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一朝新人一朝欢,前朝旧人毙浅滩(1 / 1)

大汉一梦 鸟山居士 4301 字 1个月前

时间就像滔滔江水匆匆而走。

很快的,半年过去了,这半年过得非常平稳,就连上郡的百姓也从死亡的阴影中逐渐走了出来,重新开始从事生产劳动。

可就在公元前176年的12月,一个人死了,而他的死造成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使得中央的官场开始“改朝换代”,一批批刘邦时代的老臣接连告别历史舞台,有的赋闲在家,有的,则直接被抓去了监狱。

那么这个死的人是谁呢?就是老一辈大臣的代表,军政大权一把抓,权倾朝野的丞相灌婴了!

灌婴死了,终于死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前朝大臣能够制约得住汉文帝了。

于是,汉文帝开始进行官场大调整。原来那些刘邦时代的老臣们被汉文帝一个个的“请”下了台,换上来的再不就是自己的心腹,再不就是有才干的年轻俊杰,这其中有两个人是不得不提的,他们便是新任廷尉张释之和新任丞相张苍了。

我们首先来看张释之。

张释之,字季,堵阳人。从小便和哥哥张仲在一起生活。因为张释之读书很多,做事有板有眼,看事物也非常的透彻,所以张仲认为张释之以后一定能够做大官,便花钱给张释之买了一个骑郎的位置。

可张释之在骑郎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年,期间没有丝毫建树,所以张释之心灰意冷,想要主动请辞回家帮助哥哥种田。

可当时的中郎将袁盎在张释之请辞之前发现了他的才能,认为他是一个有大才的人,舍不得其离去,便请奏有关单位调张释之为谒者(皇帝身边的近侍,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以此亲近皇帝。

果然,张释之成为谒者以后离汉文帝近了,便有机会向汉文帝展示自己的学问,所以很快便得到了汉文帝的器重,让他成为了谒者仆射。

有一次,汉文帝带着张释之前往上林苑虎圈观虎。期间,汉文帝询问上林尉上林苑珍奇走兽的情况(原文并未记载,估计是问上林尉现在上林苑有多少老虎、狮子、鸵鸟啥的)。

汉文帝一连问了上林尉十几个问题,那上林尉一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答不上来。

而这时,管理虎圈的负责人一见领导答不上问题,赶紧上前替其回答,并说得头头是道。

汉文帝一听大悦,便转头对张释之道:“看没看到,官吏就应该像他一样熟悉业务,上林尉不行,我看就让他来代替上林尉得了。”

这要是一般谒者早就颠儿颠儿去有关单位办理手续了,可张释之却没有这样做,反倒是从汉文帝的任命中看出了汉文帝现在的缺点。

那么这个缺点是什么呢?还记得当初写《战国》的时候提到过魏文侯魏斯,最开始的时候,魏斯什么事儿都好管上一管,甚至连琴师弹琴他都要捂捂扎扎的指手画脚一番,最后被田子方一顿埋汰他才老实了,从此再也不敢瞎管闲事儿了,可从那时候开始,魏国却在魏斯的放权下国富民强。

行,魏斯太远,咱们往近了说,当初刘邦为什么能够打败项羽进而一统天下呢?我觉得至少有一点是因为他能放权,该他管的事情他管,不该他管的事儿绝对不细究,所以下面的官员才能放心做事,各司其职。

可现在汉文帝所任命的事情却不是他一个皇帝应该管的,如果放任汉文帝这种行为下去,会对汉朝的江山不利。

所以,张释之便反过来询问汉文帝道:

“陛下,臣下请问,周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汉文帝:“忠厚长者。”

张释之:“是呀,忠厚长者,像他那样的忠厚长者在平时唠嗑说话的时候也会谨谨慎慎,不想明白是绝不会乱说话的,有的时候甚至连话都不敢说,这不就是身为长者和官员应该有的谨慎吗?这不正是要让天下人学习的地方吗?”

