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七十一年五月,感觉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汉明帝开始建造陵墓了。并向修建陵墓的人道:“朕的陵墓不要豪华装饰,也不要堆高坟丘,只需能让水流进出,有一个祭祀之坛,一碗水、一碗米、一碗肉就可以了。”
二月,汉明帝开始东巡,他要好好看一看自己这一生到底有没有让老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
结果,逛完一圈之后汉明帝非常满意,因为他并没有发现过于落魄的百姓。这虽然和当地官府有直接的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汉明帝治下的汉朝确实相当富庶,饥民很少。
回到洛阳以后,汉明帝将自己的儿子一个不剩的全部封了王,断去了他们争夺太子的心思。与此同时,为了彻底熄灭这些皇子心中那微弱的火焰,汉明帝给他们的封地都极小极小,有的皇子甚至只有两三个县的封地。这哪里还叫一个王,就是一些侯也比他们牛吧。甚至心思甚密的马皇后最后都看不下去了,她语重心长的对汉明帝道:
“陛下,您给这些皇子们的封地还不及先帝子嗣的一半,这实在是太少了。”
可汉明帝却道:“我的那些儿子怎么能和先帝的儿子相提并论,说句不好听的,给他们一年两千万钱的收入就已经不错了。至于他们的后人,那就看有没有能力和福气了。”
公元七十二年四月,谒者仆射耿秉(耿弇的侄子)上书汉明帝,多言此时汉之强大,北匈奴之衰弱,正应趁此天赐良机彻底消灭北匈奴这个心腹之患。
实际上,汉明帝是不想攻击北匈奴的,因为在他心中,只有让南匈奴和北匈奴之间相互较劲才是真正的国策。可自己这一生的治理国家中,文治虽然可以排在整个汉朝前五之列,但武功方面却一直是他的短板,连一场像样的战役都没有,这不得不说是汉明帝的一个遗憾。毕竟有条件的话,谁不想做高祖和光武那种文武双全的圣君呢。
最重要的是,像北匈奴这种游牧民族是绝不可能一击致命的!到时候给他打残了,让他既能牵制南匈奴,又没有能力打击汉朝边境,那不是一石二鸟的绝佳计谋吗?
基于此,汉明帝批准了耿秉的奏请。于是乎,汉朝边境开始了频繁调动,无数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向北边境聚集!
公元七十三年二月,汉朝集团军正式集结完毕,汉明帝将大军分四路呈碾压之势向北推进。
首先,第一路,汉与鲜卑混合联军。
兵种:鲜卑精锐突骑一万一千多。汉太原、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郡国兵两万余人。
主帅:护乌桓校尉文穆。
作战意图:出平成赛(山西大同一带),向匈河水(蒙古翁金河)进击,在消灭北匈奴兵团的同时掩护祭肜二陆军侧翼。
第二路,羌、胡、匈三部精锐骑兵作战集团军。
兵种:羌族精锐突骑五千、胡种近战骑兵五千、南匈奴射雕者两千出头。
主帅:东北无冕之王祭肜。副将:吴棠。
作战意图:以五原为策源,出高阙塞,以奔袭之速突击涿邪山(阿尔泰山动脉),与耿秉等合力打残北匈奴。
第三路:汉、羌、胡联军。
兵种:汉陇西、天水、武威临募之士万余、羌族突击骑兵五千、胡种轻装骑兵五千。
主帅:耿秉。副将:秦彭。
作战意图:以张掖、酒泉为策源,出居延塞(甘肃鼎新北),向居延及三木山进击(涿邪山以西),消除涿邪山外围势力以后和祭肜合力攻击涿邪山。
第四路:汉、羌、胡联军。
兵种:张掖、酒泉、敦煌郡国兵一万五千余人、羌族轻装骑兵六千人、胡种近战骑兵三千、胡种突击骑兵三千。
主帅:窦固。副将:耿忠。
作战意图:以酒泉、敦煌为策源,出酒泉塞,向天山(新疆西县之白山)进击,切断北匈奴与西域三十六国之联系,使其独立面对大汉的讨伐。
以上,便是本次汉朝的全部军力,兵卒粗略估算在九万一千多人,且除三路汉军为临时招募以外,其他兵种皆为精锐之士。、
可以说,这么庞大精锐的战力,哪怕是武帝时期的精锐汉军都可以拼一下了。
可本次的战果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先说二路大军。
那祭肜率军出高阙塞九百多里以后抵达一座小山,因为祭肜长期活动在大汉东北边境,所以对匈奴的地界不怎么熟悉,便询问南匈奴左贤王信。
那左贤王信和祭肜不合,所以欺骗了祭肜,告诉他这座小山便是北匈奴的重地涿邪山了。祭肜见“涿邪山”空无一人,料定北匈奴不敢和汉朝硬撼,已经撤离了。而本次汉明帝给他定下的基本任务便是攻下涿邪山。
