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丰富多彩的游艺(1 / 1)

隋唐五代时期,是我国古代文体娱乐发展史上的一个黄金时代。这首先应归之于当时封建经济的高度繁荣,为它提供了充足的物质基础;其次是当时政治的开明和社会环境的相对安定,为它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社会氛围;此外,像城市的繁荣,商业的发展和市民阶层力量的壮大,文化上的传承,当时的社会风尚,人民的爱好,统治者的提倡以及对外文化交流的扩大,等等,都是这一时期游艺文化空前繁盛的原因。

一、球戏的盛况

隋唐五代时期,各种球戏活动颇为盛行,有击鞠、蹴鞠、踏球等,种类繁多,其中尤以击鞠最为流行。

击鞠,又称击球、打球、打马球等,是当时最有代表性的一种游艺活动。有人称它是藏族人民在体育史上的重大贡献[157];也有人认为它是从波斯传来的一种游艺项目,所以又称“波罗球”[158](Polo)。

马球的打法是:骑在马上,分为两队,挥舞一种饰以雕文、下端为月牙形的球杖,纵马争逐一种大小如拳、朱红色的球。正规的球场,广阔平坦,“平望若砥,下看犹镜”[159],有单球门和双球门两种场地。参赛人数没有严格的限制,以进球多少定胜负。

马球运动精彩激烈,上至帝王将相,下及普通文士军人,甚至百姓,都普遍从事。军人以“击鞠”为训练和娱乐方式,及第新进士则照例要赴月灯阁打球庆贺,[160]豪门显贵以击球作为比富斗气、消磨时光的手段,国家则以马球招待来访的贵宾以增进友谊。景龙四年(710年),吐蕃迎娶金城公主,双方在宫中举行“击鞠”大赛,唐中宗命后来成为唐玄宗的临淄王、嗣虢王邕和两位驸马杨慎交、武崇训4人上场,力敌吐蕃10人,大获全胜。[161]唐宣宗击球技艺精湛,“两军老手,咸服其能”[162]。唐僖宗颇以球艺自负,自诩“若应击球进士举,须为状元”[163]。史称“上好击球,由是风俗相尚”[164]。1971年在陕西乾县章怀太子墓发现的《打球图》壁画,形象生动地再现了唐代击球的场景。[165]

彩绘骑马击球陶俑(唐)1958年陕西西安出土

值得一提的是,连柔弱女子,也巾帼不让须眉,纵马驰骋,右冲左突,飞杖猛击。女诗人鱼玄机的《打球作》诗描写道:“坚圆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166]。出土文物中也有女子击球铜镜和击球女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马球是唐王朝的国球。

由于马球运动剧烈,危险性较大,经常发生从马上堕落,或马匹相撞导致球员碎首折臂的事故,所以,中唐以来,又兴起一种“驴鞠”,即骑驴击球。如节度使郭英乂就曾在府中“教女妓乘驴击球”[167]。还有“步打”,即徒步打球,如王建《宫词》就有“殿前铺设两边楼,寒食宫人步打球”[168]句,指的就是这种打法。

蹴鞠,也称踏鞠、蹴球,即古代的足球运动。战国时代,就开始流行。至唐盛行于全国各地,并有很大的发展和创新。主要表现在“气球”的发明和“球门”的设置。“气球”,即充气之球,球的外壳用八瓣皮革缝制,内实以充气的球胆。归氏子弟《嘲咏皮日休》诗有:“八片尖裁浪作球,大中爆了水中揉。一包闲气如常在,惹踢招拳卒未休。”[169]反映了球的构造及用途;球门是于场端“植两修竹,络网于上为门以度球”;比赛方式是“球工分左右朋,以角胜负”[170]。和现代足球基本相似。

军中以蹴鞠为“习武之戏”,统治者以踏鞠为消遣方式,文人学士中也不乏蹴鞠爱好者,普通百姓则更钟爱踢球。仲无颜《气球赋》中说:“广场春景,寒食景妍,交争竞逐,驰突喧阗。或略地以丸走,乍凌空以月圆。”[171]反映了足球运动的精彩激烈。蹴鞠在妇女中也颇流行,《内人踏球赋》描写宫女的高超踏球技巧有“球不离足,足不离球”[172]句。杜诗“十年蹴鞠将雏远”、王维“蹴鞠屡过飞鸟上”等句,都反映了唐代流行蹴鞠的盛况。

此外,唐人还发明了多种球戏方式:(1)“打鞠”,也叫“一人场”。比赛时不用球门,也不拘人数多少,由一人表演,可用身体的任何部位,如头顶、胸靠、膝踢等,比赛花样和球不离身的技巧与时间长短。《燕山丛录》载唐显灵宫道士韩承义,可以“使鞠绕身,终日不堕”,“肩背膺腹,皆可代足。兼应数敌,皆给自弄”。(2)“白打”,也称“二人场”或“四人场”,是一种偶数对踢的比赛,赛时不设球门。此游戏在妇女中颇为流行。王建《宫词》有“寒食内人长白打”句,即指此。(3)“趯鞠”,专以踢高为比赛,军中颇为流行。军人张芬,“常于福感寺趯鞠,高及半塔”[173]。康骈《剧谈录》记载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趯鞠的故事:有三鬟女子,过长安胜业坊北街,“值军中少年蹴鞠,接而送之,直高数丈。于是观者渐众”。可见女子踢球技巧也不同凡响。另外,还有抛球、弄彩球等戏,不一而足。

二、“雅戏”——棋艺

隋唐五代时期流行各种棋类活动,有围棋、象棋、弹棋、双陆、蹙融等,其中以围棋最盛。

围棋,在隋唐时期趋于成熟并最后定型[174]。从考古材料来看,既有13道、15道、17道等发展中的围棋文物被发现,也有已经成熟定型的19道围棋文物的出土。[175]从有关围棋理论的著述来考察,《新唐书·艺文志》中记载关于围棋的专著就不下10种,在敦煌石窟藏经洞就曾发现唐代写本《棋经》残卷,是世界上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手抄本。此外,像探讨围棋起源的论著有皮日休的《原弈》,总结唐代围棋发展经验的有徐铉的《围棋义例铨释》等,标志着唐代围棋无论从形制还是理论,都已全面成熟。唐代围棋的成熟,还突出表现在具有国家棋院性质的棋待诏和棋博士的出现。棋待诏是我国围棋史上最早的国家认可的专业棋手,代表了当时棋艺的最高水平。棋待诏除了陪皇帝下棋,还代表国家参加国际间的重大比赛。唐代著名的棋待诏有玄宗朝的王积薪、顺宗朝的王叔文、宣宗朝的顾师言、僖宗朝的滑能等;懿宗朝还出现了一位外籍棋待诏,这就是来自朝鲜半岛新罗国的朴球[176]。开元二十五年(737年),围棋国手杨季鹰曾代表唐王朝出访新罗,谱写下中韩围棋史上的新篇章;[177]大中二年(848年),以日本王子为首的代表团访唐,顾师言代表国家出战,成为中日之间有史以来第一场有正式记载的围棋比赛。[178]棋博士,又称宫教棋博士,专门负责教习诸王、公主和宫人下棋,[179]是我国历史上出现较早的专业棋类学校。由于政府的提倡,加之围棋的棋局充满哲理和智慧,比赛时又对时间和场地没有特殊的要求,所以深得当时人的喜爱,在朝野上下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

