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前期,在音乐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与发展,获得了诸多的成就。风格各异的宫廷音乐、民间音乐、少数民族音乐,不仅在发展中形成了自身的特色,而且在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内,随着各民族交往的密切和加深,这三者之间还相互渗透和影响。
中国古代音乐艺术的发展历程,经历了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各有其艺术特色和传统。其中,先秦时期的音乐艺术传统与特色,使该时期成为“雅乐时代”;秦汉魏晋时期的音乐艺术传统与特色,使此时期成为“清乐时代”;南北朝至唐宋时期的音乐艺术传统与特色,使这一时期的音乐成为“燕乐时代”;及至清代的音乐艺术传统与特色,则使此一重要历史时期的音乐成为“俗乐时代”。
清代前期除宫廷音乐形成相当的规模和独具的艺术特色、风格外,民间音乐和少数民族音乐的发展,亦取得长足的进步。民族民间音乐体系中的“五大门类”,即民歌(俚曲)、民族器乐音乐、说唱艺术音乐、歌舞艺术音乐、戏曲音乐,此时均已详具规模,且产生了诸多的艺术流派,极大地丰富了清代城乡民众的精神生活与文化生活的内容,满足了社会的诸多需求。与此同时,这些艺术本身亦在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中,获取了艺术的滋生“养料”与“沃壤”。
一、宫廷音乐
清王朝历代统治者从巩固政权、维护封建礼制礼仪的目的出发,对宫廷音乐尤为重视。在宫中或外出的许多重大的政治礼仪性活动中,由于皇帝本人的出现和参与,音乐活动极为隆重,以示天朝大国的尊威和皇权的神圣不可侵犯。其中,为宫廷祭祀活动所用以演奏的宫廷祭祀音乐,宫中朝会活动演奏的宫廷朝会音乐,宫中筵宴活动演奏的宫廷宴乐,帝王巡幸活动使用和演奏的帝王巡幸音乐四大类音乐,编写了许多歌词、乐谱,详尽地规定了音乐活动中的诸多礼仪、规制细则。
除上述四大类政治礼仪性活动使用的“典制音乐”外,在清前期,在后宫、行宫、御园内,亦有一些音乐活动,它带有一定的娱乐性质,故又称“内廷音乐”,以与前者的“外朝音乐”(典制音乐)相区别。
(—)宫廷祭祀音乐
在中国古代,历朝历代封建统治者均奉行“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政治信条和准则,因此,对祭祀活动格外重视,场面盛大,礼仪繁缛。清代前期,亦不例外。凡宫廷祭祀活动时,演奏和使用的宫廷祭祀音乐,由两部分构成,即“中和韶乐”与“卤簿大乐”。
中和韶乐 宫廷祭祀时所用中和韶乐,系宫廷的传统雅乐,它的规模最大,规格最高。演奏时使用的乐器,由金、石、丝、竹、土、革、匏、木共八种材料制作而成,故又称之为“八音”。其中,金属乐器有镈钟、编钟;石制乐器有特磬、编磬;丝弦乐器有琴、瑟;竹制乐器有篪、排箫、箫、笛;土陶乐器有埙;革制乐器有建鼓、搏拊;匏属乐器有笙;木制乐器有柷、敌。这些乐器,大部分为民间久已不用的古代乐器。每件乐器1~10件不等。[3]
皇帝大祀南郊祭天时,演奏的“中和韶乐”规格最高,规模宏大。其中,演奏者包括“歌生”和担任文舞、武舞的“舞生”在内,共达204人。所演唱的歌词内容,多是强调皇帝与神明的特殊关系,藉以抬高统治者至高无上的地位,并巩固其统治权。为配合这套歌词的演唱,又编制与谱写了一套“雅乐”式的古典音乐曲谱。[4]所谓“雅乐”,是专供帝王祭祀天地、祖先及朝贺、宴享等大典所用的乐舞,儒家奉之为乐舞的最高典范,认为它的音乐“中正和平”,歌词“典雅纯正”,以示与“俗乐”相区别。清前期,皇帝祭祀时所演奏的“雅乐”式古典音乐曲谱,曲调庄重、典雅,与其他朝贺、宴享时所奏“雅乐”大有区别。
卤簿大乐 皇帝参与的祭祀活动中,因皇帝出入有仪仗(即卤簿),故要演奏和使用“卤簿大乐”,其中,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是祭祀时所用的“大驾卤簿”。卤簿乐中,又包括前部大乐、铙歌大乐、铙歌清乐等,在不同的场合则使用不同的乐队。“卤簿大乐”为边行进边演奏的器乐,演奏时使用龙鼓、画角、大铜角、小铜角、金、钲、龙笛、杖鼓、拍板等乐器,一般组成乐队的人员有116人。其中龙鼓要用48面,画角要用24件。演奏乐曲虽不复杂,但声势壮观。具体而论,在皇帝南郊大祭时,使用“大驾卤簿”时,用前部大乐、导迎乐和铙歌大乐。铙歌大乐是规模最大的乐队,乐器有铜鼓、铜钹、金、行鼓、铜点、笛、云锣、管、笙、龙鼓、杖鼓、拍板等,演奏者多达236人。[5]
(二)宫廷朝会音乐
凡在宫中举行朝会活动时,所演奏的宫廷音乐,由“中和韶乐”、“卤簿乐”、“丹陛乐”、“铙歌乐”组成,统称“宫廷朝会音乐”。
