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百六十九年四月,距离之前宦官发动政变已经过去了半年。在这半年里,张奂没有一天不受到良心的谴责,没有一天不在狠狠抽击自己的大脸蛋子,他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上了这些宦官的当。可后悔又有什么用?自责又有什么用?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但张奂依然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依然无法忍受天下那些清流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为了挽回自己的清誉,张奂上奏汉灵帝,请求重新启用之前被一众宦官打压的清流。
此举大大得罪了曹节等朝中巨宦,因此,曹节以莫须有的罪名请求汉灵帝能治罪张奂。
这时候正是曹节权利最大的时候,汉灵帝一是不敢得罪他,二是也确实喜欢曹节,因为这个老东西将汉桓帝伺候得非常舒服。所以汉灵帝便将张奂关押在了监狱之中,虽然没几天就放出来了,但也因此处罚了张奂三个月的俸禄,并且从今以后都没有再对其进行重用。
这对一般人来讲应该算是非常大的灾难了。但张奂从监狱出来以后并没有失望,反倒是开心愉悦到了极点,身心都得到了放松。不为别的,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曹节那帮阉货的走狗,仅此而已。
同年七月,经过段颎数年不间断的打击,此时的东羌已经被其打得狼狈不堪,再也没有勇气对段颎进行回击了,于是东羌的首领在这个月派出使者往洛阳请求向汉朝投降。
汉灵帝对于打仗这等事属于白痴级别,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所以心中虽然想接受投降,但也在决定之前派遣使者往西北询问了段颎的意见。
段颎认为,现在东羌诸部之所以向其投降,其根本原因便是因为东羌诸部被自己打成了弱势群体。如果朝廷准许他们投降,大概暂时一段时间他们是不会入侵汉朝了。可一段时间以后呢?当这些东羌人缓过气来以后呢?他们一定还会攻击汉朝。而与其这样的话,不如用绝对的武力将这些野蛮人彻底赶出现在的聚集地,将他们打服打怕,这样才能保证西北边境长时间的安宁。
汉灵帝觉得段颎之言很有道理,便拒绝了东羌使者的请求,批准段颎继续向东羌发动攻击。
得到汉灵帝的批准以后,段颎没有半点儿耽搁,当即率全军向东羌的聚居地挺进(具体兵力未知,猜想大概两、三万人)。
七月下旬,段颎所部到达凡亭山四五十里外(凡亭山乃是东羌联军的屯驻地)。见足有两处高山空无一人,段颎哈哈大笑:“当初赵充国将军说那些羌族人不会打仗,一开始我还不信,可如今一看,此言果真不虚!”
其部将田晏疑惑道:“大人何出此言?”
段颎微笑着道:“咱们现在所处之地地势颇高,而左右两山更是易守难攻之地,如果我是东羌联军的统帅的话,必会将防御线向前推至此地。如此,便可不败!而那些愚蠢的东羌人竟然放弃了这大好之地,而将部队全都设防在凡亭山。没错,凡亭山的确要比这两山更加易守难攻,可毕竟只有一座山峰,这就大大降低了他们的机动力。如果给我时间的话,我便能轻易将此山包围,活活饿死他们。而他们要是敢下山,那便可以分而击之,下来一个我杀一个。”
这之后,段颎原地扎营,并命部将田晏、夏育各率五千士卒前往左右两侧高山设防驻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时候的东羌联军见段颎如此布置,也看出了自己战略的狭隘。所以,东羌大豪帅赶紧率全军下山,将部队分成两军,分别攻击汉军左右两山。
可这时候的汉军已在左右两山完成了布防,并且防守战还是汉军的拿手好戏,所以东羌联军虽拼命进攻,但依然无法将两山拿下。
大豪帅不敢再攻,因为段颎的主力部队始终在对自己虎视眈眈,如果再继续这样耗费体力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彻底抄了后路。
于是,东羌大豪帅当机立断,迅速率大军退往射虎谷,并在此地设防。
