家。与陈寅恪、吴宓并称“哈佛三杰”。胡适如此开玩笑,因汤用彤是精研印度哲学的大家,也是现代中国学术史上少数几位能会通中西、接通华梵、熔铸古今的国学大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