弈棋图(唐)

1972年新疆吐鲁蕃出土

象棋,在隋唐时还处于演变过程中,其流传程度远不如围棋广泛。棋子已有“将”、“马”、“车”、“象”、“卒”等。走法有“车直入”、“马斜飞”、“卒横行”、“将走四方”等,与今天的象棋有所不同。据载,武则天梦中与“大罗天女”下棋,“局中有子,(则天)旋被打将,频输天女”[180]。又载,肃宗宝应元年(762年),汝南人岑顺夜梦金象将军与天那将军列阵交锋,“天马斜飞度三止,上将横行击四方,辎车直入无回翔,六甲次第不乖行”,又有“步卒横行一尺”。岑顺醒来,就地发掘出一个古墓,“有金**局,列马满枰,皆金铜成形。……乃象戏行马之戏也”[181]。另外,象棋名谱《桔中秘》和《桔中乐》,都来源于唐代流传的一则关于象棋的故事:有个巴邛人,家有桔园,因霜后桔已收,余两只大桔,剖开一看,桔中有两老者在下象棋。[182]不过,唐代象棋还不见有“炮”、“士”子,走法与今也有所不同,这说明象棋还没有最终成型。

弹棋,玩法已失传。玩时主要靠技巧。棋盘为二尺见方的木盘,中间隆起,顶如小壶,四角也微隆。棋子24枚,双方各12枚:6红6黑。红子贵,黑子贱。玩时用己方子去击对方子,规则是先用贱子,不得已才用贵子。大概是以击中对方子入中间“小壶”多者为胜。类似今天的台球和康乐棋的玩法。唐代弹棋是一种颇为盛行的棋戏,文人骚客多有吟咏,如柳宗元的《弹棋序》、卢谕的《弹棋赋》、张廷珪的《弹棋局赋》、阎伯屿的《弹棋局赋》等。韦应物的《弹棋歌》盛赞了一位有高超技艺的弹棋名家刘生;李颀《弹棋歌》也称道弹棋高手崔侯;王建《宫词》中有妇女弹棋的描写。可见弹棋在隋唐时期是一种很流行的游戏。但是到宋代,弹棋突然失传,北宋沈括感叹:“弹棋,今人罕为之,”[183]南宋陆游则“恨其艺之不传也”[184]。

双陆,又称“握槊”、“长行”、“婆罗塞戏”、“双六”等名目,唐人目之为“雅戏”。其玩法已失传。唐代双陆,有棋盘,上下各12道。棋子30枚,双方各15枚,以黄黑分别。行棋时先掷骰子,决定先后,骰子2枚,各为21点。据唐时传日本,其形制仍保留至今的双陆玩法是:两人对局,黑棋自上左向右行,复由下右向左行;白棋由下左向右行,复由上右向左行。二人轮流掷骰子行棋,同一道中同色之棋任重数子,有2枚同色之棋者,敌棋不得入,已入者取去。取掉的棋可于敌方下次掷骰时入局。如取掉棋不得入局则它棋均不能行。一方不能行棋,即由对方掷骰行棋。如一方棋均入最高的6道(黑为下内6道,白为上内6道)者胜。[185]其玩法近似于现代跳棋。双陆是唐代棋戏中最为盛行的一种游戏,唐人李肇《唐国史补》卷下记载:

今之博戏,有长行最盛。……王公大人,颇或耽玩,至有废庆吊,忘寝休,辍饮食者。……有通宵而战者,有破产而输者。其工者近有浑镐,崔师本首出。围棋次于长行。

唐代喜玩双陆者很多,韦后与武三思打双陆,中宗点筹[186];武则天的男宠张昌宗与名相狄仁杰对双陆,武后点筹;[187]杨贵妃与玄宗玩双陆,将输,放白鹦鹉乱局;[188]更有嗜之如命者,如高宗时贝州民潘彦,“每有所诣,局不离身。曾泛海,遇风船破,彦右手挟一板,左手抢双陆局,口衔双陆骰子。二日一夜至岸,两手见骨,局终不舍,骰子亦在口”[189]。唐人吟咏双陆的诗赋也很多,有赵搏的《废长行》、释皎然的《薛卿教长行歌》和邢绍宗的《握槊赋》等,为我们认识这种久已失传的古老游戏提供了生动素材。

蹙融,也是一种棋类游戏,玩法已失传。好像也是两人对局,有棋盘,各5子。唐人李匡乂《资暇集》卷中描述:“今有弈局,取一道人行五棋,谓之蹙融。”蹙融的子少,下法简单,所以唐人称之为“小戏”。段成式曾说:“小戏中,于弈局一样,各布五子,角迟速,名蹙融。”[190]假如蹙融弈局指的是围棋盘的话,那么我们推测这大概是类似于今天“五子棋”的一种游戏。

除以上较为流行的5种棋戏外,“又有小双陆、围透、大点、小点、游谈、凤翼之名,然无如长行者”[191]。这大概是与双陆玩法相似或从双陆派生出来的一些棋类游戏,惜其玩法已全不可考。

三、壮士裸袒猛相扑——角抵

角抵戏,又称角力或相扑,类似于今之摔跤。隋唐五代时期颇为盛行。柳彧曾说:“近代以来,都邑百姓,每至正月十五日,作角抵之戏,递相夸竞。”[192]宫廷、行伍和民间把它作为主要的观赏、军训及娱乐的项目之一。

宫廷经常举行角抵比赛,帝王们大都喜欢亲临观赏。隋文帝曾召和尚法通与西番人较量而大胜;[193]唐玄宗每赐宴常有百戏表演,角抵则被安排为压轴戏出场;宪宗最热衷的两项运动是角抵和击球;穆宗观赏角抵戏,经常搞到“日昃而罢”;[194]敬宗“常阅角抵于三殿,有碎首断臂,流血廷中。……夜分乃罢”;[195]文宗曾于“寒食节,御勤政楼观角抵”;[196]五代后唐庄宗甚至亲自赤膊上阵与李存贤角胜负,以刺史为酬赏;[197]南唐二主李璟、李煜,不仅能做诗填词,而且也是角抵的爱好者。