中和韶乐 朝会所演奏的“中和韶乐”,不包含歌和舞,乐器种类则与祭祀时演奏中和韶乐完全相同,但每件乐器的数量已大为减少,演奏者亦只用40人。歌词多为颂扬皇帝功德伟业的词句,藉以神化与美化最高封建统治者;所配乐调,亦是“雅乐”式,但曲谱则与祭祀时所奏大不相同。[6]
卤簿乐 宫中朝会活动时,所用的卤簿乐为“法驾卤簿”,使用时亦用前部大乐、导迎乐和铙歌大乐。其中,铙歌大乐所用乐器、演奏者规模,大体与祭祀时所用“大驾卤簿”基本一致。
丹陛乐 由于朝会多在宫中大殿举行,除用“中和韶乐”与“卤簿乐”外,还要使用“丹陛大乐”,此乐队由24人组成,使用大鼓、方响、云锣、管四种乐器,由演奏者站立演奏,有时还加上箫、笛、笙、杖鼓等乐器,其曲调亦十分庄重,威严。[7]
铙歌乐 如果朝会内容涉及出兵凯旋等节目时,亦要加奏“铙歌乐”。而朝会凯旋时所用“铙歌乐”,乐器用金、大铜角、小铜角、锣、铜鼓、铙、钹、花腔鼓、金口角、得胜鼓、小钹、海笛、管、箫、笛、笙、篪、云锣等,连领班官和歌者在内,共达104人。[8]
(三)宫廷宴会音乐
凡在宫中举行“除夕宴”、“修书宴”、“凯旋宴”、“乡试宴”、“鹿鸣宴”、“恩荣宴”、“经筵宴”、“临雍宴”、“宗室筵宴”、“上元节宴”、皇帝“万寿宴”、“千叟宴”等盛大宴筵活动时,均要使用和演奏朝廷规定的“宫廷宴会音乐”,它分别由“中和韶乐”、“清乐”、“庆隆舞”、“笳吹”、“番部合奏”、“高丽国俳”、“瓦尔喀部乐舞”、“回部乐”、“卤簿乐”、“丹陛乐”等音乐(含歌舞)部分组成。
中和韶乐 宫中举行宴享活动时,皇帝出入奏此乐,和朝会音乐中的中和韶乐基本相同。
清乐 宫廷宴会中,除用中和韶乐外,还设有中和清乐与丹陛清乐两个乐队,他们是在宴会中,向皇帝进茶、进酒、进馔时分别演奏的。“清乐”用笙、笛、管、云锣、杖鼓、手鼓、拍板等乐器,由22人演奏;其歌词形式,则模仿汉族民间流传的长短句曲牌形式,内容多为颂扬皇帝圣德、粉饰太平盛世等溢美过誉之辞;乐曲也为“雅乐”式的[9]。
庆隆舞 清代宫廷宴筵时乐舞又称“队舞”,它们均源自满族的传统民间乐舞。据《清史稿·乐志》与《皇朝通典》记载,“队舞”最初名为“莽势舞”(或称“莽式舞”、“蟒式舞”)。“莽势”,又称“莽式空齐”,为满语“祃(玛)克式”(舞)的变音。乾隆八年(1743年),改称“庆隆舞”,它包括“扬烈舞”、“喜起舞”等舞蹈。乾隆十四年(1749年)与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时,清军进军金川及新疆等地获胜,清政府为庆祝胜利,又专门创制了“德胜舞”,用于凯旋筵宴。此外,后又增加了“世德舞”,用于宴享宗室时演奏和舞蹈。此为巡酒时所奏乐舞,侑食则奏“清乐”。
“扬烈舞” 此舞表演者为40人,其中由32人扮作野兽,8人则骑着马,带着弓箭,代表“八旗”武士。宫中除夕大宴时,首先就要表演此乐舞。表演时,16人身着黄布画套,16人穿黑羊皮套,均戴有象征某种怪异野兽的面具“跳跃掷倒”;另外8人骑竹马并“介胄弓矢”,分两翼上场,向北面叩头之后,就奋然奔驰旋转作舞,象征八旗军武士。随后,当一个扮异兽的人被射中一箭之后,接着其他“异兽”也都被“慑服”了。象征武功已成。对于此舞的具体表演情况,清人姚元之在《竹叶亭杂记》中有介绍:“以竹作马头,马尾彩缯饰之,如戏中假马者。一人踩高跷骑假马,一人涂面,身著黑皮衣作野兽状,奋力跳跃,高跷者弯弓射。旁有持红油簸箕者一人,箸刮箕而歌。高跷者逐此兽而射之,兽应弦毙,人谓之‘射妈孤子’。”
“喜起舞” 此舞由22(或作18)名大臣表演。即是九对(或作11对)双人舞;有13人唱歌,有66人用琵琶、三弦、奚琴、筝、节、拍等乐器伴奏;连舞者歌者和演奏者在内,总共为137人。表演者着“朝服”,佩“仪刀”上场。进入正殿后,三叩头,“退东位西向立”,然后分成两队进舞,一队舞毕,叩头,退下,“次队继进如前仪”。可见,它是一种仪节性的舞蹈表演。但在后来,“喜起舞”的表演者,在不同的场合中,亦有所变异。不再由大臣们亲自表演,而由训练过的“侍卫扮大臣而舞”。清人福格的《听雨丛谈》说,此舞“皆以侍卫充之”,他们表演时“披一品衣佩仪刀,起舞翩跹,宣扬功烈”,此舞“即古之手舞,人舞也”。
笳吹 宫中大宴时所奏笳吹音乐,为蒙古乐曲。演奏时用笳、胡琴、筝、口琴等乐器,连歌者在内,共8人。[10]
番部合奏 宫廷宴会时所演奏的“番部合奏”,也是蒙古乐曲。演奏此曲时,用筝、琵琶、三弦、火不思、番部胡琴、笙、管、笛、箫、云锣、二弦、月琴、提琴、轧筝、拍等乐器,共15人。[11]
高丽国俳 宫廷宴会中的“高丽国俳”又称“朝鲜国俳”,它是朝鲜族的乐舞技艺表演。演奏时,用笛、管、鼓等乐器,连“俳长”和“掷倒伎”(杂技跟头)者,共计18人。[12]此乐舞表演时,“俳长”一人戴面具从右边上场,“掷倒伎”(杂技跟头)者若干人则从左边上场,从东向西依次表演各种技艺。“俳鼓如龙鼓而小,悬于项击之。”