话毕,张释之指着那个虎圈的管理员道:“难道要让天下人都学习这个伶牙俐齿喋喋不休的家伙吗?想当初秦朝多用能舞文弄墨的文人来充当朝中官吏,可最后的结果呢?那些官吏们用优美的言语来奉承浮夸秦始皇的功绩,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过失,最后在秦二世的时候亡了国。而如今的陛下呢?就因为这个虎圈的小吏伶牙俐齿便打算破格提拔他,我想请问陛下,您真正的了解这个人吗?我恐怕陛下提拔这个小吏以后天下人都会随之附和,夸夸其谈,用粉饰太平来迷住陛下的双眼,到那个时候陛下就再也看不清将要走的道路了。所以,我希望,陛下能够谨言慎行,不要被一时的欢乐而冲昏了头脑,也不要随便去干涉其他官员应该管理的事情。”

话毕,汉文帝恍然大悟,便撤销了提拔虎圈管理员的任命。之后,汉文帝也没有心思再看奇珍异兽了,而是让张释之和自己共坐一个车驾回宫,期间和他讨论了很多现在朝中的政策和弊病。

从这以后,汉文帝便更加的器重张释之。但这还不是张释之能够成为廷尉的主因,促使张释之真正成为廷尉的,是因为张释之做事不畏权贵(一说投机取巧,哗众取宠)!

话说一次,梁王刘揖前往京城拜见汉文帝,因为太子刘启平时和刘揖关系特别的好(一说汉文帝最宠小儿子刘揖,所以刘启才装作和刘揖很要好,以此来迷惑汉文帝,让汉文帝认为他是一个心胸开阔之人,认为他继承大统以后是绝对不会动刘揖的),所以那一次刘启亲自出城迎接了刘揖,并和刘揖共乘一辆车回到皇宫。

估计是那天两个人实在是太高兴了吧,所以在路过司马门的时候并没有下车(司马门:严格来讲那是只有天子才可以走的地方,一朝太子也不是不能走,但为了对天子表示尊重,是绝对要下车的)。

张释之见此,赶紧追上刘启和刘揖,并让二人赶紧下车。

那刘启绝对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存在(年少的时候绝对是,好像成年以后脾气也没怎么太好),虽然依照礼法下了车,可并没有给张释之什么好脸子看,张释之也没管那个,直接将太子刘启驾车走司马门没有下车的事儿上报了上去(一说张释之秉公执法,一说张释之惧怕刘启以后报复,便想用此事把太子给弄下去)。

可这事儿最后不知怎么传的,竟然传到了薄太后耳中,薄太后听闻以后大怒,直接将汉文帝叫到身旁问他是怎么管教的儿子。

孝顺的汉文帝见老娘发怒了,赶紧摘下帽子认错。

所以从这以后,汉文帝便认准了张释之是一个不畏权贵的好官,而这种官最适合干的便是廷尉了。

于是,在老一辈权贵的靠山灌婴死去以后,张释之被第一时间任命为了廷尉。

而自从做了廷尉以后,张释之也确实没让汉文帝失望,其中有两件事情是最能表达他是如何不畏权贵的。

第一件,张释之成为廷尉没多久,汉文帝出宫祭祀,正好路过渭桥,可就在先头部队路过以后,正巧在汉文帝下桥的时候,突然从桥底下钻出来一个莽汉,这莽汉一看汉文帝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转身就跑了。

这突然的一幕把大家全都吓坏了,汉文帝车驾的马儿受惊,差点儿掀翻了“龙车”。

好不容易将马儿的惊恐情绪平息的汉文帝大怒,指着莽汉逃跑的方向对左右吼道:“把那玩意儿给我逮回来!”