军队将角抵列为军训项目。《新唐书·兵志》称:天宝以后,府兵制废弛,离队军士为了维持生计,有不少人以卖艺为生,“壮者为角抵、拔河、翘木、扛铁之戏”,反映了军士们在军营中受过角抵等训练。唐后期,中央禁军神策左右军和各地方镇都非常重视对士兵的角抵训练。穆宗、文宗、懿宗等帝王经常检阅神策左右军的角抵表演;各地方镇也经常举行角抵大赛。

政府为了发展角抵事业,还设立皇帝摔跤队,取名“相扑朋”,从行伍和民间选拔了一批优秀选手。文宗时,“镇海军进健卒四人……悉能拔撅、角抵之戏”[198]。相扑朋还注重后备人材的培养,从少儿中遴选一些有前途的好苗子,重点培养。摔跤大师蒙万赢,“于咸通中选隶小儿园……寻入相扑朋中”,从十四五岁开始,就因“拳手轻捷”而崭露头角,“擅场多胜,受赐丰厚,万赢呼名从此始”。后来他历懿、僖、昭三朝,技艺日趋精湛成熟,于是广收门徒,“五陵年少、幽燕任侠,相从诣教者数百”[199]。堪称一代宗师。

在政府的推动下,角抵活动在民间广泛开展起来。《角力记》云:“五陵、鄱阳、荆楚之间,五月盛集,水嬉则竞渡,街坊则相拂(按:方言,角力)为乐。”在陕南、成都一带,还设擂台比赛,“募桥市壮勇者,于山前平原作场,候人交(比赛),赢者社出物赏之,彩马拥之而去;观者如堵,巷无居人。从正月至五月方罢”。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民间涌现出一批角力高手。穆宗时有云阳角抵人张莅;文宗时,邢州角抵人在南诏劫掠成都时,独毙蛮兵2人;武宗时壮士管万敌,“富有膂力”,每战必胜,人称“万敌”,后选入左军,在一次街坊酒肆的角力比试中,却败在一位不知名的“麻衣掌盖”手下,真是强中自有更强者;懿宗时杨河,“性好相扑,身形魁伟,为人若有所求,必与人敌”,且善于围棋。像这类角抵高手,在唐代民间还有不少。在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发现的一幅唐代幡画相扑图,形象生动,可与文献记载相印证。

最为惊奇的是,隋唐妇女也开展这项活动。唐政府在《禁断女乐敕》中说:“自有隋颓靡,庶政雕弊……广场角抵,长袖从风,聚而观之,浸以为俗。……伤风害政,莫斯为甚,既违式令,尤宜禁断,自今以后,不能更然。”[200]其中提到的“长袖从风”,即指女子角抵。但这道禁令并没有被认真执行,因为在唐末,号称“勇而多力”的皇家角抵高手张季弘,被一位山村妇女的高超技艺吓得“流汗神骇……阖扉假寐,不敢交手”[201]。可见唐代妇女中也不乏角抵名家。

四、拔拒抵长河——拔河

拔河,古称“牵钩”或“拖钩”。相传兴起于春秋时期的南方荆楚一带,初用以教战,至隋唐时期,风俗以拔河祈丰年,所以颇为盛行。据唐人封演《封氏闻见记》卷六记载:

隋唐时期的拔河活动,规模很大,参加的人数也很多,每边多达数百人,甚至上千人。《隋书·地理志》载:“牵钩之戏,云以讲武所出。……钩初发动,皆有鼓节,群噪歌谣,振惊远近。俗云以此厌胜,用致丰穰。”拔河是农闲时的一种很好的娱乐活动。

到了唐代,拔河活动由民间传入宫廷。唐玄宗曾组织过一次有一千多人参加的拔河比赛,薛胜《拔河赋》记此盛会曰:“皇帝大夸胡人,以八方平泰,百戏繁会,令壮士千人,分为二队,名拔河。”[202]唐玄宗还曾作《观拔河俗戏》诗以助兴,诗序写道:“俗传此戏,必致丰年,故命北军,以求岁稔。”诗云:“壮徒恒贾勇,拔拒抵长河。俗练英雄志,须明胜负多。噪齐山岌业,气作水腾波。预期年岁稔,先此乐时和。”大臣张说也作诗《奉和圣制观拔河俗戏应制》曰:“今岁好拖钩,横街敞御楼。长绳系日住,贯索挽河流。斗力频催鼓,争都更上筹。春来百种戏,天意在宜秋。”这两首诗对当时拔河比赛的气势作了很好的描写,并指明举行这种大规模的拔河比赛是为了祈求丰年。同时,在首都举行有一千多人参加的气壮山河的比赛,也具有极大的政治意义,所谓“名曰拔河于内,实耀武于外”,这是显示国力盛衰的一种方式。

五、万里秋千习俗同

秋千戏,是我国古老的民间游戏之一。**秋千时,既不需要很大的力量和复杂的动作,又带有几分惊险,通过自身的力量把身体**至空中,所以深受妇女和少年儿童们的喜爱,成为隋唐时期开展较为普及的一项游艺活动。

唐代宫廷流行秋千戏,“天宝宫中,至寒食节,竞竖秋千,令宫嫔戏笑,以为宴乐,帝呼为‘半仙之戏’。都中士女因而呼之”[203]。王涯《宫词》有“春风摆**禁花枝,寒食秋千满地时”句,反映的就是唐代宫廷流行秋千戏的盛况。

唐代民间开展秋千活动更为广泛,王维《寒食城东即事》诗有:“蹴鞠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杜甫《清明》诗:“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说明**秋千活动在唐代民间广泛开展。

唐代诗人留下大量吟咏秋千戏的诗篇,为我们更好地认识这项游艺提供了丰富的材料。王建《秋千词》写道:

长长丝绳紫复碧,嫋嫋横枝高百尺。

少年儿女重秋千,盘巾结队分两边。

身轻裙薄易生力,双手向空如鸟翼。

下来立定重系衣,复畏斜风高不得。

旁人送上那足贵,终赌鸣珰斗自起。

回回若与高树齐,头上宝钗从堕地。

眼前争胜难为休,足踏平地看始愁。

诗中生动地描写了少年儿童进行**秋千活动的比赛,他们以**的高低程度为输赢,有较高的技巧和胆略。

六、自解凌波不畏沉——游泳

游泳,作为一种消夏解暑、健身娱乐的活动,在此时也有很大的发展,并且涌现出一批游泳高手。据《通幽记》载:唐德宗贞元年间,有个叫周邯的人,有小奴约十四五岁,“入水如履平地。令其沉潜,虽经日移时,终无所苦”。所以称为“水精”。周邯曾带他从四川沿江而下,“经瞿塘、滟滪,遂令‘水精’沉而视其邃远。水精入,移时而出,多采金银器物”。能潜入水深流急的长江三峡,说明其潜水技术是相当高超的。又据《因话录》卷六记载:有洪州优胡曹赞,“善为水嬉。百尺樯上,不解衣投身而下,正坐水面,若在茵席。又于水上靴而浮。或令人以囊盛之,系其囊口浮于江上,自解其系。至于回旋出没,变易千状。见者目骇神竦,莫能测之”。这段记载表明唐时的水上运动有类似于现代的“高台跳水”;水中解囊,没有高超的游泳技术是不行的;“回波出入,变易千状”,已经有“花样游泳”的味道。

游龙门和弄潮是最能体现唐代民间高超的游泳技术水平的活动。龙门,位于今晋、陕交界地带,为一断裂带,上下悬差,形成急流湍瀑,令人望而生畏。然而“龙门人皆言善游,于悬水接水,上千如神”[204]。钱塘江潮,由于海水倒涌,气势壮观,有胆大者下水戏游,称“弄潮”。《唐语林》卷五载:“杭州端午竞渡,于钱塘弄潮。”在江南水乡,许多女子也是游泳能手,杨师道《采莲》诗描写一位游泳姑娘“自解凌波不畏沉”;五代后蜀花蕊夫人徐氏也曾描写过美女游泳的情景。

晚唐五代时期,一些权门豪贵之家还拥有私人游泳池,据引《旧五代史·雷满传》载:雷满是一位游泳爱好者,“满尝凿深池于府中,客有过者,召宴池上,指其水曰:‘蛟龙水怪皆窟于此,盖水府也。’酒酣,取座上器掷池中,因而入取器。嬉水上久之乃出”。由此可见,游泳运动在隋唐五代时期有很大的发展。

七、杂技的进一步风行

杂技艺术是传统的百戏内容之一。隋唐时期,百戏大盛,经常举行大规模的杂技表演。如大业六年(610年),“诸夷大献方物,突厥启民以下,皆以国主亲来朝贺。乃于天津街盛陈百戏……百戏之盛,振古无比”[205]。唐政府每逢重大节日朝会,都要以各种百戏、歌舞来招待臣僚及外国使节。《唐语林》卷七记载:“旧制,三二岁,必于春时,内殿赐宴,宰辅及百官,备太常诸乐,设鱼龙曼衍之戏,连三日,抵暮方罢。”所谓“内抚诸夏,外接百蛮”[206]正是唐王朝的真实意图所在。在政府的倡导之下,杂技艺术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当时较为流行的杂技有如下几种:

竿技,主要有顶竿和爬竿两种。顶竿,又称“戴竿”、“竿木”、“都卢寻橦”、“透橦”等名目。唐时,每逢皇帝诞辰、重大朝会,常大张音乐,盛陈百戏,顶竿为必演节目,被称为“热戏”。同时,还要进行顶竿比赛。“凡戏辄分两朋,以判优劣,则人心竞勇,谓之‘热戏’。”[207]武后时幽州艺人刘交,“戴长竿高七十尺,自擎上下。有女十二,甚端正,于竿上置定,跨盘独立”[208]。玄宗时教坊王大娘,“善戴百尺竿,上施木山,状瀛洲方丈,令小儿持绛节,出入其间,而舞不辍”[209]。敬宗时幽州艺人石大胡,“携养女五人,才八九岁,于百尺竿上张弓弦五条,令五女各居一条之上,衣五色衣,执戟持戈舞《破阵乐曲》,俯仰来去,赴节如飞”[210]。这种竿技惊险刺激,玄宗时神童刘晏咏诗有“楼前百戏竞争新,惟有长竿妙入神”[211]。在敦煌石窟156号洞中,有一幅《宋国夫人出行图》壁画,在长长的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即是顶竿表演。

爬竿,又称“缘橦”。隋唐民间流行此技。《隋书·沈光传》说,吴兴沈光,少年时“骁捷善戏”,曾爬上禅定寺门前高十余丈的幡竿系绳,只见他“以口衔绳,拍竿而上,直至竿头,系绳毕,手足皆放,透空而下,以掌拒地,倒行数十步。……时人号为‘肉飞仙’”。这种爬竿上树技艺,在民间当经常比试。

绳技,也即走索。艺人在挂在空中的平直的绳上,表演各种平衡腾跃的惊险技巧。《封氏闻见记》卷六记载唐玄宗生日时的一次绳技表演云:

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八月五日,御楼设绳技。多者先引长绳,两端属地,埋鹿庐以系之。鹿庐内数丈立桩以起绳,绳之直如弦。然后使女以绳端蹑足而上,往来倏忽之间,望之如仙,有中路相遇,侧身而过者,有著屐而行之从容俯仰者。或以画竿接胫,高五六尺,或蹋肩蹈顶至三四重,既而翻身掷倒,至绳还注,曾无蹉跌,皆应严鼓之节,真奇观者。……自安史覆**,伶伦分散外方,始有此伎,军州宴会时或有之。

唐代关于咏绳伎的诗文很多,如胡嘉隐的《绳伎赋》、张楚金的《楼下观绳伎赋》以及刘言史的《观绳伎》诗等,都有精彩的描述。

呈力伎,以表演力大为特色。《唐会要》中有“神龟负岳”、“夏育扛鼎”等项目,就属于这种表演活动。唐末俳优王某,“有巨力,每遇府中飨军宴客,先呈百戏,王生腰背一船。船中载十二人,舞《河传》一曲,略无困乏”[212]。这也是一种呈力伎表演。

杂旋伎,表演者取多种圆形器物,放在竿上旋转,有“旋盘”、“转碟”、“耍盆”等。

弄枪伎,表演者赤身带着几个环,另一个表演者在数十步之外,连掷枪,皆中环。类似于掷飞刀表演。

蹴瓶伎,表演者将一瓶从地面踢到一根铁棒顶端,稳稳立住而不跌落,也称“踢瓶”。

擎戴伎,两个表演者以手相抵,一在上,头手朝下,一在下,以手撑住,擎戴而行。

拗腰伎,表演者向后翻腰,不仅手足皆到地,而且口能衔取到地上的东西,然后重新挺身而立。类似于衔花表演。

瞋面戏,表演者以手举足紧贴颈上,技艺娴熟者,可不用手而脚能自加颈上。唐有刘吃陁奴就擅长此技。[213]