瓦尔喀部乐舞 宫廷宴享时,所演奏的瓦尔喀部乐舞,原系瓦尔喀部的民族民间乐舞。该部原居吉林长白山麓和黑龙江中下游,是女真族的一个部落。在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时,先后被努尔哈赤与皇太极兼并。演奏此乐舞时,用奚琴、觱篥等乐器,连舞者在内共16人。[13]
回部乐 清宫中宴会时,所演奏回部乐又称“回部乐技”。它是清代新疆地区的民族乐舞。演奏时,用手鼓、小鼓、胡琴、扬琴、二弦、胡拨、管子、金口角等乐器,连舞者和掷倒者(杂技跟头)在内,共18人。[14]此乐舞表演时,先奏乐曲,接着二人对舞上场,最后为两个舞盘表演,舞者双手执盘,指间夹筷子,击节而舞。
卤簿乐 宫中宴飨时,皇帝出入要有仪仗,就要用“卤簿大乐”。此为边行边奏的器乐,情况基本同于祭祀音乐中的卤簿大乐。
丹陛乐 宫中宴享时,所奏丹陛乐,又称“丹陛大乐”,为筵宴时,臣工行礼时所奏。基本情况同于朝会音乐中的丹陛乐。
宫中筵宴时,除演出前述乐舞外,还有时演奏以下乐舞:“蒙古乐”,此为蒙古族的传统乐舞。“番子乐”,此为藏族乐舞。乾隆时,清军进入大小金川地区,获胜后所掳藏民中有能歌善舞者,曾受命进宫献演歌舞,其献演即此乐舞。“廓尔喀部乐”,此为尼泊尔乐舞。“缅甸国乐”,此为缅甸乐舞。“安南国乐”,此为越南乐舞。
(四)帝王巡幸音乐
清代前期,帝王巡幸时,要演奏“铙歌乐”、“卤簿乐”等音乐。
铙歌乐 帝王出巡时演奏的“铙歌乐”,又称“铙歌大乐”。此乐演奏时,“铙歌鼓吹,则车驾游幸所至,于马上奏之”[15]。乐器则用大铜角、小铜角、金口角、云锣、龙笛、平笛、管、笙、金、铜鼓、铜点、钹、行鼓、蒙古角等。除歌者外,奏乐者共48人。[16]乐曲歌词则多称颂皇帝武功圣德,赞扬巡幸沿途的风光美景、盛世的欢乐太平等应景之作。然其曲调,则为民间由人民创造的乐调。其中,“铙歌大乐”分别由器乐与声乐交相组合而成,器乐乐段的“乐谱”,是由民间广泛流行的“朝天子”曲牌移植过来的;而配有歌词的乐谱,更是由民间欢快热烈的“唢呐调”搬移来的。
卤簿乐 帝王出巡时,为示其威严,均有仪仗(卤簿)随行,故有专门供巡幸时所用的卤簿乐。其中,皇帝巡幸皇城内时,用“銮驾卤簿”,故只用“导迎乐”。而皇帝外出巡省时,则用“骑驾卤簿”,此时要演奏“铙歌清乐”和“铙歌大乐”,具体演奏为:驻宿御营每朝鸣角,每夕(晚)奏“铙歌清乐”。凡巡幸中大阅兵时,皇帝驾出则奏“铙歌大乐”,开操时鸣画角,皇帝回銮时则奏“铙歌清乐”。
(五)宫中内廷音乐
宫中的内廷音乐与外朝音乐有所不同。宫中内廷音乐也有一部分典制音乐,如内廷朝会、祭祀用乐等。其中,内廷皇太后、皇后在典礼中使用的也是中和韶乐和丹陛大乐,但演奏人员与外朝典礼中用的有别,外朝由和声署的人演奏,而皇帝在内廷举行典礼和皇太后、皇后在内廷举行典礼时,则由内务府掌仪司中和乐处的太监来演奏乐曲。此外,娱乐性音乐活动,多在后宫、行宫、御园等范围内举行。
二、民间音乐
清代前期的民间音乐,属于“俗乐”范畴,不仅体系完备,分别由民歌(俚曲)、民间器乐、说唱音乐、歌舞音乐、戏曲音乐构成,而且内容宏富,具有很高的艺术性、思想性。
(一)民间歌曲
清前期,随着诸多新的城镇的兴起,吸引了大量的农村剩余人口进入城镇,他(她)们为城市注入活力的同时,也将大量的乡间民间歌曲带入城镇,在民间传唱。又经过文士们的加工、整理、改编后,用民歌、小曲的歌词集与曲谱集保留下来。现存的有:李调元辑解的《粤风》;清乾隆甲子(1744年)刊本《时尚南北雅调万花小曲》;王廷绍据三和堂曲师天津人颜自德的抄本点订的《霓裳续谱》,乾隆六十年(1795年)刊本;无锡人华文彬的《借云馆小唱》,嘉庆戊寅(1818年)刊本;山东历城人华广生编的《白雪遗音》,道光八年(1828年)刊本等。在这些集子中,专门辑录的清代民歌、小曲歌词,已有1712个单曲和套曲,然这也不过是民间流行的一小部分而已。
关于清前期民间流行的民歌、小曲的具体曲调,在蒲松龄所著的《俚曲》一书及李斗所著《扬州画舫录》等书中,有详尽的载录,共219曲,这还只是部分。清前期民歌、小曲(俚曲)深受广大人民的欢迎,故在市井广为流传。清人刘廷玑在《在园杂志》一书中说:“小曲者,别于《昆》、《弋》大曲也。在南则始于《挂枝儿》。……一变为《劈破玉》,再变为《陈垂调》,再变为《黄鹂调》。……在北则始于《边关调》。盖明时远戍西边之人所唱,其词雄迈,其调悲壮,本《凉州》、《伊州》之意。……再变为《呀呀优》——《呀呀优》者,《夜夜游》也,或亦声之余韵,《呀呀哟》。如《倒扳桨》、《靛花开》、《跌落金钱》,不一其类,又有《节节高》一种。”
