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位于四川西部,距离成都市五十公里,是进出汶川藏区的中转站。
小城背靠玉垒山,侧傍岷江水,真正是一个灵气四溢的洞天福地,八百里青城山脉孕育了属于这个小城独有的神韵,一座两千年的水利设施注定了这个小城必将永久地占据历史的一席之地。
清晨的玉垒山朦胧在晨雾中,象一个害羞的新嫁娘,把自己的脸庞遮了起来。山顶有一个不太高的铁塔,那是这个小城的电视转播塔,凡心曾经带着自己的学生去塔下参观县气象观察站,也曾一个人背着画架,拎着小桶,去到塔旁的树林里画sè彩。塔下正对着山脚的走马河,河上是一座有名的桥——南桥,每当夏夜,桥上会有数不清的小城居民来散凉,水花伴着凉风从每一张脸上滑过,洋溢出来的都是幸福的笑容。几年前,在zhèng fu的统一规划下,桥两侧的河岸上安装了两排夜排挡,红、黄、蓝三sè条纹的帐篷和洁白的沙滩椅,乘凉的人们可以三五一群的圈坐起来,点上几碟小菜,要上几支啤酒,在风中聊聊彼此的闲趣。凡心一直认为,这大概才是这个小城作为天府明珠的真正涵义。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小城街道上满是来来往往、行sè匆匆的自行车族,陆绎不绝的公交车上也塞满了人,两眼发直,偶尔还打着哈嘁。
“前方到站仰天窝,下车乘客请拿好行李,从后门依次下车。”
一部分人纷纷挤向后门,凡心站在门口,被前拥的人群紧紧地顶在门上,整个人都好似在阐释什么叫平面一样。
“我的钱包,我的钱包不见了……”
公交车后座上,一个女孩子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车上一下子砸开了锅,人们纷纷左顾右盼,好象要从自己的身边“看”出小偷,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能开门,不要让小偷跑了!”
“怎么能不让下车呢?我们还要上班呢!”
“就是啊,迟到了你付钱啊。”
“开门?开门小偷跑了怎么办?”
“是啊,难道就为了不迟到,就放任小偷逍遥法外吗?”
车里各种议论杂成一团。
“别吵了,我已经报jing,大家等等吧,有需要写迟到证明的,请把你们的姓名和单位名称报给我,明天上公交公司领取证明材料。”
司机是个很有头脑和主见的人,一句话就平息了大部分人的议论。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又开始了一阵拥挤,旋即平静下来,凡心依旧侧着脸紧紧贴在车门上,感觉腰间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疼得哼出声来。
大约三分钟后,110巡jing来了,从车上下来三名jing察,一名守住后门,另两名准备盘问和审查。
司机按照jing察安排把后门打开,原本塞得很紧的后门就象决堤一样,一下冲出来十多个人,反而凡心趴在门上没有下车。jing察对下车的人依次进行了盘问和搜查,然后分别登记下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单位证明,然后放行。有两名男子刚开始拒绝接受搜查,理由是jing察没有搜查令,当听说要带回jing局,等局长签发搜查令后再搜查,两名男子放弃了反抗,接受了搜查,但好象也没搜出什么来,也就放行离开了。
“车上所有乘客请注意,请保持在原位置不动,配合我们盘查。”
放完所有下车乘客后,jing察上了公交车,并吩咐司机关上了门,让需要上车的乘客暂时在车外等候。
“谁是失主?”
“我是。”
女孩在后座上怯微微的回答道。循声望去,凡心两眼一亮,一个熟悉的名字瞬间浮出脑海:“莫然!”
莫然是凡心教书时候的同事,那时候凡心教美术,莫然教舞蹈,和另外一个教音乐的筠珏、教体育的袁显分在同一个办公室里。莫然和凡心是同一年出生,但比凡心早一年教书,当时还被学校其他老教师戏谑为“金童玉女”,暗地里撮合了好几次,不过凡心当时心里被鹛鹛塞得满满的,对这个原本也很美丽的姑娘没怎么在意。
莫然没怎么变,一头秀丽的长发飘逸地披在身后,头顶用一只别致的蝴蝶结把居中的一股头发向后扎了一下,显得时尚而简洁。白皙的瓜子脸,两只眼睛大大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上身套一件秋香sè白条纹圆领线罩衫,下身简洁平整的米sè小脚直筒裤子,一双白sè圆头平底皮鞋,肩上挎一个敞口米sè亚麻布包,整个人说不出的清爽和整洁。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发觉钱包不见的?”
“车刚到站的时候。”
“最后一次看见钱包是什么时候?”
“上车的时候,我还拿出钱包来买票。”
“能描述一下你的钱包吗?”
“可以,是一个红sè羊皮钱包,竖式的,钱包里有一张我的照片,还有几百元钱,一张工商银行卡和一些单据。”
“失窃前你的钱包放在什么地方?”
“就在包里,不过我这个包是对扣的,没有拉链。”
“当时有哪些人在你旁边?”
“我左右的人都还在,前边的人由于太挤,我没注意,好象是三个男的。”
盘问完莫然,jing察开始从前后两头同时搜查,最后在凡心这里汇合。
“对不起,请翻开你的衣服口袋,并打开你的包。”
一名jing察走到凡心跟前。
凡心很坦然地翻出自己的所有口袋,并打开自己随身带的包,凡心原来的所有行李都没有了,这包还是在离开苗寨时,小岵纱送给他的,据小姑娘自己说,尽管她和凡心不认识,不过nǎinǎi说来苗寨的都是客人,所以送一个包给凡心作为纪念。包是用苗家自制的土布做的,长方形,带子比较长,带子和包的一侧还细细地绣着苗家的花草图案,这使凡心感觉是女孩子用的包,拎着怪不好意思。凡心将包交给jing察时,还冲着后面的莫然笑了笑。
“你的包里都有什么?”
jing察很认真地翻了翻凡心的包,然后问。
“没什么东西,就一套苗族的衣服,还有一只毛笔。”
离开美院的时候,凡心将画夹和画具放在了都都那里,惟独琴心不忍心,还是带在了身边。
“哪这个东西是什么?”
jing察从包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钱包?”
凡心张大了嘴巴。
“这不是我的,怎么到了我的包里!”
“对啊,不是你的,怎么到了你的包里呢?”
jing察拿着那个不属于凡心的钱包,在凡心眼前晃了晃,凡心感觉自己从脸到脖子根都被这钱包映得通红。
“说吧,什么时候偷的?”
“我没偷!”
“没偷怎么在你包里呢?难道钱包长了脚自己跑过来的?”
车上一阵轰笑。
凡心感觉非常的尴尬。
“走吧,咱们一起到局里去谈谈。”
jing察带上凡心和莫然下了车,公交车缓缓开走了。凡心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浑身象被针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