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东汉皇朝,看起来真可谓是前景大好。
自窦妙主政以来,重用陈蕃、窦武,将朝廷中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这二人来办。二人齐心协力辅佐皇室,重新启用那些曾经被定性为朋党的忠臣清流,似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名满天下的清流更是被安排在了要职之上。
于是,天下的臣民们无不伸长脖子期盼着太平盛世的到来。
因此,使得朝中的那些宦官们更加的害怕。要知道,他们之前可是将这个天下祸害得一团乱麻,肮脏无比。虽然现在夹起尾巴来做人了,但却始终没有安全感。
于是,这帮宦官便利用手中的黄白之物和汉灵帝的奶妈赵饶及女尚书们勾结在一起,整日于窦太后身边马屁不断,企图以窦太后这个大树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不管多么聪明的女人,她都是感性动物,最受不了的便是别人的吹捧。所以,久而久之的,窦太后便被这些人给忽悠的上了天,对那些宦官的感官也是一日千里。
公元一百六十八年八月,在一次朝会结束以后,陈蕃将窦武请到府中并开门见山的道:“曹节、王甫等宦官从先帝在世的时候便操纵国家大权,扰乱天下。如今,他们和太后的关系也是越来越近。如果不赶紧将他们斩杀,我恐怕大汉会再次迎来黑暗。”
当时的窦武也正在为这事儿忧虑,所以陈蕃将此事提出以后立即得到了窦武的赞同,于是二人当即约见尚书令尹勋等人,共同商议消灭宦官的办法。
八月下旬,汉朝发生日食,陈蕃觉得时机已到,便找到窦武兴奋的和其道:“窦大人,如今发生日食,正是剿灭宦官的好机会,我们就这样……”
话毕,窦武跳将起来拍手叫好,然后立即冲向皇宫,对窦太后道:“太后,现在天降日食,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难道太后就不想解决吗?”
窦太后:“我也正在为此事担忧,但却不知有何办法,父亲您有什么建议吗?女儿一定听从。”
窦武:“要臣来说,这一切的源头,都在朝中的那些宦官身上!”
一听这话,窦太后明显是一惊,然后以怀疑的口气道:“何以见得呢?”
窦武:“按照我大汉的制度,黄门、常侍等官员只能在宫内任职,负责管理门户,保管宫廷财产等内事。可现在呢?这些宦官们不但参与朝廷政事,还掌握重要的权利,他们的家人子弟更是遍布天下,各种贪污暴虐层出不穷。所以天下民怨沸腾,以致老天降下警告,希望太后能将他们全部诛杀!这样,苍天一定会再次降下福瑞,以庇护我们汉朝百年兴旺。”
本以为自己的女儿会立即答应自己的要求,可出乎窦武意料的是,窦太后听闻此事以后却连连摆手,根本不批准窦武的奏请。不为其他,就是因为这一段时间这些宦官们太低调,并把窦太后伺候的太好了,所以让这老娘们忘记了宦官的可怕。
于是,此事便拖了下来,无法得到解决。
见窦武迟迟无法说通窦太后,已经年近八十的陈蕃急了。他找到了窦太后大肆说明了宦官的危害,还列举了赵高等巨宦的例子来警告窦太后。可结果却依然令陈蕃大失所望,窦太后还是没能批准他们动这些宦官。
八月末的一天晚上,精于天文的刘瑜夜观天象,见金星侵犯了房宿上将星,深入了太微星座,便在次日火急火燎的找到了窦太后,以天象为参,警告了窦太后,声称如果再不解决宦官便要大难临头。
可窦太后依然不为所动,坚决不动宦官。
刘瑜因此大急,立即拜访了陈蕃和窦武,说现在星辰错乱,从天象来看京城这是要发生大的动乱,并且对大臣们极为不利,让二人早做准备。
于是窦武和陈蕃任朱?为司隶校尉,刘祐为河南尹,虞祁为洛阳令。
同时,窦武还将黄门令魏彪免去了官职,任命自己亲信的小黄门山冰接替,做好了他们能做到的最大防备措施。
这之后,窦武还让山冰逮捕了宦官的走狗,长乐尚书郑飒,并审问他这些年来都为哪些宦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意图在证据确凿以后上报窦太后,请杀一众宦官。
可当陈蕃听闻此事以后却急了。他好像疯了一样找到了窦武,劈头盖脸便是一顿狂训:“窦武,你怎能如此糊涂?”
窦武:“陈大人你这是何意?”
陈蕃:“你将郑飒抓起来以后哪里还用审判?直接以其为口实将朝中那些宦官快刀斩乱麻的全部诛杀才是正理!这事儿如果再墨迹下去,大事必败啊!”
窦武:“不可,国家有法度,哪怕是对那些宦官,也不能没有道理的诬陷残杀,这样做我们和他们还有什么分别?”