在艺术方面,民歌、小曲亦富有特色。其一,是一曲的变体,即由某些曲调产生多种变体,以表达较为复杂的内容。如前述的《寄生草》、《岔曲》、《剪靛花》等,均有同一曲调的多种音乐变体。其二,是一曲前后部分分开运用,即某些曲调,在需要时,可前后拆开,灵活运用。如《叠落金钱尾》、《寄生草尾》、《岔尾》等。其三,是一曲可重叠运用,即连用时旋律节奏上前后相应变化,以描写较复杂题材。如《南词》、《西湖十景》等。其四,是多曲可联成一套。如《北寄生草》——《平岔》——《银纽丝》——《寄生草尾》;《剪靛花》——《南词》——《正调》等即是。其五,是曲间可以加说白。对此,在《霓裳续谱》、《白雪遗音》等书中均有实例。其六,是曲间可以加帮腔。在《白雪遗音》中所谓《马头调带把》,即指《马头调》加帮腔而言。
清前期,民歌、小曲虽还仅是供清唱的一种艺术歌曲,但却为说唱音乐、戏曲音乐艺术的新发展,提供并创造了条件。如《南词》加说白,用来讲故事,就成了“弹词”;用有《岔曲》头尾的联套来讲故事,就成为“单弦牌子曲”。在地方戏曲中,如“越剧”、“锡剧”、“甬剧”中,均包含利用小曲形式填词的部分,即是明证。
(二)说唱音乐
清代前期,民间说唱音乐艺术亦十分繁荣,特别是在沿海及商品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此种民间音乐艺术更深受城乡民众的喜爱和欢迎。在汉民族聚居的地区,说唱音乐艺术所形成和发展的品种,有弹词、鼓书、琴书、渔鼓、时调小曲、牌子曲、杂曲等,多达146种。其中,尤以弹词、鼓词、清曲、南管、时调小曲等影响较大。
弹词类说唱音乐艺术 “弹词”说唱音乐艺术在南方地区广为流行,有苏州“弹词”、扬州“弦词”、四明“南词”、绍兴“平湖调”、长沙“弹词”等,其中,又以苏州“弹词”最为著称。
“弹词”分为“土音”与“国音”两类。“土音”弹词以吴音者为最多,其唱本多以爱情为题材,如《义妖传》、《珍珠塔》、《玉蜻蜓》等;“国音”弹词则以北京话为基础,其唱本多以描写历史故事、反映政治斗争为内容。在演出中,“弹词”的听众,以小市民和妇女为最多,亦有不少妇女弹词表演艺术家,更有“弹词”唱本女作家。如陶贞怀(《天雨花》作者)、陈瑞生和梁德绳(《再生缘》作者)、邱心如(《笔生花》作者)等人即是。此外,城镇听众中,亦有部分轿夫、马夫等人。在乡村,“弹词”也十分流行。在表演艺术上,“弹词”以伴奏使用弹弦乐器而得名。表演时,一般可分为“单档”与“双档”两种形式。“单档”由一人用琵琶或三弦伴奏,自弹自唱;“双档”由一人弹琵琶,一人弹三弦,轮流说唱,同弹伴奏。也有加二胡、扬琴,由多人表演的。
清代前期,苏州“弹词”涌现了一批著名的表演艺术家。乾隆时,有王周士,在乾隆帝南巡江南时,听过他的演唱,颇为赞赏,并封他为七品京官。后他因病回乡,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创立了说书艺人团体“光裕社”。他曾撰写“书品”、“书忌”各十四则,对一生的艺术实践加以总结,对后世影响颇大。嘉庆时,又有陈(遇乾)、姚(豫章)、俞(秀山)、陆(士珍)四大家。其中,陈调苍凉粗犷,宜于老生、老旦、净角唱腔;俞调婉转优美,马调质朴雄健。对此,清人黄协埙在《淞南梦影录》一书中曾评述道:“《弹词》有俞调、马调之分。俞调系嘉、道间俞秀山所创也——婉转抑扬,如小儿女绿窗私语,喁喁可听……”
鼓词类说唱音乐艺术 清代前期,“鼓词”主要流行于北方,演唱时演员自己击鼓,掌握节奏。使用伴奏乐器,除鼓之外,还有三弦、琵琶、四胡等弦乐器及别的打击乐器。“鼓词”又称“大鼓”,分为“大书”(长篇)、“小段”(摘其精彩片断)两种,清中叶后,“小段”更为盛行。
在全国流行的“大鼓”达几十种之多,其中较为著名的有:“木板大鼓”、“西河大鼓”、“梨花大鼓”、“乐亭大鼓”、“唐山大鼓”、“东北大鼓”、“安徽大鼓”、“湖北大鼓”、“温州鼓词”、“梅花大鼓”、“京韵大鼓”等。“西河大鼓”产生于河北冀中一带,前身为“木板大鼓”,如“河间木板大鼓”、“沧县木板大鼓”、“保定木板大鼓”、“弦子书”、“渔鼓”等。经艺人马三峰的大胆改革与创新,使“木板大鼓”终于为后来的“西河大鼓”奠定了基础。在音调上,他从戏曲和民歌中吸收了许多新的音乐语汇,加用了新的板式,创造了新的声腔。在伴奏乐器上,他将北方的小三弦改成大三弦,将木板改成铁片。其演唱深受民人欢迎。
“梨花大鼓”原在山东农村流行,后流入济南一带,得到更大发展,并分为“北口”与“南口”两派。伴奏时用小鼓、“梨花筒”铁片。
“安徽大鼓”是受山东地区流传的“河间调”(“西河大鼓”的早期形式)影响,并结合了当地流行的曲调而发展起来的。它起源于泗州一带,原名“泗州大鼓”;后流行于淮河两岸,又名“淮河大鼓”;遍及安徽后,乃叫此名。伴奏用板和鼓,演唱者自己操作,不用丝弦乐器。因唱腔不同,分为“南口”、“北口”、“花口”三派。