左右听令,急往抓捕。那莽汉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怎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宫廷郎卫?所以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提了回来。

之后,汉文帝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就将此莽汉交给了张释之治罪。

把一个小老百姓交给一朝廷尉治罪,汉文帝什么意思?很明显是要弄死这个百姓。

然而呢,张释之并没有,他详细的审理这莽汉以后便前去向汉文帝汇报了。

此时,皇宫之中。

张释之:“启禀陛下,臣来汇报莽汉惊驾之事。”

汉文帝:“恩~,什么时候弄死他。”

张释之奇怪的道:“弄死他?为什么要弄死他?他只不过是违反了清道戒严之令,按照《九章律》处罚条令,只需要让他缴纳一定的罚金就可以了。”

一听这话,本来很淡定的汉文帝直接怒了,他震惊的道:“什么玩意儿?就上交一点儿罚金这事儿就算了?张廷尉,我劝你说话以前先过过大脑,你要知道,他今天可是把朕的马儿都给惊到了,如果朕今天骑的不是这匹马,而是一匹性子比较烈的马,那将会怎样,你有考虑过吗?”

张释之:“启禀陛下,臣已经调查取证过了,这百姓乃是长安乡下人,这是第一次来到京都,所以不熟悉清道戒严令,没有在第一时间四散走开,直到看见您的车驾才想起京城有这么一条法律,所以仓皇逃窜至渭桥之下。因为不知道陛下车队隆重延绵,这才没算准时间,提前跑了出来,所以惊动了圣驾。基于此,我便按照《九章律》给此人定罪为不遵清道戒严令之罪。”

看到汉文帝还是有些不甘,张释之继续道:“陛下,什么叫法律呢?法律严格来说是国家的根本,是下到百姓上到皇帝都应该遵从的,如果陛下因为一己之恨就想改变法律,那我们大汉以后还拿什么取信于民呢?况且当时陛下立马命人把他杀了也就罢了,可您最后将他交到我的手中,那不就是让我用国家正典之法来审理他吗?而我身为廷尉,是天下公平的象征,一旦有偏,那么导致的结果便是使天下官员在运用法律之时都会任意而为。所以,还请陛下能够明察。”

话毕,汉文帝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甘,但人家张释之说的在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并且从此在心中更加器重张释之。

我们再来说第二件事儿。

话说一日深夜,有一小偷潜入了高祖庙,将供奉汉高祖的一个玉杯给偷走了,汉文帝得知后大怒,当即命令全城戒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小偷给抓出来。

后来,幸不辱命,小偷终于被抓住了。汉文帝认为此等大罪从建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所以非常重视,便将此小偷交给了张释之审理,想要让张释之诛了小偷的九族。

可张释之审理之后向汉文帝提交了报告,说明此小偷犯了偷盗宗庙服饰器物罪,应该立即斩首。

汉文帝这次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对张释之吼道:“张释之!你怎么审的案子!这小贼偷的是什么?是我大汉开国高祖的供奉之物,我之所以将此人交给你审理,就是想让你找个由子灭了他的全族!可是你呢?凡事都要依照国家法典来办!你让我以后九泉之下拿什么脸去见高祖!”

张释之见这次汉文帝动了真火,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赶紧将帽子脱下,下跪谢罪,可始终不说自己错了,只是道:“启禀陛下,按照国家法律,臣判处这小贼斩首示众已经是最大的处罚了。陛下有没有想过,今日你灭了此人全族心里是痛快了,但国家法令也会因此而改变,假如以后有百姓抓了长陵的一堆土,或者不小心踩死了长陵附近的一只小强,您也要这样处罚吗?”

话毕,汉文帝直接愣在当场,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愤愤的道:“你别跟我在这一套一套的,你等着,这事儿我找别人问问去,回头再收拾你。”