基于此,见作战意图已成,祭肜便引军撤退了。而负责掩护二军侧翼的一军见二军撤退,也没有继续进军的必要,于是也引军撤退了。两军期间没有碰到半个北匈奴人的影子。所以本次一、二军团在浪费了国家大量的粮草和军费以后无功而返。
三军耿秉在行进的过程中遭遇北匈奴一个小王,于是引军突击。可这小王自知不是汉三军的对手,于是率军急退。
耿秉见匈奴不战而退,遂引军狂追六百余里。可无奈北匈奴人的机动力太过高超,虽奋力狂追六百多里,但依然失去了这些匈奴人的踪影。
当三军进至三木山以后,耿秉下令全军驻扎原地养精蓄锐,等待一军和二军到达以后再对涿邪山发动总攻击。可等候多日,始终不见两军前来,最后耿秉一打听,好家伙,人家一军和二军早就班师回朝了。耿秉虽然愤怒至极,但就凭一军之力对抗整个北匈奴,他还是没有这个胆子的。虽不甘心,但耿秉也只能无奈撤退。
再说四军。那窦固出击以后,直奔天山北匈奴所部,以摧枯拉朽之攻势将镇守于天山的所有北匈奴所部全都打跑,然后迅速占领了伊吾庐(新疆哈密伊吾庐)一带,彻底断去了西域和北匈奴之间的联系。
这还不算,为了断绝西域援助北匈奴的那点儿小心思,窦固还派遣手下心腹班超率三十六个精锐战士出使西域三十六国,让他们不要援助北匈奴。
从派出的人来看,窦固实际上是没对班超这次的行动抱有什么太大的信心的,可谁能料到,这个毫不起眼的班超却即将在整个西域刮起了一股庞大的汉朝旋风,成为了整个西域的无冕之王。不过这都是后话,我们后面逐一细说。
鉴于以上,本次汉朝的大规模攻击行动除了窦固的四路军以外,其他三路均以全面失败而告终,虽然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但也没有哪怕一点点建树。而这一切的责任,毫无疑问的,都出在第二路祭肜的身上。
虽然祭肜是被南匈奴左贤王给欺骗的,但他偏听偏信,没有做进一步确认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所以哪怕是汉明帝极为器重祭肜,也要让他到牢房里面呆两天做做样子。
可令汉明帝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呆却是将祭肜给呆死了。
那祭肜进入监狱以后愤恨懊悔,想他一个东北之王,竟然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被抓进了监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虽然没几天以后汉明帝就将他给放出来了,并让他继续镇守东北(毕竟东北一带没有谁比祭肜更适合镇守了),但祭肜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愤恨!最终竟然没过了自己这一关,出狱几天以后便狂吐鲜血。
他儿子祭逢此时正在祭肜身边,见父亲如此模样,吓得六魂无主。可还没等祭逢说话,祭肜便死死的抓住祭逢,边吐鲜血边赤红着双眼道:“我祭肜身受陛下厚恩,但却没能完成任务,致使全军任务失败,我没脸再见陛下,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我祭肜是罪人,是罪恶滔天的罪人,不配得到国家的赏赐。你小子给我记着,我死以后,国家赏赐的所有财物都要还给国家,你小子也要做一名普通的士兵给我战死在沙场替我赎罪!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话毕,祭肜一翻白眼,直接死在了满身是血的祭逢身前。一直到死都没说自己被骗之事。因为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自己的愚蠢,和别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当祭逢将老爹的临终遗言上报给了汉明帝以后,汉明帝沉默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他实在无法想象,竟然有人爱国爱到了如此程度。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受万世景仰,将其事迹放到学生的历史课本之中吗?
这种人,难道不应该让所有的国人去学习,去缅怀吗?
可现在,绝大多数人都只知道那被演义严重夸大的武圣、战神,只知道那并不存在的貂蝉,还有那个常山保镖,又有谁知道祭肜?认识祭肜?
呜呼哀哉!真是让人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