此外,尚有“八角鼓和单弦”、“扬州清曲”等曲种。其中,“八角鼓和单弦”为清前期在京师地区满族八旗子弟中兴起的说唱曲种,属牌子曲类,以伴奏乐器而得名。单弦原为八角鼓演唱艺种之一,后独成曲种。“单弦”在表演形式上,以演员自弹三弦自唱为主,有时也可以由两人合作,一人演唱并敲“八角鼓”,另一人弹三弦伴奏,此又称“双头人”。乐器“八角鼓”因鼓身呈八角形而得名,鼓框用木制作,单面蒙以蟒皮。据称“八角鼓”的八边象征满洲八旗,“八角鼓”说唱艺术原在关外满族民间流行,为行围打猎之余的自娱形式。清军入关后,它仍在八旗军中盛行,士兵在征战中有时思乡厌战,便以树叶青黄为题,记述季节变化而演唱,被称为“脆唱”。后来,它传播甚广,且衍化出许多新曲牌,如山东聊城“八角鼓”的《打面缸》有11个曲牌;《佳人算卦》有10个曲牌;《小二姐做梦》则有14个曲牌。单弦、八角鼓曲调优美,婉转动听,深受民众喜爱和欢迎。“扬州清曲”,是清前期“时调小曲”类说唱艺术中最著名的一种。在表演形式上,它的唱腔细腻抒情,曲调优美动听,加之曲目与伴奏丰富,不仅可用一个曲牌演唱短段,且可多个曲牌相连而演唱长篇故事,故深受民众欢迎。在扬州、南京、镇江、上海地区十分流行,并流传至北方与西南、华南一带。
(三)歌舞音乐
清代前期,广泛流行于汉族地区的歌舞音乐艺术,主要是“秧歌”,以及由秧歌而派生衍化出的花鼓、采茶等曲种。太平鼓亦是。
“秧歌”主要流行于黄河流域的北方各省,它的起源与民众的田间劳作实践活动密切相关。清人吴锡麒曾在《新年杂咏抄》一书中写道:“秧歌,南宋灯宵之村田乐也。所扮有耍和尚、耍公子、打花鼓、拉花姊、田公、渔妇、装态货郎、杂沓灯术,以得观者之笑。”清人李调元在《南越笔记》卷十六中,对此说得更具体:“农者每春时,妇子以数十计,往田插秧。一老挝大鼓。鼓声一通,群歌竞作,弥日不绝,是曰秧歌。”它的发展与演变大致经历了以下阶段:由伴随劳动实践活动的小曲到独立的歌舞音乐艺术,然后再往小戏方向发展。内容多为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等。如河北唐山一带“地秧歌”,便有“小车会”、“旱船”、“大头”、“跑驴”、“打熊瞎子”、“捉蝴蝶”、“姊弟联欢”等传统节目;北方地区流行的“太平鼓”,便有民人喜闻乐见的“跑走马”、“拉大踞”、“捕蝴蝶”、“拾棉花”、“弹棉花”、“捞饭”、“烙饼”、“狮子滚绣球”、“瘸拐李”、“猪八戒看媳妇”、“滚元宵”、“三家串门”、“姑娘夹包袱”、“请姑爷”等节目。
“花鼓”,又称花鼓子、打花鼓、地花鼓、花鼓小锣等,它也是“秧歌”形式之一,且由此衍化而来。花鼓在清前期主要流行于安徽、浙江、江苏、湖南、湖北、山东、山西、陕西等地城乡民间。在表演形式上,通常是一男一女,男执锣,女背鼓,边歌边舞。最著名的花鼓有四种:即安徽凤阳花鼓、山东花鼓、湖南湖北花鼓、陕西山西花鼓等。对凤阳花鼓,清人袁启旭在《燕九竹枝词》一书中曾描述过:“《秧歌》初试内家装,小鼓花腔说凤阳。”清人王廷绍辑《霓裳续谱》一书中更载有唱词:“凤阳鼓,凤阳锣,凤阳人儿唱《秧歌》。”可见其“花鼓”实为“秧歌”的别支之一。
“采茶”,亦称茶歌、采茶歌、唱采茶、灯歌、采茶灯、茶蓝灯等。它流行于清代南方广大盛产茶叶的地区。在表演形式上,一般为一男一女或一男二女,身着彩服,腰系彩带。男执钱尺、锄头、撑杆等道具,女执花扇或纸制灯具,表演种采茶的全部过程。它也是“秧歌”的一种,亦是其分支。对此,清人吴震方在《岭南杂记》一书中说:“湖州灯节,有鱼龙之戏。又每夕各坊市扮唱《秧歌》……而《采茶歌》尤妙丽。饰姣童为采茶女,每队十二人或八人,手挈花篮,迭进而歌。”可见,此时的“采茶”表演者已发展至10人或10余人左右。
除此之外,“秧歌”在全国其他地区,还有许多别名,如在湖南各地,则称“地花鼓”、“对子戏”、“车灯”、“花灯”、“采茶灯”、“蚌壳灯”、“竹马灯”、“荷花灯”、“花棍”等;有时亦称“腰鼓”、“太平鼓”。
(四)民间器乐
清代前期,在弦乐类乐器与唢呐类芦簧乐器方面,较前更为丰富与发展。此时,除原有的二弦胡琴或二胡之外,又出现了四弦的四胡,专用于伴奏京剧的京胡,以及专门用于伴奏梆子戏的板胡等。此外,尚有湖南的大筒、广东的粤胡等。在唢呐方面,新增了多种大唢呐和小唢呐。
在地方民间器乐艺术方面,清前期,亦涌现了不少乐曲曲种。最著称者,有如下数种。
陕西鼓乐 演奏陕西鼓乐所用打击乐器有座鼓、战鼓、乐鼓、独鼓四种鼓;大铙、小铙、大钹、小钹四种铙钹;大锣、马锣、玎珰、云锣;再加上星、大小梆子。吹乐器有几种笛、几种笙,尤以笛为主。陕西鼓乐的大型鼓乐套曲,有“法鼓段”和“八拍鼓段”两种形式。这两种形式在结构上又均分为前后两部,且有用打击乐器乐段作为“过渡桥梁”。但“法鼓段”较“八拍鼓段”更庞大复杂,在使用器乐曲、用器配器、艺术气氛上亦不相同:它的前部用大锣鼓,如座鼓、战鼓、大锣、马锣、铙、钹等,奏短的曲调,偏于热烈欢快;后部则使用小锣鼓,如乐鼓、梆子、云锣等,奏长的曲调,偏于清雅悠扬。陕西鼓乐演奏的曲调,有的出于南北曲牌,有的则为民歌曲调与民间歌舞曲调、戏曲曲调等。