之后,汉文帝找到了自己的老妈薄太后商量此事,然而薄太后却认为张释之说的正确,应该按照他的意见来办,汉文帝这才批准了张释之的奏请,并且更加的器重他。

所以,通过这两次得罪皇帝事件,张释之迅速打响了名头,成为汉朝的一股清风,不但朝中清流前来交好张释之,就连着天下百姓也无时无刻不在称赞张释之的公正。

正所谓上行下效,那些地方管理刑法的汉朝官员也在张释之的带领下公平断案。

一时之间,汉朝的冤案比急速下降,这不得不说是张释之的功劳。

当然了,也有一种说法是说张释之哗众取宠,因为他知道汉文帝器重自己和心中的主张,这才每次都拿汉文帝“开刀”,怎么没见他得罪其他权贵呢?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可咱别管张释之到底是不是哗众取宠,起码他在担任廷尉期间,国家刑法确实没有出现过什么篓子,总体还算公平,这就是他的功劳,无法磨灭。

行了,说过张释之后我们再来看看张苍,他又是何德何能能坐上汉朝官场第一把交椅呢。

张苍,河南阳武人,自幼开始读书,成年以后熟悉各方书籍与音律历法。秦朝时候,张苍曾任御史,主管天下户籍,后不知因何罪逃回了家乡(一说手脚不干净),从此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不久,陈胜起义,群雄并起,就在刘邦讨伐秦朝时张苍投奔了他。

可张苍不改本性,在跟随刘邦没多久以后又犯了毛病(一说收受贿赂),被有关单位察举以后,按照军规,张苍是要被斩的。

可就在要行刑的一刻,刽子手手上的屠刀却被王陵叫停了。

原来,王陵见张苍生的皮肤白皙(《汉书·王陵传》“肥自如瓠(户)”),样貌伟岸,认为这美士一定不是个平凡之人,便制止了刽子手的屠刀,并将张苍推荐给了刘邦。

之后,张耳死,张苍被刘邦任命为赵相,前往赵国辅佐张敖。

再之后,燕王臧荼反叛汉朝,刘邦亲率大军平叛,张苍也统帅一支军队协助刘邦,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被封为北平侯,食邑一千二百户。

由于张苍非常善于计算,再加上他的功劳,所以刘邦就将张苍调回了长安,让他充当计相(管理财政的高官之一)。

你还别说,张苍还真干得有鼻子有眼,汉朝的财政税收在他的作用下规规整整,很少出篓子。所以,这一干就是四年之久。

后来,因为做事很少出差错,外加上之前在秦朝时曾经管理过天下户籍,熟悉各种经典的关系,朝廷就提拔了张苍为御史大夫。

按说,御史大夫从来都是丞相的备胎,只要现任丞相出现了什么差错或者意外,御史大夫都是要顶上去的。可不管是刘邦还是他媳妇,亦或是他的儿子们都不是按套路出牌的家伙,所以,张苍这个御史大夫一直到现在才真的坐上了丞相。

因为张苍做事非常谨慎,很少犯错(搞财务和学数学的一般都这样),所以汉朝在他的治理下也是一步步的稳稳向前。

好,现在丞相也立完了,御史大夫这个职位也空出来了,作为丞相的左膀右臂,此职务是必须要马上安排人的。

那安排谁好呢?汉文帝犯难了。

可就在这时,有人对汉文帝说:“启禀陛下,现在的河东郡守(山西夏县西北)季布很有贤名,不如让他来做御史大夫如何?”

汉文帝:“季布?我也听说过,可他有什么能力呢?”

大臣:“陛下可知一诺千金?”

汉文帝:“知道。”

大臣:“这就是形容季布的诚信了。”

汉文帝一听大悦,便命人前往河东郡召唤季布,想让他担任新任御史大夫。

可等季布到达长安以后,还没等拜见汉文帝呢,便又有一个大臣慌忙的来拜见汉文帝,并对其道:“陛下!我今日陪媳妇逛街,途中看到季布已进入长安,我冒昧的问一下,可是陛下将此人召唤至此的?”

汉文帝疑惑道:“是呀,我想让他来做御史大夫,怎么了?”

这大臣一听这话急了:“不行!这万万不可啊陛下!那季布虽然守信,可脾气暴躁任性,不会亲近大臣,而不管是丞相还是御史大夫都得是八面玲珑,能协调阴阳之人才!再说,陛下可知那季布最早是干什么的?”