踏球戏,表演者站在一尺多高的大木球上,脚下旋转滚动球而行。《封氏闻见记》卷六云:“今乐人又有踏球之戏,作彩画木球,高一二尺,女伎登蹑球,旋转而行,萦回去来,无不如意。”

倒立伎,从印度传入,是一种含有柔术和硬气功的惊险杂技。《新唐书·礼乐志》载:“睿宗时,婆罗门国献倒行以足舞。仰置铦刀,俯身就锋,历脸下。复植于背,筚篥者立背上,曲终而无伤。又伏伸其手,二人蹑之,周旋百转。”

丸剑伎,表演跳剑、弄丸的一项古老杂技。表演者把数枚铁丸或数把铁剑抛掷空中,用双手或双脚互相接抛,使之上下飞转,往复不绝。技高者可同时手掷4剑、脚受5丸。《唐音癸签·乐·散乐》载,“杂戏”有“跳丸”、“跳铃”、“跳剑”等名目,皆属此伎。

飞弹伎,表演者以弹弓来表演各种技艺。唐代有一个叫张芬的人,“弹弓力五斗……每除墙方丈,弹成‘天下太平’字。字体端研,如人模成”[214]。

八、马戏和幻术

马戏有舞马、舞象、舞狮等节目。其中舞马活动,规模最大,技巧最精。

舞马,据《乐府杂录》记载:“马舞者,栊马人著彩衣,执鞭,于**舞蹀躞,蹄皆应节也。”这种活动,在玄宗朝最盛。《旧唐书·音乐志》说:“玄宗在位多年,善音乐,若宴设酺会,即御勤政楼。……日旰,即内闲厩引碟马三十匹,为《倾杯乐》曲。奋首顾尾,纵横应节。又施三层板床,乘马而上,抃转如飞。”明皇时,曾出现过“舞马四百蹄”[215]的盛况。文人墨客纷纷写诗作赋以纪其盛,较著名的有薛曜《舞马篇》、钱起《千秋节勤政楼下观舞马赋》、李濯《内人马伎赋》、敬括《季秋朝宴观内人马伎赋》等。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考古工作者在西安发现唐鎏金舞马衔杯银壶[216],可与文献记载相印证。

舞象,是由驯服的大象所进行的各种表演活动。在南方产象的少数民族地区十分流行,他们曾以象舞作为招待来自中原唐使者的节目。据《岭表录异》记载:“蛮王宴汉使于百花楼前,设舞象曲。乐动,倡优引入一象,以金羁络首,锦襜垂身,随膝腾踏,动头摇尾,皆合节奏。”唐政府也有西南、东南各少数民族及南亚诸国赠送的驯象。唐玄宗时经常举行象舞表演。《明皇杂录》卷下记载了一次包括马、象在内的驯兽大型表演,有“戏马斗鸡……又引大象、犀牛入场,或拜舞,动中音律”,引起人们的极大兴趣。直到唐末,还有关于舞象的记载:“乾符四年(877年),占城国进驯象三头,当殿引对,亦能拜舞。”[217]

舞狮,是人们模仿狮子的形象动作,创造的各种狮子舞,有五方狮子、九头狮子之类。五方狮子归入“立部伎”的《太平乐》中,由人装扮成5头不同颜色的狮子,各立一方,在狮子郎的逗弄下,表演狮子“俯仰驯狎”的各种神态;九头狮子是一种更为粗犷的狮子舞。白居易《西凉伎》诗描写舞狮的形象道:“假面胡人假狮子,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帖齿,奋迅毛衣摆双耳。”

幻术种类也很多,除传统的“吞刀”、“吐火”等幻术外,还出现了“藏狭”之类的新幻术。

还有一种“断手足刳剔肠胃”的幻术,也是从天竺传来的。类似于现代魔术中脑袋搬家之类的表演。唐高宗时曾有人在内地演出。

唐代还有一个叫“燕奴”的戏法,表演时,“有术士于腕间出弹子二丸,皆五色,叱令变化,即化双双燕飞腾,名燕奴,又令变,即化二小剑交击。须臾复为丸入腕”[219]。

藏狭,又名“藏掖”。表演者以敏捷的手法变戏法。据《文献通考·乐考·散乐百戏》载:“藏狭,盖取物而怀之,使观者不能见也。”

此外,苏鹗《杜阳杂编》记载的幻术艺人米宝,能在粗2寸、长尺许的蜡烛上,施5色光,燃亮后,呈现楼台殿阁的形状,“竟夜不灭”。《通典·乐·散乐》也说,唐代幻术艺人能“额上为炎烬,手中作江湖。举足而珠玉自堕,开口则幡旄乱出”;《酉阳杂俎》更记载了能使画龟变活、画枝开花的幻术表演;还有“漱水而雾”、“吐饭而蜂翔”等幻术,也十分有趣。这些都充分反映了唐代幻术的发展水平。

九、种类繁多的杂游戏

杂游戏的种类繁多,可分为博戏、斗胜游戏和宴集游戏三大类,是隋唐五代人民闲暇游艺的主要内容。

博戏的种类很多,大致说来,当时人最常开展的有叶子戏、选格、龟背戏、钱戏、藏钩等。

叶子戏:唐代发明的一项游戏活动。《太平广记》卷一三六《李邰》引《感定录》曰:“唐李邰为贺州刺史,与妓女叶茂莲江行,因撰骰子选,谓之‘叶子戏’。咸通以来,天下尚之。”又据宋人王辟之《渑水燕谈录》卷九说:唐一行禅师制叶子格,“当时士大夫宴集皆为之”。虽然记载不同,但都肯定是唐代才出现这种游戏。它是由骨牌演变而成纸牌,具体玩法已不考。有的学者认为它是近代扑克游戏的先驱。

选格:是从双陆发展而来的一种游戏。其玩法以掷骰为之。据房千里《骰子选格序》说:“开成三年(838年)春,予自海上北徙,舟行次洞庭之阳……遇二三子号进士者,以六骰双为戏更投局上,以数多少,为进身职官之差数。”[220]所以戏称“选格”(选,为选官之意)。唐僖宗就精于此戏,《北梦琐言》记载:“唐僖宗皇帝播迁汉中,蜀先主建为禁军都头。与其侪于僧院掷骰子,六双次第相重,自么自六,人共骇之。”后世的选官图游戏就是从此戏发展而来。