京师寺院管乐 京师寺院中,智化寺等较大寺院均有管乐,且有百余种单个曲调可供演奏。演奏时,常用乐器为:管二个、笙二个、笛二支、云锣二副;再加配鼓、铛子、铙、钹、铦子(即小钹)等乐器。其中,“笙”有十七管,且每管均有簧。演奏的曲牌多为民间流传已久的器乐曲牌,仅有少数与宗教活动有关的曲牌。由此可见,宗教寺院此时的世俗化程度已经很深。
山西八大套 “山西八大套”演奏时所使用乐器为:大管、小管、唢呐、笛、云锣、小钹、板、鼓等。该套曲每套均由二三个至八九个曲牌构成。曲牌包括:“南北曲”如《山坡羊》、《朝天子》、《棉达絮》;“民间歌舞与戏曲”如《王大娘》、《掉棒棰》、《采茶》等;“民间器乐曲”如《到春来》、《鹅郎》、《八班儿》等。在演奏时,每套前后由散板、慢板、中板而至快板、急板构成,气氛逐渐由欢快到热烈。
十番鼓 “十番鼓”流行于江苏地区,它又名“十番笛”、“吹打曲”、“苏南十番鼓”等。演奏时,所用乐器有:笛、笙、箫、小唢呐、主音胡琴、托音胡琴、板胡、三弦、琵琶、云锣、板、点鼓、同鼓、板鼓等。对于此种器乐艺术在民间受到欢迎的情况,清人李斗在《扬州画舫录》中生动地描述说:“十番鼓者,吹双笛,用紧膜,其声最高,谓之闷笛,佐以箫管,管声如人度曲。三弦紧缓,与云锣相应,佐以提琴。鼍鼓紧缓、与檀板相应,佐以汤锣。众乐齐,乃用单皮鼓,响如裂竹,所谓头如青山峰,手似白雨点,佐以木鱼、檀板,以成节奏,此十番鼓也。是乐不用小锣、金锣、铙钹、号筒,只用笛、管、箫、弦、提琴、云锣、汤锣、木鱼、檀板、大鼓十种,故名十番鼓——番者,更番之谓。”在演奏形式上,“十番鼓”套曲,有“正套”与“散套”之分。“正套”多由同一曲牌的多种旋律变奏组合而成;“散曲”则由多个不同曲牌,按一定次序连接而成。套曲节奏中有慢、中、快板式之别,且多由慢而逐渐转为快节奏。
十番锣鼓 “十番锣鼓”流行于江苏民间,它又称为“锣鼓”、“十番”、“十样锦”、“十不闲”等。清人叶梦珠在《阅世编》卷十“纪闻”中称:“吴中新乐,弦索之外,又有十不闲,俗讹称十番,又曰十样锦。其器仅九:鼓、笛、木鱼、板、拨钹、小铙、大铙、大锣、铛锣,人各执一色,惟木鱼、板,以一人兼司二色,曹偶必久相习,始合奏之,音节皆应北词,无肉声。诸闲游子弟,日出长技,以鼓名者,前有陆勤泉,号霹雳,今为王振宇。以笛名者,前有某,今为孙霓桥,以吹笛病耳聋,又号孙聋。若顾心吾、施心远辈,或以铙名,或以钹名,皆以专家著者也。其音始繁而终促,嘈杂难辨,且有金、革、木而无丝、竹,类军中乐,盖边声也。”“十番锣鼓”称管弦乐器为“丝竹”,有粗、细之别,演奏时,粗细丝竹相间,更番迭奏,形成对比。如鼓有同鼓、板鼓二种;锣有大锣、中锣(更锣)、春锣、喜锣、汤锣五种;钹有七钹(小铙)、大钹、小钹(骨子)三种;另有云锣、拍板、小木鱼、又磬(星)(碰铃)等。在演奏曲牌方面,据李斗在《扬州画舫录》一书中载称,有《雨夹雪》、《大开门》、《小开门》、《七五三》等,演奏名艺人则有韦兰谷、熊大璋“二家为最”,且形成“韦派”、“熊派”的不同艺术流派。
冀中管乐 “冀中管乐”流行于河北中部的农村民间。演奏时,所用乐器为:管、海笛(小唢呐)、笙、笛、梆胡、胡琴、龙头胡琴(低音胡琴)、云锣、小铛铛、大鼓、小鼓、大钹、小钹、铙、梆子等。所演奏的曲调,除古时的南北曲牌外,则有民歌、民间歌舞、民间戏曲曲调等。
此外,清前期的民间器乐,还有广陵扬琴派演奏的“七弦琴音乐”,如《梧叶舞秋风》、《水仙操》、《龙翔操》、《鸥鹭忘机》等曲牌、曲目。琵琶艺术在清代前期出现了新的繁荣,演奏曲目增多,如《霸王卸甲》(又名《四面埋伏》)、《炮打襄阳》(又名《将军令》)、《平沙落雁》等;且涌现出一批琵琶艺术家,如一素子、王君锡、陈牧夫、鞠士林等。
(五)戏曲音乐艺术
戏曲音乐艺术在清代前期发展的一个重要特点,便是以“弋阳腔”、“梆子”、“皮黄”为代表的新兴声腔和剧种的出现、兴盛。
弋阳腔的兴盛与发展 弋阳腔虽为传统声腔,但在清前期,由于与各地的地方语言与地方戏曲结合后,一方面产生诸多新的声腔艺术,另一方面则派生出“高腔戏”。对此,清人李调元在《剧话》一书中称:“《弋腔》始弋阳,即今《高腔》,所唱皆南北曲。……京谓《京腔》,粤俗谓之《高腔》,楚、蜀之间谓之《清戏》。向无曲谱,祗沿土俗,以一人唱而众人和之;亦有紧板、慢板。”由于受“弋阳腔”的影响,全国各地在清前期产生出诸多新的声腔:如“四平腔”、“京腔”、“卫腔”、“梆子腔”、“乱弹腔”、“巫娘腔”、“唢呐腔”、“啰啰腔”(见刘廷玑《在园曲志》一书);“乱调”、“下江调”(见张际亮《金台残泪记》一书);“滩簧”(见顾禄《清嘉录》一书);“西秦腔”、“甘肃调”、“琴腔”(见吴长元《燕兰小谱》一书);“秦腔”、“梆子腔”、“乱弹”(见李调元《剧话》一书);“二黄腔”、“胡琴腔”、“湖广调”(见许九埜《梨园轶闻》)等。此外,在清代的“川剧”、“湘剧”、“桂剧”、“婺剧”、“赣剧”中亦有不少“高腔戏”剧目,经常演出。