汉文帝:“他不是项羽的旧将吗?”

大臣:“我是说更早的时候!”

汉文帝:“那不知道了。”

大臣:“游侠!并且还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游侠!陛下啊!游侠往好听了说是大侠,可实际上是什么?那不就是黑社会吗?御史大夫,那是一国的脸面,陛下怎么能让一个黑社会来做此职位呢?”

汉文帝一听这话大惊,便后悔召唤季布前来了。可现在季布已经到了长安,用什么办法才能不失体面的将季布弄回去呢?

什么办法?“凉办”呗。

于是,汉文帝决定就把季布晾在驿馆,不召见他。汉文帝相信,时间过得久了,季布一定会看出其中端倪,不用自己说明原因便会自行而去。

可汉文帝错了,错大发了。

正如之前埋汰季布的大臣所说,那季布是一个脾气暴躁任性的人,怎能受得了如此晃点?所以,哪怕他知道汉文帝是什么意思也不回河东郡,就等着汉文帝的召见。

很快的,一个月过去了,汉文帝见季布一点儿要走的心也没有,想想始终把一郡之首晾在一边也不是个事儿,便硬着头皮召见了季布,并且期间只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家常”便放季布回河东郡了。

可就在季布打算告退的时候,汉文帝以为没什么事儿的那一刻,季布却突然说了几句话,差点儿没把汉文帝噎死。

只见季布在告退之前突然对汉文帝一拜,然后道:“陛下!愚臣乃一无能之人,承蒙高帝高看而重用,这是对愚臣的信任,也是愚臣这一生最大的荣耀,所以哪怕是能力有限,愚臣在河东郡依然兢兢业业的做事,生怕有一点儿疏忽而被治罪。之前,陛下无故将臣召唤至京城,我想是有些不了解愚臣的大臣以为臣很贤能,进而‘诓骗’陛下,想让陛下任命愚臣一个重要的职位吧。可如今臣来了,陛下将臣晾在驿馆一个月,召见以后又让愚臣返回河东郡,我想这一定是有人诋毁我的缘故。陛下,您因一人的称赞就想将我召来担任要职,后来又因一人的诋毁将我遣回河东郡,恕臣直言,我恐怕从此以后天下人就看出陛下的深浅来了。”

嚯~~,这话说得这个艮,“深浅”这两个字实在是太埋汰人了,这不就是说汉文帝浅薄吗。所以汉文帝听了季布的“嘲讽”以后噎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面带惭愧的道:“这个~,爱卿你误会朕了,因为河东郡是我非常重视的郡,这才特地召见你,想问问此郡现在的情况而已。”

见汉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季布也不好再嘲讽汉文帝,只是在心中“呵呵”两声以后告退离开了。

那么这之后谁当上了御史大夫呢?那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从公元前176年一直到公元前171年御史大夫这个职位都是一片空白,史料上没有一丁点儿的线索。

好了,现在该封的也封完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那么哪个“前浪”死在沙滩上了呢?呵呵,周勃。哦不,不应该说他死在了沙滩上,应该是差点儿死在沙滩上。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话说周勃自从被汉文帝“请”回封邑(绛县)以后,整日都提心吊胆,害怕有人弄死他,因为在周勃的印象中,老刘家人都是那种卸磨杀驴的角色,当初的刘邦是那个德行,刘邦他媳妇也是那个德行,他刘邦的儿子也绝对好不了,所以每天都在家中“红色警戒”,只要有点儿风吹草动便穿上盔甲准备肉搏。

有一次,河东尉在境内巡视,恰好巡视到了绛县,“草木皆兵”的周勃一见郡尉前来,下意识就认为这是“某些人”派过来弄死自己的,于是迅速穿上盔甲,命手下拿起家伙事儿前往“接待”郡尉。