龟背戏:是从内宫传出、迅速流行于公卿士大夫中间的一种游戏。柳宗元《龟背戏》诗云:“长安新技出宫掖,喧喧初遍王侯宅。玉盘滴沥黄金钱,皎如文龟丽秋天。八方定位开神卦,六甲离离齐上下。投变转动玄机卑,星流霞破相参差。四分五裂势未已,出无入有谁能知。乍惊散漫无处所,须臾罗列已如故。徒言万事有盈虚,终朝一掷知胜负。脩门象棋不复贵,魏宫妆奁世所弃。岂如瑞质耀奇文,愿持千岁寿吾君。庙堂巾笥非余慕,钱刀儿女徒纷纷。”诗中提到这种游戏比象棋还流行,惜其玩法已失传。

钱戏:又称“摊钱”。据李匡乂《资暇集》曰:“钱戏,有每以四文为一列者,即史传所云意钱也,俗谓之摊钱,亦曰摊铺其钱。不使叠映欺惑也。”又赵与时《宾退录》也说:“因问何谓摊钱,云博也。按:梁冀能意钱之戏。注云:即摊钱也。则掷钱之为博亦信矣。”并引杜诗“长年三老长歌里,白昼摊钱高浪中”来说明钱戏之盛。唐代宫中流行各种钱戏,有掷金钱,据《开元天宝遗事》卷上云:“内廷嫔妃,每至春时,各于禁中结伴三人至五人掷金钱为戏。盖孤闷无所遣也。”又有白打钱,王建《宫词》有:“寒食内人长白打,库中先散与金钱。”又韦庄《长安清明》诗也有:“内宫初赐清明火,上相闲分白打钱。”白打钱戏在民间也有开展,侯白《启颜录》记载,封抱一为益州九陇尉,“与同列戏白打赌钱”。这些钱戏的玩法已全部失传。

藏钩:是一种古老的游戏,汉代已经发明,唐时继续流传。《酉阳杂俎》续集卷四载:“旧言藏钩起于钩弋,盖依辛氏《三秦记》,云汉武钩弋夫人手拳,时人效之,目为藏钩也。……众人分曹,手藏物,探取之。又令藏钩剩一人,则来往于两朋,谓之饿鸱。《风土记》曰:‘藏钩之戏,分二曹以较胜负。’人若偶则敌对,若奇则使一人为游附,或属上曹,或属下曹,名为飞鸟。又今为此戏必于正月。”唐举人高映,“善意钩。成式尝于荆州藏钩,每曹五十余人,十中其九。同曹钩也知其处,当时疑有他术。访之,映言但意举止辞色,若察同视盗也”。又“山人石旻尤妙打钩,与张又新兄弟善,暇夜会客,因试其意钩,注之必中。张遂置钩于巾襞中。旻良久笑曰:‘尽张空拳’。有顷,眼钩在张君幞头左翅中。其妙如此”。这是一个集体性游戏,主要是猜测把某样东西藏在某人身上的游戏。

以上这几种游戏虽然娱乐性很强,但都在不同程度上带有赌博性质,所以定名为博戏。

斗胜游戏有斗鸡、斗鹅、斗茶及斗百草等,以斗鸡最盛。

斗百草为隋唐时妇女儿童广为喜好的游戏。此戏以比赛花草种类、品种多寡、新奇为内容。为寻花草,人们四处巡游,甚富野趣,甚至有拿胡须作百草的有趣事情。《隋唐嘉话》卷下记载:“晋谢灵运须美,临刑,施为南海祇洹寺维摩诘须。寺人宝惜,初不亏损。中宗朝,安乐公主五月斗百草,欲广其物色,会驰驿取之。又恐为他人所得,因剪弃其余,遂绝。”白居易《观儿戏》诗有“弄尘斗百草,尽月乐嘻嘻”句,反映了儿童对斗百草游戏的喜爱。

斗茶,又称“茗战”[221],以比赛茶的品种优劣、烹饪手艺为内容,类似于现代茶道。大盛于唐中叶以后。

宴集游戏是人们在节日聚会和饮宴时所举行的一系列游戏。最常见的有行酒令、投壶和抛彩球等。

行酒令,在唐人宴集时很流行。一般是推一人为令官,称“酒纠”,监督其余人轮流按令表演,违令者罚酒,所谓“酒令大于军令”就是这种游戏的一条约定俗成的规则。《云溪友议》记载了一位叫崔云娘的酒纠在沣州宴上机敏应变,屡罚来宾的故事。时人有“瘦拳抛令急,长嘴出歌迟”句,咏其在酒宴上“每戏举罚众宾”的神态。唐人行酒令比较复杂,没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修养是不行的。唐人酒令的名目繁多,并且有一定的章程,有字令、旗幡令、诗令、闪压令、抛打令、手打令等。[222]今存《全唐诗》中有酒令1卷。

投壶,是由古代射礼发展而来的一种宴宾娱乐,早在春秋时代就开始流行。投壶,即在一定的距离外向壶中投“矢”。所用之壶,大腹细长颈,一般高1尺,壶口直径3寸,两耳直径各为1寸,壶内装满小豆,若投矢时用力过猛,矢会反弹出来;为增加投矢的难度,有时直接投空壶,称“骁壶”。投壶的规则很复杂,极讲究技巧,娱乐性强,颇受唐人喜欢。唐人精通投壶者很多,如《新唐书·裴宽传》中的“宽性通敏,工骑射、弹棋、投壶”;《大唐新语》中的“卢藏用博学工文章,善草隶、投壶、弹琴,莫不尽妙”;韩愈《郑儋碑》中的“郑公与宾客朋游,饮酒必极醉,投壶博弈,穷日夜而不厌”[223]。还有一些投壶高手,能反手投壶,难度较高。据《朝野佥载》卷六记载:“薛昚惑者,善投壶。龙跃隼飞,矫无遗箭。置壶于背后,却反矢以投之,百发百中。”唐代还出现了专门研究投壶的著作。《孔帖》载:“上官仪著有《投壶经》一卷。”反映了当时投壶游戏的盛行。

抛彩球,当酒酣时,以抛彩球为戏,还伴以专门的音乐《抛球乐》,乐停,球在谁手中,罚谁喝酒或出节目。唐人对这种游戏多有描述,刘禹锡有《抛球乐词》,皇甫松也有《抛球乐》诗,从中可以了解到抛球戏欢乐热闹的情景。今天宴集活动时玩的击鼓传花游戏与此戏类似。

十、出门俱是看花人

在唐人的赏花活动中,牡丹特别为人们所偏爱。爱牡丹、植牡丹、赏牡丹、咏牡丹成风。人们把牡丹花比喻为雍容华贵的美女,这正是大唐盛世的象征。牡丹花,在“隋朝花卉中所无也”,但自“天宝中,为都中奇赏”[224]以来,身价鹊起,贵族之家,至有“用沉香为阁,檀香为栏,以麝香、乳香、筛土和为泥饰壁”[225]而种植者。《唐语林》卷七说:“京师贵牡丹,佛宇、道观多游赏者。”《唐国史补》卷中也说:“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李正封咏牡丹诗有“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句,国色天香是对牡丹的最好赞誉。由于唐人对牡丹花的癖好,当时的长安市场上还出现了花市,“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226]。由此可见,牡丹花在唐人心目中之珍贵。