陈蕃:“糊涂,迂腐,你,你真气死老夫了!”
就这样,窦武没能听从陈蕃的建议,而是通过严格审问,拥有了好多宦官犯罪的证据以后,这才打算将这些证据送到窦太后那边去审理。
九月七日,忙活了好几天的窦武终于完成了审理郑飒的工作,将曹节、王甫等宦官贪污受贿的证据交给了刘瑜,让他上呈窦太后。
至于自己,几天都没睡过一次安稳觉,他太累了,便回到家中休息去了(心何其之大)。
而刘瑜呢?也没有将奏折亲自交给窦太后,只如往常一般将其放在大臣递交奏折的部门便走了(又一个心大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前脚迈出大门以后,后脚主管奏章的一个宦官便偷偷将他的奏折给打开了。
看到奏折以后,这个宦官脸色大惊,急忙将此事汇报给了长乐五官史朱瑀(长乐五官史:五官中郎将麾下,掌长乐宫一部分的宿卫,能力很大)。而朱瑀听说他的名字也在窦武要斩杀的范围以后气得大吼:“他X的,窦武那厮是不是没事儿闲的!那些宦官们放任犯罪,自然可以诛杀,可这关老子什么事?为什么要连带我也进行诛杀?还他X的要灭掉老子全族?好,很好,既然你窦武不仁,那就休怪我朱瑀不义了!来人!”
属下:“在!”
朱瑀:“马上派人去给我找那些宦官,让他们赶紧到我这边来,告诉他们,如果想被满门诛杀可以不用过来。”
曹节等一众宦官何其敏锐,早就开始防备窦武和陈藩等人了,可无奈力量不足,这才一直忍而不发。如今见朱瑀叫他们过去,言语还如此激烈,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于是皆往朱瑀处共商谋略。
大概一个时辰以后,众人密谋的屋子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天爆吼:“陈蕃、窦武奏请窦太后废掉当今圣上,大逆不道,理应诛杀!”
紧接着,无数的宦官也从这个屋子里面冲了出来,四处宣扬同样的话语。
这一下宫中可乱了套了,众人四处奔走相告,使得整个皇宫大乱异常。
见效果已经差不多了,巨宦曹节又从屋中走了出来,然后直奔汉灵帝寝宫,以极为慌张的表情和汉灵帝道:“陛陛陛陛陛下大事不好了!窦武、陈蕃联合窦太后想要废掉陛下,如此下去就怕陛下性命不保了。”
一听这话,汉灵帝吓得大恐,他哆哆嗦嗦的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朕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啊。”
曹节:“陛下不必惊慌,少要害怕,有老奴在,保管陛下化险为夷。”
汉灵帝:“怎,怎么做?还请曹老教我。”
曹节:“贼人虽然猖狂,但陛下的合法身份摆在这里,所以皇宫内外的人还是听陛下的。这么滴,现在老奴便和陛下登上德阳前殿,陛下您只需要拔出宝剑,做出欢欣鼓舞的样子,我大汉侍卫必然会为陛下诛杀叛逆!”
汉灵帝,出了名的脑残皇帝,且当时还只是一个年仅十二、三的孩子,哪里有分清真假的能力,更别提忽悠他的还是行骗多年的老宦官了。
于是,这傻子信以为真,当即跟随曹节走上了德阳前殿,站在高处抽出腰中宝剑一顿捂捂扎扎。
宫中卫士见此,纷纷聚集到汉灵帝下方,以保护汉灵帝不被“奸邪”所害。
曹节感觉时机已到,便对王甫使了一个眼色。王甫见状,直接对一众卫士吼道:“陛下已经下令,各位随我一齐诛杀叛逆!”
见汉灵帝没有拒绝,还在那拿着把宝剑捂扎,这些卫士信以为真,便和王甫狂奔而去。
不一会儿,所有宫门皆被紧闭,皇宫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然后,王甫带着这些卫士冲进尚书台,用刀子威胁那些在尚书台值班的官员书写诏书,盖上大印,之后持此诏令前去逮捕尹勋和山冰。
虽然诏书已有,但二人不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拒不奉诏。王甫现在大兵在手,哪里还会和此二人废话,快刀斩乱麻便将二人诛杀。
之后,王甫放出了郑飒,众人一起闯进了后宫。哐当一声巨响,只见那王甫一脚踹开了窦太后寝室的大门。窦太后见来人是他平时比较亲信的宦官,顿时大怒:“王甫!是谁给你的……”
没等窦太后说完,王甫直接冲了上去,一脚将窦太后踹翻,然后拽着她的头发,用尖刀顶在窦太后的咽喉处凶狠的道:“我他X没时间和你废话,告诉我,玉玺和虎符在哪?敢再废一句话,我他X现在就送你去见先帝。”
窦太后哪里见过这等凶人,当时便怂了,哆哆嗦嗦的道:“就,就在那边的几案里。”
话毕,王甫放开了窦太后,找到玉玺和虎符以后猖狂大笑,并指着窦太后和手下道:“你们几个,给我看好她,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放出来!”