那郡尉本来是好心顺路拜访周勃,哪能想到竟受到了如此待遇,“强颜欢笑”的与周勃应付了两句便“仓皇而逃”了。

结果,该郡尉将此事上报给了长安。

长安的大佬们对于此事也不敢有丁点儿的怠慢,便上报给了汉文帝,说周勃有谋反的企图。

周勃,那可是现在汉朝军界的元老级人物,说他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也绝不为过。于是,汉文帝抱着宁可杀错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心里,命人前往绛县将周勃给收捕入狱了(一说只是想吓唬周勃一下,没想杀他)。

这可怜的老家伙,纵横战场一辈子,在监狱竟然被一个普通的狱吏严刑拷打。最后,周勃实在受不了这份儿罪,便让家里人偷偷给这狱吏一千两银子,就是想让这狱吏从此以后不要再折磨他。

那狱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放光了,可严刑逼供是上面的意思,他如果不照办的话也不好交差。那现在既不让周勃受罪也不得罪上司的办法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想办法让周勃无罪。

于是,在一次给周勃送饭的过程中,这狱吏往袖子里藏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五个明晃晃的大字,“以公主为证”。

周勃一见这五个字大喜,赶集依计而行。

那么这五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原来,汉文帝当初刚刚登基的时候,为了笼络住天下人心,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周勃的长子周胜之。汉文帝别人的话可以不信,但自己的女儿完全没有必要怀疑,所以此狱吏的意思便是想让公主给周勃求情。

周勃便依计而行,不但写信给自己的儿媳妇,还写信给薄太后的弟弟薄昭,将所有的封邑全都献给了薄昭,只求薄昭能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放过自己。

薄昭是怎么行动的咱不得而知,但这公主要比狱吏更聪明,当他得到自己公公的书信以后,没有马上前去寻找汉文帝,而是直接找到了自己的奶奶——薄太后。

一日清晨,汉文帝正在和袁盎争论些什么。

袁盎:“陛下!绛侯(周勃)是不可能谋反的!您怎么能听信传言就将他抓起来呢?!请您现在马上释放绛侯,将案情查明后再动手!”

那边袁盎争得脸红脖子粗,可是汉文帝呢?甩都不甩他,那意思太明显了,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弄死周勃,爱咋咋地(和他爹一样不讲道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可就在这时,突然从大殿外进来一个老太太,用自己的拐杖狠狠敲击着大殿的地面,指着汉文帝就骂:“臭小子!你怎能如此妄为!”

汉文帝闻言大怒,本想命左右将这不知死活的老太太拖出去斩了,可当他看清老太太的真容时吓得冷汗唰唰往下流。因为这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汉文帝的老娘,薄太后。

汉文帝一看自己老妈都来了,赶紧颠儿颠儿跑过去问候(我妈怎么来了?这事儿要坏)。

可还不等汉文帝开口,薄太后便直接将裹在自己头上的头巾取了下来,对着汉文帝脸上就扔了过去,并骂道:“小子!你是不是认为绛侯谋反了?”

汉文帝:“这,这,不是儿认为,是有人和儿说……”

薄太后:“说什么说!我问问你,当初是谁将你捧上皇位的?”

汉文帝:“……”

薄太后:“绛侯他当初手捧着虎符、玉玺,掌握着整个南北军的时候都不曾叛变,怎么着?现在只凭一个小小的绛县就想叛变了?你觉得这可能吗?!难道你小子想要卸磨杀驴不成?!”

话毕,汉文帝一边对薄太后认错一边道(我滴个老娘诶,现在我就是想卸磨杀驴也不行了):“孩儿知错了,还请母后不要生气,孩儿这就放了绛侯。”

就这样,绛侯周勃从监狱的大牢里走了出来。当他又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以后,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对着苍天长叹道:“想我周勃率领千军万马纵横天下十余年,何曾想到,监狱中的一个小吏竟也如此威风!”

之后,已经多年没有搭理过袁盎的周勃亲自前往袁盎家中感谢袁盎在汉文帝面前为自己说好话,并为当初自己的无理而向袁盎道歉。

之后,周勃回到了家乡,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做人,一直到死都没有再出过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