除牡丹花外,长安城中唐昌观的玉蕊花、杏园杏花、玄都观的桃花,等等,也是唐人所喜爱观赏的花卉。《剧谈录》说:“上都安业坊唐昌观,旧有玉蕊花甚繁。每发,若瑶林琼树。元和中,春物方盛,车马寻玩者相继。”姚合《杏园行》诗云:“江头数顷杏花开,车马争先尽此来。欲待无人连夜看,黄昏树树满尘埃。”刘禹锡《戏赠看花诸君子》诗曰:“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洛阳梨花满枝头时,“人多携酒其下,日为梨花洗妆,或至买树”[227]。李花也颇受人钟爱,“终南及庐岳出好李花,两市贵侯富民以千金买种于庐,有致富者”[228]。兰花也很名贵,“霍定生与友游曲江,以千金募人窃贵侯亭榭中兰花插帽,兼自持往绮罗丛中卖之。士女争买,抛掷金钱”[229]。这些都生动地反映了唐人爱花、赏花的巨大热情。

注释

[1] 参见冯天瑜等:《中华文化史》,576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

[2] 《隋书·高祖纪下》。

[3] 《隋书·周罗睺传》。

[4] 《隋书·刘权传》。

[5] 《新唐书·唐俭传附唐宪传》。

[6] 《隋书·麦铁杖传》。

[7] 《隋书·沈光传》。

[8] 《隋书·刘元进传》。

[9] 《旧唐书·刘武周传》。

[10] 《隋书·李密传》。

[11] 《新唐书·李密传》。

[12] 《旧唐书·刘弘基传》。

[13] 《册府元龟·总录部·任侠》。

[14] 《旧唐书·公孙武达传》。

[15] 《册府元龟·总录部·任侠》。

[16] 《新唐书·卢祖尚传》。

[17] 《册府元龟·总录部·任侠》。

[18] 《旧唐书·李靖传》。

[19] 《旧唐书·后妃传·窦皇后传》。

[20] 《资治通鉴》卷一九二。

[21] 《资治通鉴》卷一九一。

[22] 史念海:《唐代前期关东地区尚武风气溯源》,《河山集》,第5集,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

[24] 《太平广记》卷二五四《欧阳询》引《启颜录》。

[25] 《旧唐书·高俭传》。

[26] 《新唐书·杜悰传》。

[27] 李晓路:《论唐代的文武之变》,载《江海学刊》,1990(2)。

[28] 《旧唐书·刘文静传》。

[29] 《旧唐书·宗室传·江夏王道宗传》。

[30] 《旧唐书·尉迟敬德传》。

[31] 《唐会要·功臣》。

[32] 《资治通鉴·唐高祖武德九年》。

[33] 《旧唐书·岑文本传》。

[34] 《旧唐书·魏元忠传》。

[35] 参见任士英:《唐代尚武之风与追求功名观念的变迁》,《唐文化研究论文集》,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36] 《全唐文》卷一《徒隶等准从本色授官教》。