“梆子”的形成与流传 “梆子”是在北方民间曲调基础上产生的多个剧种的通称。它初为陕、甘一带的民间曲调,后来,“甘肃调”与陕西西部民间音乐相结合,形成了陕西的“西路梆子”;与陕西东部民乐结合,形成了陕西“东路梆子”;陕西的“东路梆子”流传至山西,与该地方民间音乐相结合,则形成了“山西梆子”;在河南成为“河南梆子”;在河北民间则形成了“河北梆子”。这些戏曲音乐艺术,在艺术风格、情调上,以其高亢激越著称,亦因其糅有民间曲调而哀婉动人。
“皮黄”的形成与流变 “皮黄”系由“西皮”与“二黄”两种声腔构成。其中,“西皮”由西北的“梆子腔”衍化而来,属北方戏曲音乐;而“二黄腔”则源出江西,后传至安徽、湖南、湖北、广西后,又衍化为“湖广调”,系南方戏曲音乐,二者结合并经湖北、安徽艺人加工,成为“皮黄腔”。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四大徽班进京,又将“皮黄腔”带至北京,后开始形成“京剧”。此外,“皮黄”、“梆子”也与“弋阳腔”一样,对诸多地方戏曲影响颇大,其中,如“湘剧”的“弹腔”即由“二黄”与“西皮”组成;“滇剧”的唱腔,则以“二黄”、“西皮”为主;“川戏”中的“弹戏”是四川化的“梆子”,而“胡琴戏”则是四川化的“皮黄戏”等,便是其具体表现。
三、少数民族音乐
清前期,由于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最终确立与形成,为国内各民族加强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联系与交往,各民族自身经济、文化的发展进步,提供了极为有利的环境和条件。在这一历史时期,国内少数民族的民族音乐(包括民歌音乐、说唱音乐、歌舞音乐、戏曲音乐等),也获得了空前的发展,出现了颇为繁荣的局面,为有清一代风格各异的音乐艺术的兴盛,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一)少数民族的民歌音乐
少数民族的民歌音乐,形式多样,内容丰富。其中既有想象宇宙形成、人类起源、民族来源的“古歌”;也有歌颂本民族英雄人物的“史诗歌”;还有叙述本民族传说故事、描写生产劳动、歌唱爱情的“叙事歌曲”等。不过,这些可总称为“叙事歌”。
达斡尔族的“舞春”(亦为“乌春”)是一种诵调式叙事歌曲,内容有反映劳动生产的,如农家苦、打鱼、伐木等,亦有反映士兵厌倦清政府强迫其征战的《薄坤绰》。它以四句为一节,全曲有十几节乃至几百节不等。
维吾尔族的叙事民歌,称“达斯坦”,它由说、唱、演奏等多种形式组合而成,内容多为民间传说故事,如《艾里甫与西苓》、《塔赫尔左胡来》、《好汉斯依提》等。
柯尔克孜族的叙事古歌、史诗歌带有神话色彩,如《库尔满别克》、《库加牙西》、《玛纳斯》等,曲调虽较简单,但却仍悠扬。
锡伯族的古老民歌,称为“菲散布热乌春”,内容有反映民间困苦生活的,如《亚其那》;有反映西迁历程的《西迁歌》。其音乐曲调,分为上下两个乐句,反复吟唱。
彝族的叙事民歌,在楚雄称“梅葛”,在红河称“先基”,在永仁称“米果库”。内容有史诗《梅葛》、《阿细的先基》,赞美爱情的叙事歌曲《阿诗玛》等。
侗族的叙事民歌,在演唱上颇具特色,有一人用琵琶或牛腿琴自弹自唱的“叙事长歌”,有一唱众和的“大歌”,更有众人合唱的“大歌”。内容则有古老故事与民间传说,如《三百斤油》、《莽细和刘美》、《珠郎娘美》等。
苗族的民间叙事歌曲,称为“古歌”,内容有神话故事,如《开天辟地歌》、《说古歌》;有反映迁徙历史和生产劳作的,如《跋山涉水》、《高宜的传说》、《龙乌支离》、《杨老话》、《格桑格鲁之歌》、《庚自爷老月觉比考》、《爷觉力唐》等。
此外,布依族的叙事民歌有《出兵记》、《洪水朝天》、《十二个太阳》、《梁祝十二月》、《告状》等。瑶族有《盘王大歌》、《盘王古歌》、《水浸天门》、《盘成豪起义》、《千家洞》等叙事民歌、古歌与史诗歌曲。僮族的叙事民歌,有《控告土官歌》、《唱秀英》、《达稳王歌》等。土族则有《唐德格马》、《降王莽》等叙事民歌。藏族更有二十余部散韵文并用,边说边唱的长篇叙事史诗歌曲《格萨尔王传》。傣族的叙事民歌《召树屯》歌唱了王子与孔雀公主坚贞的爱情。仫佬族亦有叙事古歌《伏羲兄妹》、史诗歌曲《八寨赵金龙》等。蒙古族的叙事古歌有《江格尔》。塔吉克族的叙事歌曲有《麦依丽斯》。哈萨克族的叙事民歌有《阿尔卡勒克》。裕固族亦有叙事古歌《西志哈志》等。
(二)少数民族的说唱音乐
在清代前期,说唱音乐这种艺术形式,在少数民族中亦深受喜爱,并形成了富有本民族特色的说唱音乐艺术。其中,最为著称的有:蒙古族的《好力宝》,内容为说唱民间故事。朝鲜族的说唱音乐,有叙述历史故事的,如《楚汉相争》、《赤壁之战》等;有说唱传说故事的,如《春香传》、《沈清传》等;有说唱美景风光的,如《花草短歌》、《游山歌》等。白族的说唱音乐艺术,称为“大本曲”,它是由本民族山歌、小调,用曲牌套连的形式,加以说唱,其中有民间故事《秦香莲》、《梁山伯与祝英台》、《董永卖身》等,深受民众喜爱。