众人:“是!”
王甫:“郑飒!”
郑飒:“在!”
王甫:“你现在立即带着卫士以及侍御史和谒者前往窦武的府中,将他擒拿至宫中。这老鳖府中能征惯战之士众多,如果反抗的话切不可硬抗,赶紧给我跑回来向我汇报,我好进行下一步布置。”
郑飒:“是!”
就这样,郑飒带着数十名卫士,以及侍御史、谒者前往大将军府捉拿窦武。
而结果还真没出王甫之所料,那窦武拒不奉诏,还凶相毕露。郑飒见势不妙便率众奔逃。
这时候,窦武的侄子,步兵校尉窦绍走上来对窦武道:“叔叔,这些人怎么处理?”
窦武眼神轻蔑,阴狠的道:“杀!”
话毕,窦绍狠狠的一点头,带着手下心腹便骑马而上,分分钟便追上了郑飒一行人,将其全部诛杀。
之后,窦武带着窦绍一行心腹飞奔至北军五校尉营,仓促召集数千北军直奔皇宫而去。如果他够快的话,相信还是有机会力挽狂澜的。
与此同时,身在府中的陈蕃也惊闻皇宫变动,便带领着自己的学生和心腹大概八十多人冲向皇宫,正好碰到了来回巡视的王甫。
老陈蕃也真是够猛,直接便带领一行人挥刀冲向了陈蕃。但这些文弱书生哪里是宫中侍卫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人家给生擒了。王甫甚至看都懒得看陈蕃一眼,直接交给手下宦官扔到了监狱之中。
那宦官恨极了陈蕃,进入监狱以后便是一顿暴打,一边打还一边骂:“老东西,你现在还如何嚣张?”
那陈蕃本年已经百十来岁了,怎能受得了如此折磨,所以没过一会儿便被活活打死了。
再看王甫方面,这没根的东西久久不见郑飒前来回报,料想郑飒已经失败,便集合了现在宫中所能用到的所有力量,意图靠着这些力量死守皇宫,之后用计谋消灭窦武。
可那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的张奂偏偏在这时候奉诏带着兵马回到了洛阳,而因为这时候窦武身在北军,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张奂,那是汉朝有名的大将,忠臣,一听他领兵回来了,王甫手下的一众人都非常害怕。可那王甫非但没有害怕,还满脸的兴奋。他当即改变了主意,带领一千多南军卫士,带着伪造的诏书飞奔至张奂大营。
而这时候的张奂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看那印着玉玺的诏书还真以为窦武等人造了反,便和王甫所部合兵一处,共同向北军大营。
可还未等行军便听窦武已经率军前往了皇宫。王甫听闻此事以后吓得魂飞魄散,遂命大军以不要命的速度往皇宫狂奔。因为现在就是这样,谁先一步到达皇宫便能控制汉灵帝占据主动,谁后到的皇宫便会处于被动,极难翻盘。
而结果却很遗憾,王甫和张奂的部队先一步到达了皇宫,并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而几乎是在王甫和张奂完成布防以后,窦武的数千部队便也杀将过来了。
按说,现在窦武的部队还有不少,如果拼死一战的话并不是没有机会,可接下来王甫只一招便将窦武的部队“打”得分崩离析。
只见窦武刚要对皇宫发动攻击,上千没有箭头的箭矢便直奔窦武所部飞奔而来。而几乎每一个箭矢都绑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简明扼要的几个大字:“窦武反,跟随者族诛,投降者有赏。”
这一招的效果简直不要太好。只短短的一个时辰,窦武便成了光杆司令。
窦武和窦绍见大事不妙,骑马便要逃脱,可现在四面皆为王甫之兵,他能逃到哪里去?
结果,窦武和窦绍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情况下自杀而亡。
这之后,东京洛阳之内再无曹节、王甫之对手,二人一天之内便将窦氏族人、宾客和亲戚全部诛杀。并且上到三公下到地方官员,凡是陈蕃和窦武推荐过的,以及是他们的学生的,统统罢免,并宣布从今以后朝廷不得录用。
至于窦太后,直接被这些宦官打入南宫,终日不见阳光,不到半年便被活活折磨而死。
当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以后,汉灵帝乃升曹节为大长秋兼长乐卫尉,总管皇宫兵权,王甫升任中常侍,兼黄门令。朱瑀赏上亿金钱,封侯。其他参与此次行动的宦官也皆有重赏,并大封官职。
至于张奂,汉灵帝也封其为大司农,并给予相当的封邑。但这时候的张奂已经知道自己被曹节、王甫所欺骗,他内心羞愧难当,所以当即拒绝了朝廷的封赏。
从此以后,东汉皇朝正式进入了宦官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