[37] 《册府元龟·帝王部·亲征二》。

[38] 《旧唐书·李义府传》。

[39] 《唐令拾遗·户令第九》。

[40] 《旧唐书·刘仁轨传》。

[41] 《旧唐书·裴行俭传》。

[42] 《旧唐书·娄师德传》。

[43] 《旧唐书·文苑上·张昌龄传》。

[44] 参见葛承雍:《唐代知识分子的观念变革》,载《人文杂志》,1989年第6期。

[45] 《李翰林集》序。

[46] 《新唐书·文艺上·杜审言传》。

[47] 《新唐书·文艺中·宋之问传》。

[48] 《新唐书·胡证传》。

[49] 《新唐书·列女传·段居贞妻谢》。

[50] 《旧唐书·郭子仪传》。

[51] 杜牧:《樊川文集·唐故范阳卢秀才墓志》。

[52] 计有功:《唐诗纪事》。

[53] 《新唐书·韩愈传》。

[54] 《旧五代史·史弘肇传》。

[55] 《旧五代史·王章传》。

[56] 《旧五代史·杨邠传》。

[57] 王谠:《唐语林》卷六补遗。

[58] 《隋书·高祖纪下》。

[59] 韩偓:《迷楼记》。

[60] 《隋书·食货志》。

[61] 《隋书·音乐志》。

[62] 《资治通鉴》卷一八一。

[63] 《隋书·隐逸·徐则传》。

[64] 《资治通鉴》卷一八一。

[65] 同上。

[66] 《隋书·杨素传》。

[67] 《隋书·宇文述传》。

[68] 《隋书·贺若弼传》。

[69] 吴兢:《贞观政要·俭约》。

[70] 《新唐书·太宗纪》。

[71] 《资治通鉴》卷一九九。

[72] 《资治通鉴》卷二一六。

[73] 《旧唐书·郭子仪传》。

[74] 《旧唐书·马璘传》。

[75] 《册府元龟·将帅部·奢侈》。

[76] 《旧唐书·裴冕传》。

[77] 《旧唐书·元载传》。

[78] 《旧唐书·段文昌传》。

[79] 《旧唐书·李吉甫传》。

[80] 《旧唐书·穆宗纪》。

[81] 《资治通鉴》卷二五○。

[82] 韩愈:《韩昌黎集·论佛骨表》。

[83] 《资治通鉴》卷二五二。

[84] 《资治通鉴》卷二五一。

[85] 赵翼:《廿二史札记》卷十九。

[86] 《旧唐书·天竺传》。又见同书《太宗纪》下及《郝处俊传》。

[87] 《旧唐书·郝处俊传》。

[88] 《旧唐书·天竺传》。又见同书《太宗纪》下及《郝处俊传》。

[89] 《资治通鉴》卷二○二。

[90] 《新唐书·张行成传附易之昌宗传》。

[91] 《资治通鉴》卷二二一。

[92] 《旧唐书·李皋传附李道古传》。

[93] 《旧唐书·穆宗纪》。

[94] 《旧唐书·李德裕传》。

[95] 《资治通鉴》卷二四四。

[96] 《旧唐书·武宗纪》。

[97] 《资治通鉴》卷二四九。

[98] 《旧唐书·文苑·卢照邻传》。

[99] 《白居易集·病中诗十五首》。

[100] 《旧唐书·李抱真传》。

[101] 韩愈:《韩昌黎集·故太学博士李君墓志铭》。

[102] 同上。

[103] 《旧唐书·李皋传附李道古传》。

[104] 韩愈:《韩昌黎集·故太学博士李君墓志铭》。

[105] 《全唐诗》卷三八三。

[106] 《册府元龟·邦计部·贪污》。

[107] 《册府元龟·宰辅部·奢侈》。

[108] 《旧五代史·豆卢革传》。

[109] 《新五代史·温韬传》。

[110] 《旧唐书·李义府传》。

[111] 《资治通鉴》卷二五二。

[112] 《旧唐书·高宗纪下》。

[113] 《旧唐书·舆服志》。

[114] 《唐会要》卷三十八《葬》。

[115] 《唐会要》卷三十八《葬》。

[116] 同上。

[117] 参见吕一飞:《胡族习俗与隋唐风韵》,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4。

[119] 《旧唐书·裴度传》。

[120] 刘肃:《大唐新语》卷十三《谐谑》。

[121] 《旧唐书·舆服志》。

[122] 秦浩:《隋唐考古》,181页,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

[123] 参见陕西历史博物馆编:《唐墓壁画真品选粹》,西安,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1991。

[124] 瞿宣颖:《中国社会史料丛钞》,上册,101页,上海,上海书店,1985。

[125] 瞿宣颖:《中国社会史料丛钞·南北饮食风尚》,上册,142页,上海,上海书店,1985。

[126] 赵文润:《隋唐文化史》,125页,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

[127] 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卷四《贬误》。另见同书续集卷一《支诺皋》上。

[128] [日]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三。

[129] 《唐会要》卷一○○。

[130] 苏鹗:《杜阳杂编》卷中。

[131] [日]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一。

[132] 《宋史·世家二·西蜀孟氏》。

[133] [日]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一。

[134] 刘肃:《大唐新语》卷八。

[135] 《资治通鉴》卷二一○。

[137] [日]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一。

[138] 郑綮:《开天传信记》。

[139] 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卷下。

[140] 《唐会要》卷二三《寒食拜扫》。

[141] 同上。

[142] 《新唐书·穆宗纪》。

[143] 《资治通鉴》卷二四三。

[144] 卢子:《逸史》。

[145] 刘崇远:《金华子杂编》卷上。

[146] 调露子:《角力记》。

[147] 《全唐诗》卷二七五。

[148] 马令:《南唐书》。

[149] 《元稹集》卷三。

[150] 李冗:《独异志》补佚。

[151] 无名氏:《大唐传载》。

[152] 《旧唐书·穆宗纪》。

[153] 《全唐诗》卷二一九。

[154] 韩愈:《昌黎先生集》卷九《赛神诗》。

[155] 《全唐诗》卷二一九。

[156] 孙思邈:《千金要方·月令》。

[157] 徐寿彭、王尧:《唐代马球考略》,载《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2年第2期。

[158] 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长安打球小考》,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7。

[159] 《文苑英华》卷五十九阎宽《温汤御球》。

[160] 王定保:《唐摭言》卷三。

[161] 封演:《封氏闻见记》卷六。

[162] 王谠:《唐语林》卷五。

[163] 《资治通鉴》卷二五三。

[164] 《资治通鉴》卷二○九。

[165] 《唐章怀太子墓发掘简报》,载《文物》,1972年第7期。

[166] 《全唐诗》卷八○四。

[167] 《新唐书·郭知运传》。

[168] 《全唐诗》卷三○二。

[169] 《太平广记》卷二五七。

[170] 《文献通考·乐考·教乐百戏》。

[171] 《文苑英华》卷八十一。

[172] 同上。

[173] 段成式:《酉阳杂俎》。

[174] 王永平:《论唐代的围棋文化》,《唐文化研究论文集》,365~377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175] 王永平:《隋唐文物中的围棋》,载《文物季刊》,1994年第4期。

[176] 《全唐诗》卷六三八张乔《送棋待诏朴球归新罗》。

[177] 《旧唐书·新罗国传》。

[178] 《旧唐书·宣宗纪》。

[179] 《新唐书·百官志》卷二。

[180] 《士礼居丛书·狄梁公九谏第六》。

[181] 牛僧孺:《玄怪录·岑顺》。

[182] 牛僧孺:《玄怪录·巴邛人》。

[183] 沈括:《梦溪笔谈》。

[184] 陆游:《老学庵笔记》。

[185] [日]《日用百科全书·围棋与将棋·双陆锦囊》。

[186] 《资治通鉴》卷二○八。

[187] 薛用弱:《集异志·集翠裘》。

[188] 郑处诲:《明皇杂录》。

[190] 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卷四。

[191] 李肇:《唐国史补》卷下。

[192] 《隋书·柳彧传》。

[193] 《续高僧传》。

[194] 《旧唐书·穆宗纪》。

[195] 《新唐书·宦者刘克明传》。

[196] 调露子:《角力记》。

[197] 《旧五代史·李存贤传》载:“存贤少有材力,善角抵。……庄宗自矜其能,谓存贤曰:‘与尔一搏,如胜,赏尔一郡’。即时角抵,存贤胜,得蔚州刺史。”

[198] 范摅:《云溪友议》卷上。

[199] 调露子:《角力记》。

[200] 《唐大诏令集》。

[201] 调露子:《角力记》。

[202] 《文苑英华》卷八十一。

[203] 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卷下。

[204] 李肇:《唐国史补》卷下。

[205] 《隋书·音乐志》。

[206] 韩鄂:《岁华纪丽》卷一。

[207] 崔令钦:《教坊记》序。

[209] 郑处诲:《明皇杂录》卷上。

[210] 苏鹗:《杜阳杂编》卷中。

[211] 《全唐诗》卷一二○《咏王大娘戴竿》。

[212] 孙光宪:《北梦琐言》逸文卷一。

[213] 以上所列诸伎见:《文献通考·乐考·散乐百戏》。

[214] 段成式:《酉阳杂俎》卷五。

[215] 郑处诲:《明皇杂录》补遗。

[216] 《西安南郊何家村发现唐代窖藏文物》,载《文物》,1972(1)。

[217] 刘恂:《岭表录异》卷下。

[218] 《文苑英华》卷八十二。

[219] 冯贽:《云仙杂记》卷九。

[220] 《全唐文》卷七六○。

[221] 冯贽:《云仙杂记》。

[222] 王谠:《唐语林》卷八。

[223] 《昌黎先生集》卷二十六。

[224] 段成式:《酉阳杂俎》卷十九。

[225] 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卷下。

[226] 白居易:《买花》。

[227] 冯贽:《云仙杂记》卷一、三。

[228] 同上。

[229] 同上。