(三)少数民族的歌舞音乐
清前期,少数民族的歌舞音乐,形式多样,曲调悠扬。其中,朝鲜族的歌舞乐曲达四十余种,如庆丰收的《农乐舞》舞曲,群众性的《杂舞》舞曲,田间劳作休息时的《拍手舞》舞曲和《西瓜舞》舞曲等。蒙古族有《筷子舞》、《盅碗舞》、《手绢舞》等单人舞曲。达斡尔族有反映劳动生活的《打猎》、《采野菜》舞曲,有反映妇女生活的《思娘家》、《摇篮曲》舞曲;有热爱家乡的《美丽》、《四色》、《八爱》等双人舞曲。鄂温克族有反映狩猎生活的《爱达哈喜楞》舞曲。四川藏族有《锅庄舞》、《弦子舞》、《热巴舞》等舞曲。羌族也有《锅庄舞》、《皮鼓舞》等舞曲。布依族有反映劳动生活的《织布舞》、《转场舞》、《打粑舞》等舞曲。壮族则有《扁担舞》、《捞虾舞》、《舂米舞》、《铜鼓舞》等舞曲。怒族有反映劳动与生活的《秋收舞》、《割麦舞》、《婚礼舞》、《猴找虱舞》、《脚跟舞》等舞曲。傣族有反映劳作与热爱家乡的《孔雀舞》、《马鹿舞》、《鱼舞》、《鹤舞》、《蝶舞》、《象舞》、《妇女舞》、《即兴集体舞》等舞曲。彝族有《打跳》、《跳月》、《四弦舞》、《花鼓舞》等舞曲。土家族有《摆手舞》舞曲。瑶族有《长鼓舞》、《伞舞》、《花棍舞》、《跳盘王》等舞曲。苗族、侗族也有《芦笙舞》舞曲等。
在民族歌舞音乐艺术中,清前期最具特色的,当属维吾尔族的“木卡姆”与“赛乃姆”;藏族的“囊玛”等。
“木卡姆”与“赛乃姆” 维吾尔族的木卡姆又称“十二木卡姆”。“木卡姆”阿拉伯语意为“最高的位置”,在音乐上,即“大型乐曲”之谓,全部应有十二套。其中,每套套曲,由“大拉克曼”(即大曲)、“达斯坦”(即叙事歌曲)、“麦西热普”(即娱乐,包括歌唱、舞蹈、猜谜、对词等)三大部分构成。“赛乃姆”是成套歌舞舞曲之一,共有八套,每套流传地区不同,音乐亦有差异,但其音调均热烈欢快,节奏鲜明。在伴奏的乐器上,“木卡姆”大型舞曲,常用手鼓、沙塔尔、弹布尔、沙巴依、扬琴、卡龙、皮皮、都塔尔、热瓦甫、艾捷克等;而“赛乃姆”演奏时,则多用弹布尔、热瓦甫、都塔尔、手鼓、它石、唢呐、皮皮、艾捷克、沙塔尔、笛子、扬琴等乐器来伴奏。
“囊玛” 藏族的“囊玛”是一种古典歌舞,在西藏的拉萨、日喀则、江孜等城市中经常演出。它的音乐与舞蹈均来自民间,但经过上层贵族的加工。“囊玛”这种歌舞音乐,由三部分构成:第一部分为“引子”,由器乐演奏;第二部分为“歌曲”,较为柔美且抒情;第三部分为“舞曲”,由器乐伴奏,情调欢快热烈,并形成舞曲**。“囊玛”伴奏的乐器,有六弦琴、扬琴、特琴、京胡、笛、根卡、串铃等。
(四)少数民族的戏曲音乐
清代前期,少数民族的戏曲音乐艺术十分丰富。
藏族的戏曲音乐 藏族地区流行“藏戏”,其戏曲音乐亦富有民族特色。在上演的诸多传统剧目中,藏戏音乐的曲调优美动听,富于变化。其中,有反映民人生活与愿望的《桑诺》、《卓瓦桑姆》、《囊萨姑娘》等,亦有仙女与渔夫相爱故事的藏戏《炎错拉莫》等,均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彝族的戏曲音乐 彝族地区盛行“花灯”戏,其唱腔与戏曲音乐均十分优美,并富有彝族文化特色。著名的剧目有《阿佐分家》等,深受彝族民众的喜爱欢迎。
侗族的戏曲音乐 聚居在湖南、广西一带的侗族的戏曲,形成于嘉庆朝初年,它的戏曲音乐与唱腔,富有侗族的民族特色。其传统剧目《莽子》、《美道》、《朱郎娘美》、《郎耶》、《雪妹》、《吴勉》、《顾老元》、《女鹰》、《奶桃补桃》、《鸳侗》等,多反映侗族社会历史与传说故事。
布依族的戏曲音乐 聚居在贵州的布依族有“地戏”与戏曲音乐,是乾隆年间由广西艺人在“花灯戏”传入的基础上加以衍化形成的。其唱腔戏调与戏曲音乐,旋律优美,富有布依族民族特色。
白族的戏曲音乐 白族的古老戏曲为“吹吹腔”,在白族居住地区十分流行。唱腔与戏曲音乐,优美动听,富有白族的民族特色。上演剧目多取材汉族民间传说故事,如《三国演义》、《杨家将》等。
毛难族的戏曲音乐 毛难族的戏曲与戏曲音乐,是在嘉庆、道光年间逐渐形成的,其曲调与唱腔均富有本民族的音乐色彩。传统戏目的内容多为民族民间传说与历史故事,如《莫一大王》、《鲁班仙》等。
锡伯族的戏曲音乐 早在乾隆年间,聚居在东北的锡伯族西迁之前,便已在当地形成了本民族的戏曲与戏曲音乐“小曲子”。它是在汉族“秧歌剧”的基础上,加以衍化而形成的。其唱腔、戏曲音乐,富有锡伯族的民族民间音乐色彩,旋律优美动听。
塔吉克族的戏曲音乐 聚居在新疆地区的塔吉克族有本民族的戏曲与戏曲音乐,其中,传统剧目《阿朵恰阿不西卡》便是从乾隆年间开始上演的。这些戏曲与戏曲音乐,富有塔吉克族民间音乐色彩,深受民众喜爱。[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