而段颎也确实如东羌大豪帅所料一般,本来是想等羌族攻山疲惫之后再对这些羌人发动攻击的,可没想到这大豪帅如此敏感,见短时间内攻不下东西两山,竟率大军撤往更后方的射虎谷了。
射虎谷这个地方段颎知道,那是一个极度易守难攻之地,谷中只有南北两个出口,其地道路狭窄,想要靠如此地势攻入射虎谷简直比登天还难。
同时,射虎谷还是敌军囤积军粮之地,峡谷中心位置面积很大,水源和野兽都非常充裕。这也就是说,段颎就是想将他们饿死也是无法办到的。
所以从表面上来看,这射虎谷根本无法攻略。
可段颎,这个被誉为汉末三大名将之首的人,他从来都不缺办法,反倒会利用射虎谷的地形将这些东羌人全部屠杀在谷内。
没错,射虎谷的入口是只有南北两个。但可别忘了,射虎谷东西还有两座高山呢。其中东山较矮,也比较好走,勉强可以从此地突入射虎谷中部地区,但也只能容纳极少数的人通过。
而西山,那根本就过不了,不但海拔极高,道路还曲折难走,根本无法从此地发动进攻。甚至东羌人都不会对此地设有防范,因为他们知道,从西山发动攻击只有天上的士兵才能办到。
可他们错了,段颎就是要从这两个地方彻底消灭这些东羌人。
二十一日,段颎在射虎谷南北两个出口安营,并设置重重壁垒,做出了不放东羌人出来,活活饿死他们的举动。
二十三日,段颎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紧接着当日入夜,段颎的司马张恺偷偷率领三千精锐往东山而去,从此便没有了音讯。
二十四日入夜,田晏、夏育又率七千人前往西山。他们到达西山以后,偷偷挖掘通道,然后一点一点的接近射虎谷中部。
由于东羌大豪帅根本没想到段颎敢从西山攻击自己,再加上段颎的主力部队又在南北两口为疑兵,所以东羌联军一点没有于西山设防。
八月初,西山汉军挖的通道已经距离东羌大营只有一里了。而直到这时候,这些愚蠢的东羌人才发现汉军已经距离自己如此之近,部队顿时大乱。
大豪帅听闻此事以后更是惊得跳了起来。可经过短暂的惊慌以后大豪帅迅速恢复了冷静,急令全军向西山而去,意图全歼西山汉军。
那段颎见西山通道已经顺利开启,便率数千精锐前往支援。两军就这样在西山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甚至防守东山的东羌士兵也在这时候前往支援了西山。
可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东山突然窜出三千多手持钢刀的汉军。
此时的羌军完全放弃了东山的防守,后门大开,所以被这三千汉军打的狼狈逃窜,队伍不到一个时辰便四分五裂。
这些羌人现在根本不管战场如何了,他们只想逃,逃出这个让人绝望的射虎谷。
可当他们逃到了南北出口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堵在出口外汉军那无尽的箭矢。
不用说,此时的东羌军已经被关门打狗了。一时之间,整个射虎谷哭爹喊娘声一片,东羌士兵死的死逃的逃,甚至连大豪帅都惨死于射虎谷之中。
午时,射虎谷内还充斥着惨叫声和哭泣的声音,可到了黄昏以后,这种声音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死一般的寂静,遍地东羌人的尸体。
本次射虎谷之战,段颎所部汉军全歼数万东羌军,无一人得以逃脱。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东羌诸部,各部大人吓得亡魂皆冒。他们断断不敢再和段颎这个魔头作战了,于是所有的部落都放弃了原来所居之地,向更西北的地方迁徙。
同时,各部首领还派遣使者往洛阳,近乎于恳求的求汉灵帝放过他们,他们愿意世世代代奉汉朝为主人,所献贡品每年都不会少。
汉灵帝这次没有拒绝,予以批准。
至此,汉羌第三阶段战争,也是最后一个阶段的战争结束。段颎只用两年的时间便消灭了东羌诸种(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半年),期间花费金钱只有四十四亿,比向汉桓帝汇报的预算还少了十个亿。
段颎,不愧是汉末三将中最为杰出的军事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